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经常去那里,因为那里常年摆着一把草木编织而成的躺椅。
或许她时常会在无数个这样沉默却温柔的夜里躺在上面,眼睛晶亮地望着星空。
但多了一个他之后,她十分大方地把躺椅的使用权让给了他。
而她本人则自然地跳到他的月退上,笑得无辜又纯良。
“坐一下,就一下,好不好嘛?”
她眨着眼睛,语气听上去有些刻意为之的委屈,“你看,我把躺椅给了你,我没有地方坐了呀。难道要让我坐在地上吗?”
“那么多露水,我一定会生病发热的。”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卡修斯甚至能够感受到她温热的唇风落在眉间,扰乱他银色的额发。
还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也在她明亮的眼神和温和的风中乱了。
……
“修,你到底去不去呀?”
一阵气流在脸前的空气中掠过,将卡修斯的意识拉回现实。
少女收回在他眼前摇动的手,歪了歪头,“你怎么不说话?”
卡修斯平淡地将袖摆从她掌心收回:“走吧。”
捻了捻空落落的指尖,少女小声嘟囔了一句:“小气鬼。”
在卡修斯抬起眼看向她之前,她就快速地拽住他的手腕朝着门外走去。
“快走啦,再耽搁下去,或许花就要被附近的小鸟吃掉了。”
[肢体亲密度+10]
分明拥有着强大的传送神术,少女却不知为什么并没有使用,就这样牵着他的手迈开双腿奔跑。
他们穿过望不见边际的密林,阳光从天边越过斑驳的树影落下来,她的金色长发随着跑动在肩头摇曳,阳光坠在上面,像是浮动的金色荧光。
风从她的发间向后掠动,裹挟着一种不知名的馨香和草药清香,轻柔地拂过他的鼻尖。
银色的睫羽像是被惊扰的银蝶,轻轻颤动了一下。
卡修斯望向少女搭在他腕间的手,终究没有拒绝。
他们在一处断崖前停下了脚步。
暮色四合,天边被染上橙红色的霞光,太阳逐渐隐入云层,最后却也最耀眼的光芒大片大片地涌来。
光滑的石壁被光芒笼罩,被照射得发白。
光秃秃的峭壁间,突兀地生长着一片浓密的草木。
最正中伸出一条纤细修长的茎干,然而花蕊却像是被什么啃噬过,只剩下残缺不成型的一小片。
“哎呀,我们还是来晚了。”
少女懊恼地嘟着唇抱怨了一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朵残破的花,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失落。
“我早该知道的,这种花的气味非常香甜,那些馋嘴的小鸟最爱吃了。”
但这种苦恼没有在她的表情上持续多久,过了一会,她便自顾自地安慰自己道,“算啦,现在天气还不算暖,很多花都没有开。”
“一个冬天过去,小鸟应该也很饿了,这朵花就让给它吧。”
“修,我们走吧。”
虽然这样说,但她的眸光却显而易见地黯淡了许多,向来扬起的唇角也落了下去,像是碰了壁的雏鸟,看起来灰扑扑的。
卡修斯没有说话,他看向峭壁边缘不起眼的角落。
少女的身高不算太高,尽管这几个月间悄悄地拔高了些,却依旧看不到这一处死角。
在那里,依旧开着一朵花。
不过,前来觅食的鸟却比她更加敏锐,早已把那朵花啄得七零八落,看上去甚至比先前那一朵还要凄惨。
卡修斯垂落在另一侧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
莹润的光点自他修长冷白的指尖蔓延,散入瑰丽的晚霞之中。
它悄无声息地掠过少女的脸颊,融入那朵残破的花蕊。
随即,那朵早已颓败的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起来。
旧叶枯萎,新芽伸长,柔软的花蕊生机勃勃地绽放。
就像是时间在这一刻加速,越过一个完整的四季,重新将它最美丽的样子盛放。
卡修斯无波无澜地收回视线,反客为主地扣住少女的手腕止住她离去的脚步。
“你看。”他淡淡地说。
少女脚步一顿,十分信任的模样,下意识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一朵花正无声地开在石壁的角落。
在它周围是还未散去的光点,那些光芒像是永夜中明亮的萤火一般在它身边沉浮,然后一点点四散没入空气,消失无踪。
“好美!”
少女惊喜地睁大眼睛,三两步跑过去,“我们好幸运,这里竟然还有一朵——修,你快看,竟然有萤火虫,它看起来比我以前见过的样子更漂亮了。”
说到这里,她飞快地仰起脸,面上是不加掩饰的欣喜笑意,“一定是因为你在我身边。”
——“有你陪着我,我变得更幸运了。”
银发白衣的青年神情微顿,向来淡然的眼眸里漾起一抹辨不清思绪的涟漪。
少女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他一瞬间的变化,依旧兴致勃勃地拉着他:“修,你快看啊,怎么样,我说的是不是没错?真的很漂亮,对不对?”
风吹过青年身上精致华丽的神袍,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腿,还有锐利的长剑。
红色的宝石镶嵌在剑柄上,泛着冰冷的寒光,在翩跹的衣袂间轻轻摇曳。
然而他冷漠得不起波澜的唇角,却流露出刹那间不起眼的弧度。
那弧度很淡,消失得也很快,像是一场幻梦间不经意的错觉。
卡修斯冰蓝色的眼眸望向那朵花。
“嗯。”
……
夏天很快就到了。
密林中的湿意更浓郁了些,气压低下来,风也染上一种沉闷的热。
茂盛的树影间,尽是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夏天最适合看星星了。”少女神情陶醉地说着,一边一蹦一跳地走到躺椅边,扑到上面银发白衣的青年怀中。
躺椅瞬间摇曳起来。
少女的馨香登时盈满了鼻尖。
卡修斯神色微微一僵,手臂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略有些不自在地凝固在半空中。
少女今天没有将金发编成麻花辫,而是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卷翘的发尾钻入他颈窝,刺得发痒。
漫天流淌的星河在视野中摇晃起来。
卡修斯抿了下唇角,试探着把手臂放下来。
他的指尖微微蜷了蜷,然后缓慢地接住少女的身体。
他细微的动作并没有被少女察觉。
她像是柔软的藤蔓,双手顺势勾住他的脖颈。
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比星辰还要璀璨的光亮。
卡修斯皱着眉将她从身上扯下来,扶着她站起身:“加西亚,你站起来。”
“为什么?我们以前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少女眼睛微微睁大,像是不可思议,随即神情上流露出一丝受伤。
但她还是十分听话地站直了身体,只有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像是在等待他像以前无数次一样将她揽在怀中,一起靠在躺椅上与天上的星河遥遥相望。
卡修斯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这几个月来,她的身体一点一点拔高,现在发顶已经能够与他的下颌平齐。
他沉默了片刻,轻轻地说:“你长大了。”
在她刚才靠在他怀中的那一瞬间,卡修斯猝不及防地意识到这一点。
她的身体不再像初见时那样充满着少女的青涩,像是一朵终于走过严冬走向春日的花蕾,终于迎来夺目瑰艳的那一刻,毫无保留地一点一点绽放。
她的腰肢变得柔软纤细,肩膀变得平直,双腿修长,胸口处的衣料也不再空旷。
卡修斯很少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神国中的爱神掌管这些,魔渊里有传闻中更加放纵的色谷欠之神。
但他知道,这样的少女已经不适合和他这样亲近地相处。
少女却像是并没有察觉他心中的思绪,凶神恶煞地皱了皱鼻子,佯装不悦地问:“怎么啦,你开始嫌弃我重了吗?我很胖吗?”
卡修斯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不,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否认,少女便率先吐了吐舌头,脸上重新挂上熟悉而生动的笑容。
她趁着他没有防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拽着他一起倒在了草坪上。
“那你就陪着我一起躺在草地上吧,就算是生病,你也要陪着我。”
夜间的露水沾染在草叶上。
卡修斯指尖轻轻掠过空气,那些冰冷的水珠便在空气中无声地消散。
金色的长发像瀑布一般在草地上散落,卡修斯手臂撑在少女耳侧,她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近在咫尺的距离中,他们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温热的气流驱散了夏夜的微弱的凉意,和不时掠过的风鼓噪起一种令人燥热的气息。
“好啦,这么惊讶干什么?快点躺下,云层已经被风吹走了,星星出来了!”
少女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姿势的暧昧,十分坦然地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和她并排躺在一起。
漫山遍野的虫鸣声连绵成一片,密林在风中摇曳,摩擦出簌簌的声响,深绿近墨的色泽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剩下天边深深浅浅明亮的星辰。
“听说,神明都住在天上,星星就是他们在神土中种下的种子。”
少女双手枕着后脑,一条腿翘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地晃。
“他们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呢?是不是无拘无束,自在自由,没有任何人能够束缚他们,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夜风将卡修斯平淡的声音送来:“不是。”
少女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还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大多数人都不会这样认为,他们都好奇、羡慕、向往着神明的生活。”
“或许,神明会羡慕你。”
“羡慕我?”
少女双眼因为愕然而睁大了些,“虽然我现在过着还算自在的生活,可我毕竟是加西亚家族的小姐。”
“父亲现在不过问我的生活,但是等到合适的时机,他就会把我带回王城,然后肆无忌惮地安排我的余生。”
“我现在,只不过是在透支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自由。”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语气是和话语内容截然不同的轻快,像是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烦恼的滋味。
“说不定,以后我连门都出不了呢,整日都要让十几名侍女帮助我死死地勒紧肚子,穿上那种狭窄的束腰——想想都觉得痛死了。”
然而说完这些,她并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夜风送来连绵起伏的虫鸣声。
少女狐疑地侧过脸。
夜色中,银发青年的侧脸冷峻而立体,银色的碎发顺着重力落在他脸侧,月光落在发间,清浅的色泽像是镀上一层银霜,显得疏淡而高贵。
他的眼睛轻轻闭着,没有说话,也没有流露出半点情绪。
“你困了吗?”少女恍然大悟地直起身,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我的话真的那么催眠吗?”
“好啦,那我们回去睡觉吧。”
……
秋日来临时,密林中的树叶几乎一夜间便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黄。
深褐色的枝干穿透金色的树叶,高高地耸立在满地灿烂的落叶之中,风中渗透入一丝凉意,日光在稀疏的叶片之间穿梭,洒下清冷的光芒。
林中两道身影缓慢地行走着,少女穿着一件卡其色的亚麻长裙,金色的长发随意盘在脑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她赤着脚,一只手提着鞋,另一只手拎着裙摆,在横于溪流上方断裂的树干上小心地穿行。
青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侧,风掠过他眉间银色的碎发,露出那双淡漠冰蓝色眼眸。
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睛,像是星光坠落深海,迷人却充满冰冷的危险。
而那双眼睛,此刻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不远处少女的身影。
“我再也不想走独木桥了!我的平衡能力一点都不好,这里又很高,我可不想掉进水里,那样的话,你一定会嘲笑我的。”
她回过头,身体却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神求助般飘过来,“快来帮帮我,修,我下不去了。”
卡修斯神情如常,眉眼清冷而俊美,看起来并不在意。
然而他的身形却风一般掠向溪边,一条修长的手臂伸向少女。
后者眼前一亮,立即将手放入他掌心。
两只手紧紧扣住。
少女脚尖用力,整个人都腾空而起,顺着惯性跳到青年怀中。
她的腰被一条手臂牢牢的揽住,轻而易举地将她放回地面上。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少女眼睛亮亮的,趁着卡修斯还未收回手,飞快地踮起脚尖,唇瓣在他唇角轻轻印了一下。
[肢体亲密度+30]
卡修斯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却并没有躲避。
直到少女后退一步盯着他看,他才缓慢地撩起眼皮。
“这是什么?”他嗓音清淡。
神明之间的确也有亲密的行为,但不会有人把这种主意打到禁欲高洁的卡修斯头上。
这种触感让卡修斯感到陌生。
少女柔软的唇瓣落在他唇间,轻盈得像是天使无意间落下的羽毛。
没有重量,却让人心口莫名发烫。
卡修斯的声线冷冽,语气并不算柔和。
少女压根想不到对方压根不理解这种行为的含义,只以为他在质问她。
她的耳根红红的,瓷白的脸颊上也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声音头一次小得几乎让人听不清。
“……我还没结婚,还算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就是这样……表达喜欢的。”
说到这里,她仰起脸,像是在佐证自己话语的真实性,认真地问,“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但那双熟悉的鸢尾色的眼睛里,却隐约流露出些许他读不懂的情绪。
像是被一层朦胧的薄纱掩盖。
卡修斯的唇角不自觉抿成一条平直的线条。
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回味什么。
半晌,他低下头,俯身欺近。
他的动作太快,高挺的鼻梁擦过少女精致的鼻尖,凛冽的气息如霜雪般瞬间将她包裹。
在他的薄唇即将触碰到她唇瓣的上一秒,少女惊呼一声,红着脸捂着唇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跳开。
“哎呀,你干什么!”
卡修斯喉头上下滑动了下,神情却依旧波澜不惊:“我们的确是朋友,我应该回礼。”
万万想不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少女怔愣了片刻,脸上愈发红。
他是在开玩笑吗?
还是说其实在回应她的心意?
她心里默默腹诽,红着脸再次后退了几步,小声编了个理由道:“不用啦……单方面盖了章,就已经算是认定了。”
“你没有拒绝,那就算是……咳,你的回礼。”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小到几乎听不见。
一阵轻飘飘的风拂过,轻松地将她的尾音吹散。
然后,她就转身提着裙摆落荒而逃,像是身后有着吃人的洪水猛兽。
卡修斯看着她的背影没入灿金色的树影。
良久,伸出手指轻轻触了触唇角。
好奇怪的感觉。
……
秋叶落下,又是一年冬。
少女开始借口怕冷不愿出门,仔仔细细在羊皮纸上画了几种草药的模样,半是撒娇半是央求地拜托卡修斯帮她找回来。
壁炉中的木柴安静地燃烧着,暖黄的火光将整个空间映得通透。
少女懒洋洋地窝在床上打了个呵欠:“快一点回来哦,今天晚上给你做小熊饼干。”
回应她的是风声。
火光摇曳了一下,风却并未带走它的热意,反倒更加热烈地腾起火焰燃烧起来。
卡修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间里。
少女慵懒的神情缓缓变了。
她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身。
温黎仔仔细细地计算着日期。
今天就是他们约定中的最后一天。
也是加西亚十七岁的生日。
她耐心铺垫了这么长时间的计划,总算等到了收网的这一天。
温黎走到书桌前,把羊皮纸笔记本翻开,在上面写下最后一段话。
【时间过得真快,今天是我的生日。真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别人过生日的时候总是喜气洋洋,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父亲今天会按照我们的约定来接我回到王城,那修应该怎么办呢?
算了,他只答应了会陪伴我一年的时间。我想,他甚至没有告诉我他的真名。
约定的期限到了,他应该会离开。
他虽然从来没有说起过自己的身份,可他的气质和穿戴都比父亲更加像一名真正的贵族,他不会喜欢在这样荒芜的地方生活一辈子的。
他应该……也不会喜欢我这样,不够端庄,不够文雅,只知道摆弄草药的普通的伯爵家的小姐。
我还会遇见更喜欢的人吗?恐怕不会了。
不过,我也没有资格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今天,我应该就快要嫁给另一个陌生人了吧。
再见了……
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好看的怪人。】
最后一个字落笔,温黎听见门前传来一阵喧哗。
马车轱辘碾过门前脆弱的木质小路,骏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一串沉重的脚步声靠近。
总算来了。
温黎主动拉开房门,门前是一队穿着金属铠甲的卫兵,正中间站着一名金发碧眼的男人。
他穿着厚重的皮草,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神情看上去严肃而古板,不近人情。
“约定的期限已经到了,按照我们之前谈好的条件,今天你要跟着我回去。”
他的语气充满了公事公办的态度,根本不像是在和自己的亲生女儿聊天,倒像是一场冰冷的交易。
“我已经为你找到了最合适的人选,不会有人比他更为尊贵。他能够对你表现出青睐,这也是我先前没有预料到的。你很幸运。”
加西亚伯爵上下打量她一眼,目光在她身上粗糙的亚麻长裙上一扫而过,厌恶地皱眉,“以后不允许穿成这种丑陋而缺乏教养的样子,你是加西亚家族的小姐,代表着加西亚家族的脸面。”
他飞快地挪开视线,像是一眼都不想多看,最后撂下一句话:“现在,跟我离开。”
加西亚伯爵话音刚落,几名面无表情的侍女就从门外涌进来,不容拒绝地簇拥着温黎向外走。
温黎想了想,语气佯装焦急地问:“父亲,我还没有整理我的行李。”
加西亚伯爵自始至终都站在门口,像是踏入一步都会弄脏他精致的鞋底。
闻言,他嫌弃地环顾四周,冷淡道:“这里没有什么值得带回王城的东西。以后,你会拥有更多精美的东西,没有任何的女人能够和你比较。”
温黎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她脸上的抵触和焦虑在这句话中淡下去。
今夜原本应该和往常的每一个夜晚都没什么不同的。
她会和卡修斯一起坐在壁炉边,听着噼啪作响的火星声,在温暖的火光中闲聊。
卡修斯不会说太多话,但是她一个人说就够了,至少他的眼睛总是看着她,不会让她觉得被冷落。
可加西亚伯爵的那句话就像是被按下了一个开关。
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一切都不一样了。
哪怕抬起头来,她会看到和昨天一样的星星,一样的月亮。
但,就是什么都不一样了。
沉默了很久,少女轻声问:“父亲,您究竟想要我嫁给什么人?”
“霍华德二世,我们伟大的国王。”加西亚伯爵垂下眼盯着她,“在你们成婚之前,请你好好地将这些年忘记的礼仪补回来。”
少女睁大眼睛,语气染上不敢置信的惊恐:“父亲,可是霍华德国王已经快要六十岁了!”
她今年才十七啊,这游戏文案组也太敢写了,真刑。
“好了,不要废话了。”像是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加西亚伯爵摆了摆手,不再理会温黎率先出了门。
温黎转回身瞥一眼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羊皮纸笔记本,还没做什么,肩膀就被轻轻推了一下。
一名侍女低下头,小声催促她,语气听上去有点为难:“小姐,请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