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谋杀你!?”石昊天好象鹦鹉一再重复江馨的话。
江馨好笑的望着慌张的石昊天,“不必这么紧张,记得我跟你说过,那场车祸并不单纯,你还记得吧?”
“我记得。”石昊天迅速颔首,“这两件事有关联。”石昊天很快就将两件事联想在一块儿。
“没错,你反应真快。”江馨赞赏的望着他,“三年前,有人在我的车上动了手脚,所以我的双腿报废了。那场车祸过后,那个在暗中策划一切的人,似乎对我只有半身残废而不太满意,所以劫后重生的我又遭遇无数次的劫难,但都被我侥幸逃过。他为了怕我再出事,所以送我到墨尔本避难,没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想避都避不了,最后还是将凶手给引来了。此时我的生命安全堪虑啊!”还不是石昊天,就是他将人引来这里的,要不然,他的一生都会很安全。
“我会保护你的,就算牺牲我的性命也要保护你。”石昊天拍着胸脯保证。
“当然,你不保护我,谁来保护我!”江馨理直气壮的回道。
“馨,我不会让人有机会伤害你的,相信我。”拉起他的柔荑,石昊天柔情似水的说。
馨!?他唤得好恶心喔,不过,他不但不介意,还甜丝丝的。
“我可不准你在我没有同意之前这般唤我。”他娇嗔的斥道。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老公?”他用眼神询问。
“叫我江馨,其余免谈,我的亲亲老婆。”江馨打趣的望着石昊天,“该陪我上床了,老婆。”大病初愈的江馨脸色已不见苍白而渐红润,精神饱满,一点睡意也没有。
“遵命,阿娜答。”石昊天对江馨行了童子军礼,接着扯开嘴大笑。
江馨揪着他的耳朵,附在他的耳旁纠正:“错了,你喊错了,你该叫我江馨,明白了吗?”
“非常明了。”
石昊天二话不说就覆上那还想再说话的漂亮唇瓣,这美丽的小嘴什么都好,就是唠叨了点,要不然就很完美了。
09
“咦?善言呢?”偕同江馨来到用餐室的石昊天,见长形方桌上只有严准竣一人,不禁觉得微微惊诧。
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的严准竣,微仰螓首,面无表情的道:“他还在睡。”
那个霸占他床的病鬼,让他在他不小的鼾声下度过无眠的一晚,吵得他睡眠不足,肝火上升;还害他以为他随时都会断气,守在他身旁不敢合眼,谁晓得他竟睡到正午还不起床。秋善言如入无人之室的举动真是气煞他了。
“哦!我去唤他。”石昊天迅速转身,没见到江馨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
“等等。”严准竣出声喊住石昊天。
石昊天回头,“还有事吗?”他以为严准竣叫住他,不为了别的事,而是有事要他帮忙。
“他在我的房间。”那个病小鬼还赖在他的房里未走,想到这儿,严准竣怒气又生,不悦之色瞬间出现。
“他怎么会在你的房间?”善言会梦游吗?否则怎么会跑到严准竣房里去?难道是为了他?石昊天在瞥见严准竣脸上饱含着怒气后便暗下猜测。
“你何不亲自问他。”抿着唇的严准竣撇过头不再看石昊天。
怎么,又不是他惹到他,他耍什么脾气!“不用你提醒,我自会问他。”石昊天也对严准竣的态度起了反感,“我去叫醒他。”他丢下这一句后随即离去。
严准竣并不在意石昊天是怎么看他的,事实上,自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不太在意他人的感受,所以他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或觉得受伤。
收回视线,严准竣将目光摆在江馨的身上。
终于又看到他了,已经有三年了吧?足足三年未曾与他见面。
严准竣望着不同于报告上没有生气的文字、照片,眼前的他是活生生、会动、会说话的人,这个男人就是让他挺烦恼,又不知该如何安置的江馨。
江馨,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他此生最恨的人。
不过这最恨之人竟然对他产生了感情,一种名为爱情的感情,而他对自己又是恨之入骨,这种情形不免让人觉得啼笑皆非。
江馨会恨他不是没有原因,他的乍然出现,夺走了曾经属于他的一切,又夺走了他自傲的父母及他的双腿;会爱上他可能也是基于同一种原因,他夺走他的一切,使他变得脆弱,需要找个依附的对象,否则他一定会发狂,而他却在无意间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支柱。
他爱上了一个无法停止掠夺的可怖男人。潜藏在血液中疯狂的因子因他而掠夺,夺走属于他的一切,现在的他完完全全的掌握在他的手里,他一手握住了他的生命。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毫无理由的痛恨他,他恨江馨恨之入骨;同时又无法阻止自己的疯狂,无法停止掠夺,无法不去伤害他。
所以他只能远离他,故意疏远、甚至让他恨他,这是他惟一能为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做的事。
说来真好笑,他可以掠夺他的一切,却无法真正毁了他。他知道江馨爱上他,对他有不正常的感情;他也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心甘情愿的奉上身子,用他的爱毁了他,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可是,他无法……他没办法去爱他的身体,就算是他主动送上门来,他也无法动他一根寒毛;他退缩了,像懦夫一样的退缩了。真是可恨啊!他痛恨像个懦夫一般无能的自己,而且就在他的面前赤裸裸的显现出来。
他可以夺去江馨的家人,可以用卑劣的手段取得本来应该属于他的庞大遗产,可以设计截断他所有的生路,还可以计画一场车祸夺去他的双腿,毁了他傲人的容貌……可他却无法真正毁了他。
所以到后来他整的人不是他,而是自己,别无他法之后只好忍痛将他送出国,至少让他远离他的视线,他还可以来个眼不见为净。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俩的恩怨情仇不因避不见面而消失,反而在见面的同时,迅速的挑起沉睡许久、不曾显现的恨意。
他就是恨,他对江馨惟一的感情就是恨,毫无道理的恨着他,从他有记忆开始,他被激发的感情,惟有对江馨源源不绝的恨意。
就像现在也不例外,他仍恨着他,并不因为分隔久远而中断,他还是恨着他。
江馨什么也没说,连最基本的招呼也省下,从容闲适的操控着轮椅来到餐桌前,与严准竣面对面。
管事艾尔没察觉空气中的异常气氛,很快的来到江馨身旁恭敬的询问:“主子,要开饭了吗?”
“人未到齐,等会儿。”江馨不带一丝感情,冷冷的说。
“是的。”艾尔又退至一旁耐心等候。
自坐上席间,江馨就没看过严准竣一眼,他的视线全聚拢一点,凝视在桌面上不易见的污点。
“艾尔。”
“是。”艾尔立即走上前。
“这桌子脏了,我不在这里吃了,食物端到起居室,我要在那里用餐;至于这位客人,你用心好好招呼,千万不可怠慢。”江馨对着必恭必敬的艾尔嘱咐道。
“是。”艾尔很快的回答后即离开。
“你准备不战而逃?”
严准竣平稳的声音从江馨背后传来。
江馨背影一僵,慢慢的转过身,黑瞳中冒出一簇火焰,直直射向严准竣冰冷的面孔,“你说什么?”
“我说石昊天真可怜,他所爱非人,你说是不是?我最可恨的弟弟。”严准竣用很轻很轻的语气唤着江馨。
江馨移动着已不听自己使唤,逐渐僵硬的四肢,“是的,我最爱的哥哥,相信在你夺走我生命中的全部之后,我已不再是你最恨的弟弟;而石昊天不是最可怜的人,因为我会爱他,而你……将不会有任何人去怜悯你、同情你,或是爱你,除非那个人真的想死。”再次的会面让江馨沉淀许久的恨意又再度升起。
“至少你爱过我。”严准竣沉稳的音调陡降了好几度。
“那幼稚、可笑的爱不值一提,你也别将我小时候的感情当真,那已是过去的事。”他,真的是他付出所有爱上的那个男人吗?他,还是一样的冷血无情,在面对他的时候,让他体会更深。
“你确定已经成了过去?”严准竣冷笑。
“我会让它变成过去,过去的事不值得你我再去追忆。我知道你还是一样的恨我入骨,过去你一向对我‘爱护有加’……不知你这次来,又为我带来什么样的礼物?竣。”江馨只手托腮,风情万种中仿佛有一种能让人瞬间致命的毒,往严准竣释放。
严准竣双眼一眯,神色中透出一丝冷冽,“别这么唤我,你知道我一向痛恨你这么叫我。”
闻言,江馨咯咯地笑起,狂笑之后,“哈!对不起,我忘了,时间一久,就将你我之间的事给忘了十成十。瞧我,一段时间不见,我竟忘了你最痛恨我这么喊你,是不是?竣。”江馨挑衅的看着他。
“你……变了。”严准竣优雅的站起,“你变得超乎我意料之外,想不到一个石昊天,竟能让你变得这么多,这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失策啊!”他缓缓的摇着头,慢慢的沿着桌沿走。
“说到石昊天,我还得感谢你找他来,要不是他,我不知要多久才能脱离你的魔掌,不再遭受你的荼毒。”完全不在意严准竣的逼近,江馨出言反讥。
指尖划过干净的桌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没用的……”严准竣一瞬也不瞬的看着江馨,“一个石昊天无法将你救出我精心布下致命的天罗地网,相信你也很明白,他或许能及时拉你一把,但你无法自救,还有可能连累到他,最后你只能选择死在我手里,或者在我可怜之下苟延残喘的过完余生;要不要让你活命,全掌握在我手里,我可以让你生,也可以让你死。”要他死,简直像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真的吗?严准竣,你这么有把握?”
不知何时,秋善言已跟石昊天同时到了用餐室,总是一脸病容的秋善言眼邪魅的一挑,直接对上了严准竣略微蹙着的眉及凌厉的目光。
* * *
“善言,醒醒,别再睡了……”石昊天来到严准竣暂时就寝的卧房,手用力摇着沉睡中的秋善言。
“嗯……昊天……再让我睡,睡一下就好……”秋善言咕哝个几句,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石昊天见此,不由得大叹了口气,“善言,你再不起来,要怎么帮我?还大言不惭呢?人家严准竣早就整好装蓄势待发了,而你呢?还赖在床上,等我们到时,江馨早就被拆成三十六块,丢到大海里了,还说要帮我追夫呢?自己都追到敌人的床上了,真不知你是在帮我还是帮你自己,真敢说大话。”石昊天也不管秋善言是真睡假睡,滔滔不绝的吐槽。
倏地,秋善言沉重的呼吸声变浅变短促,睁开眼,不大但黑白分明的眼看着石昊天直转着圈。
“真有你的,石昊天。”难怪他耳朵痒痒的,原来就是他石昊天光明正大的说他坏话。他这样毁谤他,看他还帮不帮他,不临阵倒戈就算很对得起他了。
“你终于醒了。”秋善言及时醒来,让担心江馨安危,一桶水吊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石昊天稍微安下了心。
“要不然我还能怎样,有人在我耳边说我坏话,我不醒来,难道让他继续讲下去吗?”他还要留名声让人探听呢?美好名声怎可让石昊天破坏个精光。
“善言,你最近真是越来越能言善道了喔。”反常喔!自从严准竣出现后,善言的话就与日俱增,人也变得和善好相处,真是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怎么,你不高兴吗?”秋善言努力睁开一双熊猫眼,睨了石昊天一眼。
“呵呵,怎么会呢?谁不知善言有句沈默是金的格言,我怎敢忘。”石昊天打哈哈的说。
“别企图打混过去,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损我。”秋善言不悦的瞪他一眼,续道:“好了,不跟你计较,还好今日我睡得好,心情还不错,不与你计较太多。对了,我们快走吧!”
秋善言掀开棉被跳下床,身上还穿著昨夜的衣衫,经过一夜的蹂躏已皱得像酸菜。
“你要不要先换一件衣服?”石昊天皱起眉询问已先走出房间的秋善言。
“我的衣服重要还是你的江馨重要?”秋善言头也没回的问了一句。
石昊天快马加鞭的迎头赶上,嘿嘿!当然是江馨重要。
* * *
“你……”严准竣看着直朝他笑的秋善言。
又是这个病鬼,没事就跑来搅局,他是不懂得明哲保身吗?若是如此,有空他会教他个明白。
“就是我,还有谢谢你收留我一晚,床很好睡。”秋善言笑眯眯的道。
“不用客气,反正收留你的人不是我,主人都未说话,我不敢居功。”严准竣不知怎么的,一见秋善言进来,脚仿佛被定住,像树定了根,无法移动半分。
一想到整夜都没作梦,秋善言的心情简直是不可言喻的轻松,“但是是你救了我,我还是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严准竣摆手不以为意。
他还真敢说。床都出借了,难道接下来他要学古人来个以身相许,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吗?他敢说他还不敢听呢!
“怎么可以这么说,受人点滴,当泉涌以报不是吗?”有何不可,不过既然人家对自己有心献身不捧场,他也就别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打消这个念头吧。对严准竣的心思了若指掌的秋善言唇微微扬起。
“你将这件事看得太重了,我仅是一名小小的律师,恐怕承受不起你挟恩报答的雄心壮志。”礼多必有诈,他看太多了,而这病小子的把戏还是小儿科,他并未放在眼底。
“哎呀!你真的太见外了。”秋善言惊呼一声,往他身上贴去。
太好了,你越是不对我设防,我越是要教你大吃一惊。
严准竣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是你太多礼了。”
“是这样啊!”搔搔头,扑了个空的秋善言赧然一笑,“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别见外,也别分彼此了。好不好,严大哥?”秋善言略带撒娇的道。
神秘的秋善言他看过,危险的秋善言他也见过,但他就是没瞧过这含羞带怯、灵活生动的秋善言。他是不是吃错药,否则怎会反常?石昊天见到这样的秋善言,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严大哥!?这病小子又在搞什么鬼,竟改了口气,和颜悦色的唤他一声“严大哥”……顿时令人寒毛竖起,心里好似吹过一阵风,总觉得凉凉的。
眼看秋善言就要抱住自己的手臂,严准竣敏捷的往右一站;当他以为闪过了,其实不然,早就料到严准竣会这么做的秋善言,略微偏右的扑去,正巧扑到他既严肃又危险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