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秀——江月年年

作者:江月年年  录入:05-29

  “双向奔赴?”谢慎辞轻笑一声,“怎么不坚持你的霸总文学套路了?”
  “……”
  救命!怎么还梅开二度!?
  楚独秀方才就为他的失言惊慌失措,现在听到这话更是如坐针毡,两只手摁在膝盖上不敢动。她敢跟路帆开“双向奔赴”玩笑,但面对谢总可没胆子造次,总感觉折寿。
  “谢总,对不起。”楚独秀鞠躬致歉,“霸总文学过时了,现在是红眼掐腰给命文学的天下。”
  “?”
  谢慎辞沉吟数秒,突然从容起来,慢条斯理道:“其实我前些天刷掉一些演员,没让他们跳过海选,而是放进培训营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个,他们觉得我不懂幽默,可能就不太想选我。”
  楚独秀一愣:“是你让他们来上课的?”
  他若有所思:“对,再加上大家一个班,私底下时常会议论,没准就对我有偏见。”
  谢慎辞一只胳膊倚桌面,垂眸像在反思自己,他脸上神色淡淡的,却倏地沾染些落寞。尤其别的组热火朝天,换他这边就门可罗雀。
  楚独秀好言安抚:“偏见不一定源于议论,也可能是源于相貌。毕竟是单口喜剧,大家总以貌取人,觉得专业度和长相成反比。”
  虽然菜豆对谢总有气,但小葱等人还算公允,没选谢慎辞应该就是不熟。
  谢慎辞:“你是说我长得不幽默?”
  “谢总,不要打感情牌了,装可怜不适合你,就你这张冷脸摆那儿,说被人排挤谁会信啊。”楚独秀长叹一声,“再说你是公司老总,负责节目制作,谁会想不开得罪你,还要不要混了。”
  她哪能不懂他卖惨的缘由,无非就是想骗自己进组,然而强者就不擅长装弱。有些人一瞄就是打工人,有些人一瞥就是资本家,藏都没法藏的。
  谢慎辞见她软硬不吃,平静道:“我看你经常想得罪我。”
  楚独秀缩了缩身子,试图原地隐藏自己。
  谢慎辞伸出手来:“就是想看你写的稿,让我看看。”
  他很好奇她近期的创作。
  楚独秀沉默不动。
  谢慎辞见她如此不讲情面,他索性又换了一种腔调:“让我康康。”
  明明是卖萌语气,但配上他的冷脸,别提有多荒谬。
  “别,自己人,别开腔!”楚独秀当即抱头,手指都蜷缩起来,慌张道,“不要搞那种海绵宝宝水平的幽默!”
  他演不了单口喜剧果然是有原因的!
  谢慎辞面无表情,乘胜追击道:“那你要不要加入我的组?”
 
 
第12章 
  ◎这又不是《海绵宝宝》同人文!◎
  片刻后,王娜梨请教导师结束,发现楚独秀更换队伍,坐在另一组的位置上,疑道:“你不是要选路老师?”
  她犹记楚独秀都排到一半,现在却变成谢慎辞的组员,自然感到诧异。
  “你不懂,你们选的是单口喜剧,我选的是人情世故。”楚独秀叹息,接着拉拢道,“你要不要也来这组?”
  王娜梨瞄一眼谢慎辞,果断拒绝道:“No!我的稿子不是这种风格。”
  难道她的稿子就是谢总风格?
  不管如何,楚独秀硬着头皮提交初稿,等待谢慎辞给予修改意见。她其实没抱什么希望,但对方的批注却远超预期,丝毫不逊于路帆等资深演员,倒是让她吃了一惊。
  楚独秀是用笔记本电脑的Word展示初稿,谢慎辞不但在批注里提供建议,甚至细化一两个梗,让内容更加层次分明。她一边浏览反馈意见,一边心里涌生出羞愧,感慨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谢总真会改稿,并非不懂装懂瞎指挥的老板。
  他只是不会演,并不是不会写。
  楚独秀偷瞄谢慎辞,难以想象他顶着这张脸,居然还能创作出段子来。
  不过,实力归实力,她叛逆的心蠢蠢欲动,依旧想垂死挣扎一把。
  两人是面对面坐着,各自捧着一台电脑。楚独秀改脱口秀稿子,谢慎辞浏览节目策划,漫长的沉默里,井水不犯河水。
  四周只留键盘和鼠标的脆响,完全是商务办公的场景,直到楚独秀打破僵局。
  “谢总,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谢慎辞抬眼看她,沉着道,“你觉得我改得有问题?”
  “改得没问题。”楚独秀用电脑屏幕挡脸,以此掩盖自己的心虚,嘀咕道,“是我不适应跟老板近距离工作。”
  她觉得别人不选谢慎辞,明显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谁都不想天天跟老板打交道,那必然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路帆和聂峰好歹是演员,平时能插科打诨开玩笑,但跟着谢慎辞改稿,就像写作业般无趣!
  谢慎辞眨了眨眼,问道:“你已经决定参加节目了么?”
  楚独秀犹豫:“没……”
  “那我不算你老板,你应该可以适应。”
  “……”
  还真是无懈可击!
  楚独秀委婉道:“主要我以后创作的稿子,不适合您来改,怕您觉得冒犯。”
  “你要拿我写稿?”谢慎辞心领神会,大度道,“可以,我不介意,单口喜剧就是冒犯的艺术。”
  “但我怕您读不下去。”
  “什么主题?”
  楚独秀绞尽脑汁,她眼珠子一转,索性憋出个狠的:“《团宠逆袭:四个脱口秀大佬霸道强制爱》。”
  “?”
  谢慎辞提醒:“脱口秀和造谣还是有区别的。”
  她面露难色:“对不起,我是新人,手法还不成熟,有时候控制不好创作和造谣的度,不然您还是……”
  他果断改口:“那你造谣吧,不会告你的。”
  楚独秀:“?”
  “记得写完给我看看。”谢慎辞意味深长道,“四个大佬不会是蟹老板、派大星、章鱼哥和痞老板吧。”
  “???”
  什么鬼!这又不是《海绵宝宝》同人文!
  谢慎辞瞧出她心不在焉,明显是想去别处转一转,说道:“你要想听路帆和聂峰的意见,可以拿着你稿子再去找他们。虽然不是同一组,他们也会帮你的。”
  “可以吗?”楚独秀道,“您不介意的?”
  她对谢慎辞没有任何意见,但培训课精髓是跟其他演员交流,现在组内人员实在太少,确实没有跟王娜梨、小葱等人胡侃有意思。
  谢慎辞颔首:“不介意,而且过段时间还有开放麦,每个小组都得有学员参加。”
  楚独秀听出弦外之音,试探道:“这意思是,我请教完两位导师,再拿他们帮改的稿子,击败他们的学员?”
  他反问:“不行么?”
  “……”
  该说不说,谢总一生要强,开放麦都得赢,看来嘴上不提,心里仍介意选他的人少。
  “行,当然行!”她撞上他的目光,作揖道,“愿谢总托臣以讨贼兴复之笑,不笑,则治臣之罪。臣必当,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善乐,还于旧组!”
  谢慎辞:“……你现挂确实一向厉害。”
  楚独秀得到批准,当即就蹿了出去,奔向旁边组的王娜梨。对方恰好在跟导师聊天,她们眼看楚独秀撒欢过来,还忍不住打趣几句。
  “我以为被抛弃了。”路帆调侃,“被谢总压了一头。”
  “没有没有,我来了。”楚独秀抱着电脑凑过去,“三位老师的意见都听,就跟我写论文一样,取其精华,制成糟粕。”
  王娜梨闻言,她狂笑不止:“可以可以!”
  路帆丝毫不介意楚独秀是哪组学员,耐心浏览她的稿件,并聊了聊自身看法。
  归根到底,导师分组是为方便改稿,每名演员的风格不一样,选择不同的老师,调整方向也不同。即使有开放麦评比,那也是幼儿园的小红花,单纯表彰学员,对导师没影响。
  楚独秀请教完路帆,还鼓起勇气问聂峰,果然也没有被拒绝。此举还启发聂峰组的小葱,他干脆拿着稿子找了谢慎辞,接着同样让路帆提一些意见。
  王娜梨被好友倾情推荐,最终也请谢总审阅初稿。她望着交回的批注,感慨道:“真的改得挺厉害。”
  楚独秀安利成功,心里竟涌生欣慰,附和道:“是吧是吧。”
  谢慎辞不是演员,单纯是幕后人员,跟他不熟悉的人,自然不知其实力。不过各组学员们流动起来,每组的壁垒一旦打破,一些刻板印象就解除,来找谢慎辞看稿的人也越来越多。
  没过多久,三组的人员就平均,每位导师都在改稿,忙得不亦乐乎。
  教室内欢声笑语、热闹非凡,老师们偶尔还闲聊,跟学员们交流融洽。
  角落里,菜豆倚着窗,手里握盒烟,来回地盘着。他眼看谢慎辞身边围满咨询的人,一改进门的冷清,不由轻哼了一声。
  实践课就要结束,门口突然探出个脑袋,是位三十来岁的女子。她穿休闲帽衫,眉目颇有些英气,感叹道:“还挺热闹啊。”
  路帆回头唤人:“尚导。”
  “不用管我,我就找个人。”尚晓梅朝谢慎辞招手,“还是老商说的那件事!”
  谢慎辞闻言起身,他朝楚独秀等人打过招呼,便先离开跟导演讨论工作。
  这个小插曲没打扰任何人,谢慎辞的组员自动散开,溜达到另外两组去唠嗑。楚独秀和路帆、王娜梨有说有笑,小葱时不时还跑来聊一圈,气氛别提多和谐。
  无奈世上总有人看不得别人好。
  楚独秀等人正跟路帆聊段子,突然听旁边有人插嘴,声音是老烟枪般的哑。
  “你们就嚯嚯新人吧,光哄她写能上节目的段子,连脱口秀原本的味儿都没有,早晚有一天得废了。”
  众人闻言一怔。
  楚独秀和王娜梨见菜豆过来,她们皆露出诧异神色,主要从未跟他交流过。
  路帆眉头皱起来:“这话什么意思?”
  “一上节目都贴个标签,我是英语老师,我是应届毕业生,都围绕着标签讲呗。”菜豆双手环胸,撇嘴道,“脱口秀的特点是冒犯,你觉得她敢冒犯谁啊,没上节目自己先阉割一半,都跟被广电剪过的片子一样没意思。”
  原本欢乐的课堂肃静下来,没人料到菜豆会突然发难。
  他用余光瞄楚独秀,微扬下巴道:“听说你学新闻的,还是别把学校好学生那套,带到讲脱口秀里来,觉得讨老师喜欢就行了。脱口秀靠的是观众,不要弄得本末倒置。”
  路帆静默数秒,反驳道:“我在做老师前,好像也是观众。”
  这场对峙来得突然,如同刀剑相击,发出尖锐嗡鸣,只叫人背后发寒。一个是在燕城演好几年的老演员,是不少新人的启蒙标杆;一个是第一季节目的人气选手,还翻译过不少脱口秀工具书。
  如果没有《单口喜剧王》这档节目,菜豆在开放麦炸场次数比路帆多,但节目让路帆的文本被人关注,她如今在圈内名气不输给菜豆。
  现在,两位针尖对麦芒,让人大气不敢出。
  楚独秀望着分毫不让的菜豆,她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对方不是冲着路帆来,反而像是朝着自己来,只是路帆率先开口,才会让双方有碰撞。
  那一句“不要觉得讨老师喜欢就行了”,像在说她和路帆的师生情,更像在影射谢慎辞的赏识,再联系菜豆被取消海选资格的事,傻子都明白他的隐恨从何而来。
  楚独秀冷不丁道:“你觉得我不敢冒犯吗?”
  一直以来,她确实以调侃殪崋自身为主,除了首次酒吧上台外,大都不敢表现得太疯,多少有点放不开自己。
  但没想到这都能被挑刺。
  不知为何,她心底产生胆大包天乃至狂妄的念头,她一直不喜欢菜豆的表演,还真不觉得自己就比他差。如果是比社会地位,她或许会输,但要是比单口喜剧,她或许能赢。
  菜豆闻言晃神,不料楚独秀敢搭话,而且语气也不卑不亢,主要对方平时文文静静,跟屁虫般围着路帆等人,着实像颗标准的软柿子。
  这导致他一时竟没明白,她是出言讨教,还是另有所指。
  聂峰看不下去,出言帮腔道:“你一个大老爷们,为难小姑娘干嘛。”
  他没搞懂菜豆哪儿冒出来的鬼火,怎么逮谁都烧,烫一个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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