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使们面面相觑,以最快地速度站起身,朝着窗边高大的侧影行了一礼。
为首那名魔使冷汗涔涔,向身侧几人传音警告:“看见了吗?卡修斯大人对这名甜点师格外维护,从今往后,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对她言听计从。听明白了吗?”
其余人不敢吭声,只朝着温黎低下的头颅更低了些,几乎一头扎到腿上去。
魔使们安静地快步退出了房间。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两道身影。
温黎朝着卡修斯又靠近一步,语气染上些恰到好处的惊喜:“卡修斯大人,您是特意来帮我的吗?”
少女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欣喜和依赖,像是一只弱小无依的雏鸟。
蓦然陷入陌生又危险的环境之中,将第一眼望见的那个人当成了自己内心最亲近的港湾。
是一种很难让人产生不快的依恋。
卡修斯银色的睫羽扫下来,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足尖。
他的黑色长袍十分宽大,在空气中零星荡漾着,偶尔在某些角度,无声将她的脚尖包裹起来。
看起来亲密无间。
他冷淡地抬起眼,第一次喊了她的名字:“加西亚。”
温黎愣了一会,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
竟然叫她的姓氏而不是名,好冷淡哦。
但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笑意盈盈:“怎么啦,卡修斯大人?”
下一瞬,门外便再次传来动静,两列魔使排成长长的队伍走进来。
那些她刚才提到过的用具被放在托盘之中呈上来,看得人眼花缭乱,一眼望不到尽头。
效率和用心程度比起先前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
为首的魔使面色谄媚,先是对着卡修斯行了一礼,才转向她的方向,语气很温和:“温黎小姐,请您随意挑选,如果有任何不满,我随时可以为您服务。”
“好哦。”温黎应了一声,然后就目光灼灼地望向银发黑袍的堕神。
她甜丝丝地笑了,语气更软:“谢谢您,卡修斯大人。”
“没什么。”
卡修斯的反应却比他的行为冷淡许多。
闻言,他只是挪开视线懒淡打了个呵欠,便撩起衣摆转身离开。
系统幽幽叹了口气。
【看来,卡修斯不过是把你当成了故人的后人,对你本人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和优待。】
温黎看着他的背影,笑容不变。
【良好的开端就是成功的一半。】
优待,早晚会有的。
……
被数不清的魔使伺候着做完一份舒芙蕾,温黎捧着银碟重新来到卡修斯房门前。
“温黎小姐,您这样纤细的手臂,怎么可以托着这样沉重的银碟四处走动呢?还是让我来帮您吧。”
“卡修斯大人的寝宫实在太大,下次需不需要为您准备可以代步的工具?”
“做甜点是一件多么劳累的事情,您有没有口渴,想要吃些什么吗?”
温黎身后跟着乌央乌央的魔使。
他们整齐地排列成一队,安静又恭顺地随在她身后,看上去极其壮观。
虽然很想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别人端着,也很想要一辆魔法版平衡车,如果能喝一口奶茶的话就更完美了。
但是为了人设,温黎无视身后飘过来极具诱惑力的讨好,屈指敲了敲门:“卡修斯大人?”
厚重的房门内安静了片刻,才传来卡修斯的稍微有点低哑的声音。
“进来。”
温黎身后的魔使面面相觑,眼底皆是惊愕之色。
只听声音,他们就知道卡修斯大人如今正在休息。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上一个打扰卡修斯大人休憩的魔使被他亲手捏碎成了齑粉,现在就连气息都散了,仿佛从来没有在魔渊中出现过。
可这名甜点师,却不仅活了下来,还得到了入内的资格。
温黎对卡修斯的很辣一面暂时一无所知,没有察觉到身后的魔使心中惊涛骇浪,笑意甜美地推门而入。
她第一眼便往窗台上扫去。
窗沿陷落在泼墨般的黑夜之中,银月的光芒融入黯淡的夜色中。
在朦胧的光晕之中,窗台上一朵鲜红的玫瑰花幽然绽放,无声地在空气中伸展着花瓣和枝叶。
红玫瑰被安放在透明的玻璃容器之中,根茎在晶莹的液体中沉浮。
在玻璃瓶旁边,摆着一枚银质的水壶,把手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不死鸟,仿佛振翅欲飞入无边的夜色中。
温黎眼睛晶亮。
是她的升级材料!
她仅剩一次使用机会的的洋娃娃很快就有救了。
她把手中的舒芙蕾放在桌上,脚步轻快地跑到窗边,像是一只森林里发现惊喜的兔子。
跳跃间繁复的裙摆在空气中摆动,露出一小截瓷白修长的大月退。
银发的年轻神明懒怠倚在软塌上,柔软的发丝陷在枕中。
他薄薄的眼皮慵懒地半阖着,浓密的睫羽扫下来,掩住那双冰蓝色的眼眸。
在这个角度,正巧能够望见少女柔韧的腰线,还有不经意间裙摆处的风情。
可她却似乎压根没有留意。
她满眼都是窗台上那朵盛放的玫瑰花,爱不释手地拿着银壶给它浇水。
小花花,虽然你是珀金的花,见惯了神术伪造的阳光雨露,在这里可能会水土不服,但一定要坚强地长起来。
不然,每次给卡修斯送完甜点,她还有什么理由在这里多磨蹭一会,趁机赚取一些肢体亲密度呢?
温黎虔诚地默念,一边点开背包技能栏。
[N:残缺的键盘
这把键盘看起来很老旧,上面写着什么?好像是Ctrl和C。
Tips:它只是一把快要被淘汰的老键盘了,没办法复制非物理的东西哦。]
温黎侧了侧身,不着痕迹地将银壶用身体挡住,轻轻点了一下键盘图标。
技能栏瞬间多了一个空白格。
一阵微弱的银光掠过,窗台上登时出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银壶。
温黎轻快地笑了一下:“卡修斯大人,这朵花长得真好,一定是留在您身边的原因。”
说着,她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银壶扔到背包栏里。
耶斯!到手了!
做完这一切,温黎压抑住心里的雀跃,拿起窗台上的那个,自然地转过头去看卡修斯。
“这是我第一次养花,应该给它浇多少水呢?”
卡修斯无波无澜地扫一眼她身侧的玫瑰,兴致缺缺地挪开视线。
虽然他是掌管自然的神明,但他从来没有养过花。
对这种问题也从来不感兴趣。
困倦令他有些头痛,更多的则是心底逐渐开始翻涌的晦暗情绪。
苍白指腹揉上额角,卡修斯随口道:“随便。”
“您还是帮我看一看吧。”
温黎轻盈地挪动脚步,倾身靠近。
拿着银质水壶的手腕却不自觉地倾斜着。
她猛然一惊,像是刚意识到不妥,惊呼声脱口而出:“哎,卡修斯大人……”
下一秒,银壶中的清水自壶嘴中坠落。
水珠飞溅,零星有几滴朝着闭目养神的堕神身上落下去。
但在那些水珠即将滴落在卡修斯身上的瞬间,水珠瞬间凝滞。
那一小片空气似乎冻结起来,剔透的水花碰撞出不规则的形状,自动在卡修斯身边悬浮起来。
温黎其实知道这些水根本就不可能滴在他身上,但关心则乱并不会惹人诟病。
她连忙佯装惊惶愧疚地一个俯冲弯下腰。
“抱歉,卡修斯大人,我——”
少女一声惊呼,纤细的身体撞碎空气里沉浮的水珠,轻飘飘坠入银发神明怀中。
卡修斯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暗香,让人联想到冬夜里清寒的松柏。
他的身体修长而有韧性,宽大的黑袍罩在身上,遮掩住薄薄衣料下恰到好处的身材。
为了稳住重心,温黎一只手撑在他耳侧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按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手中的银壶早已在慌乱中脱手,清水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如画的弧度,无声地定格。
[肢体亲密度+20]
银壶失去了平衡,闷声坠落在地面上,顺着惯性向前滚了几圈,在墙边“叮”地一声停下来。
这一道不轻不重的声响像是惊扰了什么。
温黎看见近在咫尺的银色睫羽颤了下,似银蝶展翅般缓慢地睁开。
卡修斯冰蓝色的眼眸辨不清喜怒,立体分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窗外的银月光辉洒落在他眉间的银发上,流淌着如水波般澄净静谧的光泽。
他们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她手掌下能够感受到他肩头清晰的骨骼感和有力的肌肉线条。
哪怕是她主动碰瓷,但对方根本没有多少反应。
甚至连绅士扶住她腰身的动作都没有。
尽管如此,温黎还是沦陷了!
呜呜呜好帅好帅,清冷挂的老公永远是她割舍不了的爱。
少女惊魂未定一般抬起眼对上卡修斯的视线,鸢尾色的眼睛湿漉漉的。
“卡修斯大人,我还以为这一次我会狠狠地摔上一跤。”
她的语气有些后怕,也有点委屈,“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起来。”
说着,温黎佯装魂不守舍,趁机伸手在他身上多摸了几把。
然而,还没等她主动站起来,温黎便感觉身侧聚了一阵风。
不似曾经她见过那般狂暴凶戾。
这阵风淡淡的,像是天边云层间吹拂而过,轻而易举地将她的身体拖起来,稳稳地放在地面上。
温黎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卡修斯沉默的拒绝。
但她却丝毫没有显出多少被拒绝的失落和尴尬。
少女愉悦地勾起唇角,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好神奇,像是在飞!卡修斯大人,我在人界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说完这句话,她伸手碰了碰身边半空中悬浮的清水。
微小的气泡在水花间上涌,定格在随意却具有着另类美感的形状。
她看起来很喜欢。
卡修斯指尖在空气中轻点,那些凝固了的清水便再一次动起来。
水波在半空中凝集交汇,纠缠成螺旋的形状,重新飞回了地面上的银壶中。
果不其然,这一番动作激起少女更热烈的惊喜感叹。
“哇,好漂亮!”
卡修斯唇角不自觉微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可下一瞬,一阵剧烈的情绪席卷而来。
他猛地皱眉:“出去。”声音里蕴着压抑克制。
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翻脸。
温黎弯腰把水壶捡起来,重新放回窗台上。
她沉吟片刻,还是决定顺着卡修斯的意思,往门口走了两步。
改造度像是死了一样一点都不动,她现在不能浪,要冷静!
但她真的很需要卡修斯的初吻啊……
温黎冷不丁转回身快步奔向卡修斯。
“临走之前,还有一件事。”
少女裙摆层层叠叠如花瓣般绽放。
她俯身,将唇瓣压上卡修斯的唇角。
卡修斯倏地睁开眼。
冰蓝色的眼底闪过一瞬即逝的猩红。
他皱眉微一偏头,躲开了。
“啵”的一声,吻印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肢体亲密度+30]
啊,只有30点。
距离下一根生命蜡烛,她至少还需要一百点。
将那一阵失望克制下去,温黎见好就收地站起身。
卡修斯皱着眉抚了抚被她吻过的地方,视线意味不明地扫过来。
“这是?”
少女淡金色的睫毛眨了眨,看上去灵动又狡黠。
“这是人界一种表达真诚和承诺的方式。就像印章一样,印一下,诺言就要兑现。”
温黎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在心里保证一定会好好地替您照顾这朵玫瑰花,这是我送给您的第一朵花,我想好好地珍惜它。”
她没有说假话,她真的很需要这朵花。
系统冷笑一声:【你真牛,怎么不去出本书呢?名字就叫《索吻的九十九种奇葩理由》。】
温黎:【就当做你是在夸我咯。】她容易吗?也是掉了很多根头发才想出来的。
卡修斯清冷的眼眸注视着她,看不出情绪,疏淡却藏锋。
他不像珀金那样,危险和喜怒几乎写在脸上。
尽管平日里对她还算友善,可他的情绪显然更难捉摸。
系统话锋一转:【你快点听他的话,出去吧。】
温黎却没有立刻动作。
她目光柔和地和卡修斯四目相接。
过了一会儿,似是试探地小幅度朝着他的方向挪了一步。
“我对您作出了承诺,那么,也可以向您求一个承诺吗?”
第28章 SAVE 28
“在我不在您身边的时候, 可以帮我照顾好这朵玫瑰花吗?”
温黎是故意这样说的。
在四个可攻略对象里,也只有卡修斯身上残留着一丝可能真正尊重她口中的“人界”。
愿意用“人界”的方式对待她。
如果算上她那位在背景设定里凄凉死去的加西亚先祖,这种可能性一定会大上很多。
温黎期待地打量着卡修斯的动作。
快说愿意承诺!
她已经准备好被mua一口了, 虽然只是亲亲脸颊,但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卡修斯没有动作, 眉心微皱,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点冷漠的审视。
金发少女靠得很近,她的皮肤很白,在这样近的距离下, 依旧细腻得看不见毛孔。
耳边有几缕凌乱的碎发落在鼻尖上,随着她温热的吐息在空气中摇曳。
她身上有一种好闻的馨香, 不算甜腻也不刺鼻,恰到好处地涌入鼻尖, 让人联想到很久很久前那个寒冷冬日午后的日光。
卡修斯眸底的冷光淡了几分。
他收回手臂枕在脑后, 喉咙里低低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我要睡了。”
他没有真的按她说的那样用吻来表达“承诺”, 温黎倒也没有多失落。
这样也没什么不对,不然卡修斯就不该是《堕神的新娘》里的可攻略男主了。
但她的生命蜡烛不等人,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少女双手交叉在身前,葱白的指尖纠结在一起,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轻轻弯腰。
她眼眸微阖, 神情看上去专注而虔诚, 唇瓣蜻蜓点水地在银发神明眉间贴了一下。
[肢体亲密度+20]
像是偷腥的猫一般, 做完这件事,不等卡修斯有什么反应, 她便脚步迅速挪到门边。
直到握着门把手拉开门时,温黎才转回头笑眯眯指了指唇角:“就当您已经许下承诺啦。”
少女像是春日掠过的一阵轻风, 落地时几乎没有什么脚步声,说完这句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轻盈地离开了。
黯淡的月色洒落在卡修斯肩头,他的半张脸都陷落在阴影里,辨不清神情。
良久,他缓慢地抽出手臂,轻轻碰了下眉间。
温热的。
他的体温冰冷,像是不见光日的冷血动物。
她却不一样,身上染着他向往渴求的气息和热度。
在她靠近他的时候,柔软的触感瞬间点燃他沉寂已久的情绪。
像是一场风暴,就连身体里冰凉的血液也在这一瞬沸腾起来,叫嚣着想要更多。
吃掉她。
占有她。
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不详的猩红掠过眼底,卡修斯眉心紧皱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蓦地撑着扶手坐起身。
黑色的神袍随着他的动作逶迤坠在地上,袍角上象征着暴食之神的不死鸟图案闪跃着冷光。
长长的西式餐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甜点,桌角的银碟正中盛放着温黎刚做好的舒芙蕾。
它看起来并不精致,和长桌上一排精美的点心相比,几乎算得上不起眼,
但除了那松软的舒芙蕾之外,所有的餐点在卡修斯眼中,都不过是丑陋恶心的亡灵之气缠绕而成。
这整间寝殿里摆满了亡灵之气凝集而成的甜点,温度才会格外低。
舒芙蕾的热意没有完全被阴冷的空气掠夺一空,卡修斯能够感受到上面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甜香和温暖。
他冰蓝色的眼眸一点点爬上癫狂的猩红色,下颌线紧紧崩成一条直线,撑在桌角的五指骤然用力。
“咔嚓”一声,坚硬如铁的长桌桌角瞬间断裂,在他指节碎成齑粉。
屋内骤然刮起一阵狂风。
风卷化作最锋利的刀刃,所过之处,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水晶吊灯猝然破碎,餐桌顷刻间便和那些甜点一起被风暴吞噬,窗帘绞碎,地毯也开始颤抖起来。
门外守着的魔使察觉到动静,连忙推门进来查看,一见满室狼藉,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卡修斯大人……”
可这句话的尾音却陡然变了调,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连礼仪都顾不上,转过身拔腿就跑。
“饶命啊,大人,饶——”
最后一个字被呼啸而过的狂风撕扯成破碎的音节。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声,便瞬间被风刃湮没,被绞碎成一滩黏腻浓稠的血水,簌簌而下。
闻声而来的魔使看清一地的断壁残垣和血水,惊恐地看向风暴正中心的那道身影。
狂暴的风却并未就此止歇,风卷起卡修斯厚重的袍角,额前银色的碎发狂舞。
魔使愣了一下,身体比意识更快,本能般求生往外跑。
然而下一刻,他便撞上一堵看不见的风墙。
魔使一个激灵,心惊肉跳地回头望去。
卡修斯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那双向来沉静懒怠的冰蓝色眼眸此刻漾着血一般的瑰红,平日无波无澜的唇角挑起嗜血的弧度,仿佛地狱中爬出的修罗恶鬼一般缓步而来。
血腥的喷溅痕迹铺满墙面,地上血水蜿蜒,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感官。
眨眼间,赶来的一整队魔使只剩下他一人。
他恐惧地发着抖。
这下真的完了,明明卡修斯大人每天都有按时进餐,怎么会突然发病?
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余光瞥见房中掉落在地上的舒芙蕾,魔使像是看到了什么救星一般,死马当活马医地大声喊:
“卡修斯大人,快清醒过来!再这么下去,温黎小姐特意为您做的舒芙蕾就要被毁掉了,那不是您最喜欢的吗?!”
卡修斯眸光如幽冷的潭水。
他平时大多收敛着眉眼,眼睑半耷拉着,
此刻完全掀开露出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魔使看见其中闪烁的森寒冷光和杀意。
他心里一抖,认命般闭上眼睛。
虽然他不想死,可为了卡修斯大人而死,是他的荣幸。
然而,他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
下一瞬,风暴止歇。
魔使不可思议地重新睁开眼,惊疑不定地发现卡修斯周身萦绕的暴戾气息当真一点点淡下来。
躁动不安的风褪去,黑色的袍角重新落回地面。
卡修斯皱着眉揉了下额角,胸口涌动的浓烈情绪退潮。
他身体里骤然涌起一种强烈的空虚感。
饥饿。
他忍耐着浑身的不适转身回望。
在混乱不堪的窗台上,红色的玫瑰花孤零零地盛放。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些狂乱的气流如冷刃过境,却唯独避开了这朵花。
以至于,这房中原本最脆弱最娇嫩的东西,反倒成了唯一残存下来的幸存者。
地面上,松软的舒芙蕾已经被风搅成了一团乱泥,无法再食用。
死里逃生的魔使终于冷静下来,他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声线颤抖着:“卡、卡修斯大人,属下这就为您准备食物……”
卡修斯眸底的猩红之色很缓慢地淡下去。
他皱着眉在原地站了一会,很久以后才垂下眼睫,重新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懒怠慵倦的样子。
“滚。”卡修斯按着眉心,冰冷吐出一个字。
魔使如蒙大赦,连忙快速地行了一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开了,背影看上去丝毫仪态都不顾,颇有几分狼狈。
卡修斯吐出一口气。
席卷而来的饥饿和克制凶猛情绪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
他抬指掠过虚空,无数藤蔓立即从窗缝中蔓延探入,在凌乱的空间内编织成一张柔软的床榻。
卡修斯缓慢地躺上去。
他看着地上凌乱狼藉的舒芙蕾,手背搭在前额,掩住他的情绪。
温黎根本不知道,她前脚刚离开,卡修斯神宫中便发生了这样血腥可怖的事。
她现在心里只有续命。
【系统,我现在有多少点肢体亲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