春为聘——怡米

作者:怡米  录入:05-21

   春为聘


  作者:怡米
  简介:
  迎亲的队伍遭劫,新郎官失了影踪。
  作为男方长兄,裴衍还是将喜轿中的秦妧带回了侯府。
  为了秦妧的清誉,裴衍代替弟弟,与她拜了堂。
  秦妧迈不过心里的坎,但也知裴衍是为了她好。
  婚后,两人相敬如宾,并未圆房。
  为了给侯府延续子嗣,秦妧犹豫再三,想将自己的陪嫁丫鬟抬为妾,却被裴衍拒绝。
  “裴某此生,可无子嗣。”
  堂堂内阁次辅,簪缨世家的嫡长子,怎可断了后。
  敌不住来自公婆的施压,秦妧小声道:“若兄长不介意,今晚回房吧。”
  裴衍抬眸,凝了秦妧许久,“好。”
  在秦妧看来,裴衍蕴藉沉稳,克己复礼,是位清隽儒雅之士。
  却是出乎了意料。
  敌不过那炽烈而偏执的目光,秦妧怯怯唤道:“兄长......”
  裴衍扣紧她的十指,轻吻她的手背,“叫夫君。”
  不久后,秦妧有了喜脉。
  正当府中准备大摆宴席时,失踪的弟弟忽然出现。
  秦妧愣在原地。
  裴衍握住妻子的手,看向一脸愤怒的弟弟,没有一丝诧异,“还不过来拜见长嫂?”
  【高亮提示】:1.男主蓄谋已久,横刀夺爱。
  2.男二大冤种,被男主藏起来了。
  3.封面图十里长欢瑞斯。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妧,裴衍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狗血甜文
  立意:爱是双向奔赴。  ​
 
 
第1章 
  ◎迎亲。◎
  锣鼓声声,仪仗开道,秦妧坐进红绸翠羽的喜轿,就这么远嫁了。
  从扬州到沧州,从早春到仲春,一路颠簸,她的身边没有送亲的娘家人,只有一顶五蝠捧寿图案的红盖头和一支握了多日的烧蓝发簪。
  发簪是她的义父,致仕的户部侍郎,在她出嫁的前夜,亲手塞给她的,说是以备不时之需的应急之物。
  由扬州嫁去京城,一路途径淮安、沧州等地,匪患横行,所谓“应急之物”,无非是在迎亲队伍遭劫、新妇清白难保时,自刎所用的利器。
  透过盖头的一点点缝隙,秦妧凝睇着手中的烧蓝发簪,红唇扯出一抹弧度。
  这支发簪,原是她那身为异姓王的生父,赠给她义父的信物,却成了了结人性命的利器,其中滋味,也只有她这个登不得台面的“前室之女”才能体会。
  她一次次将发簪扔在地上,又一次次捡起,反复提醒着自己,这个世间,真正对她上心的只有自己。
  不过,正是因为身上流淌着敬成王的血,才得以与百年门阀安定侯府的嫡次子定下婚约,而所谓的义父,不过是敬成王和安定侯用以掩人耳目的虚设罢了。
  春分刚过,日头毒了不少,头上的红盖头不免闷热,秦妧索性摘了下来,撩起轿帘一角,偷偷窥视窗外的风光。
  不比二月末江南的葳蕤繁茂,沧州一带草木未蓊,放眼望去,半片枯黄、半片翠,还有些时节交替的过度感。
  这时,车队忽然停了下来,想是行了大半日的路程需要歇脚了。秦妧放下红盖头,稳坐轿中,没一会儿就听见了未婚夫君裴灏的声音。
  裴灏的嗓音,带着武将特有的嘹亮激昂,偏又带了点儿赧然。
  “妧妹,下轿歇歇吧。”
  说着,轿外之人掀开帘子,望向轿中的秦妧。
  隔着红盖头,秦妧看不到裴灏的脸,但也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他毫不掩饰的欢喜。
  当年生母病逝,年仅十三岁的秦妧只身前往京城寻亲,被生父安置在安定侯府小半年,也是从那时起,她结识了这个硬朗又细心的侯府二公子,如今的昭信校尉。
  闻到男子身上的皂角味,秦妧不觉得诧异。安定侯府是将门,裴灏时常鄙视那些脂粉堆里养出的纨绔子弟,自然比他们糙上一些。
  待车队的人们原地歇息,裴灏颤着手,拉住秦妧的通袖袍,小声征询道:“妧妹,咱们去远处歇歇?”
  提议时,男子的嗓音明显变得喑哑。
  离了人群,很可能发生一些亲昵的行径,秦妧心知肚明,多少有些排斥,但还是乖顺地跟在男子身后,透过红盖头的缝隙,盯着他的黑色皂靴。
  可那只原本还算规矩的大手突然向上,隔着喜服,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带着点点战栗。
  “牵、牵手可好?”
  人高马大的男儿,在说出这句请求时,刚毅俊美的面庞羞得通红。
  可惜秦妧没有看到,只默叹一声,放松了紧绷的小臂,“好。”
  裴灏喜出望外。
  从扬州到沧州这一个半月,他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的,生怕唐突了佳人,可秦妧是个活色生香的美人,总是惹得他情乱魂动,恨不能立即拜堂成亲,抱回房中好好疼爱。
  得了回应,他放大胆子去抓秦妧的手。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马鸣打破寂静,紧接着,是整齐划一的铁蹄声。
  众人寻声望去,见不远处的水杉林中,身穿玄色袴褶的储宫十六卫跨马而来,为首之人竟是......安定侯府世子裴衍。
  “是世子!”
  众人纷纷起身,惊喜地望着渐渐靠近的马队。
  听着阵阵马蹄声,秦妧亦是扭头望去,却被盖头遮住了视线。
  耳边传来裴灏的惊呼声:“兄长怎么来了?”
  话落,裴灏松开手,走向了反方向。
  秦妧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平心而论,她并不想在大婚前,与裴灏有任何亲密的举动。还好,裴灏的长兄来了。
  不过,在借宿侯府的大半年里,秦妧多少能感知到,府中的三位嫡出公子,关系并不亲近,尤其是裴衍和裴灏,还曾因一桩“误会”,产生过隔阂。
  当听得盖头外传来的声音时,秦妧微微一怔。那道声音极为悦耳,犹如清泉潺流山涧,激荡起水中铜铃,发出的清越之音,萦绕耳畔,回味无穷。
  “南下办事,顺道过来看看。秦娘子呢?”
  接着,是裴灏略带抱怨的调笑声:“兄长不是该唤妧妹一声弟妹么。”
  “是吗?”
  来者发出低笑,别样嘶哑,引得倾听者灵魂轻颤。只怪那笑声过于动听。
  秦妧怔忪间,细窄的视线中出现两双锦靴。
  黑色皂靴者是裴灏,而另一双云纹缎靴者......
  秦妧盈盈欠身,柔声唤道:“请世子金安。”
  三年不见,印象中光风霁月的安定侯世子裴衍,已跻身权臣之列,成为内阁最年轻的副揆,权势和人脉自不必说。而他,二十有一,仅比裴灏年长两岁。
  男子动听的嗓音再次传来,平缓稳慢,不疾不徐,“秦娘子,这厢有礼。”
  一旁的裴灏撇撇嘴,让兄长改口称呼弟妹,还真是难呢。
  秦妧没有在意称谓,毕竟自己还未嫁入侯府为媳,得嫡长公子如此称呼,合情合理。
  倏尔,天空一道紫电闪现,风云忽变,似在酝酿一场白日雨。
  裴衍抬起纤薄眼皮,望向天边,漆黑的凤眸中隐现忧郁的蓝晕,仅仅一瞬,消失殆尽。他看向裴灏,淡笑道:“将雨了,还是找个地方躲避吧。四周空旷,多派些人手去寻。”
  裴灏点点头,本想使唤跟班前去寻地儿,却见兄长一直凝着自己,不禁疑惑:“兄长是让小弟带队?”
  裴衍拢袖,慵懒中透着漫不经心,“为兄去合适吗?”
  同辈儿占个“长”字,犹如父令,裴灏虽觉不妥,但也不好拂了兄长的面子,“那劳烦兄长照顾妧妹,小弟去去就回。”
  说着,领走几十人,四处寻起落脚点。他们去往扬州时,走的不是这条路线,对周遭并不熟悉。
  为了不破坏气氛,黑压压的十六卫也四散开来,原地仅剩下几名侍女和扈从。
  这些人都是裴灏的仆人,平日里很少能见到世子,自然拘谨。
  裴衍没在意他们,转眸看向秦妧,眉眼温和,“娘子一路盖着喜帕,不觉闷热?出门在外,勿拘小节,还是摘了吧。”
  思绪游离的秦妧垂下头,轻声道:“让世子见笑了。”
  本是客气话,哪知,换来的却是对方的一声调侃,“见都未见,如何笑你?”
  印象里的裴衍,是个温雅的君子,可真正温雅的人,又如何在暗流涌动的朝廷立足立威?秦妧对他有防备,但也知,以自己的分量,根本不值得他戏谑,再扭捏下去,会叫人觉得是在矫揉造作。
  既要嫁入侯府,就要与府中的权贵们处好关系。在这样的名流面前,落落大方远比惺惺作态吃得开。
  心里想着,她便抬起手,掀去了盖头,于雨丝风片中,露出一张秾艳妩媚的脸,如海榴初绽,见之忘俗。
  而当盖头撤去的同时,面前的男子,也彻底映入秦妧的眼。
  男子身穿烟青圆领袍,外披月白鹤裳,犹如云端白鹤,误入了凡尘世间,周身萦绕着遗世独立的清绝之气。
  如此气度,再配以俊美如俦的面相,极好地诠释了“人如美玉”一词。只是,裴衍之润,隐含凌厉。
  四目相对,秦妧很快收回视线,扭头看向一旁。
  裴衍从她皙白的侧脸上慢慢收回视线,薄唇微弄,长指指向路边的磐石,“过去坐吧。”
  说着,率先迈开步子,留下一抹长身玉立的背影。
  秦妧贝齿微咬,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来到磐石前,仆人们立即脱下自己的外衫,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
  出乎意料,裴衍没有理会仆人们的献殷勤,竟自脱下身上的鹤氅,铺在了冰冷的磐石上,“坐吧。”
  这当然于理不合,可一想到那句“勿拘小节”,秦妧还是点头致了谢,慢慢坐在上面,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男子束着玉石革带的劲瘦腰身上。
  旋即移开。
  裴衍站在磐石旁,接过随行隐卫递上的油纸伞,撑开在秦妧上方。
  雨不大,却绵密,落在身上冰冰凉凉,带来潮气,并不好受。
  裴衍站在风口,笔挺的身姿投下暗影,笼罩在秦妧身上,也为秦妧遮蔽了微风斜雨的冲击。
  可对方清绝冽然的气场太过强大,秦妧渐渐不自在起来。她拿出袖中缂丝香帕,假意擦脸,以掩饰相处中的尴尬。
  听闻裴衍位居全京城未出阁女子最想嫁的如意郎君之首,为了不树敌,秦妧很想同他保持距离,但也知,他是在替弟弟照顾她。
  “雨不大,世子自己撑伞吧。”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不刻意、不讨好,暗含客气和避嫌,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裴衍没有勉强,歪过伞,看向弟弟离去的方向,眸中隐现寒芒,继而沉入深如古潭的眼底,又似冰霜融于泼黛幽蹊。
  他转回眸,视线落在秦妧手中的发簪上,随口问道:“为何握簪?”
  “义父让我自保清白时用的。”秦妧抬头,实话实话,但从未想过主动了结自己的性命,不过是无聊时用以把玩的物件罢了。
  闻言,裴衍眉峰微蹙,若有所思,过了半晌,他摘下自己左手食指上的翡翠银戒,弯腰凑近秦妧的耳边,像是哄小孩儿般,置换了她手中的发簪。
  “真到那时,命比清白重要。”
  随着话音落下,那支“施舍”而来的发簪,被男子掰断在指间。
  “翡翠中嵌了三枚毒针,关键时候,可送歹人上路。”
  感受着耳畔的温热气息,秦妧轻垂睫羽,感慨万千,甚至恍惚觉得,裴衍才是自己的娘家人。
  “秦妧记下了,多谢世子解惑。”
  裴衍直起腰,似笑非笑,“以后可以换个称呼。”
  称呼什么?
  秦妧没懂他的意思,更不敢随意去接他逗笑的话茬,只呆呆望着还未浮翠流丹的草木,将银戒戴在了葱白似的拇指上。
  虽大,却令她心安。
  这时,裴灏带着一拨人匆匆回来,“兄长,前面不远处,有座碾坊,可暂避风雨。”
  裴衍摩挲着食指上清浅的银戒压痕,慢条斯理地回道:“为兄还要南下,就不与你们同行了。沧州山路多匪患,沿途切勿大意,护好秦娘子。”
  “嗯,好。”在听得兄长即将离开,裴灏的声线明显清朗许多,“小弟和妧妹的喜酒,就等兄长归来时,再补饮了。”
  裴衍略一敛眸。
  春意浓酽,蔓延四野,却未蔓延至他的眼底。
  安定侯府的子嗣,随了主母杨氏,个个容貌不俗,然,裴灏虽五官深邃,却不及裴衍精致,加之稚气未湮,与持重的兄长相比,参差立现。
  故而,每次与兄长对视,他都会竭力挺直腰杆。这个习惯,已融入骨髓,不明显,却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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