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啦……一想到伊斯雷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他竟会心痛!
紫熏的话教贾德笑出声。“不用刺杀的方式?那么,请问安登王,你有更好解决伊斯雷的方法吗?
”
“我……”紫熏脸色微红的瞪视贾德,同时心里思忖着,解决伊斯雷……难道报仇就一定要杀人吗
?
“国不可一日无君啊,陛下,您离开王宫已经数月之久,再这样下去,朝政只会越来越糟!”
“不会的。有母后代为执政!朝政怎么会糟糕呢?”紫熏驳斥米秦的话。
“女人治国像什么话!我们可不比狮子国这种不入流的蛮族!”瞧见主子面露愠色,阿乔立即闭嘴
、跪下。
米秦亦随着阿乔跪在地上。“陛下切勿动怒。阿乔他……他绝对没有对葛王太后有任何不敬的意思
。只是,代理摄政并非长久之计啊!陛下,安登的臣民仍然衷心企盼着您能早日回国。”
“你们起来吧!”紫熏皱眉瞥视两个男人诚惶诚恐的站起身,他忍不住又发表己见,“母后把一切
的政事都打理得很好,我不认为她就不适合统治安登……”
贾德若有所思的盯着紫熏,他忽地吐出一句,“看来,传闻是真的 ?狮子帝王相当眷恋安登王,
一心只想把你留在他的皇宫里……安登王,你不想杀伊斯雷,该不会是对他日久生情了吧?”
“放肆!贾德,即使你帮了我们许多,也不可以对我们的陛下说出这般无礼的话。”
“呵……对不住,贾德若有冒犯之处,真是对不住了。”贾德嬉皮笑脸地朝护主心切的阿乔与米秦
连连作揖,一双锐利的眸子却盯上脸色倏然苍白的紫熏。
难怪马奇的小女儿会对他一见倾心,这年轻君王的美是无法用笔墨形容得出来的,那飘逸脱俗的优
雅气质与身段,他很少在哪个男人身上看过。
只可惜安登王是男人。倘若他是女人的话,纵使对方不是他想要的性别,面前纤柔的身影仍教贾德
心头痒麻麻的涌出一股莫名的冲动呵!
“陛下……难道您不想杀伊斯雷、不想回去安登?”米秦直视主子面有犹疑,他不禁介意贾德刚才
说过的。
“我想回安登!我——”紫熏猛然转身、抬头,当他撞见困惑地盯着他的四只眼睛,瞬间,他不知
道该说什么好?
我真的对伊斯雷日久生情了?不……不是的!我是逼不得已才留下来的,现在全天下的人是怎么看
待我?他们定是耻笑我懦弱无能,他不自觉冲口说出,“我只是……我不希望你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
种成功率极低的事……”
“刺杀伊斯雷,应该是由我来做才对!”
米秦和阿乔张口结舌望着说出不得了的话的主子。“陛下,您要刺杀伊斯雷?这怎么成!”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喔!”贾德瞥了一眼脸色发白的紫熏,又看了看米秦和阿乔。“安登王容易
亲近伊斯雷,由你们的陛下去执行杀人任务,可要比你们两个的胜算多得多。”
“不行,陛下根本不会拿刀使剑!”贾德的建议立刻遭到阿乔与米秦的否决。
紫熏却抢着说道:“我会的!我在这段日子,已经学会简单的防身剑术……所以,行刺伊斯雷的责
任就交给我吧!”
“可是陛下……”
“我这里有一包药,可以解决你们所担心的问题。”贾德阻断米秦和阿乔的发言,随即从腰际拿出
一包用白纸装好的药剂。“方法很简单,只要将这药包里的粉末和着水让伊斯雷服下,即使是手无缚鸡
之力的孩童,也能令对方在短短时间之内,身中剧毒而亡!”
紫熏惊骇瞪视贾德手中的药包。
“让安登王给伊斯雷下毒这方法……你们两个有没有意见?”见阿乔与米秦摇头,贾德继续说:“
那就这么办,按照我说的绝对万无一失。安登王,我们给你三天的时间,若到时没有收到你的信号,阿
乔和米秦就照原计划行刺伊斯雷。”
米秦和阿乔义愤填膺的说:“为了先王,也为了陛下与我安登国的尊严,伊斯雷那贼子必须死!”
“为了父王,为了我与安登国的尊严……”紫熏愣愣的重复着,被动的接下贾德放在他手上的药包
与信号弹。
三天!他只有三天的时间决定伊斯雷的生死,好一阵子不再有的王权重担瞬间又重重地压回他的两
肩上!
他犹豫的看着贾德,又看了看阿乔与米秦,他们不容商榷的表情就这么决定了杀害伊斯雷的行动。
紫熏的心剧烈跳动,整个人像是被抛入暗黑般的虚空!
“安登王,你出来很久,该回去了。”蓦地,贾德的声音拉回紫熏浑噩的思绪。
他不由得喃喃自语。“是啊!我该回伊斯雷那儿了……”
“陛下,请小心珍重!”
贾德突然出声,“安登王且慢——”拉住紫熏,他交给他一个小布袋。“伊斯雷发现你不见,一定
很着急……若是他问起你去了哪里?你大可说是来御花园采药草,但千万别泄漏你和我们碰面的事。”
紫熏呆愣的望向面前的贾德,忽然觉得这个人有股危险的气息。
诚如贾德所料,伊斯雷对紫熏擅自离开寝宫急得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陛下恕罪……”
“恕罪?你们的职责就是护卫安登王,现下,他一个人外出、又一个人回来,你们还胆敢要求我的
饶恕?来人,把他们几个拖下去,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是!”
“伊斯雷,不要这样!”紫熏焦急的扯住他的袖袍,极力为即将被拖出去斩首的几名侍卫求情。“
请你不要怪罪他们……是我不让他们跟着我。我只是一时兴起,想趁天还没亮前去御花园走走,顺便采
集一些草叶回来做研究,对不起……我该先告诉你的,可我看你睡得很熟,所以不忍心吵醒你。”
不忍心?熏说不忍心吵醒他?伊斯雷偏着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般的紧盯着紫熏。“是真的
吗?你没告诉我就一个人离开寝宫,真的是因为不忍心吵醒我?”
“是真的!我没骗你。你饶过侍卫好不好?他们是无辜的……”紫熏刻意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他
手中拿着装了草叶的布袋,心中不得不佩服贾德的心思缜密。
当伊斯雷醒来,发现紫熏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还以为他又逃跑了!可事实是他的熏“不忍心”吵
醒他,伊斯雷为这初次、罕有的新发现高兴极了,他不自觉消了怒气,目光瞟向跪在地上的人,“好吧
!既然安登王都这么替你们求情了,这次就饶过你们。”
“谢陛下不杀之恩!”骇得直打哆嗦的侍卫们皆侥幸自己没进入鬼门关。
“你们去谢安登王保住了你们的脑袋吧!”
“谢谢安登王……”
紫熏目送仓皇退出寝宫的卫士们,当殿内仅剩下他和伊斯雷时,他本能的退后几步,与伊斯雷保持
距离。
伊斯雷却拉扯着紫熏细弱的胳膊,将他带入他的怀中,柔声说:“下次若要去别的地方,一定、一
定要告诉我,可别再像今天这样,知不知道?”
“知道了……”
紫熏点头的同时,伊斯雷心里思忖着,这宫中的戒备还是有漏洞……看样子,得让娑罗重新调配守
卫。
伊斯雷瞥视紫熏手中的布袋,好奇的询问:“熏,你去御花园摘草叶做什么?”
最近,他偷偷观察紫熏闲来没事,便又开始重温他所学的医术,对此事他是乐观其成,只要能让紫
熏快乐、不想家,他要什么、爱做什么,他都会答应!
伊斯雷热情的凝视教紫熏羞赧地撇开头。“要做什么……我还不太清楚……不过,我想拿他们来配
腹痛的五瓣叶,看看能不能混合出别的疗效……”他是因朝夕相处,待在他的怀抱里成了一种不自知的
习惯吗?
伊斯雷感到他没推拒,整个人亢奋不已,喜出望外的搂紧紫熏问:“是喔——那你能不能帮我配出
一帖变聪明的药?”
“嗄?”紫熏困惑的瞅视伊斯雷。
“我和若娜下棋时老是输给她!你说说,有没有什么药是可以让我吃了能立刻变聪明的啊?”
紫熏瞟视伊斯雷,不禁噗哧笑出声。“没有。就算有变聪明的药,我也绝对不会给你。”
美若月下昙花的笑靥登时教伊斯雷变得痴傻。
他异样的神情让紫熏的笑容一敛。“你干嘛?快放开我!”他红着脸推拒环住他的双臂。
伊斯雷却搂心爱的人儿更紧。“第一次……”他托起紫熏细致轻颤的下巴,“熏,这是你第一次对
我笑喔!”
他好高兴紫熏能在他的面前开怀畅笑!不像以往,只要他一出现,他的笑容就立刻消失,害他常嫉
妒三姝和紫熏有说有笑,嫉妒每一个与紫熏相处融洽的宫女、侍卫……
紫熏被伊斯雷突然的拥抱挤掉了呼吸,面红耳赤的低吼,“伊斯雷……你放开我啦!”
“我不放开。”伊斯雷在紫熏绯红的脸蛋上啧啧亲吻几口。“再对我笑一次,熏,我的爱……让我
再看看你美丽的笑容。”
“伊斯雷,别——”紫熏慌乱张嘴,可他的唇立刻堵住他的话。
他火热的唇舌狂霸渴求着他,紫熏浑身一眩,他闭上双眼,羞怯的小舌不自觉地和滚烫的滑舌交缠
卷黏,寝宫的轻纱帷幔徐徐轻摆,重迭着的两个身影依偎彼此,暂时忘却争执、忘却仇恨……
* * *
和贾德约定的期限就只剩下今天,过了今晚午夜,他若还没有发出信号,阿乔与米秦就会前来寝宫
行刺伊斯雷!
“你还在犹豫什么?动手啊!”紫熏喃喃自语。他眉头紧蹙,种种矛盾复杂的情绪却教他迟迟无法
下手。
“安登王,您留在我们狮子国不要走,好不好呢?”
“谢谢安登王救了我的女儿!”
“这药用草叶的记录非常有趣哩!其希望你能继续待在这儿,与我们这些老医生切磋琢磨……”
瞪着手上的白色药包与放于桌面的酒杯,紫熏不自觉回想起在狮子帝国这四个多月以来,和这里的
臣民相处的种种情景。
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心跳得这般厉害?
“为了米秦和阿乔的安全,为了父王、我与安登国的尊严……我必须杀掉伊斯雷。对,我必须杀掉
……”紫熏强迫自己牢记贾德、阿乔与米秦说过的,借此断绝伊斯雷对他逐渐加深的影响力。
就在他的情绪惶然混乱之际,药包里的细粉亦跟着滑入磨工极细的黑玉夜光杯之中。
“啊!”紫熏低呼一声,瞪着白色的粉末缓缓融入葡萄酒里。
他手指颤抖的碰触酒杯,蓦地,熟悉的脚步声由寝宫之外的长廊上传来。
紫熏霍然起身,循着步履声迎上前!
“熏!这么晚了还没睡呀?”踏入寝宫的伊斯雷笑咪咪地唤着爱人,且将他一把揽入胸怀。“你怎
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有吗?我的脸色不难看吧?”紫熏双手抚脸,努力掩饰心中的不安。
“还不难看?瞧你,一张脸白得跟什么似的。”伊斯雷拉着紫熏微凉的手、坐上椅子。“熏,你是
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讲?”
这两天紫熏老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难道他又开始想家了?
“没、没有啊!我没什么事情……”紫熏闪躲伊斯雷的视线。他偷瞄着桌上的毒酒,紧张的心犹如
万马奔过!
“是吗?”伊斯雷困惑的睇着紫熏,拿起酒杯闻了闻,轻笑着说道:“既然你没什么事要告诉我,
我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母后十天前下了一道旨,从明年开始,安登国的百姓逐年减收赋税。”
看见伊斯雷又将酒杯放下,紫熏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真的?我安登的人民能少纳税,那真是太
好了!”他将替自己斟满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抢过酒瓶,又将空了的杯子注满。
现在回想起来,住在伊斯雷寝宫的这段时间,与母后的书信往返之中,也曾提到安登的现况。
往年的安登,在这岁末年终的时节,向来都要支付各个同盟国大笔的银两与贡品。可现下他们成了
狮子帝国的属国,除了缴交适当的佣金给协防安登边界的狮子大军,他们毋需再支出多余的款项。因此
,安登的经济顿时宽裕,相对的,人民也可以过更好的日子!
如今的安登,真正脱离了北方五国的钳制……这便是伊斯雷对他的报恩?
紫熏的两道眉几乎纠缠成麻花,盯着伊斯雷轻抚盛着毒酒的夜光杯,他不禁又一口喝光了酒!
伊斯雷惊讶地注视连喝几杯的人儿。“熏,你是怎么啦?”
“我没怎么着!”紫熏闷闷不乐,随手又抓来酒瓶。
“还没怎么着?那你又何必老是灌自己酒?”
“我没灌自己酒!我这是庆祝母后的德政……”
“别喝啦!你这模样哪里像是在庆祝?”
紫熏默然瞪向夺去他手中酒瓶、酒杯的男人。
“你心里有事?”伊斯雷将酒杯、酒瓶搁在圆桌上,径自猜测着,“熏,你这两天不太对劲……是
不是又想家了?”
“伊斯雷,我——”
“你不用说,我也看得出来。”伊斯雷将手指放在他的红唇上。“即使我再怎么努力,你还是会想
家、想回安登……”暂停话语,他沈思一会,像是好不容易才下了艰难的决定般,郑重说道:“熏,如
果我让你回安登,你还会再回来吗?”
突如其来的言语令紫熏诧异。“伊斯雷……你……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以后不再威胁你、不再强迫你一定要留在我的身边,你的心里会不会……会不会还
想回到狮子国来看我?”伊斯雷柔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