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在前往红港的路上收到的消息, 促使赫佩尔做出了这个决定。
赫佩尔了解到:已经成功继位, 被加冕为国王的布莱斯殿下, 以驻岛海军将领叛变为由, 质疑海军的忠诚,不接受道歉, 并拒绝了世政再次派遣将领去驻军的提议。
布莱斯殿下, 拒绝了世界政府和海军本部的驻军提议。
但是他并没有停止上供天上金。
赫佩尔从这份情报里嗅到了某种信号。
她们家布莱斯殿下, 好像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
而且, 这明明应该是可以成为另一个头版头条的消息, 在报纸上却只字未提, 要不是赫佩尔早早就在库库伦岛安插上了极光商会的北海分部,她可能就来不及知道这件事了。
赫佩尔坐在货轮酒桶形状的船头上,将印着迪埃斯大佐臭脸的通缉令折成了一只千纸鹤,海飞吹起她的裙摆,不停的拍打在船头的印字上。
墨色的发、雪白的脖颈、墨绿的裙摆与鲜红的Dionysia,这种极致的色彩对比,让坐在船头的赫佩尔,像一朵正在怒放的香味浓郁的花,但唯一的观赏者是个目不能视的男人。
这两个不用眼睛观察世界的人,正在聊各自的旅行。
被允许出来放风的渊趴在赫佩尔头顶,它还是那个小包子的模样,因为赫佩尔并没有把情绪还给它。
“要不是现在家里正乱,我是要请你去北海转转的。”
“真的不用老夫帮忙吗?”
赫佩尔将手中的千纸鹤举了起来,在猛烈海风的带动下,纸鹤两边的翅膀急速扇动,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不用,我那个叔叔心气儿高得很,这种对曾经的他来说,可以称之为丢脸的事情,我就不带你去刺激他了。”
一笑给他们乘坐的货轮施加了向上的重力,所以这艘极光货轮,正用完全不符合常理的极快速度全速冲刺着。
坐在船头的赫佩尔觉得自己在开快艇。
她在呼啸的风中惬意的眯起眼睛:“重力是很可怕的力量,还好是一笑成为了重力使。”
被夸奖的一笑并没觉得有什么:“老夫不过是一介草莽。”
“草莽?哈哈哈,一笑,你可是被【重力】选择的男人。”赫佩尔起身,站在了船头上,她松手,将纸鹤扔进了风里:“早晚会成为举重若轻之人的。”
他们一行人在傍晚抵达了红港。
因为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赫佩尔飞跃红土大陆的行为算是偷渡,所以她打算等夜色降临的时候再行动。
赫佩尔决定请一笑吃个散伙饭。
一笑的口味很淡,所以这顿散伙饭吃得也异常平淡。
他们去吃了荞麦面。
但这绝
对不是赫佩尔抠门,而是在被甜品“围殴”了好些天后,一笑现在只想吃碗好吃的荞麦面来犒劳一下自己遭罪的舌头与胃。
华灯初上。
店铺外面都是些等待通过红土大陆的人在游逛。
红港,一共有两个,分别紧邻着红土大陆两侧,是由世界政府管理,海军驻军把守的重要港口。因为建立在亚尔其蔓红树之上,所以红港附近也有着泡泡漂浮。
每一个红港,都有着两个可升降的巨型泡泡吊笼,那就是人们必须排队等待的升降电梯。
那泡泡吊笼大的很,毫不夸张的说,就是塞进去一艘军舰也轻而易举。
明明是吞吐量极大的乘用工具,为什么排队却这么慢呢。
因为那个泡泡吊笼,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用途——供天龙人到下界游玩。
一旦有天龙人要出行,那么在天龙人返回之前,那些泡泡吊笼将不再对任何人开放使用。
在这红土大陆的顶部,有着一个独一无二的国家——圣地·玛丽乔亚。
那同时也是世界政府总部的所在之处。
玛丽乔亚的居民只有天龙人,他们是世界贵族,是世界的支配者。
800年前,拯救世界的20个国家的王族,共同建立了世界政府,但只有19个国王带着他们的家族迁居到了红土大陆的顶部。
这800年来,国王的后人们一代代的传承,逐渐以“造物主的后裔”自居。
他们创建了世界政府,世界政府又创建了海军本部。
所以严格来说,世界政府也好,海军本部也好,都不过是维系天龙人统治的手段罢了。
所谓的海军三大将,其实就是天龙人的直属部下。
一旦有人冒犯了天龙人的利益,那么这个人,将会面对世政和本部最高战力永无止境的追杀。
这也是人们对天龙人感到恐惧的原因之一。
鼯鼠一直有意无意的避免赫佩尔接触有关玛丽乔亚的一切,赫佩尔其实知道,所以她只是很偶尔的,才会用其他更隐晦的身份,去试探世政的手段。
以极光商会与世政官员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锋来看,赫佩尔觉得,大多数中低层的世政官员,不算特别高明,也没有无比愚蠢,但确实没什么底线。
这也正常,因为中低层的世政官员,只要研究明白如何做一个好奴才,就足够一辈子荣华富贵,吃喝不愁了。
说不定还能光宗耀祖。
吃完荞麦面的两个人,各自捧着杯绿茶,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
“老夫会一直在红港待到明天早上。”
“嗯?不是吧一笑,我居然给你留下了这么不靠谱的印象吗?”
一笑吹了吹杯中的热茶,没有接赫佩尔的话:“在天亮之前,老夫都不会离开的。”
赫佩尔歪头看了他一会,笑着承了他的情:“嘻嘻嘻,好吧好吧,看来一笑桑对我的偷渡计划不是很看好呀。”
一笑沉默了一会,迟疑的说道:“或许,并不是计划本身的问题。”
赫佩尔:……我怀疑你在针对我?
他们在简陋的小店消磨时间,一直待到了午夜。
两个人从恶魔果实为什么可以那么难吃,聊到各自的生日居然只相差八天。
从冬岛要怎么取暖,聊到佐乌为什么那么难找。
从每个人见闻色的开发方向差距好大,聊到荞麦面到底哪里好吃。
直到红港的声音逐渐减弱,直到大部分人都已经结束了这一天,做起了新的梦。
两个不需要灯光照明的家伙,在黑暗的掩护下,一起站在了红土大陆面前,向上望着。
赫佩尔将小挎包背好,双臂兽化,转头
对身旁的一笑说道:“那么,一期一会组合,就正式解散了。很高兴认识你呀,一笑。”
一笑低头,“看”向赫佩尔的位置:“出发吧。”
赫佩尔在一笑的“注视”下,扇了两下翅膀,宽大的羽翼十分轻松的,便将她送上了半空。
一笑沉默着,为赫佩尔施加了向上的重力。
于是,正用力展翅的赫佩尔,突然就脱离了引力的束缚,只一秒,便冲上了云端。
她惊讶的往下望。
红港,已然变成了汪洋中的一簇光点。
“呀嘞呀嘞,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啊,一笑桑~”
突然被抹去了至少一半以上的重力,赫佩尔现在不得不重新适应一下自己的速度。
她顺着红土大陆先横着飞了一段,用原本全力扇一次翅膀可以滑翔的距离,去估算一笑到底给她抹了多少。
然后她发现,居然有差不多6倍之多。
“这算是仙女教母的魔法吗?哈哈哈,好厉害啊这个能力!简直像是在月亮上一样。”
赫佩尔在高空盘旋着转了几圈,又随意的,向不同的方向踢出了几次岚脚看效果,她甚至收起了翅膀,尝试着在红土大陆的侧面斜着跑了几步。
还真别说,跑得还挺顺畅。
这就是只有六分之一引力的快乐吗?
就在赫佩尔莫名沉迷于重力游戏时,突然传来的,极远处的心脏跳动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她现在已经可以很轻松的,用【听】笼罩住一个大型岛屿了。
但在这高空之上,之前有的,一直只是风的呼啸而已。
所以,在听到这个乱入的心跳声之后,赫佩尔立刻【听】了过去。
她想要看看,这个此时此刻,正与她一样在7千米的高空处停留的人在哪。
赫佩尔单手抓着红土大陆石壁外侧凸出的岩石,就这样将自己吊在半空中。
她抬头欣赏着天穹之上的弯月,一心二用的找起了人。
很好找的,毕竟现在,这里就他们两个嘛。
“咦?在背面吗?”
赫佩尔歪头,重新兽化了双臂。
她决定去会会这个和她选了同一天“偷渡”的家伙。
真是缘分啊。
不再沉迷体验“登月”游戏后,赫佩尔不停的攀升,攀升。
她直接飞跃了红土大陆,向着听到声音的位置冲去。
因为之前横着飞了一段距离,所以赫佩尔现在的位置,其实偏离了原本计划好的偷渡路线,但对赫佩尔来说,只要飞过去就好,从哪里飞的并不重要。
只是这边远离玛丽乔亚,自然也是无火无光的。
月初的新月只是浅浅的一弯,并不能提供太多的光亮。连月亮都无能为力的事,那漫天星辰自然也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正埋头向上攀爬的泰格,只是依稀看见了一个浅色的阴影,正急速向自己靠近着。
他防备的拱起身子,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
“……嗯?泰格?是你吗?泰格?”
突然被叫出名字,泰格眯起眼睛,借着微薄的月光,努力看向那个从天而降的女人。
她将墨镜推到头顶,又将口罩摘下,塞进了小挎包里。
泰格回望着那双俯视着他的琥珀色眼睛,他注视着,这个曾经归还他一次自由的女人。
他认出了她。
“……是你啊,赫佩尔。”
鱼人,生活在鱼人岛。
而鱼人岛,是这个世界上,唯二能通过红土大陆的可选通道。
那个出现在童话故事里的梦幻之岛,就在这红土大陆底部一万米的深海之中。
想要从伟大航路的前半段前往后半段,要么搭乘泡泡吊笼,跨越万米的高空,要么就给船只镀膜,下潜至万米的深海。
一万米。
无论选择哪条路,都要面对这一万米。
现在,身为鱼人的泰格,在攀爬红土大陆。
他靠着自己的双臂,一点一点的,执着的爬到了这高处。
在看清那个心跳声的主人是谁之后,赫佩尔瞬间有了某种明悟。
泰格,不是想要翻越红土大陆。
他要的,是登顶。
费舍尔·泰格他,要去玛丽乔亚。
得出这个结论后,赫佩尔甚至有些震惊的炸开了一部分飞羽。
她张了张嘴,略过了所有不再重要的问题,单单只问他:“就你一个人?”
……就他自己?!!
“……对,只有我。”
大抵是知道赫佩尔不会阻拦他,泰格沉默的越过了斜站在石壁上的女人,继续向高处攀去。
鱼人沉默着,无声无息。
但是他翻腾着的情绪,在赫佩尔【听】来却振聋发聩。
是滔天的怒火,是巨大的悲鸣。
他的灵魂,在咆哮啊……
在擦肩而过时,泰格沸腾着的情绪,像是引起了赫佩尔的某种共鸣。
有阵阵麻意从耳根一直蔓延到她的全身。
她的瞳孔不受控制得收缩了一下。
赫佩尔猛的回头,看向泰格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但同样是这个背影,堵住了她想要说出口的话。
只有一个人,没有同盟、没有遮掩、没有能够帮助他的势力、亦没有能够接应他的同伴,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准备好了。
他准备好了去赴死。
赫佩尔将翅膀收拢到面前,焦躁的咬着飞羽。
不对啊泰格,现在的时机完全不对啊!怎么看都没有胜算啊!!
但是她说不出口,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个不停攀向高处的鱼人此刻有多坚决。
赫佩尔向泰格的方向轻跃了两步,但她此刻无论如何,也迈不出那第三步。
她回头看向了海军本部的方向。
明明,明明就快要见面了……
那是她最重要的家人啊……
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见到鼯鼠,分享他自己对四皇的看法。
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向库赞炫耀自己的战果,告诉他自己在新世界留下的安排……
……明明那么久没见过面了!明明就快重逢了!!她明明那么期待着!!!
赫佩尔狠狠的咬着自己的飞羽,这久违的焦躁折磨得她胸闷气短。
如果跟上泰格,就意味着对天龙人宣战,对整个世界宣战,对所有的海军宣战。
……对海军本部宣战。
为了一个鱼人,值得么。
赫佩尔再次缓缓转头,又看向了那个决然的背影。
……不值得吗?
……做不到啊,做不到看着他去送死啊!
他哪里有错吗?!没有啊!!凭什么没有人帮他啊!!!
赫佩尔终于松口,放开了被自己折磨的飞羽。
她将没出息的呜咽声咽了下去。
有赤红的血丝悄悄挂上赫佩尔的眼底。
她,终于迈出了第三步。
在这昏暗的天地里,猫头鹰张开了她的双翅,轻松的追赶上了前面的鱼人。
她兽化了双脚,扣住了鱼人的肩膀。
猫头鹰已经成长得足够强大,再不会因为鱼人太重就飞不起来。
“……可恶,可恶啊!你这个蠢货!!”
她骂骂咧咧的,带着这个赤红色的高大鱼人一起飞了起来,飞向那个,她曾经一度有意不去【听】的玛丽乔亚。
抱歉了,舅舅,你一定会特别生气吧?
但是她的心、她的灵魂、组成她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没有做错。
泰格,也没有做错。
第96章
被赫佩尔抓住的泰格懵了一瞬:“……你干什么?”
赫佩尔没有回他, 她一口气飞上了红土大陆。但她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上飞着,直到可以完整的看见玛丽乔亚的全貌。
……
她迟疑的, 一点点【听】了过去,边听边回答了泰格的问题。
“当然是帮你啊。”
赫佩尔带着泰格落回了红土大陆的顶部,她松开爪子,解除了兽化, 用手背蹭了两下眼睛:“……啧, 这地方吵到我了。”
回到地面后,泰格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他爬红土大陆爬了快一天,肩膀都要僵了。
泰格有五米多高,所以尽管赫佩尔从一米四几长到了两米多,但在他看来, 这丫头不过就是从一个超级小不点长成了一个小不点而已。
变化不大。
小鬼就是小鬼, 这个时间应该回家睡觉,而不是跟他一起胡闹。
“你该回去了。”
赫佩尔停下揉眼睛的手,抬头瞪向泰格:“你该不会以为我在哭吧?”
她指着自己不自觉收缩的瞳孔:“我只是看到了太多浮影, 被吵到了眼睛。”
而且一直嗡嗡嗡的嚷个不停, 偏偏还听不清在说什么, 吵得她头都要大了。
因为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 所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的赫佩尔, 心情差极了。
她没好气的一脚踹在了泰格的腿上,当然, 并没有用什么力:“说吧,你是来干嘛的, 让我看看咱俩有没有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缘分。”
被踹的泰格拎着赫佩尔的胳膊把她提了起来, 像扔猫一样, 把赫佩尔扔向了红土大陆的边缘。
“我记得你是海军的孩子,别跟着我。”
可惜泰格并没有成功的把这只猫扔下去。
赫佩尔扣住他的手腕吊在空中,虚着眼睛看他:“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泰格:……
他叹了口气,也不去管她了,就这么带着只难缠的猫头鹰向玛丽乔亚走去。
“我的同胞们在玛丽乔亚过着地狱般的日子,我要去救他们。”
原来如此,是去救人,不是去杀人。
只是劫狱的话,或许他们今天不用死。
赫佩尔眨眨眼,补充道:“是我们。”
“……你可以不掺和进来的,我只是鱼人。”
“如果我会觉得鱼人就该死,那五年前也不会去救你。”
赫佩尔看着无需她指路,就自己踏向地牢所在方向的泰格,突然噤了声。
她松开手,落回地面,跟在泰格身后沉默的走了几步。
赫佩尔忍不住皱起眉头,她盯着泰格的背影在心里念叨起来:
泰格啊泰格,你可是鱼人啊,你怎么可以对玛丽乔亚地牢的位置这么了解,这怎么想都不是件好事吧。
是曾经做过天龙人的奴隶吗?
如果是的话,那是在被送到北海之前,还是从北海逃走之后发生的事?
赫佩尔凝神【听】着走在前面的男人。
泰格并不弱,应该说,泰格远远强于大多数人。
所以这么强的泰格,为什么会被他一巴掌就能拍死的人贩子抓住。
回忆起曾经被装在铁笼里浑身无力的泰格,和曾经变成布娃娃,毫无反抗能力的自己,赫佩尔再次烦躁的啧了一声。
她停下脚步,看着不停前进的泰格发了会呆。
“喂,泰格,你走错路了。”
“不可能。”
泰格想都没想的反驳了赫佩尔,然后下一秒,他就被一言不合抓起他就飞的赫佩尔再次带上了半空。
“我说走错就是走错了,照你这么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去,我知道更近更稳妥的路。”
猫头鹰借着夜色在空中无声的滑行着:“听说过闪电战么。”
“就这么死掉太可惜了,我还没见你笑过。跟我做个【交易】吧,费舍尔·泰格。”
没有人胆敢冒犯天龙人。
这是一条已经深入人心的认知。
所以玛丽乔亚的守卫,几乎是形同虚设的。
此乃傲慢。
但这份傲慢对入侵者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坏事。
渊早早的就被放了出来,它悄无声息的在地面铺开,拱卫着直奔地牢而去的两个人。
因为被赫佩尔赠予了飞羽,所以踩在渊身上的泰格并没有受到影响,他看着被黑色吞没后一动不动的侍卫,一时心情复杂。
在光照不到的地方,被渊用黑色覆盖住的两个人快速的移动着,因为几乎已经与黑夜融为了一体,所以监视电话虫完全捕捉不到画面。
在大逃亡开始之前,可不能提前惊动敌人啊。
史黛拉已经死了。
史黛拉已经死了,泰佐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他躺在属于自己的监牢里,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墙上连接着自己锁链的铁环。
他已经做了七年的奴隶。
好像都快要习惯了。
隔壁牢房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泰佐洛偏头看过去。
那是个因为眼睛颜色好看,所以被挖走眼睛的女人。
但泰佐洛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早就不会因为看见这种事而有什么情绪波动,因为这些事每天都在发生。
好像真的开始习惯了。
只是被挖走眼睛而已,不是还活着么,虽然他也不知道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他还活着呢,明明每一天都是地狱。
为什么是他活着。
而不是史黛拉呢。
地牢是没有光的,天龙人不会给奴隶多余的东西。
所以兀自发呆的泰佐洛,并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有人站在他隔壁牢房的外面。
直到那个人自己出声。
“……艾比?”
被惊动的泰佐洛猛的坐起,脖子与四肢上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赫佩尔没有理会一旁被吓到的男人,她震惊的望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艾比。
原本柔顺的黑长发被撕扯得参差不齐,紧闭的双眼微微塌陷,无声的对赫佩尔宣告着某种信息。
赫佩尔直接扯开了拦在她面前的铁栏杆,快步走进去,半蹲下身子想要去捧起艾比的脸。
被触摸的艾比条件反射的向后仰了一下头,想要躲闪,但又及时的克制住了。
她努力的微笑起来,轻声的问赫佩尔:“请问,今天的工作是什么呢?”
“……今天没有工作。”
是举着火把走过来的泰格接了她的话,那火把照亮了泰格的身影,也照亮了赫佩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