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世。
这其中,安乐公主就是一个绝佳的棋子,她不仅风流无度,生活更是奢侈豪华,基于宫廷,织造一裙
,便用钱一亿。
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朝代像当朝这样流行『戴绿帽子』,大唐的龙子龙孙们,不仅戴,而且戴得津
津有味。
高祖皇帝李渊,起初并不想做皇帝,只因一时不慎,着了裴寂的道,在晋阳宫里醉淫尹、张二位美人
,给炀帝送了一顶绿帽子,害怕杨广给他个「害人当乌龟」罪,才不得已而硬着头皮起兵举事,原不敢想
会打出个红肜肜的江山来。
后人评唐史,言简意赅三个字『唐乌龟』。所谓乌龟者,被人送了一顶绿帽子也。倘说李唐的江山,
是唐高祖送了杨广一顶绿帽子送出来的话,那么是杨广做了乌龟。而太宗皇帝纳自己的嫂嫂杨氏为妃,则
结结实实扣给是李建成一顶绿帽子;而等高宗皇帝即位,立武媚娘为后,于是乎李世民又做了乌龟,送他
绿帽子者,不是别人,恰是他儿子。
绿帽子飞来飞去,一开始还只在自己一窝里打转转儿,后来慢慢的扩散开去,掌权了女人们开始挑选
俊美的大臣做自己的入幕之宾,并且提拔这些男人一路飞升,最典型的代表就是宰相崔湜,靠着一张俊美
的面容和俊伟的身体以及在床上的本事,同时效劳于韦后、太平公主、安乐公主、上官婉儿这些极权女人
,爬上宰相之位也算手到擒来,不费半点功夫。
崔湜曾经亲自到将军府来拜访,因为不齿他的为人,海沧浪拒绝了。
这次安乐公主亲自前来,即使想拒绝也不可能了。
他们到底谈些什么,郑玄礼不晓得,但是他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现在的朝廷,宛如一锅快煮沸了的
粥,沾近便会被烫伤,郑玄礼虽名为副将,实质还担任着军师一职,他思虑的比海沧浪更多更慎密。
好容易等到安乐公主离去了,郑玄礼急忙冲进去:「怎么样?她找你谈了些什么?」
「加强兵力,防守皇城。」海沧浪紧锁双眉,似乎在思考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
「武将的职责本来就是如此,为什么她会突然前来?」郑玄礼继续追问,看到一向大而化之的海沧浪
露出困扰的表情,郑玄礼意识到事态严重。
「这——你去把门关上。」
海沧浪喝了口茶,等郑玄礼关上门重新回来,他示意郑玄礼走近身边,附在他耳边低低的说:「应天
神龙皇帝驾崩了。」
郑玄礼只觉耳边轰隆一声,眼前一黑,差点跌倒,过了许久他才定了定神:「苍浪,你说实话,你觉
得皇帝是自然病逝的吗?」
海沧浪摇了摇头:「这种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言说啊,我怀疑,是被人毒——」
郑玄礼猛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看着他,郑玄礼摇了摇头:「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激流勇
退吧。」
海沧浪摇了摇头:「此乃危急存亡之秋,我等身为大唐臣子,怎可求得一人安稳?非好男儿所为!」
「可是,你要明白,真君子,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治天下,现在不是你『达』的关口,以你的个性
,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才为上策!」
海沧浪盯着他:「我的个性怎么了?我不掖掖藏藏,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我何惧之有?」
郑玄礼叹口气:「唉!就因为这样,才容不下你啊!我的将军,听我的话,退了吧,别在朝廷混了,
我们不求名不求利,功成名就也算意外的收获,退了吧。」
「不。」海沧浪断然回绝,「安乐公主的要求我会好好考虑,但我绝不会退出,只要保持自身廉洁,
我不害怕任何人。」
郑玄礼看着他耿耿硬气,长长的叹息一声,退出门外。
※ ※ ※ ※
噩耗传来,是在十八日之后。
当时玉苍艾正在永宁寺看书,是他目前最为喜爱的《洛阳伽蓝记》。
『伽蓝』是梵语『僧伽蓝摩』的简称,也就是佛寺的别名。《洛阳伽蓝记》实为记述洛阳寺庙之作。
全书分城内、城东、城南、城西、城北5卷,记述寺庙70多处。全书叙事主要用散文,形容描写则往往夹用
骈偶,条理清晰,洁净秀丽。
玉苍艾闲暇时喜欢按照书上所记述到的,去拜访名刹古寺,并且因之结交了一批世外高人,品茶参禅
、吟诗作画倒也乐得逍遥自在。
平时,他的那些诗画作品,会经由僧人推荐给达官贵人,后来慢慢流传开去,竟也博得一个雅号『书
画双绝』,虽然尚不至于洛阳纸贵,但仅凭这一项便足以维持他和玲珑、璇玑的生活了。
玲珑、璇玑又开了一家药材行,因为少爷精通药理,两人又熟悉大江南北的行情,生意竟也做得有声
有色。
两人安于目前的生活,却不知少爷做何想。
那天,天气不错,玉苍艾坐在永宁寺的大树荫下看书,有白鸽突然飞来,停在他的身畔,白鸽的脚上
缚着张布条,那是经常云游在外的姐姐芙蓉和他保持联络的方式。
自从被父亲赶出家门后,芙蓉一直游说他一起出外跋山涉水,但都被他拒绝了,姐弟俩就靠白鸽联络
。
玉苍艾取下纸条,起初以为只是平常报平安的信,打开却手指一抖,布条上的字,让他只觉一阵晕眩
:『皇宫惊变,太平夺权,海沧浪被打入死牢。』
玉苍艾明白,太平即太平公主的简称,只是,太平夺权,为何要把海沧浪打入死牢?
顾不得这些了,玉苍艾急匆匆告别主持,去药铺找玲珑、璇玑。
「少爷,您打算怎么办?」玲珑看过布条,随即用火烧掉。
玉苍艾怔怔地站着,许久无法整理出个头绪,伴君如伴虎,只是,这灾难来得太突然,让他完全没有
预料。
其实,他也曾听人说过,海沧浪之所以能做上将军,也多半有太平公主的功劳,据说是公主看到海沧
浪极为俊美,便顺口对当皇帝的哥哥说那个人不错……
后来,太平公主有意拉拢海沧浪,甚至想把他诱为入幕之宾,当然也被海沧浪拒绝了。
宫廷的事,永远不是平民小百姓能够理解的。
问题是,海沧浪怎么办?
「少爷,不如——」璇玑低声说,「去救——」
玉苍艾摆摆手:「先别这么冲动,容我想想。」
过了片刻,他长长的叹一口气:「你们的武功修为不错,但是强闯天牢恐怕还不可——唉。」
「我们去求皇上?」玲珑天真的说,「海沧浪那呆子,会做背叛的事,我才不信呢!他不愚忠就够好
的了。」
「谁是皇上?」玉苍艾笑笑,「朝廷还没颁布圣,改朝换代的事还不知道如何,去求谁?」
「少爷不是说,如今权利落在太平公主和相王那边吗?如果太平公主不学武后登基,那就是相王喽?
」
玉苍艾点点头,随即舒了口气般说:「那也不成,你想想我们是什么人?有什么面子去求情?玲珑,
准备锦帛,我给姐姐写信,求她相助。」
「不必了!」外面传来清亮的声音,随着进来的是一位身材颇为高挑的清丽女子。
「姐?!」玉苍艾惊喜望外,随后却被玉芙蓉身后的男子吸引了目光,「这位是?」
那是名身材高大,面容却极为清俊的男子,一身青衣,却有一种天然的高贵之感,眉宇之间,举手投
足之中都有种特别的华丽雍容。
「我来介绍。」玉芙蓉笑着说,「天昊,这是我弟弟苍艾,弟,这是你姐夫沈天昊。」
「姐、姐夫?」饶是玉苍艾这么潇洒的人,骤然听到这个讯息也不由吃惊。
「怎么?许你喜欢那笨小子,就不许我自己挑夫婿么?」玉芙蓉笑着说。
「怎么不许,只是我的姐啊,你也真的忒惊世骇俗了点。」玉苍艾莞尔一笑,「沈大哥,您好,我姐
姐多蒙您照顾了。」
「哪里哪里,是我多蒙你姐照顾才是真的。」沉天昊倒是个爽快人,不拘泥不矫揉造作,这让玉苍艾
对他印象不错。
「我告诉你啊,我们已经有个宝宝喽。」玉芙蓉真打算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这让端茶水上来的玲
珑差点洒了满杯子的水。
「我做舅舅了?」玉苍艾也兴奋起来,「孩子呢?」
「留在家中了,出远门是为了办事啊。」玉芙蓉笑着说,「玲珑,去把前门都关了,我们要商量大事
了。」
「是。」
玲珑、璇玑进玉府以后,就很少见到小姐,感觉小姐像风一样,即使回到府内居住,也是来去匆匆,
如今一见,果然非同寻常。
门闭上,玲珑也回来。
「这样,我和天昊打算去劫狱,」玉芙蓉的面容极为淡定,宛如去逛街一样,「玲珑在身边照顾少爷
,你们去洛阳城外的小米庄,那里有天昊的一个手下,在那里作为接应比较隐秘,璇玑跟我们一起去,我
们三个人,比较安全。」
「姐——」玉苍艾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回去,「平安。」
大恩不言谢,何况自己的手足亲人呢。
千言万语全化进了这一句平安之中。
「弟,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真的这么爱他么?」
「是的。」
「好,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 ※ ※ ※
那年那天那地,海沧浪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玉苍艾。
偏偏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玉苍艾。
海沧浪的目光直直的,宛如见到鬼一般。
玉苍艾的眼睛明亮,正用一块温热的毛巾,擦拭着他的额头:「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把我吓坏了。」
海沧浪环顾了四周,是个蛮小蛮朴素的房子,还是土墙,但是收拾的还算干净,墙壁上还挂着镰刀、
草帽一类物品,像是农家。
「我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在这里啊。」玉苍艾笑着说。
「你知道劫狱的结果吗?」
「我知道不能让你死。」
「可是你会死的!」海沧浪恼了,「如果被官府抓住了怎么办?」
「那我们就不让官府抓住好了。」玉苍艾莞尔,笑得轻松自然。
海沧浪翻身下床,可是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玉苍艾伸手搀扶住他:「别冲动,庙堂呆不得,我
们就云游四野好了。」
「我不甘心……」海沧浪紧锁着眉头,一副郁闷的模样。
玉苍艾笑道:「自古亡国,未必皆愚庸暴虐之君,其祸乱之来是渐渐积成,及其大势已去,逢到这种
时候,即使有智勇者,也有不能为者。」
「你别说那些长篇大论,说的再好听,于事无补。」海沧浪用鼻音冷哼一声。
「是,我无心朝野,是个自私的小人,国计民生还是交给那些大人物去操心吧。」玉苍艾并不以为意
,「不过你啊,也不适合朝廷就是了。」
「你又懂什么!」海沧浪再次下床,一阵钻心的痛从脚踝处传来,再次打了个踉跄,玉苍艾上前搀扶
,被他硬硬推开。
一条腿好好的,另一只脚却……
再次挣扎起来的海沧浪又跌倒在地,玉苍艾的脸色一白,不顾他的拦阻,上前抱起他的脚,顿时手心
冰凉:「你的脚瘸了!」
橘黄色的灯光下,一盏清茶,散发着浅绿色的芳香,一份怡然的意绪,一份独有的静谧。
玉苍艾翻开一本自己心仪的书,书香萦绕的时候,给自己一份摆脱喧嚣的抚慰,给自己一份不经意的
快乐、不自禁的感悟和感动。
海沧浪窝在床角,愤恨的瞪着他,玉苍艾却似不觉,依然沉浸在书香世界中。
「看看看!你看够了没有?」海沧浪怒吼,「要看去别地看!」
「怎么了?打扰你休息了?」玉苍艾恍然大悟般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他。
「何止打扰我的休息?看见你就烦!」海沧浪神经质般拧着被子,头发凌乱,憔悴不堪的面容上写满
烦躁。
「海——」
「不要叫我的名字!」海沧浪猛然抬起头怒视着他,「我说过你再叫我就会揍你!」
「你到底在烦躁什么?」玉苍艾把书放下,认真的盯着他。
「我烦!我烦!我就是烦!看到你更烦!你滚开!」
「海沧浪!」玉苍艾终于也冒火了,上前站到床前面,揪住海沧浪的衣领把他扯过来,半寸之隔直视
着他的眼睛说:「你以为我不会烦吗?每天看着你这张脸,好象所有人都欠你八百万似的,我就高兴吗?
泥菩萨还有泥性子呢,你以为我怎么想?」
「那是你找的!我巴不得你滚开!」海沧浪下巴抬得高过头顶。
「我在给你看病!看病!」玉苍艾吸了口气,「你的那只脚,再不治就真的废了。」
「我不用你稀罕!爱废就废!」
「你到底有没有理智?你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玉苍艾叹口气,「海沧浪,爱上你,是我前生
欠你的吧,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好苦,好苦……」
「你活该!谁也没求你爱谁,我巴不得你离我远远的!」
「你——假使让我重新选择,我不会爱上你。」
海沧浪的眼睛瞪起来,猛然跪在床上,把所有的被子、枕头、衣服全数砸过来,丢得玉苍艾全身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