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将(凶剑情史之一) 聿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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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的颜家众人也清楚听闻,全身不由得打颤,无法控制心头的惊惧。



  “今天我们暂且不带你跟干将走,一切等待报明阎王后再做决定。”这是他们所能做出最大的通融。



  语毕,两道身影穿过通道,如黑洞般的通道倏然消失,吹人房中的又是冷冷微带湿意的秋风。



  颜年年松了一气,再也撑不住虚弱的身体,直接昏倒过去。



  身后的干将方接着他的身子,紧跟着哐啷一声,一人一剑躺在一片狼藉的地上。



  光是为了保持人形,不让拘魂使看出他已无力再战,干将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连话也说不出半句,感



觉颜年年的身子在怀中一躺,一阵放心便控制不住,幻为原形落地。



  灵羽接过一人一剑,看着通道消失的半空,缓缓闭上双眼。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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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年年昏过去的时间只有一下子,当灵羽将他扶到床上躺好时,他既长且浓的羽睫缓缓眨动,慢慢睁开双



眼。



  “干将!”睁开眼的第一刻,颜年年立刻想起刚刚满身是血的干将,黑白分明的双瞳四下寻找干将的影子







  “干将在你怀里。”灵羽指指他双手紧抱的利剑。



  刚刚灵羽本来想取下来以免他伤到自己,结果他抱得死紧,不但没能拿出来,还在他的手腕上划出血痕,



只好作罢。



  颜年年看向自己的怀中,果然干将正被自己紧抱着,银色的光华映着鲜红,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刚刚干将



身上流出的,再度想起干将刚刚伤痕累累的模样,心头次次抽疼。



  “咦?干将的身体……”用袖子擦去血渍,这才发现银灰色剑身有损伤,剑中央出现一道极细的裂痕。



  “怎么会这样?”



  “刚刚干将承受了两拘魂使的一击,伤到元神。”灵羽边说着话,双眼却是看着颜年年,从颜年年的眼,



颜年年的眉、鼻、唇到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看一次,而后终于有了结论。



  光论容貌,这人类是漂亮,可是论起五官的精致根本差他好大一截;再看他的身形,苍白的肌肤下可以清



晰看见骨架,一点也不像他白里透红,瘦不见骨。



  以外形看来,这男人全身上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胜过他,因此可见干将绝对不会是看上他的容貌。



  之前这孩子昏倒在床上,他没有机会能够发现他的特质,后来竟在他无所察觉不突然挺身救了干将一命,



让他发觉了一丝丝他与干将之间没有的生死默契,竟然连昏着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干将的危急。



  现在再瞧瞧他,整个人憔悴得宛如已经一脚踏人棺材,换成别人连说话都有问题,他却紧抱着干将不肯放



手,疲惫脸庞上是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瞳,不用细想也晓得是为了干将。



  “伤到元神?对于将有什么影响?”



  “干将是剑灵跟我们这些地仙不同,他无法自行疗伤,必须有外力帮助。”干将才刚化为人形,尚未修练



至脱离本体,当然没有法子自己融合断裂之处。



  “怎么帮?”



  灵羽扬眉,首次觉得输给这人类,且输得心甘情愿。“怎么帮?我看你先照顾好自己比较重要,你的情况



比干将严重多了。”若不是撑着一口为干将担忧的气,那个衰弱无用的躯壳肯定连举箸都有困难。



  岂知,颜年年竟因为他的话而回以一个微笑,整张俊秀苍白的脸庞为此绽放耀眼夺目的光彩,令人不禁以



为上天打造这张脸庞,为的就是那抹无人能比拟的笑容。



  “我的身子不重要,十六年来我都是拖着同样的躯体过,习惯后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以告诉我怎么恢复



干将的元神吗?对了,我还不晓得你是谁呢!”颜年年这才发觉他不认识这个美得不像人的男子。



  “叫我灵羽就可以了。”让一个剩下没多少日子的人记住他的名字一点意义也没有。“要修复干将,就必



须找一个能运用地火,并传承当年干将、欧冶子其中一人铸剑术的铸剑师。”传承干将之术的唯有一个,传承



欧冶子的同样只有一个,能修复干将的就只有这两个人。



  “这样的人在哪里?”



  “东北之地,你将干将交给我,我去就可以了。”即使远在东北,他飞过去也不过半天的时间。



  没答应他的话,颜年年摇头,将干将以衣箱里的布裹住,再小心地包上一层黑绸巾。



  “别傻了,你不会是想要自己带他去吧?恐怕不用等拘魂使来拘你的魂,你就先死在半路上成为游魂了。







  颜年年再次摇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希望你能够带我一起去,我晓得你一定可以。”这白发长过足踝



的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人类,想必一定跟干将一般可以带人飞行。



  “我是可以,可是你现在的身体可不能抵住强风吹袭。”而且为什么他必须带他去?



  颜年年凄然一笑。“我晓得,可如果承受不起,至少我是死在干将身边。”他的要求也就这么多而已。



  等待的滋味他已尝过,那不好受,若是在等待中拘魂使又再度来到,与其在等待中死去,还不如死在干将



身边。



  “你……”灵羽拧眉,实在无法讨厌这个夺去干将的心的男人,可心里的那股怨依然存在,不会因此而消



失。



  任他打量自身,颜年年重新为自己换上一件夹衣,然而没有秋盈跟干将的帮助,翻了半天就是找不着该从



何穿起。



  灵羽忍不住抢过他手中的衣服替他穿上。“算了,我带你去,不过你可不准给我死在半路上。”没看过这



么没神经的人,连他这个地仙都懂得人类的衣服怎么穿,他却不会。



  “谢谢你。”小心捧起干将,颜年年脸上的浅笑在此时看来格外惹人心怜。



  “别谢我。”送他到铸剑师那儿后,他就要回谷,再也不打算出谷了,以后两人不会有相见的可能,他不



想于此时牵扯不清。



  颜年年依然浅笑。“还是要谢谢你。”



  灵羽蹙眉,不再多说话,瞧见他很快留了一张纸条给家人,笔毫挥洒时颊边的浅笑似乎一度消失,然而仔



细一瞧,依然是那柔柔的笑。



  这人到死都会是同样的表情吧!



  “走吧!”



  “交代完了?”



  “嗯!”该说的都说了,是他对不起家人,然而大家十六年来早该有的心理准备,除了保重,一切的话都



是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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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做。”



  千里迢迢赶来,铸剑师刚听完来意,立刻给予拒绝,连让他们陈情的时间都不给,便关上陈旧的木门。



  灵羽愣了一下,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看见模样温和、行事温和、说话温和、脾气也温和的颜年年抱着



干将往后退了一步,接着脚一伸一踹、直接将不甚牢靠的木门给踢开,门扉重重地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打在



门框,重复撞开。



  灵羽眯起眼睛将颜年年重头到尾审视一次,这瘦弱的男人固然在踢开门后一脸不胜负荷的模样,可眼中的



坚毅不难看出他的不择手段。



  即使会累死自己,只要能帮助干将,什么样的事他都做。



  看来他对人类的看法必须改观了。



  掏出玉盒里的朱果递给颜年年,颜年年感激一笑,很快吞下,刚刚那一脚令他有些乏力。



  “你们这是做什么?”铸剑师惊吓过后,马上拿起一旁铸剑用的铁夹挡在双方之间。



  “我们需要你的帮忙,这忙只有你能帮。”颜年年撑着疲累的身体向前一步,一点儿也不畏惧挡在身前的



铁夹。



  铸剑师顿觉倍受压力,比起体型,他虽然没有这病慷慨的年轻人来得高,可却壮了一倍有余,偏偏他就是



觉得有一座山压在他面前,今他几乎无法将心里说了数百次的拒绝给说出口。



  “我说过我不铸,难道你们说要我帮忙,我就一定要帮吗?”要成为一个绝佳的铸剑师,体格内力必定要



比别人强,就不信他对付不了这两个瘦弱纤细的男人。



  “你非帮不可!”说什么他都不会让干将受元神受损之罪。



  “我……”这次才说出一个字,颜年年在一瞬间解开干将身上的包裹,剑尖抵在铸剑师喉间,由于他是第



一次拿剑,没学过控制之道,剑尖在他颈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在接触干将的同时消失。



  颜年年隐藏心里的慌张,依然将剑尖抵着铸剑师,他不是故意要伤他的。



  “年年!”



  突然,听见干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颜年年的秀目瞠大,专注地看着将铸剑师的血一滴一滴吸人体内的干



将。



  “这不适合你。”没想到一向带笑、再温和不过的年年,也有拿剑伤人的时候。



  确定那不是自己的幻觉,颜年年收回干将,专注忘神地瞧着。“是干将吗?你可以说话了,是不是需要血



,我给你。”干将的声音证明他刚刚没有眼花,那血是真的被吸入干将身体里。



  “不用了!”干将赶紧出声阻止他划断血脉的动作。“我需要的是血里头的第一道精气,你的我已经得过



,别伤害自己!”尤其别是用他伤害自己。



  “如果我多弄一些精气来,你是不是就能愈合了?”  



  “不!精气不过是让我的力量恢复,至于要弥补裂痕,还是必须靠铸剑师。”



  一听,颜年年又将干将指着铸剑师的脖子,一旁的灵羽为这情况感到啼笑皆非。



  颜年年这人看似成熟,其实还是有他天真的地方,威胁人的剑一下子收、一下子放。至于那个铸剑师则是



笨到连脖子上的剑不见了都不晓得,还在为干将的出声而惊讶万分。



  “这是干将?”铸剑师终于发觉到颜年年手中的剑与一般的宝剑不同。



  颜年年仍将剑尖抵在他的颈项上。“对不住,必须这样威胁你,或许你有不铸剑的原因,但我需要你帮干



将。”他收紧握着干将的手,想从那份接触里找寻他所熟悉的干将的身影。



  “我铸……”铸剑师叹了口气。



  “你愿意了?”即使这答案今人高兴,但铸剑师一下子改变决定,颜年年一时之间很难反应过来。。



  “不铸也不行,这是师门祖规。”当初拜师时就立了誓,世间任何一把剑的重铸他都有权决定接受与否,



唯有干将莫邪,有求必应。



  颜年年立刻笑逐颜开,一下子将干将收回怀里,一下子又想起铸剑师要重铸干将,当然要把干将拿给他才



行,于是又递到铸剑师手中。



  也只有在这时候,才能看出那从容不迫的神情下所隐含的焦急。



  铸剑师转到角落,取出一个刻着数字的铜盘,五指在上头拨动。“正好,再一个时辰就是此轮地火最盛的



时刻,走吧!”



  颜年年立刻跟在他的身后走出屋子,回头看见灵羽仍站在原地。“你不走吗?”



  “不了。”等干将恢复原状后,他也得不到什么,还不如早些走,免得看见两人重逢时自己心酸。



  颜年年似乎是看出了什么,朝灵羽点头,立刻转身跟随铸剑师而去,没多跟灵羽说半句话。



  灵羽一愕,粉色朱唇终于挂起一道苦笑。



  这男人,有颗玲珑的心,连他这个陌生人的心思,他部能轻而易举地猜中。



  没错,情场败将,不需要敌手的安慰,更不需同情。



  任何一句感伤的话,都会打碎他苦苦坚持的无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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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见过地火的人绝对不晓得那炽热的可怕,光是靠近那橘红火焰十步远的地方,就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即



使猛烈吸着气也无法使胸腔满足。



  能运用地火铸剑的铸剑师,必须要有异于常人的忍耐力。只见铸剑师手拿着干将、铁钳、火夹、铁敲,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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