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秀——江月年年

作者:江月年年  录入:05-29

  她的解释反而火上浇油,对方本就拿她当小兵,谁曾想还会被拂面子。
  王总发恼:“为什么不能入职?你找到其他工作了?”
  楚独秀骤然失声,她确实还没下家。
  王总顿时面露轻蔑,更感她不识抬举,扬起下巴道:“现在大学生找工作不容易,不然你说说入职了哪家公司?还是你也没谱呢?”
  楚独秀心生烦躁,觉得他不懂人话,很想粗鲁地回一句“关你屁事”,或者吹个牛皮报家大公司名字膈应他,但长久以来的教养使她无法做出这种事。
  她要是真撒谎,他估计也不信,一眼就能瞅出底细,没准还要讥笑两声。
  楚独秀莫名地感到可悲,自小被教导的礼貌和诚实,走进社会却派不上用场,反而被旁人用来拿捏自己。没人会由于品德尊重她,甚至借此将她视为怯弱。
  她心知王总为何有恃无恐,无外乎他是老板,她只是普通学生,找她茬儿也没代价。现实不是小说,没有天凉王破,更没有莫欺少年穷。
  不然还是发疯骂他吧。
  正当楚独秀准备抛弃素质时,旁边忽然传来熟悉的男声:“这是在招人么?”
  楚独秀和王总同时侧头,看清不远处挺拔的男子。黑衣青年容貌出众,左腕戴一块手表,手持半透明文件袋,着装简约而利落。
  “那我可以加入么?”谢慎辞扬眉,“主要我都邀请好几回,希望她能来我们公司。”
  楚独秀一愣:“……谢总。”
  谢慎辞对她点头,接着走向王总,他朝对方伸手:“你好,我是善乐文化的谢慎辞。”
  王总满脸狐疑,回握道:“你好。”
  人大抵都有独特的气质,就像楚独秀无法伪装的学生感,以及谢慎辞难以掩盖的精英气度。
  一如现在,王总跟谢慎辞握手问候,再简单地交换名片,便从衣着布料、手表配饰及名片职务等细节,判断出此人来头不凡。
  谢慎辞是演脱口秀会失业的那种人,与生俱来的疏离及压迫感,让人觉得他不懂幽默,应该只擅长商业会谈。
  这样的人突然走过来搭话,王总一时摸不透对方来意。
  “我刚听两位在沟通时间,我们公司跟铃果视频合作,正制作一档单口喜剧节目,一直想邀请独秀来参演。她最近比较忙,也说要考虑下。”
  谢慎辞问道:“您公司是做什么的?不然先聊聊片酬,让她回去思考一下,看怎么将档期排开,这样两边录制不会撞档。”
  铃果视频是国内最大的在线视频平台之一,善乐文化能跟平台有节目合作,公司必然已经有一定的体量。
  王总一听这话颇感震撼,不料自己以前面试的大学生,没过两天都要预约录制档期!
  楚独秀慌道:“什么档期不档期的……”
  她都有点晕了,这也捧得太高!
  “独秀脸皮薄,措辞比较委婉,不敢说自己忙,您可能就误会了。”谢慎辞瞄楚独秀一眼,慢条斯理道,“其实她的脱口秀在业内挺厉害,不好意思自夸,怕您觉得拿乔,年轻人自谦嘛。”
  王总惊得合不拢嘴:“是么?”
  王总闻言难以置信,心底不是没有怀疑,但面对不动声色的谢慎辞,再看看神色仓皇的楚独秀,又怕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如果她不是真有本事,谢慎辞也算公司老总,何必要帮她抬轿子?
  这样一想,楚独秀前面礼貌地作答,中间不愿提及节目录制,现在摆手否认旁人夸奖,真有点谦逊的气度。那股傻乎乎的学生感,都可以理解为返璞归真。
  这就像在破烂街头看到T恤、短裤及人字拖的流浪汉,其他人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个穷光蛋”,但流浪汉要是手握一串楼房钥匙,大摇大摆走进奢侈品店,他们的反应就变成“这富翁穿得像穷光蛋”,没准还赞叹真正的有钱人不拘小节,内敛又低调。
  楚独秀现在是打扮随意的流浪汉,而谢慎辞就是那串拆迁房钥匙,或者价值连城的限量奢侈品。他只要往旁边一站,衬得她气势都变了。
  谢慎辞颔首:“不过工作讲究高效,我觉得直接沟通更好,您要是已经有项目形式,确定好录制的时间,我们可以交流一下,看她先录哪边合适。”
  王总哪里回答得上来,他连方案都掏不出手,更不好意思说录短视频。公司账号数据还没起来,今天忽然想把楚独秀招回来,也是觉得她的表演录视频,没准可以帮忙涨粉起号。
  王总面露尴尬:“我先前不知道她还有录制,既然你们都约好,我这边就算了吧。”
  “没事,我们节目投资也不多,要是您那边项目更大,肯定优先片酬高的。”谢慎辞一抿唇角,和气道,“她确实信守承诺,但我们不能不识趣,总不能拦着演员发展。”
  两人假模假式地客气起来,最后将王总聊得灰头土脸、落荒而逃。
  膀大腰圆的王总消失在大厅,就只剩下楚独秀和谢慎辞。
  楚独秀围观全过程,恨不得给他鞠躬:“谢谢谢总,您真义气!”
  她无法形容谢慎辞的仗义,脑海里都给他配上BGM,开头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赶王总哇”。
  虽然谢总长得跟梁山好汉毫无关系,但他谈吐做事充满侠义的精神!
  “谈不上义气,是危机公关,总不能眼看未来的喜剧明星跟人当街吵架。”谢慎辞道,“识趣的经纪人该站出来,别让演员前期留下黑料。”
  楚独秀从他话里品出一丝调侃,无奈道:“真是抬举我了,您刚刚吹嘘我的业内水平合适吗?会不会太夸张?”
  她现在想来都心虚,感觉对方吹得太过。尽管他这么说给王总很解气,但总让她有德不配位的惶恐。
  谢总向来行事客观公正,如今帮忙出头却撒谎,说她的脱口秀在业内很牛,着实让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谢慎辞淡声道:“合适,反正我们业内也就那样,目前都没什么清晰的前景。”
  “……”
  倒也不必这么客观公正。
 
 
第8章 
  ◎但走过来这段路,还是有点紧张的。◎
  楚独秀对谢慎辞产生更深的认识:人美心善,有点面瘫,说话偶尔冷幽默。
  不管怎么样,谢总愿意自贬身价,出面捧高她的地位,以此打击王总气焰,都让她涌生无穷感激。
  她倏地想起童年院子里一只散养的大黑猫,它优雅又矫捷,擅长攀爬捕猎,从不软绵绵地撒娇,反而整日都不喵一声,目光永远沉稳而机敏,爪子和肚皮却是雪白,像穿燕尾服的绅士。
  没人能指挥得动它,它也不会朝人献媚,却会在楚独秀被野狗纠缠时,站在树梢上哈气拉长声喝退对方。野狗逃跑后,它才不紧不慢地趴下,也不会多给她眼神,照旧悠闲地晒太阳。
  虽然它就是一只大黑猫,但是她心中当之无愧的大哥,自己则是那不顶事的小弟。
  现在谢慎辞的形象和黑猫大哥也差不多了。
  剧场外,天光已经昏暗下来,天际线处有翻涌的云,被粉紫色霞光浸染。黄昏让万物轮廓朦胧,唯留晚风徐徐地流动。
  谢慎辞陪同楚独秀出来,说道:“演出劳务要等两天,需要走个流程再打钱。”
  “好的,不着急。”楚独秀见他跟着自己,“谢总留步吧,您有事就忙。”
  “你怎么回去?”
  “坐地铁。”
  “我跟你到地铁站。”谢慎辞解释道,“剧场里有点闷,溜达一圈透气。”
  地铁站距离剧场仅几百米,只需要穿过草木园林,抵达剧场外侧的铁门,就能透过栏杆看到目的地。向晚的天空明净多彩,在清风中漫步闲游,确实比在室内惬意。
  楚独秀闻言也不再劝,两人缓缓地朝外走,还聊起方才的表演。

  “没想到你台上和台下有点差别。”谢慎辞道,“我看你上台时很自信,跟平日里状态不一样。”
  他在“台疯过境”第一次看她表演,就感受到酣畅淋漓的生命力,跟她亲和无害的外表不同,节奏张弛有度,充满爆发感。倘若语言是软刀,那她是玩刀的好手,游刃有余又充满攻击性。
  但谁想到这样的人,私底下会带点啤酒,害怕自己临场出糗,生活里也收敛得多。
  “自信都是装的。”楚独秀嘀咕,“再说舞台和平时肯定会不一样。”
  “为什么?”
  “舞台上冒犯别人,又不会被观众打,平时要这么说话,这不是故意找揍?”
  谢慎辞笑了一下:“这是法治社会,不会有人打你,平时也可以这么说话。”
  “算了吧,等我练练搏击、满身腱子肉,或者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没准能自信满满地发言。”她支吾,“……对比下来好像搏击班更靠谱。”
  “为什么不考虑单口喜剧?既然你在台上有自信,那它就是你的舒适区。”
  楚独秀长叹一声:“谢总,您确实是见缝插针,脱口秀这么缺人吗?”
  她佩服谢慎辞的执着,双方拢共没说几句话,大半都是对方劝自己搞单口喜剧。
  “现在缺,未来不一定缺,所以我觉得你不入行,真的很可惜。”谢慎辞认真道,“我刚才没对那人夸大其词,你确实有讲脱口秀的潜力,稍微锤炼一下,舞台经验丰富,水平又不一样。”
  “我怎么不觉得?”她凝眉质疑,“感觉您高估我了,我真没什么潜力。”
  “那是你眼光不好,看不出自身潜力。”
  “???”
  楚独秀既好气又好笑:“这话是夸我还是骂我。”
  谢慎辞沉稳道:“毕业刚工作的头两年,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很正常,但过些日子回头看,一切又都没那么糟。”
  楚独秀怔然,这话如日落时分微凉的晚风,不经意间抚平她隐秘的焦虑。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但莫名给人信服感。如果换做旁人来说,没准只是温暖鼓励,可经由他冷静地吐露,就像变成世间的客观真理。
  相比“只要努力未来会更好”的励志鸡汤风,谢慎辞的态度更加快、准、狠,好似一个算法超群的人工智能,面无表情地告诉你“从数据来看,未来必然更好,毋庸置疑”。
  不得不说,虽然听着没什么人情味儿,但比人类的安慰有力得多。
  片刻后,地铁站近在眼前,谢慎辞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她:“这个送你。”
  楚独秀看他拿了一路,没想到对方交给自己,好奇道:“这是什么?”
  “公司纪念笔记本,不想要丢掉也行。”
  “谢谢,你们公司自己印的吗?”她接过文件袋,上面有善乐文化Logo,表面是磨砂半透明质感,里面隐约装着笔记本及签字笔。
  谢慎辞点头,又道:“我有件事好像说错了。”
  “什么?”
  “你今天不是问我,有没有紧张过?当时说没有。”
  燕城的天空颜色向来清淡,浅蓝和烟紫在余晖中交融,雾蒙蒙的。街角的路灯亮起,朝四周撒满金辉。
  楚独秀闻声,抬眼望谢慎辞。
  灯下,他的眼眸如黑曜石,如同蒙着夜晚雾气,等撞上她的目光,喉结轻微动了动:“但走过来这段路,还是有点紧张的,主要不确定能不能改变你的想法。”
  夜风流转,林叶窸窣,两人在街边告别。
  楚独秀目送谢慎辞的背影彻底消失,觉得他真有点像童年院内的黑猫,神秘又独来独往,没人猜透其行踪,却总能在闲适的夏日,在树荫下奇妙地重逢。
  她打开文件袋,随意地翻了翻,抽出一本雪白的册子,上面写着“善乐单口喜剧培训营报名表”。
  夜色溶溶,唯有灯辉。
  宿舍内,楚独秀戴着耳机,用电脑观看节目,偶尔在白纸上勾画。她一口气看完《单口喜剧王》全集,期间还被路过的室友撞见。
  “独秀,你在看《单口喜剧王》?”
  “对,随便看看。”
  室友瞥见屏幕上的节目,索性停下步子,兴致勃勃道:“你喜欢哪个演员?我最喜欢路帆,感觉她好笑。”
  楚独秀:“因为稿子写得好?”
  “嗯,而且段子结构很完整,不是单靠表演玩尬的。”
  楚独秀了然地点头,又跟室友闲聊两句,简单地交流起节目。
  她回校后,上网搜索“善乐单口喜剧培训营”,发现是善乐文化建立的演员培养计划,号称集结《单口喜剧王》上资深演员来授课,路帆就是导师之一。
推书 20234-05-28 :穿成香江大佬的亡》:   穿成香江大佬的亡妻  作者:小胖柑  简介:  樊琪很喜欢一本港城小说里的那位幕后大佬,早年的坎坷经历将他打磨得极富魅力;  喜欢归喜欢,樊琪从未想过自己会穿到一九八六年的港城,成为大佬人生路上最大的坎坷——他的亡妻。  书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