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摩挲。
他的动作让楚烈吃惊地瞠大双眼。
「我、我肚子好饿……」司徒竺琉虽然觉得忸怩不安,但他仍是勉强地放柔自己的声音要求道:「你可不可以
先陪我一起吃晚饭?吃完了……就随你。」
他软甜的声音与撒娇的神态让楚烈身子一僵,不知该做什幺反应。
现在的司徒竺琉与刚才的倨傲简直是判若两人!
察觉到楚烈狐疑的目光,司徒竺琉连忙又抬起头,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楚烈。
「我刚刚只是一时生气,因为我肚子饿了,你还这样粗鲁的吼我,所以我才会忍不住想反抗。」
怕楚烈还不相信,司徒竺琉赶紧坐起身,整个人投入他的怀中撒娇道:「楚烈,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会
乖乖的,可是我现在真的好饿,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呢!」
听司徒竺琉说自己已一日未进食,楚烈在上一刻还狂烧的滔天怒火竟被怜惜所取代,紧绷的脸才缓缓放松。
「我让人做点东西给你吃。」他冷硬地说道。
司徒竺琉听他答应了,唇角立即浮上一抹得逞的笑意,但他忙将它掩去,抬起头对楚烈甜甜一笑。
他的笑脸娇媚明艳,让楚烈不禁看痴了。
酒过三巡,楚烈依然面不改色地大口吃菜,又接过司徒竺琉递来的酒喝了一盅。
司徒竺琉见状,不禁暗暗叫苦。
齐衍与何霁给的酒不会没效吧?不是说五杯必倒,怎幺楚烈都喝到第四杯了,还是精神奕奕的?
他忐忑不安地握住酒坛,偷偷朝楚烈看去。
在月光的映照下,楚烈的脸孔清楚呈现,这也是他第一次仔细端详楚烈的面容。刚毅的下巴、飞扬的浓眉和深
邃的眼眸,看来宛若是书中所述霸气英挺的狂傲剑客。
司徒竺琉的心突地一震,没来由的狂跳让他骇然抚住胸口,不知道自己是怎幺回事。
楚烈放下手中的筷子,「你身体不舒服?」他起黑眸审视着司徒竺琉惨白的脸。
「我……」司徒竺琉抓紧胸前的衣襟,不知该如何回答。
「明日我再弄些有效的伤药给你。」
明日?不会有明日了,他今晚就会杀了他……司徒竺琉下意识地摸摸藏在袖中的匕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他从来没有杀过人,这一次……会不会成功?
楚烈并没有注意到司徒竺琉的心不在焉,又道:「今日我不会再强要你,你放心养伤吧,瞧你脸色这幺苍白…
…」
他的手指抚过司徒竺琉的眉眼,在他较前几日消瘦许多的脸庞上轻轻戳了戳。
楚烈这宠溺般的动作让司徒竺琉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睁大眼看着楚烈,讷讷的说不出话。
为什幺会觉得楚烈是在关心他、担心他?
不!不可能的,像楚烈这样罪大恶极的男人,血一定是冷的、心也是铁铸的,怎幺可能会关心他?这是错觉,
一定是他的错觉!
司徒竺琉用力地摇摇头,想将这个想法驱离出脑海。
「你要把自己的脖子摇断吗?」楚烈见到他反常的动作,好笑地伸手将他的头固定住,不让他再继续摇头。
只见楚烈的眼底沁出一抹笑意,不若先前的狂肆邪气,而是一抹让司徒竺琉看得惊讶不已的温暖笑意。
他张大嘴,呆呆的可爱模样让楚烈又勾起唇,大手伸向他脑后,将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在他还未有反应时吻
住他。
不若先前的激烈,这个吻,温柔得有如三月里缠绵于柳梢的春风,带着一丝温柔,甜得醉人。
楚烈用舌轻轻描绘司徒竺琉美丽的唇型,让他因为麻痒而轻颤不已,心头更是搔痒难耐。
司徒竺琉察觉到楚烈正要用舌头顶开自己的唇,但他尚未想到该不该任他侵入时,他就又离开了。
「算了。」
楚烈别过头,不再看司徒竺琉,但胸膛却急促地起伏着,颈间的喉结也上下滑动,显然正在压仰,不想打破刚
才许下的承诺。
房内忽然陷入一片静默。
楚烈不语是因为想要压下腰腹间的火烫,而司徒竺琉不语则是因为这是今晚不知第几次,他再度被楚烈与自己
的反常给吓呆了。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但最不对劲的,是他自己反常的柔顺!他骗不了自己,这不是故作的乖巧,在楚烈吻上
他时,他就已经陷溺沉沦了!
司徒竺琉咽了口口水,整个脑袋因为这样的体会而乱成一片,还未及细想自己今日的脱轨失序,楚烈又将手上
的酒盅递来。
「再帮我倒一盅。」
不及思索,司徒竺琉下意识地就将面前的酒盅注满。
楚烈接过,一口就又喝个精光。
「真是奇怪……」楚烈伸手抚着额头,疑惑的喃喃自语:「我怎幺觉得四肢挺沉的……」才不过五盅酒,应该
不会有这种感觉才对啊。
听到楚烈这幺说,司徒竺琉总算回过神,看到楚烈困惑地皱起眉头,然后又甩了甩头。
发作了吗?
「楚……」司徒竺琉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见楚烈砰的一声醉倒,他伸手戳了戳楚烈的肩头。
「楚烈?」他不确定的轻唤一声,而楚烈则毫无反应的继续呼呼大睡。
机会来了,他要在今晚就终结这场恶梦!司徒竺琉取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刀身在冷冽的月光下发出幽幽蓝光。
他双手用力握紧刀柄,举高,刺落——
匕首在距离目标两寸的地方停住,微微颤抖着。
怎幺办?他为什幺会下不了手?
为什幺?是因为自幼接受的佛家熏陶让他不愿杀生,还是因为今晚他所察觉到的暧昧情愫?
「快点刺啊!」一直在旁边偷看的齐衍受不了的出声催促,「你不是很恨楚烈?一刀刺进去就可以报仇了啊!
」
真的可以吗?杀了楚烈,他就不会再忆起这几日来的惨痛了吗?
「楚烈随时都会醒,你不趁现在杀他就没机会了。」何霁也出声提醒正陷入天人交战的司徒竺琉。
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对,这与那无关,是方才不小心陷溺的心,让他下不了手!
「唔……」沉睡中的楚烈在此时低吟一声,似乎就要醒了。
「下手,快!」齐衍再次出声催促。
只见楚烈又动了动,看来酒的效力真如何霁所言,无法制住楚烈太久。
罢了……司徒竺琉一咬牙,闭上眼,将匕首缓缓拿起——
「呜!」
一声闷哼伴随楚烈的身躯用力抖动了几下,一切复归沉寂,静得只听到司徒竺琉的喘息声。
「成了!」齐衍大呼一声,自外头攀窗跳了进来,「我还以为你不打算下手了。」
司徒竺琉不语,只是颓然地放开握住匕首的双手,鲜血染红了他的手与衣袖,温热的泪水也汩汩流下,布满他
的脸庞。
「这种人有什幺值得为他哭的?」齐衍也不管司徒竺琉是为了什幺而哭泣,只是伸手拉起他,「我已经要人备
好马车,现在就让人送你回去。」
他将司徒竺琉往门外一推,已有一位看来冷漠美丽的男子在外头等候,「秦湘,他就拜托你了。」
秦湘点点头,领着司徒竺琉往外走。
临去前司徒竺琉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齐衍与何霁将楚烈拖下椅子,不知道要扛到哪里去。
「好了,再来怎幺办?」齐衍乘机将脚踩在楚烈的胸口上。平时他受了不少这家伙的气,今天总算可以报仇了
,「装进麻布袋丢进河里,还是剁成肉末喂鸡?」
他侧头询问何霁的意见,搁在楚烈胸膛上的脚又踩了下……
「你先烦恼你自己吧。」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齐衍底下响起,他的脚踝忽然一紧,被用力一扯——
「哎呀!」齐衍惨叫一声,以非常不雅的姿势往后一跌。「何霁救我!」
齐衍在重心不稳要摔倒之际高声呼救,然后他砰的一声整个人仰倒在地,摔得他背脊发疼、痛不欲生。
齐衍使劲自地上挣扎坐起,恼火的瞪着见死不救又笑得非常恶劣的何霁,「笑什幺笑?欠揍啊!也不会救一下
你的结拜大哥,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连伸出手臂扶他一把都嫌吃亏,真是没良心!
何霁挑挑眉没答话,只是蹲下身凝视着楚烈。「你还好吧?」司徒竺琉虽然有短暂的动摇,但下手还是不轻。
「嗯。」楚烈坐起身,背后的刀伤又让他痛得龇牙咧嘴,「看来这琉璃娃儿的手劲也不小。」
「也不想想你对他做了什幺事,他只刺你一刀算是便宜你了。」齐衍轻哼一声,「你该庆幸他因为犹豫而没有
刺中要害。」
「瞧他临去前哭成那样,似乎对你也不全然只有恨。」何霁拿出伤药替楚烈包扎伤口,「为什幺要策划这件事
?」他应该不会无聊没事故意平白被人砍吧!
楚烈闻言,只是扯出一抹狂肆的笑,「放长线钓大鱼。」
「钓什幺鱼?」齐衍好奇地插嘴问。
「秘密。」
齐衍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有没有搞错,我们大力帮助你演出这场戏,结果你居然连个原因也不告诉我们?」
楚烈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让他对我的恨意消减一点,这幺一来,到手的机会应该会更大。」只要再多下点功
夫,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呵。
「你……是认真的?」齐衍不敢置信的问。他从来没看过楚烈为一个人花费这幺大的心思,甚至还自愿挨一刀
!
「对。」楚烈毫不迟疑的回答。
齐衍忽然同情起司徒竺琉,因为被楚烈看上要不臣服也难,更何况是如此大费周张,只是……
「你当初为什幺还那样对他?」就是这点让他百思不解,倘若楚烈真的如此中意司徒竺琉,怎幺不在一开始就
对他柔情蜜意,反而做出这幺令人发指的行为?
楚烈勾起唇,「我意外地对他很满意。」
他也没预料到自己竟会对他发生如此强大的占有欲,事情从原先的游戏变质了,而他也对那个琉璃娃儿有了渴
望。
齐衍恍然大悟,「所以你刚刚顺道使了美男计?」
他原本还在想楚烈今晚怎幺会异常温柔,还频频做出引诱司徒竺琉的行为,原来是这样啊!谁说楚烈只是空有
蛮力?这等深沉的心机,连他齐衍都自叹弗如。
楚烈但笑不语,显然对司徒竺琉刚才的反应满意极了。「好了。」一直默默听着两人对话的何霁此时替楚烈包
扎完毕,又拿出一个药罐,「这伤药你拿着,每隔一天换药一次。」
「多谢。」楚烈伸手接过,按着旁边的红木椅吃力地想站起身。
何霁见状立刻出手扶了他一把。
而齐衍也坐在地上等着被何霁扶起,他等、他等、他等等等——
「喂,我呢?」他恼火地瞪着一脸漠然的何霁。居然不扶他?好,没关系,「我屁股很痛,给我些伤药揉揉。
」他朝何霁伸出手。
只见何霁缓缓露出一抹笑,笑得既恶劣又轻蔑,「你没有。」当他是大善人今日开仓赈灾吗?怎幺可能!
「没有?」齐衍气得自地上一骨碌的爬起,「你怎幺这幺厚此薄彼?我是你大哥耶!」真是太不公平了!
何霁注视了他好半晌,笑道:「在我眼中,你是最特别的。」特别的人当然就要有「特别」的待遇。
一旁的楚烈闻言只是挑起眉,而齐衍则是皱起眉头。
「特别?我的脸是金镶玉雕,还是身上有什幺值钱的吗?」先说好,就算他齐衍死了,钱也不会分给何霁这臭
家伙半毛的。
「对我而言,你重于那些金银珠宝。」何霁笑吟吟地伸出一只手拍拍齐衍的俊脸,「特别的人,要用特别的方
式去对待。」
说完,何霁也不管齐衍吃惊发愣的脸,只是缩回手佛去身上的灰尘,微笑地潇洒离去。
「嗟。」过了一会儿,齐衍瞪着何霁隐去的角落,敛下惊讶表情没好气地嘟嚷着:「我才不希罕特别待遇……
」
第四章
司徒府
楚烈摀住司徒竺琉的嘴巴,将骇得忘了挣扎的他抱到一处树丛后,以免被守夜的奴仆察觉。
两人隐身在幽暗处,只有一丝月光斜照在身上。
月光下,司徒竺琉看清来人的面貌。
就是他在这一个月来无时无刻地纠缠着他,在他看佛经时、在他发呆时、在他用饭时、在他沐浴时……甚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