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备》——莫凡

作者:莫凡  录入:12-05

  他很难分辨其中的不同,因为从以前到现在,他只在乎对方的身体能不能满足他,也只在意那激情的瞬间热浪,他从不会浪费多余的心力去搞那一套浪漫却又不实际的爱情。
  如今,惟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迫切地想要他的身子。
  从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如此感兴趣的,从没有一个人可以激起他内心最深层的原始欲望,更从没有一个人可以不被他的魅力所掳获!
  裴子星挑起了他的狩猎本能,他已经锁定他就是他的猎物了。他说过,他会不计手段地捕获他,即使会让他受点小伤也无关紧要。
  “你以为事事都能如你的意吗?你以为你说你想要便能得到吗?我最讨厌像你这种既自傲又我行我素的人了!”本想只要躲避他就行了,没想到却让他的气焰更加嚣张。
  裴子星不客气地挥开卫桀的手,正要将车门打开之际,却看见眼前快速地闪过一只大手,在脑子还来不及反应时,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道清脆的撞击声。
  裴子星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赫见自己的钥匙被卫桀套在食指上把玩着,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原本开了车门要从车孔内拔出的钥匙已不翼而飞。
  咧着嘴,卫桀好不得意地笑着。“没有这个,小裴你要怎样回去呢?”存心逗弄他似的,他将钥匙往空中一抛,只见钥匙稳稳地落在他的手心,随后被放进他的口袋。
  无赖!这个人彻头彻尾就是无赖一个!裴子星有种无力、不甘却又愤恨的感觉。“究竟要到什么地步你才甘愿罢手?”
  “又是旧调重弹!听仔细了,我要你,就这么简单明了,你怎么一点也没听进去呢?”卫桀像是在责骂小孩子似地轻斥。
  “我听得很仔细、很清楚,而我也明明白白地拒绝你了,你才是没有将话听进去的那个人吧!”裴子星双手环抱于胸,冷淡地斜睨着他。
  “咱们一定要在这原地绕圈圈吗?何不你退一步,我也退一步?”卫桀提出了一个含糊不清的折衷办法。
  “你退哪一步?我又退哪一步?”他可得弄仔细,别又上他的当。
  “我将钥匙还给你,你让我到你家里喝杯咖啡,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卫桀露出一副“我想的办法不错吧!”的痞子神情。
  “你嫌在酒吧里喝得还不够吗?不可能!”他断然地摇头拒绝。
  “不行呀,那就算了,我一向不强人所难的,拜拜。”略微失望地叹了口气,下一秒,却见他潇洒地朝裴子星挥了挥手,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哪有人这样的?“要走,把钥匙还我再走。”他气呼呼地道。从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气那么多次,卫桀是头一个。
  不可讳言的,他是成功地打乱了他的思绪,挑起了他体内愤怒的一面。
  
  卫桀像是没听见后面的呼喊似的,一径地走着。
  见状,裴子星一个箭步上前,想要从背后夺回自己的钥匙。眼看着手就要伸进他的口袋里,谅他转身时已来不及阻止了,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沾沾自喜的笑。
  “小裴是在找这个东西吗?”就着这样怪异的姿势,卫桀好整以暇地扬了扬手中发亮的钥匙,一脸奸诈地笑着。
  头顶传来的轻笑声,让裴子星意识到自己的愚蠢,霎时红了整张脸,动作僵硬地想要将手抽回,不料却反被卫桀擒住,一把拉进他的怀中。
  “这次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男人碰上这样的情形,最是抗拒不了!而我又是个想要你身子的男人,可不是什么柳下惠的,自然得把握机会了。”他边说边俯下头,愈来愈靠近裴子星的脸。
  “你别在那里自说自话。你要是敢做出任何举动的话,别怪我——”手扯不回来,身子的活动范围等于被困在他胸前,裴子星惟有边尽力将上半身往后退,边逞口舌之快以吓阻他。
  话说至一半,另一半被吞进了卫桀的唇内。趁着裴子星来不及闭紧双唇之前,滑溜的舌立即侵入湿热的口内,开始攻占。
  有别于上次蛮横的强吻,卫桀这次使出的计谋是企图用温柔攻势瓦解裴子星坚强刚毅的防备,然后一举夺下他的身子。
  “唔……”口中发出模糊的抗拒声,裴子星奋力推拒着卫桀贴上的胸膛,不停地扭头想要闪躲逼近的唇舌,甚至想要咬他那肆无忌惮的唇。
  卫桀像是早已预料到裴子星会来这一招般,突然变换角度,将他的唇更加纳入自己的口内,更深入地侵占那令人贪恋的柔软之地,温柔地掠夺最深处的芬芳。
  滑腻的舌尖穿梭在宛若罂粟筑起的迷魂境地,到处散逸着魅惑,卫桀被吸引住,极尽所能地做出挑逗、狎戏的举动,不断地舔吻令他心醉神迷的小巧贝齿,不停地用舌尖刷过那湿润灼热的口腔内壁。
  本以为自己可以冷漠地表现出无动于衷的样子,在卫桀的唇舌长驱直入时,脑中还存在该有的理智;直到他的舌尖有意无意地逗弄着他敏感的舌根,挑逗他的感官神经。
  “嗯……”示弱的呻吟声冲上喉咙,从承受着卫桀炽热之吻的唇角逸出。
  仰着头,裴子星无力再抵抗,只能任由卫桀在自己的口中肆虐,点燃激情的火焰,被动地随着他的唇舌起舞,任由他席卷自己残存的理智。
  淡淡的酒味夹杂在卫桀侵袭的唇舌之间,带点辛辣、带点浓醇滋味。
  裴子星仿若尝了一杯的伏特加,神智变得迷乱起来,身子瘫软无力。
  一切就像在梦中,裴子星昏昏沉沉地,感受着口内那温柔却炙热的亲吻,感受着那灵活的舌尖毫不停歇地搅弄自己的口,像是无数的蚂蚁钻进心窝时带来的刺痛及麻痒。
  混杂着伏特加及卫桀独特麝香的气息充斥着他的口,而自己所有的呼吸则已被他夺去;宛若蛊毒的津液濡满了他的唇舌,盛接不了的则顺着开启的唇畔缓缓流下,最后没入衣领之内。


    卫桀敏锐地发觉裴子星原本抵在自己胸前的双手缓缓地垂落,又发现他的双颊呈现不自然的潮红,眼神似乎有些迷乱,像是找不到焦距似的。
  卫桀再怎么厚脸皮,还不至于认为他的反应全是因为自己高超的吻技,他略微将唇退开,放松对他手上的箝制。
  倏地,裴子星像是全身无力似的,整个人就要瘫软下来,幸赖卫桀反应迅速,随即又将他揽回自己的怀中。
  “该不会这样就醉了吧?”卫桀抱着开玩笑的态度调侃。
  “唔……”含糊不清的话语在口中转来转去,就是凑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你那位朋友真是太看得起你了吧!还说你顶多只能喝两杯酒,我看,连一点点的酒味都沾不得呢!”
  不过,除了那杯伏特加之外,在那之前,他就已经喝了几杯酒精含量较高的酒,短时间之内,口内的酒味不易消去。
  在两唇相交之下,自己的口水难免会分给对方一些些,但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卫桀不禁啧啧称奇。
  “钥匙……还我……”破碎但清楚的话语从裴子星被吻润泽过的双唇内吐出。
  他虽然是个酒保,却不太会喝酒,尤其是拿伏特加那种味道辛辣、浓度又高的酒没办法,只要稍微一沾唇,自己肯定是会难看的醉了。
  幸好,刚才只是间接浅尝到伏特加的味道,神智一时无法恢复,但还不至于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唇角扬起一抹像是狐狸在算计着什么似的邪恶笑容,卫桀以不容抗拒的强硬气势拉着裴子星,动作俐落快速地开了车门,将尚未回复正常的他塞入前头的座位,自己则坐上了驾驶座。
  “喝酒不能开车,开车不能喝酒,基于安全的考量,我有义务将你安全的送回去。”
  “你才……是那个喝……酒的人,我没有喝酒!”脑子还有些混沌,口齿还有些模糊,但最后那一句可是说得非常清楚。
  “可是在旁人看来,你才是那个喝醉酒的人吧!”呵呵笑着,卫桀坏心地捉弄他。
  转动钥匙,发动引擎,卫桀熟稔地操作车子。
  车身微微动了一下,正蓄势待发之际,裴子星顿时清醒过来,忍不住低声咒骂了自己一声笨蛋。
  “你别碰我的车,我可以自己开,你给我滚下去。”他飞快地探出手,想要将车子熄火,将钥匙拿回。
  “小心!在车子内不宜动手动脚,免得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负责。”右手挡下裴子星的手,趁势将他压回座位,另一手则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开上道路。
  眼见最后一丝机会溜掉,裴子星知道自己彻底输了,便负气的将头扭到一边,极度不悦地紧抿着唇,瞪视着窗外的夜色。
  “醒过来了?”卫桀还颇有那闲情逸致的取笑他,完全忽略他全身散发出来的怒气。
  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裴子星一点也不想跟他说话。
  轻笑出声,为裴子星有些孩子气的举动。即使如此,卫桀仍是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淡态度。
  “怎么不会喝酒还干酒保这一行呢?告诉我嘛!”他可是非常好奇地想要知道。
  差一点就要回骂他“要你管”的裴子星,咬住自己的舌头,克制自己想要将一堆不堪入耳的脏话全数往他吐去的冲动。他才不会称了他的意。
  “一般说来,会驱使自己去做某件事的背后一定有某个因素存在,譬如说兴趣,但你又不太会喝酒,哪来的兴趣使你去做不熟悉的事?环境因素?嗯,你又不像是那种会因此而投降的人,想来就觉得不可能。”
  歪着头,卫桀径自分析着,蓦地,嘴角扬起了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贼笑。
  “或是因为某个对你来说,占有一定重要地位的人的关系,才让你走入酒保这行业?想来想去,这个成分最有可能。小裴,你说,是哪个人这么有魅力,能让你为了他甘心这么做?我很想知道呢。”
  裴子星闻言,表面上装作镇定,眸底却闪过一丝光芒,反射在被黑夜笼罩的玻璃上。
  他实在讨厌卫桀那自以为是的念头,更讨厌那种几乎被人说中隐私的感觉,像是恼羞成怒,又像要反驳他的猜测,裴子星终于禁不住反唇相稽。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我不想让人知道的任何事,你也没有权利探究属于我的所有事情;我自己想做什么,为什么那样做,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不需要你来帮我分析。你不觉得像女人一样鸡婆的你惹人烦吗?难道你一点感觉也没有?还是你脑子里根本没有神经?”
  句句夹枪带棍的嘲讽,裴子星毫不客气地直接点明卫桀的脑筋有问题。
  以为他至少脸色会有一丝不悦,没想到卫桀却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还转过头,朝他露出一抹无赖的笑。“我还以为你真的气到不愿跟我说话了呢。”
  闻言,裴子星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又气又怒,不知该说什么,索性撇过头去,紧闭着唇,无论他再说什么,他都决心不再开口。
  
  车子平稳地在车道上持续行驶,裴子星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忽地,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嘴角随即缓缓地扬起了难以察觉的笑——带点看好戏意味的笑。
  哼,这家伙根本不知道他住哪里,还在那儿装懂,他就等着看他出丑,再好好讥笑他的自大、愚蠢。
  闭上眼,裴子星难得在两人相处的时候,气定神闲地环抱着胸、放松身子地躺在舒服的椅座上,心中静候着那令人兴奋的一刻。
  封闭的空间内飘荡着一股奇特的气氛,很难用言语说明,总而言之,是种交杂着诡异、暧昧、期待、狡诈的气息。
  半晌,就在裴子星以为自己真要去与周公下棋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突地摇晃着他的肩膀,随之,一道温热、搔痒的呼吸轻轻柔柔地喷拂在他的眼帘上。“睡美人,睁开眼睛了。”
  猛地受惊,瞬间睁开双眼,裴子星反射性地将卫桀用力推开,将身子紧靠在车门,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怎么有人如此不要脸?竟说得出那种既恶心又无聊的话来!他嫌恶地皱了下眉头。
  “哼。”自作聪明的家伙!裴子星摆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不疾不徐地推开车门,心中正堆积着等会儿要讥笑他的字眼。
  他推开车门,卫桀也跟着下车,唇角勾着玩味的笑,深邃的黑眸紧盯着裴子星。
  离下车还不到一秒的时间,裴子星已然扬着一双怒眉,眸子闪着熠熠光芒——那是怒气冲冲的火焰。他口气极度不佳地质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在这里?”该不会是跟踪他回家吧?
  “嘿,别乱诬赖,我还没那么无聊跟踪你回家,只是有个人粗心大意,将自己的驾照大咧咧地摆在车子前头的置物抽屉中,而且还没有合起来,教人不看都很难。”因此,他可是光明正大的偷看。
  闻言,裴子星这才想起自己有把驾照直接丢在车子里的习惯,所以,这是自己的不小心。他不是那种容易迁怒的人,也只能将一肚子的怒气悉数吞下。
  “现在,你可以滚回去了吧?”他神情不悦地瞪着卫桀。
  每次跟这家伙在一起,自己的用字遣词便变得愈来愈低俗,好像只有这么说,才能完全表现出自己内心对他的不悦。
  但,卫桀总是故意忽略他的厌恶,总是存心将他的话曲解成另一种意思,总是照他自己的念头行事,从没认真地将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对于这般我行我素又无赖无耻的人,每次败阵的多是自己。
  但这次他是不可能会让他如愿的,说什么他也不会让他踏进自己的房门一步!
  才这么想着,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卫桀迈开修长的双腿,转身步上公寓旁的楼梯,一副像是要回自己家里般的自然。
  站在比他矮一阶的楼梯上,裴子星粗鲁地扯住他的衣袖。“你怎么知道我的房间是哪——”话还未问完,裴子星突地惊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再次陷自己于丢脸的窘态当中。驾照上明明将他的住址写得一清二楚,卫桀会不知道他的房间是哪一间才有鬼!
  头一次,裴子星深深体认到,自己比卫桀多出的这五年,根本占不到一丝丝的优势;简单说来,是白活了。
  不仅如此,自己还变笨了,笨得他不想承认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你皱眉的样子还真可爱,不过,我还是比较爱看你笑的样子,很动人。”卫桀摸着下巴,一脸认真的评论。语毕,他抛给他一记恶心巴拉的媚眼,径自转身走上去。
  可爱?他又不是十七岁的小女生!动人?他也不是二十几岁风姿绰约的女人!
  除了自大、无赖、厚颜无耻、我行我素之外,卫桀这家伙还练有一身说谎话时脸不红气不喘的功夫。
  是自己的立场不坚定,还是自己的态度不清楚?不……他自认已经说得非常明白,立场也表明了,但这家伙为何还赖在他身边?
  此时,裴子星内心怀着深深的愤怒,还有无语问苍天的无力感。他根本就甩不掉这个橡皮糖,他根本就是被这个幽灵给缠上了。
  就在裴子星自我厌恶的时候,卫桀已像个主人似的打开大门,堂而皇之的大步迈进。
  冷不防的,一阵响亮到足以唤醒这附近所有人的吠叫声,随着卫桀的进入而响起。
  糟了!裴子星暗叫了声,急忙推开挡在玄关的精壮身躯,安抚似地放柔了嗓音。“法兰克,别叫,别吵醒了别人。”蹲下身子展开双臂,不一会儿,法兰克就摇着尾巴,兴奋地奔上前,跳进主人的怀中,张着圆滚滚的眼珠子,好奇地望着第一次来家里的陌生客。
  “很有教养的小狗儿,跟主人一样讨人喜欢。”卫桀亲热地伸出手搔了搔法兰克的下巴,朝它眨了眨眼。
  像是感应到卫桀的善意,或是为了附和他说的话,法兰克吠了一声。
  “我可不想讨你的喜欢。”抱着爱犬,裴子星嘟囔的自言自语着,转身走进厨房,忙了一会儿,捧着一杯咖啡端到卫桀的面前。
  “喝完就可以走人了,我这里不习惯留我讨厌的人过夜,你听清楚了吗?”先说明,好让他没有借口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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