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吻》--柯海晴

作者:  录入:11-27

但目前我的内心还深爱着芊芊,根本无法容下任何人。
想结婚却又心系于芊芊,而无法将爱分给别人,如此矛盾的心情让我不禁皱起眉头,叹气连连。
如果找不到像芊芊这么棒的女人,那我岂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唉!唉!唉!
真希望有人能在这个时刻给我一个拥抱及亲吻,就像我喝醉的那晚,那名帮助我的男子给我的轻柔一吻及细心呵护。
好怀念那种安心的感觉……等等!我最近寂寞到发疯了吗?我怎么又突然想起那晚的事?
当我事后回想起那晚所做的事,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
天啊!我竟然跟一个男人索吻,一想到此就让我满脸通红,直想找个洞钻进去,永远都不出来。
为了彻底遗忘这回事,我决定采取自欺欺人的催眠法,我一直告诉自己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也没有碰见那名男子,那天只是喝醉酒,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就在我拼命想将那名男子忘得一乾二净,心想不可能再见到他时,偏偏命运的安排就是那么巧妙,越不想见的人越会相遇。

今天是假日,我应以前的恩师之邀约来参加研讨会。
和会场上的旧识寒暄过后,我拿了杯鸡尾酒独自站立在角落。
突然一道爽朗的声音呼唤着我:"嘿!佑丞,你来啦。"
恩师在远处看到我,随即兴奋地跟我挥挥手,并带着他身旁的人走向我。
奇怪?恩师身旁的人怎么那么眼熟?好象在哪里见过?
看着他们越走越近,我的眼睛越睁越大,心脏也越跳越快。
是他!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没想到世界还真是小啊!
我下意识就想逃避,但是正当我转身欲离开时,已被恩师一把按住,想逃也逃不了了。
"佑丞,过来!我跟你介绍,这位是江廷威,我们系里的助理教授,不久后就会升为副教授了。他刚从美国回来,是哈佛的高材生呢!我可是非常看好他的将来,还有……"
在如此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我只好戴上微笑的面具,听着恩师滔滔不绝的介绍。
瞧恩师这般称赞他,想必他应该有高人一等的才能吧!只是看他傻愣愣的笑容,真的是哈佛毕业的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恩师终于将他介绍完毕,清了清喉咙才接着介绍我:"这位是梁佑丞,我最得意的门生,你们两人有机会可以互相切磋、切磋。"
啥?就这么一句话?真让我倍受打击。
不过听到"最得意的门生"这六个字,原本颓丧的心情又恢复不少。毕竟能得到恩师赞赏的人是很稀少的,而我不但是其中之一,还是佼佼者呢!
这时,他主动向我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江廷威。我们又碰面了。"
原本我也很有礼貌地想回握他的手,但在听到他最后那句话时,我伸出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
"怎么?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恩师饶富兴味地看着我们。
"是……"江廷威正要开口回答。
我赶紧用力一握他的手,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
"怎么可能?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说是不是啊?江、廷、威先生。"我用眼神示意他要是敢讲那晚的事,我就跟他势不两立。
当然,我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只用异常锐利的目光瞟他一眼。
江廷威似乎了解我的眼神所要传达的意思,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曷这样啊!那你们好好聊聊认识彼此,有机会多切磋、切磋。林教授在叫我了,我先失陪。"
说完,恩师就丢了我们俩,独自走向会场的另一端,向老朋友打招呼去了。
目送恩师离开,我的目光立刻转回眼前的江廷威。
他又对着我傻笑了,虽然我知道他想表达善意,但不知为何,看到他只会让我一肚子火。
"我知道你的笑容很阳光,你的手很有力道,但你也握太久了吧。"我口气不佳地说道。
"哦!抱歉!"他赶紧放开我的手,尴尬地连声道歉,但目光仍然直视着我。
我们对望了好一段时间,他才支支吾吾地开口问道:"为……为什么你要跟王教授说我们不认识?我们明明在……"
"闭嘴!你敢对其他人讲那一晚的事,小心我宰了你。"我比了个宰人的手势让他明了说出这件事的严重性。
"可是……"
"没有可是。"我光火地大吼,不让他有反驳的机会。
江廷威不解地望着我,我则态度坚决地瞪着他,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僵凝。
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江廷威身边,打破了我们之间对峙的气氛。
那位女学生以十足爱慕的目光看着江廷威。嗲声说道:"江老师,陈教授要我来找你过去他那边。"
"好!"江廷威应了声,双眼视线仍跟我对峙着。
我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终于,江廷威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那位女学生离开。
而我则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原来跟人用眼神较劲还真是累啊!
不过看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真是让人想大笑一番。
原来江廷威长得那么高,几乎有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加上一副健壮的身材,简直像个"熊男"。
而站在他身旁,紧攀着他的女学生又那么娇小,就像小白兔在大熊旁边打转一样,真是有趣的画面。
看到如此突兀的组合让我真想放肆地大笑,但如果我这样做,一定会惹人非议,因此我只能掩着嘴,偷偷地笑。
突然,江廷威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我。
我不明所以地回视他,猜测着他究竟想做什么?
然后他脱口说出让我的血液瞬间逆流的一句话:"我的睡衣什么时候还我?"
耳畔彷佛响起轰的一声,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原本喧闹的会场因这句话顿时静默下来,全场目光的焦点立刻集中在我们两人身上。
"你这个笨蛋!"我忍不住哀号出声。
二话不说,我迅速跑向他,将他拉离会场。
我们的脚步都还没跨出大门,会场内便响起一道刺耳的女性尖叫声:"啊!江老师被绑架了!"
尖叫过后会场再度喧闹起来,我想讨论的主题肯定会再加上一个——江廷威跟梁佑丞是什么关系?

我载着江廷威一路狂想回我的住处,拉着他直冲卧房,开始翻箱倒柜寻找"他的睡衣"。
好不容易,我找到了那件睡衣,我将它用力地扔向江廷威,"还你、还你,你这个熊男!"
"真奇怪?我又是哪里惹你生气了?"江廷威抱着自己的睡衣,一脸无辜地问道。
真是做贼的喊捉贼,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哪里惹我生气了?他这样迟钝的脑袋到底是怎么念哈佛的?我真的快被他气疯了。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目露凶光地吼道:"不是说好不能把那一晚的事说出来吗?"
"我没有说啊!"江廷威一副无辜的模样。
"还说没有……可恶!你没事长那么高干嘛?抬头骂你骂得我脖子酸疼。你!去坐在床上,我一定要好好臭骂你一顿。"
"喔!"江廷威应了声,真的乖乖地走到床边坐下。
老天!他也太听话了吧!
终于可以俯视着他说话,让我的怒火降了不少,但是不管如何,不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我就不叫梁佑丞。
"你!"我用食指指着他的鼻头,"你忘掉我对你的警告了吗?"
"我记得呀,可是我又没有说出那天晚上的事。"
"还说没有,那你干嘛问我睡衣什么时候还你?"
"这件事跟那件事有什么关联吗?"江廷威仍是一脸疑惑。
"怎么会没有关联?现在会场上每个人一定都在怀疑,为什么我们明明不认识,而你的睡衣却在我这里?依你如此老实又驽钝的个性,包准一下子就全盘托出那一晚的事。"骂到最后,我几乎是用吼的吼出来。
江廷威听我骂完,偏着头想了一下后才道:"想一想,好象也对。"
我的老天!我怎么会遇到这么迟钝的熊男?我真想一刀捅了他,就此了事。
"可是回归重点,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那一晚的事?"
听到这个问题,我微愣了一会儿,这个熊男居然也知道问题的起源及重点在哪儿,我开始有点相信他是哈佛的高材生了。
但是赞赏归赞赏,该骂的还是要骂!
"关你什么事?难道你要我告诉你,因为我暗恋许久的女子另嫁他人,我一时气愤难平才会去喝闷酒,结果隔天醒来竟然穿著你的睡衣,睡在你房里,这种事说出去不笑掉人家的大牙才怪。况且我曾经夸下海口绝不会栽在女人手上,只有我甩人,没有人能甩我,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女人甩了,而且是我一直深爱的人……
唉!我是罪有应得,怪就怪我自己太懦弱,惧于她的家世不敢表白,怪我没有相同的背景可以和她匹配,怪我没有自信能给她幸福,怪我……"
说到最后,我的语气已由愤慨转为脆弱。
听完我的话,江廷威一把将我拉向他,紧紧地搂着我,不发一语。
"放开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虽然我口头上拒绝他的安慰,但他的拥抱却温暖得让人想流泪。
"不放!你要哭就哭吧。木已成舟,她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你何必再如此责怪自己呢?"
"你懂什么?你……我……"
一时悲从中来,我投入江廷威的怀里放声大哭。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江廷威一直无言地、紧紧地拥抱着我,任我宣泄多日来苦苦压抑的痛楚。

"嗯!好香!"
食物的香味诱引我从沉沉的睡梦中清醒,腹内的五脏庙开始咕噜作响,我迅速起身,寻找香味的来源。
一打开房门,亮眼的光线让我一时不能适应地猛眨眼,等到渐渐习惯后,我发现自己的餐桌上摆满了美味可口的食物。
我还在作梦吗?我好象看到一只熊穿著围裙在厨房及饭厅之间忙进忙出。
等一下!熊……熊男!
"江廷威!"我惊喊出声,原本混沌的脑袋瞬间澄明。
"嗄?"他被我吓了一跳,端在手上的那盘菜差点泼洒而出。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的语气充满无奈。
"你今天下午二话不说就把我拉到你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就算要坐出租车,我也没钱,因为我的钱包放在办公室,没有带在身上。"江廷威说得理直气壮。
听他这么说,好象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他无法滚离我的视线。难不成还要我负责送他回家?真是岂有此理!
"你说你没钱,那桌上的食物是怎么来的?"
"你放在玄关柜子上的零钱,我算一算有二百多元,就拿去买这些东西回来了。"
"那你不会拿这些钱去坐出租车,早点滚离我的房子吗?"
"我想过了,但是仔细思量后还是不可行。第一,我不知道我的住处离你家多远,如果钱不够,那怎么办?第二,你哭累睡着时已经晚上了,而我中午在餐会上被你拉来之前根本没吃东西,所以为了填饱肚子,我决定用这些钱去买些食材回来煮。第三,等我们吃饱之后,请你载我回家,可以省下一笔车钱。"
真是精打细算啊!可以吃霸王餐又可以坐霸王车,鱼与熊掌两者通吃,高招,真是高招!可是我呸!
"请问还有要补充的吗?"怒火使得我的嘴角有些抽搐。
"嗯……"江廷威歪着头,陷入思考。
天啊!他真的在思考有哪些重点该补充,他难道听不出来我在讽刺他吗?
"对了,我要补充一点,我煮的菜很好吃,你一定要尝尝看。"语毕,他得意地朝我一笑。
我的脑中彷佛有一根弦啪的一声断裂,理智瞬间崩溃。
"你为什么不去撞墙算了,你到底听得懂还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我暴吼出声。
"嗯……不懂。吃个饭跟撞墙有什么关联?况且你能吃到我做的菜,你应该珍惜才是,因为你是我回台湾以来第一个吃到我做的菜的人。"
"那我该跪在你面前说声『感谢大人抬举,小的没齿难忘』吗?"
"没那么夸张啦,你不用客气。"江廷威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哦!我八成会被气到七窍生烟,怎么会每跟这熊男多相处一秒,我就觉得自己的白发又多了几根,他真的是钝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来吃饭吧,你一定肚子饿了。"江廷威径自拉了张椅子坐在餐桌前,并开始在饭碗内添上香味扑鼻的白饭。
"不……不吃白不吃。"原本我想抗拒他的诱惑,但是我的五脏庙已经在向我抗议了,因此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餐桌前,跟江廷威这个熊男共进晚餐。

"哇!好饱。"我坐在沙发上打个饱嗝。
没想到熊男煮的菜还真好吃。
"碗盘我都洗好了。"江廷威边擦着手边从厨房走了出来。
"辛苦你了。"我随口应了声。
"那可以载我回去了吧?"
"你住哪里?"
"花园大厦。"
"啥?花园大厦?"我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花园大厦就在我家后面相隔几条街而已,那为何我那一天从他家坐出租车回来要半个小时?难道是司机故意绕远路?真是太可恶了!
"对啊,花园大厦。"江廷威点了点头。
"你到底回台湾多久了?你是真不知道路,还是假不知道路?"
"我上个月才回台湾,而且我小学的时候就全家移民到美国了,所以对台湾不熟。"
瞧他说得如此无辜又理所当然,我真的被他给打败了。
"算了,跟我来吧!我们坐『十一号公车』就可以回你家了。"我站起身,拿了钥匙便走向大门。
"可是我刚才在你家附近绕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公车站牌啊。"
听到他说这句话,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怒火又即将上升。
算了!这次算我错,是我的用字"太艰深"了。
因此我背对着他打开大门,压下欲爆发的怒火,说道:"十一号公车就是你的一双腿,也就是走路就可以到了,了解吗?"
"喔!你这样说我就懂了。"江廷威恍然大悟地说道。
"懂了还不快走。"我再次暴吼出声。
"好嘛、好嘛。"江廷威连忙快步走出大门,"带路吧!"他示意我先走。
我勉强忍住怒气,锁上大门,白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完全不理会他是否跟得上。
好不容易把江廷威送回家,原以为再也不会和他见面,正得意地笑着时,沙发上的一件物品让我整个人顿时僵住。
"他的睡衣!这个迟钝、健忘的笨熊男,啊……"我再也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吼,宣泄满腔的怒火。


第 3 章

知道我在哪里吗?
我在酒吧里。
在干嘛?
豪饮。
为什么?
因为心情郁闷。
今天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芊芊跟她老公从一间百货公司走出来,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样的笑容让我的心好痛。
为什么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我?为什么?
因为心情跌到谷底,所以我又开始藉酒浇愁,以麻痹我淌血的心。
喝了一整晚的酒,我只证明了一件事,古人所谓的"一醉解千愁"都是骗人的。如果喝醉了就能遗忘伤痛,那我此刻胸口的疼痛又是怎么回事?

推书 20234-11-27 :《试验品》——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