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从刚刚事件回神的玛莉莲,则没有注意到他神情有异,依然对谢宇圜露出使人迷醉的绝美笑容。
不要对是情敌的我说这种话,你不知道我的心是多么的丑陋,若知晓了我的真面目,恐怕你也不
会这么说了。无地自容的谢宇圜眼神变得深沉且暗藏凶光。
“不要这么说,要是她听到会不高兴的。”她忍不住纠正谢宇圜错误的想法。
“我不会在她面前提起的。玛莉莲,你也该休息了,我不吵你了。”谢宇圜对她露出一个保证的
笑容,那笑中却包含了不同的涵义,就连谢宇圜自己本身也弄不清楚。
“嗯,我也有些困了。”揉揉眼睛,玛莉莲精致的脸庞呈现困样,闭上眼,漾着幸福的微笑入眠
。
帮她拉好被子,谢宇圜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门,关上了门,走道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踏在上
头无声无息;长廊好似没有尽头的迷宫,望着似无垠的那头,他认不出方向,顿时迷失了自己。
前后都没路了,他该往右还是往左?或者两者都是死路,不是出口?
生路已被堵死,没有出口的迷宫,他该何去何从……
09
从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成为可悲妒妇的一天,谢宇圜由衷的希望镜中丑态尽现的脸庞不是他的,映
入眼帘扭曲脸孔的主人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他不想知道自己内心丑陋的模样,坏了他一向维持平和
与冷静理智的假象,那丑态尽现的面孔今人可憎。他不能在选择了玛莉亚的同时,却藕断丝连地继续
连自己都斩不断的情缘,显出可悲可怜的另一面。真面目会被拆穿,他能再自我否认多久?他怎能再
欺骗自己、纵容私心去伤害他人,成全自己的丑陋欲望?
深恶痛绝,不愿再看见那可恨的贪婪丑陋的面孔,抡起拳,谢宇圜单手击向光可鉴人的平滑镜面
,完整的镜面立即碎成小片,纷纷掉落了一地,细小的碎片刺进体内;谢宇圜并不感觉到痛,即使鲜
血染了一地的艳红,谢宇圜仍如一尊无知觉的木偶兀自伫立,出神地望着残留碎镜上那残破不全的面
容。
那个丑陋的面容依然是他,不曾改变,改变的只有表面,内心仍然是丑恶的。或许镜中的那一个
才是真正的他也说不一定,表面上再怎么变,不变的是心依然为他颤动心悸,不能自己。
夜阑人静时分,被安排在与主卧室相连的客房的谢宇圜,痴等着蓝仲煜的归来;迟迟未归的人,
使等待的人情绪变得焦躁不安,那焦躁总逼人不禁天马行空的幻想。谢宇圜仿似身陷囹圄,成了自己
想像力下的悲剧人物。
谢宇圜对自己的恨意逐渐加深,逼他扼杀自己,亲手杀掉那可恶、丑陋的脸庞,以为这样就能原
谅自私的自己;但躲不过道德心的鞭笞、良心的遣责,他终究还是逃不出自设的牢笼。只有恨自己,
他才能原谅自己的错,也才能放过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宇圜脚麻了,身体只剩下冰凉,不带一点温度的心也随之冻结。神情麻木的
他,行动迟缓地走出浴室,随意的打理了自已,用面纸处理已干涸凝结变色的血渍,他套上浴衣,合
眼而眠。
他睁大了眼,红色血丝满布,藏在痛楚的黑眸中。心已憔悴,人不成形,咬着下唇,神色复杂的瞳经
过了痛苦的挣扎后徐缓地闭上,以为泪会流下,却不知哭泣的是他的心——那是颗淌血的心。
“这是怎么一回事?”蓝仲煜以高姿态睥倪身前的人,眼光极冷,语气如霜般寒冷。
谢宇圜凌乱的发服贴在薄丝被上,覆盖其下的俊颜却显得有些憔悴,蓝仲煜目光一移,只见他敞
开的前襟春光乍泄,这一片春光无限好的极至景色,勾得蓝仲煜心头一阵骚动,不过,火来得快也去
得快。美好的景象出现瑕疵,染上了污点,令他看了就刺目、不爽。两条赤裸的腿不经意地摆放,其
上虽有触目惊心的伤痕、瘀青,但仍然能勾起无限遐思。不待欲火升起,怒火已及时将之淹灭,火大
的蓝仲煜完全不知控制音量地低吼。或许是自诩隔音设备一级棒,所以他便放心到让他足以将死人吵
醒的音量,放肆地朝眼前犹自睡得香甜、不知死活的男人吼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
蓝仲煜那媲美泰山的吼声震天价响,神经再怎么大条、再怎么没有感觉的人也会被活活吓死,更
何况一切正常得没出任何异常状况的谢宇圜,当然是三魂七魄被吓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在蓝仲煜
那杀人般的眼神注视下,各自脱离本体逃命去了。
“麻烦谢先生你给我交代个清楚好吗?为什么经过一夜,你就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难道有人不
长眼跑到我这儿来行凶,把你搞得浑身是伤!”蓝仲煜俯身用两手撑住床面,冷眼看向吓得魂不附体
的谢宇圜。
惺忪的眸倏地大张,谢宇圜双唇微颤,“没有……”他惶恐地瞪着他,生怕在下一瞬间会死在他
的手下。
“没有什么?真是好个没有,一句没有就能解释一切吗?你的伤为何而来?说清楚,否则你将永
远下不了这张床。若你想一辈子与它为伍,我不反对你再继续唬弄我。”单膝跪上床,蓝仲煜腾出一
只手放在他的裸足上,不停地来回摩掌他足底下的敏感肌肤。
蓝仲煜带有挑逗意味的爱抚让谢宇圜浑身一颤,惊悚地望着他,声音微颤地道:“镜碎……不小
心……刺到流血……我不痛……啊——”谢宇圜吃痛地呼喊。紧咬着下唇不让呻吟逸出口,忍着赤裸
足上的疼痛,布满痛楚的脸上出现了极为隐忍痛苦的神色,让紧咬住的双唇发白。谢宇圜强忍着痛无
法拉下自尊向他求饶,眼底净是不解之色。
“痛吗?你可知我的心比你痛上数倍?你现在尝到多少的痛,则我内心痛苦的煎熬绝不会比你少
。请你扪心自问,你用这种敷衍的口气对我是对的吗?你对得起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吗?”按住他抖颤
的脚踝,他一点都不温柔的往下一拉。
“啊——”谢宇圜逸出惨痛的叫声,脸在一瞬间刷白。
“你叫得可真淫荡,省点力气吧!等会儿我会让你一次叫个够。”毫不留情的拉扯他已受伤的足
部到自己面前,蓝仲煜张口便含住他的脚趾。
“不要!啊……”仿佛遭电殛般,谢宇圜弓起背脊,不能自己的从微张的唇逸出呻吟声。
“再叫大声一点。看看你淫荡的模样,不知羞耻地自动打开你的双腿,欢迎我的莅临;你就像自
动门,只要感应到就会自动敞开大门,让所有的人长驱直入地进出,祭出你淫乱的表情和勾惑人心的
吟哦。被你无辜的面貌欺骗的人有多少?有多少人像我一样……你不知餍足的、一次又一次地如入无
人之境般直闯我心,恬不知耻地钻进我的心房,留下了你的身影,然后毫不留情的甩头离去;有多少
人被你这张看似平凡、骨子里却极为淫荡的脸孔骗过?有多少人跟我有同样的命运,被你用完即丢?
背地里,你却偷偷的耻笑,笑我傻、笑我笨,竟痴愚到这等地步,合该是自作自受的份。”
蓝仲煜一阵狂笑后又道:“我的绅士风度哪儿去了?一定是被你拐跑了。没关系,我的良心还没
被狗啃掉,何况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不该以小心之人度君子这腹。我是否该放下私心成全你,让结局
变得圆满;没有了我,结局也变得无关紧要了。”离开指头的唇,像条紧追不舍的蛇,又攀上了小腿
,寻觅大大小小的伤口。面对蓝仲煜为所欲为的恶举,谢宇圜始终都没吭一声。
“现在这情况好像不适合谈情说爱。面对一个受伤的患者,我应该拿出怜悯的心肠来同情你才对
。虽然商场的人都说我铁石心肠,是个冷血动物,然对这些看法我颇不以为然并不屑一顾,不知你对
我的感想为何?现下也不好探究,我知道你不方便开口,所以便省了这一道麻烦,你觉得如何?力道
还可以吧?看你好似很享受的模样,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开口,你我心知肚明即可。话不用说得太白,
太白的话会坏了气氛,所以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探进他大腿内侧吸吮,留下一道吻痕后,蓝仲煜撑开他的腿。蓝仲煜冷眼眸向欲火焚身并难耐地
扭动自己身躯做出迎合举动的谢宇圜,眼底净是不屑的鄙夷之色。但是,也不尽然全是唾弃,那眼神
中夹杂着难以计算的情绪在里头,五味杂陈。蓝仲煜的心满是不甘、生气、懊恼、苦思等情绪,让爱
与恨两种极端的正负情绪搅得一团乱,爱恨纠缠出晦暗的未来,前景一片黯淡、无光。
那正代表着绝望,没有未来可期许;情路迢迢,阻隔在前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望不见光的未
来。或许他永远突破不了这层黑,犹如他无法穿透他编织起的细密坚固的心防;摆在他眼前的重重障
碍,让他心灰意冷,放弃的念头窜上心头,打败了他想侵略的雄心壮志,绝望冷透了他的心。
“要我爱你吗?”蓝仲煜露出邪佞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不……”他恐惧的低吟声断断续续。
“怎么?你不要吗?你忍心让我在你门外徘徊,决定不邀我进去坐坐,叙叙旧吗?”
“不要折磨我。”谢宇圜全身抖颤地想起身,却被蓝仲煜大掌一压给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你怎么就是学不会?放松点,不然你可有吃不完的苦头。为了你自己好,你要学会如何在痛苦
中享受快乐,这也是你做这行该有的本事不是吗!”
“几天没见,怎么,这几天忙着跟你的未婚妻谈情说爱而忘了你的本分,且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连打一声招呼都没有就离开,你这样做让我很伤心你知道吗?”陷入迷情中的谢宇圜,根本没听出
蓝仲煜讽刺意味浓厚的弦外之音。
“是你赶我走的。”他从紧咬的牙关迸出压抑的话,声音显得暗哑,强忍的泪堆满了红润的眼眶
,泫然欲泣的脸庞让蓝仲煜心生动摇。
“我从没说过要你走的话。”不是他不相信谢宇圜的话,而是自己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说过要他
离开的这种话存在,教他如何相信他所说的话!
“在机场……是你亲口跟我说要我走的,不要跟我说那个目中无人、妄自尊大的男人不是你,除
非你会分身术。哈!就算你有分身之术,我怕你也会在你的猎爱世界里分身乏术。我只是其中之一,
是你玩玩的对象而已,你又何必太认真?我不会幼稚到以为你对我付出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很有自知
知明,你也不必假装,那太虚伪了。”一提到当日,谢宇圜浑身因激动而狂颤着,越想越委屈的他,
气不过的破口大骂。
“这恐怕又是一桩天大的误会,我从无意叫你离开,更何况是在我得知自己已经不可自拔的爱上
你之后,我还会放你走吗?你说我虚伪我无法否认,那是因为爱上你的我让我彻底的看不起自己。”
停止爱抚,将停滞在他腰腹间的手收回,蓝仲煜默然的凝视他道:“我爱你,而我说出了口,你应该
听得很清楚,我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认真的。”
在蓝仲煜灼热的视线下起身,谢宇圜恪郁道:“说再多也没用,你的甜言蜜语听在我的耳里,让
我觉得你是个油腔滑调的轻浮男人。你不可能对一个男人多认真;相对的,我更不会因此而喜欢上你
,纵使我早就对你倾倒不已,不过,我也已经放弃了,说再多也无法挽回。就在那个机场,那一天我
们俩便注定走上歧路,在爱情路上分道扬镳,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就算他对自己是真心的又如
何?就算他仍爱着他,那又能怎么样?他不能辜负对自己用情颇深的玛莉亚,他不能!
“我爱你这样还不够吗?”蓝仲煜听见谢宇圜的告白,激动地按住他的肩膀狂吼。不!他无法接
受他单方面提出的结束,这样根本就无法满足他,更休想教他因此而放弃。
“不够!永远都不够,来不及了,我已心如槁灰。”不敢看他狂乱的眼,谢宇圜拒绝的别过头黯
然的道。
“我会令你的爱死灰复燃。”
“恐怕早已经回天乏术了。”
“就算要跟天争,我也会放手一搏。”
“凭你区区一个渺小如苍海之一粟的人类,要与浩翰无穷的天争,简直是自不量力!”
“人定胜天,谁说我争不过天,你等着瞧,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
听者动容,何况是谢宇圜,他的泪夺眶而出,“所以我才说你目中无人,但我就是爱上这样的你
,且情愿被你俘虏,做你一生的囚犯。”
“我又不是暴君,不会将爱人当囚犯一般的对待,我会用另一种方式来表达我心中执着的爱恋。
爱上了我,保证你永远也忆不起后悔怎么写。”蓝仲煜温柔的拭去他脸颊上的两行清泪,心中满是不
舍。
谢宇圜投向他的怀抱,激动的道:“抱我,我要你抱我,仲煜。”
“我会抱着你的,只要你对我投怀送抱,就算、永远抱着你,我也不会累。”他圈住他的腰,一
手攀上他的后颈项并托着他的后脑勺压向自己,使他与自己相距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贫嘴。”谢宇圜羞红了脸,推开了他喷道。
“要吗?要就过来,我会使出浑身解数来取悦你。”蓝仲煜朝与他一臂之遥的谢宇圜伸出手,并
用爱怜的眼光凝视他。
“我不需要你的取悦,只要你给我你的温度来暖和我的心即可。”
他怯生生的反握住他的手,只见蓝仲煜稍微一使力,谢宇圜便顺势投向他的怀抱。
“放心,现在我就像火山里头滚热的岩浆,这热度绝对会将你烫熟。请问你想吃几分熟的,谢先
生?”眼睫半垂地俯望着怀中的他,蓝仲煜促狭的道。
“那该问你吧,毕竟吃的人是你,我只能任你宰割。”
“那我不要全熟,这次来个七分熟的吧!宇圜,你觉得怎么样?”
“你说好就好,我没有意见,不过我快要欲火焚身了,你快来帮我消消火。”眼一挑,谢宇圜魅
惑的凝睇着他。
“我不是灭火员,不会灭火,身体的火种只会助燃火势,将你体内的热量燃烧殆尽。”一俯身,
他欲将吻落在他的唇角。
谢宇圜头一偏,让吻落在自己的唇上,捕捉到他频频迭出的火热气息,“我们一起燃烧吧!”
“同意。”蓝仲煜主动加深这个吻,一举将两人推向欲火深渊。
“你爱我吗?”在吻得意乱情迷之际,蓝仲煜张口含住他的耳廓,呢喃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