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无上的圣教主大人啊,请怜爱残缺的世人!以您最高尚的仁慈,赐予信徒永恒的乌托邦吧!
“在这里,我们没有疾病,没有痛苦,亦没有伤害和歧视!我们是最好的家人和朋友,我们共享所拥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身躯!
“我们终日乞求您的降临,只盼您为我们带来伟大的光明!请接受我们的信仰和崇拜,并施与我们万能的圣水吧!”
一段一听就很xie教的祷言,被胡营说得慷慨激昂,言辞激烈而诚恳,台词功底甚至远超某些当红演员。
而在他演讲结束之后,台下的盲人们忽然齐声高喊:“请至高无上的圣教主大人垂怜,赐予我们万能的圣水吧!”
关厌被突如其来的巨大音量震得心窝一跳,连忙跟着做口型。
一连三次相同的高呼之后,耳边才终于清净了。
随即,台上的胡营却喊道:“好了,大家依次上前来领圣水吧!”
当第一排的盲人们慢慢走过去之后,关厌才注意到,在讲台下方还有两只大桶,里面放的都是塑料杯。
鲍立为每人发一只杯子,他们再到水桶前排队,领取所谓的“圣水”。
一些人刚刚拿到就迫不及待地当场一饮而尽。
关厌心中一阵恶心,暗暗庆幸那几个人并没有盯着他们每个人喝下去。
等了一会儿后,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疑似能看见的人之一。
对方走上台,和其他盲人一样接过一大杯水,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喝光了。
纵使关厌心理素质再好,此刻也忍不住微微张了下嘴,感觉自己的下巴差点掉下去。
看来要么是这人特别能忍辱负重,要么就是她自己看错了,他根本就是真正的盲人。
然而下一刻,对方在转身走下讲台之时,目光却飞快往下扫了一圈。
……这个人肯定能活到最后,否则天理不容!
渐渐的轮到了关厌,她可没有勇气喝下那种东西,领到“圣水”后便端着它慢慢下了讲台,趁着鲍立等人还在忙碌,悄悄将水全倒在座椅之间的阴影里。
喝完水的盲人们已经陆续离去,关厌没有叫付知,独自一人悄悄离开,打算去找找刚才那个男人。
事情进行得比想象得更加顺利——宿舍楼下有一个单独的水房,先回来的盲人们正在排队打热水,那个人也正在其中。
关厌就站在对方的必经之路等着他打完水,可在对方走过来的那一刻,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她突然想到,任务里的那一句提示是“不要让他们发现你看得见”,那么这个“他们”,会不会连这些能看得见的人也算在其中呢?
虽说关厌很想知道有没有跟自己相同情况的人,但既然想到了这种可能,就不能再冒险了。
回到宿舍后,她也提了水壶下楼打水,可等她排完队再回去,付知都还没回来。
不过她也没兴趣管这种闲事,自顾自兑了水去卫生间洗澡。
由于大家都是盲人,这栋宿舍楼里连“灯”这种东西都不存在,所以乌漆嘛黑的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关厌摸黑洗了澡,心里一边想着自己现在真的和盲人没差别,一边推开门走了出去。
不怎么明亮的月光无法照亮宿舍内部,地上到处都是杂物,她慢吞吞摸索着走向自己的床位,却在即将靠近时,心里猛地咯噔了一声。
——借着微弱的光亮,她清楚的看见,在她的床边坐着一道高大的人影。
看起来是个男人,悄然无声的坐在那里,整张脸完全隐匿在黑暗中,让人完全看不出他此时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关厌喉头滚动了一下。
她意识到,这因为意料之外而出现的短暂停顿,很可能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但一瞬间她便有了主意,干脆将整个身体侧向付知那张床,做出仔细倾听的样子,同时问道:“付知,你回来了吗?”
等了几秒,又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说完之后,才继续往前走,慢慢的坐到自己床边。
男人一动不动,像雕像一样待在原处,与关厌的距离不到二十厘米。
一股难闻的汗臭味扑面而来。
她脱下鞋子,放好盲杖,侧身缩到床上,拉开又脏又硬的被子盖好,身子往下一缩,便合眼睡了。
从始至终,那个人都纹丝不动。
关厌当然不可能真的睡过去,她闭着眼睛努力让呼吸放缓,耳朵却极为戒备地捕捉着一切声音。
楼上的盲杖敲击声,楼下的说笑声都清晰可闻,唯独没有听见身边传来任何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整个宿舍楼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关厌感觉身体有些发僵,干脆翻了个身面朝外躺着。
这个大幅度动作终于让那个人有了点反应——床尾那头忽然轻了一点,对方一定是站起来了。
他要干什么?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看人睡觉?
下一刻,一只粗糙的手摸上了关厌的脸。
她浑身一下子激起了厚厚的鸡皮疙瘩,恶心得恨不能立刻睁开眼给他一巴掌,然而她还是想能忍则忍。
可是,那只手在她脸上游荡了一圈之后,竟然顺着她的下巴尖开始往下滑。
它轻轻摸过脖子,一点点滑向关厌的胸前。
这谁还能忍?
她皱着眉,一下子睁开了眼,故作惊慌地一把抓住那只手,整个人往墙角一缩,大喊道:“谁?谁在这里?!
”
话音未落,男人就像是见到什么离奇事件一样,惊愕地盯着她,彻底愣住了。
关厌还在继续演:“谁?你说话啊!谁在摸我?!付知!付知!你在吗,救命啊!”
“你……你……怎么醒了?”
男人震惊得有些结巴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一沉:“你没喝圣水!你是不是能看见?!”
闻言,关厌也立刻明白了一切。
那“圣水”里面肯定还加了别的料,能让人睡得醒不过来。
难怪,这宿舍楼会静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能看得见,所以才没喝那些水,是不是?”
男人惊讶的情绪已经彻底稳定下来,语气变得凌厉逼人。在暗淡的光线下,那张晦暗不明的脸上是浓到渗人的杀意。
第4章 关键信息
摆在关厌面前的其实只有一条路。
她可以继续装瞎,以“不小心把圣水弄倒了”为理由来解释她为什么没喝。
但对方已经暴露了他的企图,不管她怎么示弱,他都会直接来强的——那么她为了反抗,也还是会露馅。
所以她为了自保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此时此刻,想办法解决掉这个男人。
今天这一整天,关厌虽然见到了不少怪诞的事情,却可以说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
如果能够制服他,至少能问出一点东西来。
问题是,对方身材高大,力气也绝对比她这个整天关在家里敲键盘的女性要大。
制服他,有可能吗?
关厌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间宿舍内的物品——没有刀具之类的锋利武器。
非要说的话,也就桌子上放着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了。
宿舍的门都锁不上,那钥匙自然也没用,一直摆在桌面没动过。
短短几秒之间,关厌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依然装作看不见的样子,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靠在床角,用紧张到有些发抖的声音说:“我,我领到圣水以后不小心碰上了别人,把它弄洒了,所以才没喝……你现在这么说,是不是圣水里加了迷药?!你以为我醒不过来,就想……你这个畜生!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鲍立哥和主教!”
她说着便挣扎下床,跌跌撞撞往门口跑。
意料之中的,男人一把推过来,让她整个人往后急退了好几步。
关厌腰部重重撞在桌角,撞得桌子都移了位,发出一阵轻响。
男人面色阴狠地冷笑道:“我看你不光是个瞎子,脑子也不怎么好使呢。那加了料的圣水就是他们给你喝的,难道你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人?还想去找他们告状?呵……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圣水的秘密,老子不管你是真瞎还是装瞎都别想活到明天!哼,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让老子好好玩玩儿,我一会儿给你个痛快!”
他边说,边一步步向她走来。那高大的身躯在阴暗的环境中,就像一头危险的大黑熊。
关厌双手用力撑在桌面上,面色惊恐地看着男人所在的方向,却故意不与其对视:“别……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与此同时,她的右手已经紧紧抓住了放在桌上的钥匙。
男人加快速度,一下子扑了上来。
关厌惊慌大叫了一声,却完全没有避开,直接被他压在了身下。
对方完全不会把她这种又瞎又弱的女性放在眼里,一把搂住她的腰用力往床上摔去!
关厌毫不反抗,重重跌在床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逃命,口中也不断乞求道:“放过我吧,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什么都看不见,也一定不会把今晚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求求你了,饶了我吧!”
对于兽性大发的男人而言,她的哭泣和示弱反而令他更加兴奋。
他淫笑起来,侧头吐了口唾沫,轻轻松松按住她的肩,往下一压就将人按在了床上。
那张长满胡茬、散发着臭气的嘴巴,迫不及待地朝关厌脸上啃来。
当一阵喷涌的热气袭上关厌脸颊的那一刻,她终于在一片黑暗中看清了他的眼睛。
手里紧握的钥匙,用尽全力对准右眼刺了出去。
钥匙不算什么利器,但坚硬的尖端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刺进脆弱的眼球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听“啵”的一声轻响,男人的动作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过了两秒,黏腻的液体顺着钥匙滴落下来,砸在了关厌脸上。
她心脏猛地一跳,迅速拔出钥匙,用尽全力将男人推开,翻身单膝顶在他喉咙上,再次将尖端对准了他另一只眼。
直到此时,姗姗来迟的痛感,才让男人爆发出刺耳的惨叫。
寂静无声的宿舍楼中,这声音显得格外凄惨嘹亮。
关厌随手扯过旁边脏污的被子往他嘴里塞,止住那道惨叫后,恶狠狠地说道:“别动,也不许出声!你敢有任何一点动作,我就把你这只眼睛也刺穿!”
男人嘴巴被堵住,但眼睛的疼痛却还是钻心刺骨,哪有那么轻易忍住?
他呜呜咽咽的叫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停下来。
关厌怕他失血过多就这么死了,于是扯下被子又狠狠压在了他眼睛上:“我问什么你说什么,但凡有一句废话我就弄死你!知道了吗!”
男人被她这一按又疼得浑身发抖,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巴巴地点了点头。
关厌却不敢放松警惕,钥匙尖就悬在男人眼球上方不足一厘米的位置,时刻准备着戳下去。
见对方暂时没有反抗的意思,才开口问:“为什么要给大家喝迷药?”
“我,我……不知道……我刚来一个星期而已……”男人声音颤得厉害,仿佛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整天。
“不知道?”关厌左手的力气又大了一分,在他眼睛上面用力一按。
他惨叫了一声,又响起她的威胁,声音戛然而止,喘着粗气说:“真的,真的不知道……你问我别的吧,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他都疼得哭起来了。
关厌想了想,问:“上一任主教呢?为什么会换成胡营?”
既然他说是来了一个星期,而主教是今天才上任的,那上一任的事情他肯定知道。
“他,他死了啊。”男人抽抽噎噎地说,“主教只是用来欺骗你们的一个工具而已,他不听话,我们就把他杀了呗。蔡发他忽然良心发现,不想再骗你们,偷偷摸摸找了一些盲人告诉他们真相,结果有个人不肯相信他,还把这事告诉鲍立了,所以……所以他就被杀了。”
关厌问:“那其他相信他的盲人呢?也被杀了?”
“唔……有一个今天下午被杀了,就是那个小杨。”
男人疼得吸了几口气,才接着说:“蔡发到死都没招供,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到底都跟谁说过。小杨是自己露了马脚被发现,所以鲍立就带人把他弄死了……你,你是不是也是蔡发找过的人之一?否则你怎么可能看得见呢?”
关厌察觉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她问:“照你这话的意思,得知真相的盲人就能恢复视力?”
“可、可以这么说……”他的嘴唇干得起了皮,舔了好几下才说:“知道真相以后,还必须发自内心的相信它,就、就可以看见了……”
还有这种操作?
关厌挑了下眉,继续道:“下一个问题,这里为什么这么多盲人?他们怎么瞎的?”
男人一愣,声音都弱了下来:“这,我也不知道……”
关厌皱眉,左手用力一按:“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他哭得更大声了:“我也不想不知道啊!呜呜呜……”
“鲍立他们那些人住在哪里?都不在宿舍楼吧?”
“不在,他们住厂房旁边的单人间。”
关厌心里稍微放心了点,又问:“那他们为什么给大家吃人肉?欺骗这些盲人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所谓的圣教主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盲人对此深信不疑?”
“……”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硬着头皮说:“我只知道,吃人肉是因为什么朊病毒,说是吃多了会把人变成傻子,就更好控制了。”
关厌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在这么不科学的故事里,突然冒出了科学的东西,还真是让人不太适应。
随即,她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这里六天之后是不是会发生什么大事?”
男人“啊”了声,其中惊讶的成分非常明显。
关厌见他没说话,左手再次使力。
他惨叫一声,连忙回答:“再、再过六天,就是最终献祭典礼了!你怎么会知道六天后有事发生?这些事情……明明只有我们才知道的!”
关厌当然不会回答他,冷冷道:“展开说说。”
男人有些害怕:“我,我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是听说到时候所有盲人都会被杀死……别再按了!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你就算杀了我我也说不出更多东西了!”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关厌心中一狠,悬停在他眼睛上方的钥匙尖,猛地一用力刺入了他的左眼。
停顿片刻后,对方才爆发出恐怖的惨叫。
与此同时,知道即将迎来什么的男人,用尽所有力气剧烈挣扎起来。
即使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顶在男人身上,关厌也没能压得住他。
她只能趁着还有机会,将插在他眼窝里的钥匙狠狠搅动了几下!
男人疯了一般嘶吼着挣脱开,爬起床转身便跑。
他撞到桌角,又嘭的一声撞在墙上,接着跌跌撞撞到处摸门。
关厌心脏砰砰直跳,其实已经吓得很严重,可脑子里却前所未有的冷静。
她瞥了一眼搭在床边的纤细盲杖,眼神冷厉。
当男人踉踉跄跄的找到宿舍门,正高兴得拧开把手想逃出去之时,那根纤细的盲杖,“噗”的一声狠狠插进了他的眼窝里。
关厌从他左前方,用尽全力刺了进去。
这东西可比短小的钥匙强多了。
男人的动作瞬间僵在原地,满脸鲜血,僵硬地转过身,下一刻,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关厌站在他面前愣了好一会儿,才呼哧呼哧的喘起粗气来。
她不是不害怕,正相反,她已经怕得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
还好宿舍楼里的人都被迷晕了,鲍立他们那些人又不住在宿舍,否则就刚刚的动静恐怕整栋楼都会被惊醒。
接下来……处理尸体。
把尸体拖到楼梯上面去放着的时候,她都忍不住震惊于自己的冷静。
这时候,她简直像极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大概是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这个人对她而言就像是游戏里的NPC——一个虚拟的数据。
杀死一个NPC,和真的杀死一个人还是很不一样的。
况且她根本没有放过他的资格,如果他活着,那她就必死。
尸体放好之后,关厌弄了水擦掉走廊和宿舍里的所有血迹,又上床睡了。
由于善后花了很久时间,她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天就已经蒙蒙亮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微的开门声传来。
关厌立刻惊醒,虚着眼偷偷去看,只见一个拄着盲杖的女人小心地走了进来。
一个陌生的,她从来没见过的女人。
她愣了愣,装作被吵醒的样子问:“谁啊?”
女人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笑着说:“是我呀,付知。”
关厌:“……”
你他妈是个鬼的付知,当我瞎吗?
第5章 第二个凶手
关厌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新的付知。
她重新躺下去,打了个呵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啊?昨晚我可担心你了,本来还想去找你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困得不行,跟吃了安眠药似的,一觉就睡到了现在。”
对方站在门边,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说:“可能是白天干活太累了吧,没关系的,是鲍立哥找我有事才回来晚了。”
关厌嗯了声:“那我再睡会儿啊。”
“付知”没回答,过了几秒,忽然问道:“小关啊,我昨天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闻言,关厌心中一动。
她想了一阵,摇头:“没有啊,我们都没怎么聊过天。”
“这样啊……”对方拉长了尾音,慢悠悠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没事,你睡吧。 ”
关厌立刻就闭上了眼睛。
她确实又累又困,拖行一具一百多斤的尸体再加上清理现场,实在耗费了很大的精力。
看来杀人犯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响又将关厌再次吵醒。
还没睁眼她就意识到,应该是楼梯上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条件所限,她没办法好好毁尸灭迹,要么把它从窗口推下去,要么就只能找个合适的地方放着。
从窗口推下去的话,别人顺着尸体位置往上一看就能确定是哪几间宿舍有嫌疑。
而放在楼梯上,所有人就都得被怀疑了。
“付知”不在宿舍里,应该是在楼梯那边。
关厌拿着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凶器——盲杖,扶着墙壁朝楼梯口的人群走去。
尸体被扔在了四楼到三楼的楼梯之间,那里已经围满了人,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们正在议论死的人到底是谁。
关厌没有往里挤,站在最外面等了片刻,就看见鲍立和胡营,以及昨天下午杀死小杨的两个男人都匆匆赶了过来。
在快要上楼的时候,他们才放缓脚步,敲打着盲杖装瞎。
只有胡营光明正大地跑了上来,大声问道:“怎么回事?!听说这里死人了?大家都让让,让我过去仔细看看!”
盲人们听见主教的声音,纷纷向两侧让开,露出了男人的尸体。
现在天已经亮了,窗口投射进来的阳光将一切照得分外清晰。
尸体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头朝下躺在倾斜的楼梯上,两只血红糜烂的眼眶内外全是鲜血,血液顺着额头往下,流到阶梯上,汇成了一片弯曲的树根。
那张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痛苦,一眼望去既怪诞又渗人。
胡营看到这一幕,脚下顿了一顿,才继续上前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