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小木屋的小床上,庄湛看着亲手搭建的一梁一木。
自从学武之后我就没想过有一天会这样毫无抵抗之力的躺卧在这里,这简直是男人的耻辱,就算是为了救何歆,这次我真的是亏大了!
庄湛皱眉环看了四周一眼,却不见罪魁何歆的踪影。
这里是丛林深径,一不小心就会迷路的,这小孩该不会想去搬救兵,然后迷失在这森林里吧......
想到这里,心底全是难以抹平的焦虑,庄湛勉强撑起自己,却又因为下半身太过沉重而倒了下去。
这样的痛苦简直远比以前三餐不继、被人打骂还要厉害,这个何歆到底知不知道森林的危险,他可别真的迷失在森林,然后毒发而死,这样岂不是浪费我用心救人的辛苦......
一想到这,体内又多了些力量,庄湛撑了几回,好不容易终于撑着坐起身来,刚想看看能找些什么东西当拐杖好让他站起来时,外面就传来水声,很像是一个人出水的声音,看来何歆就在外头。
「......何......」
庄湛放声大叫,可才叫了一个字何歆就火速冲了进来,那满身狼狈硬是逼退他嘴里的另一个字。
「庄湛,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感激涕泣的模样实在难看,庄湛叹了一口气,些许的怨恨也在小孩紧张的眼神下消去,招招手让他过来:庄湛看着那身本该细皮嫩肉的肌肤上密布着小小的伤痕,不由抬头用眼神询问何歆这伤是打哪来的。
何歆难得的闪躲,眼底全是羞愧之色,不用说话,庄湛便想明白了。
这一定是他毒发时不敢再对我做出什么而跑到碎石地里磨出来的,旧伤再加上新伤,背部、胸前都是一片殷红,受了伤还敢去泡水,如今连伤口都快要溃烂起来了!
「这样......这样比较容易痛,也比较容易......」看着庄湛用带着责备的神情望向自己,何歆不禁羞愧的低下头去。
待何歆清醒过来时,身下的庄湛早已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好不容易将他拖到小木屋里安置好,却因为没有武功又走不出丛林而没办法去救助,只好先将他身上带着的伤药拿起来帮他涂抹羞耻部位的伤势,只是他不知道,光是帮他上药,何歆就血涌翻滚到差点失常。
在何歆模糊的记忆里还清醒地记得他曾经在那里得到多么销魂的快感,即使他不敢相信那小小的洞穴真的能容纳他。
难怪庄湛身下全是血迹,我这样强硬的进入,到底给他带来多大的痛苦......
「庄湛,你饿了吗?我抓了鱼,一会儿烤给你吃。」
这三天大少爷可是说历尽了艰险,找不到食物就下潭去抓鱼,幸好他水功还算了得,潭下的鱼也多,搏斗一番总能抓到一、两条,然后就生火煮食,若不是这小木屋什么都齐全,他恐怕就要学野人生食了。
「你倒是长进不少。」
说起话来仍旧是嘶哑的嗓音,让庄湛深叹这次真是折磨,而何歆则是被这深具诱惑的嗓音顿时勾起情欲亚,无关药物,光是看到庄湛这般无力的靠在床上他就很想扑过去了,可是他不行,他已经伤害了庄湛,他不能再这样任性。
等掌心都快被捏出血来了,何歆这才忍住心底澎湃的激情,勉强笑了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我现在连说话的余力也没有,毒就快要发作了,前几天我都是靠着冰冷的潭水跟磨伤身体的痛楚熬过去的,今天再加上本身的欲念,怕是会更难熬!
「何歆......」向外走出去的凝重脚步庄湛不是没看到,他唤了一声,却不见何歆有任何反应,不同再唤一声,「小歆?」
何歆的身体猛然一震,心想,庄湛还愿意叫我小歆?
庄湛朝何歆招招手,「过来,我帮你上上药。」
仍旧是那个待自已不冷不然却又带点宠溺的庄湛,只见何歆顿时泪如雨下。
庄湛没有怪我,也没有躲我,这实在是太好了!
隔了一大段距离,庄湛只看到何歆背对着他,双肩不断颤抖,那隐隐约约传来的哽咽让他仿佛连心也跟着抽疼起来,连他根本无力站起来的事都忘了,不由伸腿下床就想走到何歆身边安慰他,又偏偏脚一沾地、身子一软,整个人便重重摔在地上。
「庄湛!」
听到响声,何歆一回头就看到庄湛摔在地上,吓得他连身上快要毒发也忘了,立刻扑上前去将庄湛扶回庄上坐好,手紧紧的搂住庄湛。
我好怕......好怕庄湛受伤......
「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了?」
精鲁地擦掉何歆脸上泪痕,庄湛原本觉得他能毫不在意,可在掌心被牢牢握住的那一刻,瞬间所产生的热气却让人心惊,似乎那天被何歆撬开的不光是身体,连心也被撬松了一块。
「庄湛,对不住,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对不住!」紧紧握住庄湛的手,何歆一个劲的道歉,眼泪不断流下来,让庄湛怎么擦也擦不干。
「没事的,你只是中毒了,这不是你的本意,不要伤心了,嗯?」出口的安慰温柔得不像一个受害者所说的话,庄湛毫无认知,一心只是想止住小孩脸上不断掉下的泪水。
皮相好的人就是吃香,连掉泪也让人怜惜,可怜受伤在身的我还要哄着他,不让他哭丧着脸,真是......
叹息着,费力地也将何歆圈进自己怀中,庄湛拍拍他背后以示安抚。
「不哭,不哭,我真的没事。」
「你流了好多的血,我怎么叫你,你也不醒,还有......还有......」哭泣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何歆憋红着一张脸,突然用力反搂住庄湛,「我......我与你有夫妻之实了,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
果然不愧是木头般的庄湛,这个时候也完全没注意到何歆愧中带羞的神色,之于他那应该是解毒的动作,对于旁人那叫作夫妻之实。
「所以,你跟我一起回家吧!我们成亲、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急切的说着,何歆已经等不及庄湛喜欢上他再说了,他想跟庄湛白头到老,他想跟庄湛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庄湛没有回答,事实上他已经被何歆大胆的求亲给吓住了。
等不到庄湛的回应,何歆不由着急的摇着怀中人,「庄湛,我喜欢你,是真的,跟我在一起好吗?」
庄湛仍旧没有回应,回应的是门外的两声笑声,庄湛和何歆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却见两个神仙般的人物站在门边,一脸戏谑表情。
「没想到十年不见,庄湛倒是拐了一个孩子啊!」
笑声是由黑发男子口中传出来的,只见他扶着旁边一身银蓝的男子笑着,似乎对庄湛和何歆的事感觉非常有趣:浑身银蓝的男子,除了衣裳,连头发也散发着幽幽蓝光,面目是世间少有的俊雅,和黑发男子的豪迈形成两种风景。
「宇文大哥、寒公子!」
听到庄湛的称呼,何歆意外的回头瞄瞄庄湛,然后又看看门外站着自在得很的两人,一脸疑惑的模样很是可爱,逗的「宇文大哥」又笑了起来。
「庄湛,这小孩你从哪里骗来的?挺可爱的嘛!」
一声声小孩,明明自己也没比我大多少的模样,居然敢这样叫我,好歹庄湛也比我大十岁呢!
嘀咕的言语让庄湛跟门外的两人都不由笑了起来,那委屈的模样实在可怜,跟着,庄湛扫扫何歆鼓起的腮帮子,正想帮他们介绍时却突然被何歆用力一推,整个人猝不及防就往床上倒了下去。
庄湛还没反应过来时,何歆已经冲出门外,直直跳进寒潭里,看来这毒又发作了。
熟练地先伸手为自己把了把脉,发现身上居然没有余下毒素,看来是这几天流汗时逼了出来,庄湛稍稍放下心来,当年吞下这么多灵丹妙药果然是有用处的,只是要苦了何歆。
「庄湛,你还没说这孩子是谁呢?怎么往潭里跳去?」
宇文凌烈开声了,方才他被何歆直直冲出去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虽然他和寒星随躲过了那像失控马车似的冲撞,可看何歆一脸坚决的跳进潭里,他也不好阻止。
「他只是中了纠缠。」一句话解释一切,庄湛自认已经解释完毕,可是宇文凌烈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似乎还在等着他将话往下说,「怎么了?」
「中了纠缠还能熬过,至少有人吸了他大半毒素离体,至于怎么吸法,相信你我就不用说明了,这荒山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们又只有两个人待在这里,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小弟弟啊!」
言中意有所指,庄湛瞄瞄身上破损的衣裳,光看他这身狼狈,眼前聪明绝顶的两个人肯定能猜出来一二,那他也不用再多解释些什么。
「你的个性还是一如既往啊!」
见庄湛居然面不改色的承认,宇文凌烈轻叹,十年前偶尔上剑门山拜祭故人牌位,哪知就遇上这么个面不改色的弟子,从而结下一段缘份来。
「剑门还是这么破败吗?日子真的难过可以到雪山取些珠宝银子一解燃眉之急。」
即使剑门不至破败,可宇文凌烈还是一眼就看出庄湛身上的衣裳并不精美,甚至有些破旧,剑门的首席弟子落魄至此,他不帮一把很是对不起剑门前代和他交好的好友。
「不用了,能温饱就行了,血剑被偷,我已经拿回来放回山上了,只是最近有人在窥视两块玉佩,恐怕就要麻烦你们帮个忙,将幕后的势力除去,不然光是面对他们层出不穷的攻击我都快要累死。」
若说十年前还对面前这两个人恭敬,十年后庄湛已觉得能和这两个人称兄道弟,至少他没办法面对两个怎么看都和他年纪相差无几的人又敬又拜,即使十年前他们就长这副模样,从未变过。
「你不管少时还是现在,说话还是这么不客气。」
宇文凌烈就是欣赏庄湛这种不会故作姿态的模样,即使当年跟他说出自己的身世也没见庄湛动过半条眉毛,如今遇上困难也只是就他无法解决的部分求助。
这个性子该说是太过朴实呢,还是太过死心眼呢?
「要我们帮你将现在的攻击也一并铲除吗?」神秘不谁
宇文凌烈心知庄湛最爱的就是平淡的生活,不过话说到这里,他不由瞟了一眼站在隔壁的人;寒星随那除了他谁也不理的冷冰性子和庄湛这种不闻窗外事的个性还挺相似的,难怪寒星随会破例教庄湛几招武功,给庄湛玉佩时也没有反对。
「不用了,话说回来,何歆手上也有玉佩,那也是你们给的吗?」
「何歆?」宇文凌烈不解,只是「何」姓倒是很熟悉。
「就是外面的小孩。」说到外面的何歆时,庄湛不由担忧地看了一眼仍旧浸在寒潭里的何歆。
待打发这两位贵客离开之后多再帮他治伤吧!
那分神的姿态早已被宇文凌烈和寒星随看在眼底。
庄湛虽然口里没说什么,心底却是很在乎这个小孩,那眼底的浓浓担忧到底他自己知不知道?
「何歆我不认识,不过何府我倒是知道,如果你是指天下首富的话。」
「当然是指他们,我就猜到跟你们有渊源,所以他请我接任务的时候我也派了剑门的人去保护他们,但是一日不除祸根我跟他们就没有一日安宁。」
「好、好、好,为了你跟他们,我们去看看到底谁敢找你们麻烦?倒是你,血剑既然有缘获得,为什么不留着?」宇文凌烈好脾气的笑着,对于庄湛这个后辈他向来喜欢,而他喜欢的人他向来纵容。
寒星随利眼一瞬,在看到宇文凌烈露出微笑时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不过庄湛这不闻窗外事、只愿下田耕的后辈也是难得一见,确实也属趣事,况且在得知他们身世后不利用、不沾光的个性他也非常欣赏,看来这一趟奔忙也不算太遭。
从身上猛地一变的气息,宇文凌烈便知道寒星随已经答应入京城一趟,毕竟会想要这两块玉佩的人,除了这两块玉佩的确是治伤良药之外,也是由于那个缥缈的传说吧,能有钱、有势地又做下让庄湛头疼的事,相信也只有京城里的人了,若是江湖上的普通常人,庄湛手上宝剑一挥,又有几人能挡。
「血剑我才不要,要了等于是破坏自己平静的生活,先不论会有人不断来抢夺光是容易被血剑牵着鼻子走我就不愿意了,我想请你们帮忙另外一件事......」
「哦,怎么突然语气这么恭敬了?」庄湛话里语气一转,宇文凌烈对后面这件事情更是上心,又看他仍旧不自觉的将眼神瞥向潭边,可见此事跟何歆有关。
「可有伤药借我?」
吐出的要求微之又微,可庄湛却是用诚恳的姿态对宇文凌烈拜托,看得他再次失笑。
庄湛或许不晓得,唯有他放在心上的人或是事他才会在语气里放下傲骨,何歆与他......实在有戏!
宇文凌烈才想待在这看好戏时,寒星随白发一闪,人已朝门外走去,看来他已经不耐烦了。
毕竟我们只是偶尔经过这里,这次下山闲逛突然又多了入京的行程,恐怕这孤傲的男人不舒服吧,因为当初明明说好不理人间俗事的!
一想到这,宇文凌烈便急着想去安抚那个唯有在他面前才会展露情绪的男人,于是他掏出怀里的瓶瓶罐罐,挑了几个递给庄湛,然后眨眨眼又拿出一个墨绿瓶子。
「前面的是一些伤药,这个比较特殊,是给你的药。」
「嗯?」见宇文凌烈笑得暧昧,庄湛伸手接过瓶子,拔开瓶盖一闻,脸顿时黑了一半。
这是......
「你们下回要翻云覆雨的时候记得用,不然你的身子很容易受不了。」笑说这句话时,庄湛发誓,他看到了宇文凌烈嘴角边的那股奸笑。
这药有鬼,我敢肯定!
「不用忌讳,多用对你的身子有好处的,别忘了,他身上中了纠缠,难道你舍得他一直泡在寒潭里?」
最后一句话如同重击,庄湛一时作声不得,却见那两个活神仙般的人物瞬间消失。
已螓化境的功夫是我望尘莫及的,即使我练了这么久的功夫,恐怕也只能抵过他们一根手指头,唉......人比人,气死人......
想到这里,庄湛不由又想到那两个人身上穿的是顶级丝绸。
难道他们老担心我的境况?我身上这套衣裳跟他们比起来实在是相差太远,可是他们自己就是燕庄的主人,当然能免费穿到极品衣裳,我可是要掏一买的,光是想到他们这两个奸商将衣裳价格定得这么贵我就买不下手,这是暴利、暴利!
嘀咕着两名已经远走的人许久,庄湛这才挑了一瓶宇文凌烈交给他的药,倒出药丸服下之后就打坐。
过了好一会儿,身体的疲惫便消失泰半,庄湛又能行走了。
下了床,走到潭边,果然看到何歆还在努力和自身的欲念作斗争,庄湛呆呆站在潭边上看着潭里的人影。
那时迫在眉睫所以我从了,可如今......若是何歆能忍,不如就让他忍下去,只要熬过七七四十九天......
心底的自私在挣扎着,身上的痛还在延续着,庄湛对男人之间的亲密不拒绝,看惯了寒星随和宇文凌烈毫不顾忌的表演,又得知师祖们前几辈都是男夫男妻的相处,他早已想过,若是真找不到合适的女人陪伴他,那男的他也不介意。
但是要庄湛自动委身给一个小孩,即使是替何歆解毒、即使那个小孩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心底还是没法不抗拒。
「庄湛,你还好吗?我......」
从水潭里抬起头,何歆一眼就看到站在潭边的庄湛,被他撕破的衣裳里露出了这些天来常见的红痕,那是那天他失去理性所做出来的事情,庄湛身上没一处完整,满身的红印、牙印,他的疯狂连他自己也被吓到了,所以他不敢,不敢再向庄湛求欢,至少那恶梦般的情景他不想再让庄湛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