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太哭着进了屋里。
刘襄年进去连眼神都没给她,上了二楼,到书房里,从窗户往外看,好好的一棵树被锯成了这个样子,心抽疼地难受,他拿起电话:“帮我联系一下上海,查一下陈济苍的孙子,陈婉音的儿子陈思年,查好了立刻告诉我。”
刘襄年累了,他躺在书房的躺椅上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陈婉音,没想到那一别居然成了永别,他闭上了眼,眼前是陈婉音躺靠在院子里的椅子里,用一本书遮住了脸,他回家低头揭开那本书,偷偷亲在她的脸上,看着她一张脸涨得通红,站起来捶打他……
直到敲门声传来,刘襄年撑着起来,伸手抹了脸,竟然满手湿意,到桌上拿了纸巾擦了脸。
敲门声越来越急,他走到门口拉开,见红着眼圈的女儿和老妻,他鼻子略有不通气,声音有些哑:“有什么吗?”
“爸,你眼睛怎么了?”
被女儿看出来,刘襄年转身:“没事,你们有什么事吗?”
“有。”说这话的时候女儿带着哭腔。
刘襄年坐下,冯太刘巧燕在他身边坐下,刘老太太站边上,心有不甘却也不离开。
“爸,冯世昌带着学明去跟许家退亲,都没跟我说一声。”刘巧燕又哭了出来,“要不是妙儿哭着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我问学明了,学明说他应该不会继承天禾了,冯世昌也不打算把冯家的家业交给学明,他配不上许妙儿了,所以要退婚。爸,学明十二岁你就带在身边了呀!养条狗,养只猫,都有感情吧?你说不给就不给?”
“我没说不给,是学明想要暂时退出天禾,专心他自己的事业。”
“可他只要不去天禾,整个港城的人都会知道,他跟许家退婚,所谓木门对木门,竹门对竹门,高门大户更是讲究门当户对。退了许妙儿,他还能找到这样的人家吗?”刘巧燕扯着刘襄年的胳膊,“爸,现在许辖等着您的电话,您只要说一句同意退婚,他就同意。”
“退婚是学明自己的想法。”刘襄年站了起来,“我同意的,如果你现在要我打电话,我只能给你打这个电话。”
刘巧燕听见这话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愣愣得看着从小就宠爱她的爸爸。
“巧燕,别去求他。他现在心心念念着,那个女人生的儿子和孙子。他心里哪里还有我们娘俩的位子?你问他为什么眼圈红,指不定又为了那个女人哭呢!”刘老太太讥讽,“当年那个女人在炮火里来去,也没见他多珍惜,现在倒是装深情了。”
这话戳到了刘襄年的痛处,他恼羞成怒,指着门口:“给我滚。”
刘老太太拉着女儿走了出去,刘襄年双手撑着书桌,伤疤被揭开,痛不可遏,不……婉音是爱他的,她在炮火中生下儿子,取名思年。他要去上海找回思年,他要去上海把婉音的骨灰迁到港城,他们要葬在一起。
电话铃声响了,刘襄年缓了缓:“喂。”
“老板,通过侨联已经查到了大少爷的情况,大少爷是T大土木工程学院的教授,是内地的建筑专家,大少奶奶是医学院的教授,附属医院的妇科主任,陈家花园政府还给了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他们现在就住在陈家花园。”
“是吗?”听见这话,刘襄年又高兴又难过,儿子居然传承了婉音的衣钵成了建筑专家,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怕在内地,也是大学教授。
“嗯,已经拿到了大少爷家的电话和他单位的电话。您看……”
“把电话给我。”刘襄年要了电话,立马拨打起了儿子单位的电话。
很快对方接了电话,听见声音他颤抖着说:“我找陈思年教授。”
对方回答:“我们这里没有叫陈思年的教授,你是不是搞错了?”
刘襄年问:“是T大土木工程学院建筑工程系吗?”
“对啊!”
“怎么会没有陈思年呢?我是港城打来的,他的儿子您知道吧?叫陈至谦。”
对方也回答:“是找陈教授啊?是不是至谦出了什么事?陈教授在上课,要我马上通知他吗?”
刘襄年太想听见儿子的声音了,他没有澄清:“啊……是!”
听见这话,对方说:“你别挂,我马上去找他。”
电话里传来:“陈教授,当心点……”
很快电话里响起:“喂,您好!我是陈钦贤,陈至谦怎么了?”
对方说完,气喘吁吁。
刘襄年回过神来,陈钦贤?怎么会叫陈钦贤了?他再确认:“你是陈至谦的爸爸?”
“是啊!您快告诉我至谦怎么了?”对过的声音焦急地不能作假。
“你是陈婉音的儿子?”刘襄年问。
对方的声音平静而冷冽起来:“你是谁?想要干什么?陈婉音是我母亲。”
“思年,我是……爸爸。”刘襄年再次说,“我是你爸爸,刘襄年。”
电话对过沉默了一小会儿:“至谦没事?”
“没事。”
对方口气非常愤怒:“刘先生,我在上课。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孩子们的时间很宝贵,长途很贵,我没空陪您闲聊。”
电话被挂断了,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
第27章
◎人前秀恩爱◎
樊琪上午考了两科, 下午考一科,另外一科期货交易,不影响拿股票交易执照, 下周再考。
考下来她也觉得还算简单,选择和判断题比较多, 这些作为这个行当科班出身, 并且从业多年的老司机,几乎是闭着眼睛选的,后面的问答题, 避过一些未来才出现的规定和操作方式就好。难点是在一些古早的买入卖出的手势,这些手势在港城刚刚停用了几个月, 樊琪是从来没见过,这些可能错得有点多。
翻了一下温习手册,应该还好吧?
才下午两点,离收盘还早,她回耀华办公室。
看见项小姐边上有个圆脸的可爱女生, 就是之前长兴的那个前台,小女生一笑两个酒窝,跟她招呼:“樊小姐。”
“你好呀!”
项姐知道她在考试, 问:“考得怎么样?”
“试卷我都填满了, 感觉不错, 还是等考试成绩出来再说啦。”樊琪在其他同事面前还是保持低调的。
“能填满就很厉害了。”项姐跑到她身边,“艾莱电子今天冲高回落了,我要不要见好就收呀?”
“我去看一下。”
樊琪下楼去交易厅, 坐到廖雅哲身边, 拿过他手边的资料, 听廖雅哲问她:“怎么样?”
“大概率……”她停了一下。
“你要叫我爷爷?”
樊琪打了一串命令进去, 看艾莱电子的走势,突破前期高点,成交量在今天放得很大,现在正在回调了,她打了个电话给项姐:“先留着吧!这点价格绝对不是他们花这么大力气炒的目标。”
挂断电话,樊琪跟廖雅哲说:“你等着叫我奶奶吧!一毫两先,艾莱电子四千手。”
廖雅哲给她下单:“真考出来了?”
“大概率。”樊琪看今天的重点股票,“你刚才怎么操作的。”
廖雅哲给她看了资料,跟她大致说了一下,樊琪查看了一个股票的几个数据:“两块一毫三买入星美,两百手。”
星美成交后,樊琪继续看股票,一个助理快步走过来,到樊琪边上:“樊小姐,长兴的许小姐找你。”
樊琪一愣,昨晚她都没跟这位许小姐说过话,而且自己还澄清了,她有老公不可能对冯学明有兴趣,她还来找她干什么?
廖雅哲挂了客户电话,立马拨打冯学明的电话:“许妙儿来找樊琪了,你立马过来解决。”
他挂断电话跟助理说:“你让项小姐把许小姐请到会议室,让她等一会儿,就说樊小姐去外头喝咖啡了。”
“许小姐从楼上可以看到楼下。”
“你跟项小姐就这么说。”廖雅哲说道。
小助理无奈地上楼。
廖雅哲呼出一口气:“真是麻烦。今天冯学明跟她提分手了。还是通过他爸和许辖提的。原来他们的婚期在年底,婚纱和龙凤褂早就定下去了。”
“冯学明为什么要分手?许妙儿影响他猎艳了吗?”樊琪很不解,原主的记忆里冯学明跟好几个明星都有过绯闻,许妙儿管不管他是一回事,但是能不能管他又是一回事。
“樊琪,你是真不懂吗?”廖雅哲问樊琪,见她一双大眼清澈,十分真诚地看着他,脸上似乎写得明明白白:唔知吖!
他叹气只能认真给她解释:“你老公不是刘襄年的亲孙子吗?冯学明跟他外公说了,为了让你老公能够跟刘老先生好好培养感情,不要有心理负担,他决定退出天禾。但是,他和许妙儿这样就门不当户不对了,冯家没那个家底之外,冯学明还有个弟弟,跟他差三岁,他爸本来就想把冯家的家业给他弟弟。所以他跟他外公商量之后,请他爸出面去许家退婚。”
“这个理由太白莲花了,我不信!”樊琪嗤笑,一转念,“不会花花公子决定为某个女人收心了?要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名分。不可能啊?他前几天还在撩我,怎么就突然成情种了?这东西不会把我当成挡箭牌,掩护他的小情人吧?这就过分了,我跟他没那么熟,凭什么要给他做挡箭牌?”
“他是决定为某个女人收心了,但是那个女人是你,他解除婚约是为了你!”
“我?”樊琪抓狂了,“你特么开玩笑吧?你当我看不出来,冯学明追我是玩玩而已。更何况我从来没搭理他。就这样值得他解除一桩门当户对,利益牵扯很深的婚约?这个黑锅我不背。”
“就是你不搭理他,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昨天我送你回家之后,冯学明给我打电话,我就把你说你老公要是回刘家,你就离婚这话给他说了,进了他心里,他说只要你离婚,他就娶你。”
樊琪被这个神逻辑给惊呆了:“是他脑子有病,还是他认为我脑子有病?我说我老公敢认,我就离婚。离婚了倒是愿意嫁给刘襄年的外孙了?”
“他觉得他比你老公更懂女人心。一定会打动你。”
“他真的很自信。”樊琪抚额,“就算有这么个天方夜谭的想法,跟许妙儿有什么关系?”
廖雅哲有些尴尬:“今天中午他跟我打电话,我们俩聊他退婚和你的事情,被去兴师问罪的许妙儿给听到了。”
什么事都没干,被人当成小三了?樊琪用上海话骂:“册那,我谢谢他一家门哦!”
廖雅哲没听懂樊琪说什么,他说:“他这次对你是认真的。”
樊琪用他听得懂的话:“认你老母啊!”
樊琪在骂人,现场助理匆匆忙忙过来:“樊小姐,项小姐在门口。”
她见项姐在玻璃门外焦急挥手,只能往外走去,碰见项姐,项姐急切地说:“那个许妙儿在前台接待那里,大加指责说你勾引她未婚夫……”
上辈子在投行有幸见识过全职太太来公司找小三大闹,那一场闹剧最后,以小三被打之后离职,而渣男依旧老婆孩子热炕头。
樊琪就不明白了,小三固然贱,渣男不也一样,为什么那个女人,还会把有害垃圾当成宝一样回收?
以前看热闹不嫌事大,然而这事儿轮到自己头上,真是无语啊!
樊琪和项姐一起走,看着项姐欲言又止的表情,项姐不会也以为她真的跟冯学明有什么了吧?
走进前台接待处,樊琪见戴着墨镜的许妙儿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
见她进来,前厅的人对她行注目礼,樊琪往许妙儿对过坐下,前台的小姐姐过来问:“樊小姐,要不要去会议室?”
樊琪摇头:“许小姐既然已经广而告之,公私不分,我也无不可对人言之处,光明磊落地解决。”
许妙儿摘下墨镜,铁青着一张脸,用一双堪比鹰隼的眼睛盯着她,似乎下一步就要用利爪把她撕成碎片:“光明磊落?还是欲拒还迎?做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真的以为他会为了你,放弃一切,和你双宿双飞?”
许妙儿声浪虽然不高,却带着尖利。
“他是谁?”樊琪接过前台小姐姐给她泡地咖啡,闲适的靠在沙发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