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给我站住!”师幻然大喝,冲过来扯开我们亲密交握的手,“我有说你们可以走吗?”他眼中充满熊熊火焰。
“我要走不需要你的批准吧!”晏详君浑身散发出寒意,两潭深不可测的幽眸缓缓迎向他。
又来了、又来了,他们到底烦不烦啊!一直绕着这个圈子打转,就算再吵个一百年也争不出个结果来。
我该想个办法阻止他们。该想什么办法呢?
就在我苦思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个人。哈哈!先找他挡挡吧。
我使了个眼色给智哥,智哥收到我发出的求救讯息,马上移动脚步。
等智哥靠近我的时候,我迅速附在他耳边说:“请你帮一个忙。”
“说吧。”智哥义不容辞的道。
他还满讲义气的呢!不过,对不起了,智哥,自顾不暇的我,只能将你推入火坑。
“帮我挡他们一阵子,麻烦你了,大恩大德我来世有空再报。”我真的是万不得已之下才陷你于不义的,请原谅我。
“这……”智哥犹豫的看着我。
“在此先谢过,我走了,万事拜托。”见他还在犹豫不决,我敢紧先下手为强,趁晏详君与师幻然不注意的时候一溜烟的跑掉。
被强迫中奖,想必这时的智哥想不帮我的忙也不行。
可怜的智哥得一次面对两个可怕的人类,啊!他真是不幸,而这不幸还是我赐给他的。
不知道我已经溜走的师幻然,气得脸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晏详君,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我——”
“他跑掉了。”晏详君冷冷的插嘴。
闻言,师幻然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一旋身即发现晏详君说的是真的,对于我偷跑的举动,他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没当场看见这画面真是可惜,但如果此刻我还留在那里,只怕他会气得扭断我的脖子。
但我不知道智哥并没有依我所求的阻挡来追我的师幻然与晏详君两人。
因为他不敢。
真是失策啊!我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呢?
一个是非常有势力的总裁,另一个则是天王巨星,哪一个都不是智哥惹得起的,我怎么会笨到以为智哥会帮忙我呢?
我真是笨死了,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只能尽量逃离。
第九章
幽幽醒来,眼前一片黑,我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
潮湿而阴冷,腐败的木头味道阵阵扑鼻而来,我想掩鼻却发现双手被缚,动弹不得的我楞了好半晌才恢复过来。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被绑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暗无天日的地方?难道有人绑架我吗?可是我又不是富家子弟,谁会绑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孩?我心底的疑问就像泡沫般一个个冒出来。
我蹙眉沉思,慢慢回想起所有的经过。
我记得自己是趁师幻然和晏详君在为我争吵的时候偷溜走的,然后……然后呢?
对了!我想起来了,在我顺利偷跑成功,顺手招了一辆计程车后,想不到计程车司机竟然是小陈假扮的;误上贼车的我一直到车开到荒野时才发现不对劲,却已来不及了。
记得当时我因为想下车而对开车的司机大呼小叫——
“喂!你走错路了,我是要去忠孝东路,你开来这鬼地方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脸上有写着“我很好欺负”吗?怎么大家都爱欺负我?
司机猛然踩下煞车,使我反应不及地整个人往前冲去,脸撞上椅背,登时鼻青脸肿。
“好痛!喂,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呜……我的鼻梁该不会撞断了吧?
被我痛骂的司机在这时转过身,我一看见他的脸,差点没昏倒。
小陈?怎么会是他!“你……”我自是惊讶万分。
小陈看着我发出冷笑,“想不到吧!花子强,惊讶吗?”
何止惊讶!我简直吓得要死。“你……你想做什么?”他该不会想对我不利吧!看他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以及临走前对我撂下的狠话,我看是八九不离十了。
我惨了!小陈会不会变成变态黄秋生第二,将我制成人肉叉烧包?我又惊又惧的看着小陈,生怕他真的将我做成香喷喷的人肉包子。
“哈哈哈……”小陈的笑声就像奸臣一样,真难听。“你知道害怕了吧!”
小陈猥琐的小绿豆眼眯成危险的一条线,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越是面露恐慌,他就越是兴奋。
“你不怕师幻然向你报复?”师幻然不是说小陈没胆惹他吗?我就知道他的话根本就不能听,要能听的话,猪都能飞天了。
“师幻然是什么东西,我会怕他?”他自腰间掏出一把黑得发亮的手枪指着我的额头。
“你想杀我?”想不到越危急的时候我反而越镇定。
“没错,但还不是时候。”小陈不太满意的看着我镇定的表情,迅速收起枪。
“难道你想慢慢的折磨我?”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倒是提供了我一个好主意。本来我是想把你当成诱饵,好诱出师幻然这条大鱼再解决你的,既然你提供了一个好主意,我只好先陪你玩玩。”
他又对我露出一个阴险的笑,我看了心猛然漏跳一拍。
不好,他想干什么?我干嘛这么多嘴,这下子我一定会死无全尸。冷汗涔涔沁出,将我的背都濡湿了,我脸部僵硬,再也笑不出来。
这下子可好,我死了就不用再烦恼要选择跟谁在一起这种蠢问题了;他们两个不是我的克星,而是我命里的煞星,看来我惟有死路一条。
就在我暗自怨叹时,小陈突然从背后将我打昏,这就是为什么我醒来后人会在这个废弃小屋的原因了。
我坐在腐朽的木质地板上,手被反绑于后,脚也被同样的麻绳捆了起来,我像毛毛虫一样扭动身体,试图想挣脱绳索的束缚。
但我越是挣扎,绳索绞得越紧,害我急得大汗小汗直落。
“我劝你还是放弃挣扎,你逃不出这里的。”
黑暗中传来小陈的声音,我倏地停止挣扎。
在一片黑暗中丧失视觉,听觉反而变得较为敏锐;我听到他踏过木板时所发出的声音。
越来越大的嘎吱声,直到小陈在我面前站定时才停止。
“少说废话,要杀要剐随便你,要动手就快!”黑暗中,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怒瞪着小陈那眯得快闭上的眼。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骨气的呢!”
小陈从怀里拿出一只打火机,我听见嚓的一声,一簇极弱的火焰照亮了彼此的面孔。
我看见小陈那极令人恶心的嘴脸,不禁想作恶。“要动手就快,你还在等什么?”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时间成了最痛苦的煎熬;我怕小陈真的会利用我来诱出师幻然,于是打算自我牺牲。
“主角都还没到场,你这个配角急什么?”小陈蹲下身与我平视。
我吁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不懂,为什么他一直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你不该缠上师幻然,更不该在我警告你之后,还继续缠着他不放。”小陈气愤的说。
我当然觉得不平,因为又不是我主动去缠他的,小陈不该没有问清楚就将我定罪,“又不是我自愿缠上他的,请你搞清楚,是他自动找上我的,我可没有错。”
“明明就是你,你还敢狡辩,看样子我不修理你,你是不知道悔改。”小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短刀,在手里把弄着。
“你要杀我?”我惊恐的瞪着他手中的利刃。
“我只是要教训教训不知悔悟的你。放心,我只是要在你身上玩个游戏、添几道小伤痕而已。”小陈变态的用舌头舔过刀口后,用刀锋挑开我上衣的钮扣。
“你想怎样?强暴我吗?”我为这想法感到不寒而栗。
小陈不屑的呸了一声,“我又不是变态。你放心,我对男人的身体没兴趣,只想在你胸口轻轻划上几刀而已,不会弄出人命的。”
小陈将我推倒,我想起身却没有办法。
我动弹不得的看着他在我衣裳敞开的胸口上迅速划了一刀,血马上从那裂开的细缝中流出,痛觉也在同时间袭向我。
我心跳如擂鼓,却无法阻止小陈变态的行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身上划过一条条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血痕。
* * *
“他也应该到了吧。”小陈舔了舔刀锋上的血液,朝浑身是血的我道。
“不要……”我虚弱的呻吟。
这时,不远处隐约传来微弱、踏过腐朽木板所发出的声响,随着声音逐渐加大,我知道他们越来越接近我的所在地,我想出声警告他们,但被毛茸茸的大掌捂住嘴的我却只能发出呜咽不清的声音。
“嘘!”小陈在我耳边吹气,他轻声却带着危险意味的警告我:“我可不准你打草惊蛇。你想来人会是谁?”
小陈问着不能说话的我,我眼中瞬间布满了惊惧之色。
“你说来人会不会是师幻然?”小陈咧开嘴阴险的笑了。
我只能拼命摇头,用无助的眼神求他。不要!师幻然,你不要来!
脚步声越来越大,来人已走到腐败虚掩的门外。
小陈将头俯在我耳边,以只有我能听见的音量道:“你说我的枪口该对准哪个部位呢?是脚、胸口,还是头?”
不要啊!小陈。我更是激烈的摇头努力的挣扎,拼命想要在师幻然出现之前警告他。情急之下我张口就咬,顿时血腥味充斥我的口腔;我迅速往后退,撑起自己伤痕累累的沉重身躯,正想警告即将走进死亡之门的师幻然,却听到小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来不及了。”
脚步声的主人终于来到门口,我惊慌失措的望向门口,耳边听见喀嚓一声,一颗打火机呈抛物线飞向半空,燃烧着一小簇火焰,照亮了我恐惧发白的脸及来人。
我担心的看着他,大声嘶吼:“小心,他有枪!”
砰的一声,枪声与我的警告声同时响起,我见他来不及闪避中弹倒地,血喷洒而出,还有几滴溅到我脸上。
锵的一声,打火机掉在潮湿的地板上,火瞬间熄灭;短暂的光明之后,我陷入无底的绝望深渊。
“不要啊!”泪迅速涌出,沾满了我的脸,我朝倒地不起的男人嘶吼着。
师幻然中枪了,他死了!他中弹身亡的画面不停的在我脑中重播,我朝前扑去,忘记自己双手双脚仍被捆绑,砰的一声就直摔落在地板上,全身上下沾满了腐败的气味,我仍像毛毛虫般蠕动身体,拼命想往师幻然倒下的方向爬去。
“你想去哪里?”小陈一脚重重地往我身上招呼。
我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顾不及身上的疼痛,我咬着牙不让这疼痛打倒我。“放开我!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濒临崩溃边缘的我,疯狂的呐喊。“他死了,让我去看他,让我去……”我像疯子一样疯狂地哭叫、嘶喊。
“放心,我会让你们在黄泉路上见面的。有你在,他在黄泉路上才不会寂寞。”语毕,冰冷的枪管已抵在我的太阳穴上。
我吃吃的笑了,泪突然止住,我冷冷的道:“你开枪啊!有种你就开枪杀了我,开枪啊!”枪抵在我的脑袋上我竟然不害怕,死亡对我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是我害死师幻然的,死若能弥补我的罪,我情愿一死。幻然,你放心,我马上就来陪你,我不会让你孤单的,就算死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好呀!我就成全你。”
小陈扣下扳机,我默默的闭上眼。
“危险!”
砰!枪声再次响起,同时间我听见身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我摔得灰头土脸,并猛呛着,伏在地上的我毫发无伤,却记得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推了我一把,在这之前我听见晏详君急切的叫喊声,难道我没听错?
真的是他救了我,而他……他替我挡下了致命的子弹
不要!我不要再有人为我而死了!
“不要!你不要是晏详君,不要吓我……”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花子强,你的命真硬,不过,我不相信还会有第三个人来救你。”黑暗中,挨了一记铁拳而跌倒在地的小陈,按着腹部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手里还握着一把沾有血迹的刀子。
小陈变态的舔过刀锋,眼中散发出一种不寻常的诡异光芒;他慢慢的走近我。
他似乎正享受着折磨我的乐趣,我越是痛苦他越是亢奋;师幻然及晏详君的死让我无法再继续伪装坚强,丧失所有一切,现在的我只求一死。“麻烦你下手快一点,我等不及要去见他们。”我对死亡变得麻木,我已经不在乎了。
“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我要慢慢的、慢慢的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你知道,我小陈可不是好惹的人物,这痛我会让你永志难忘!”小陈挥着利刃,又朝我伤痕累累的胸口划了一刀。
对于他在我身上造成的伤害,我连吭都没吭一声。心灵上的痛楚远超过肉体上的痛苦,我恨上天这么对待我,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痛快,为什么要折磨我,为什么?
这时,小陈的声音又传来:“你知道吗?是我,十五年前,就是我从中作梗;你的留言,师幻然恐怕永远也听不到了,哈哈哈……”
他说什么?
无论他说什么,我都已经听不见了。
我的灵魂在泣血,上帝,您有没有看见?帮助我逃离这一切吧!
血不断从我体内流失,力量从我的灵魂深处抽离,我犹如行尸走肉,精神渐渐溃散,我看见师幻然在对我笑,然后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 * *
我梦见十五年前的我那青涩可爱的模样,梦中当然不可缺少俊帅狂野的师幻然,及美丽冷漠的晏详君。
梦中的晏详君总爱找我喝草莓汁,我想帮他买,他却吻我,拼命的汲取我口腔内的甘美,好似在饮甘泉玉浆似的狂吻着我。我总是在他浓烈的激吻中沉醉到忘了自我,我们热烈的吻着,一直吻、一直吻,吻到双方都无法呼吸为止,双唇从没有分开过,紧紧的贴在一起;我许愿,两唇两心交缠永不分离。
我在与他的拥吻中遗失了一半的心,另一半则在不知不觉中轻易地付了出去。
师幻然虽然不像晏详君这么绅士,而且总是胁迫我做这做那的,但我却仍然甘之如饴,虽然其中不免对他有些抱怨,但其实我是爱他的。
十三岁的我,世界就像一张充满鲜艳色彩的图画,其中有充满耐心的我、有总是爱欺负我的师幻然,还有爱亲吻我的晏详君;我的世界洋溢着幸福,但还是有少许的忧愁困扰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