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这画里的天使好不寻常……他折断了羽翼,散落一边,可是他心甘情愿的脸上却笑得好满足……笑得好幸福。岳震宇接到孤儿院送来的消息,他的亡妻左晓晨的资助人将借住他们家以完成一副天使画,当他看到白天羽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太漂亮、太年经、太温和、太孱弱……长得太像晓晨!白天羽很快的掳获岳震宇儿子岳晨宇的心,孩子不但快速的跟他亲密的在一起,甚至开口叫他「妈妈」!妈妈怎麽会是男人?他怎麽可以取代晓晨的位置?岳震宇在质疑白天羽的来意时,渐渐地也被他的笑容给迷惑了,就像他画里的天使,他残酷的忍痛折翼,脸上的笑容却漾著幸福的痕迹……岳震宇坠入了……
楔子
在云端,遥远的天际,有一个地方可以看见地上的人们。
当你思念的时候,只要心里想着他,轻轻拨开柔白的云烟,思念的人就在眼前。
刚来到天际的人们,总是喜欢来这儿拨开自己的天地,因为放心不下。
想知道当他不在身边时,思念的人过得可好?是不是又因为工作的忙碌,忘了在冬天替自己加件衣裳,忘了饥饿时好好照顾自己的肚子,忘了其实他已经离开很久,不需要再时时对着相片儿哭泣?
然而是时间忘却了人心,还是人心斩断了时光,过了很久的一段时间,天际的人们的手不再继续拨开云烟,是看见了他们所希望的结果?还是不想看见他们不愿瞧见的后来?
「妳要在这儿待多久呢?」柔柔无限美好的声音,关心询问着那双拨开云烟之手的主人,她在这里,已经待了好久好久的一段时间了。
漾着一张略带忧伤的笑容,女孩转过身看向声音的主人,无暇的容颜,美好的光彩,以及再洁白不过的白色羽翼。她晓得他是谁,一个美丽的天使,一个跟她有些相像的天使。
「待到我的心不在担忧为止。」
天使的手轻轻一扬,合拢的云烟又再度开启一条缝,湛蓝无邪的双眼,专注地瞧着下头女孩所关心的人,长长的眼睫毛眨动。他也认识那个人,因为他已经看过他错过轮回,陪着她注目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听她说过每一段故事。
「那会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吧!」他的职责不管辖未来,不会晓得最后的结局,无法告诉女孩还需要等待多久。
岂知,女孩微笑摇头,像是看透一切地瞧着天使,黑瞳里同预知天使一样闪烁着光彩:「不,不会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再一段日子就可以了。」
疑惑地看向云缝下的天地,瞧不出有任何的改变。
「发生了什幺我不晓得的事吗?」他同样看着相同的地方,为何看不出征兆何处?还是这女孩有成为预告天使的资质?
再一次的摇头,她说:「不是会发生什幺事,而是已经发生很久很久的一段时间,那一段时间,连我都不晓得是什幺样的故事。」
天使的眼睫微微一动,湛蓝的双瞳不再毫无一物,除了疑惑,还有着渲染。
「妳的话,变得难懂了……」
女孩呵呵笑着,一瞬也不瞬地看进那湛蓝深处。
「你不需要懂,天使,时候到了自然就会明白。」
重新蹲下身,专注地看着云缝下的生活,背后的天使同样专注,如同过去日子一样,陪她一起默默细瞧。
明白?明白些什幺?什幺时候明白呢?
第一章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
发现喜欢看着那小男孩无拘无束地在草地上打滚,玩了一整个上午的泥巴,让母亲好气又好笑地拎回屋子里去,可爱调皮的脸蛋犹带着一脸的意犹未尽,一双大眼留恋地瞧着草地进门。
同样有着一块草皮,一个庭院,那个男孩儿却能毫无顾忌踩踏着,一点也不在乎细嫩的小脸,被绿草刮出细细的小伤口……和自己……多大的不同……
呼!累死人了,早知道就不该带这幺多的东西,差点累死。
白天羽辛苦地用袖子抹去额际的汗水,疲劳地坐在超大型的行李箱上头,从巴掌大脸蛋的苍白程度,可以看出刚刚必定是做了什幺过度劳力的事。
其实也不是什幺伟大的事啦!不过是搬个运载量过多的行李箱而已。
看看手腕上的手表,指针准确指着五点又二十四分,粉色双唇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让原本就异于常人的容貌更显得出色。
说他的容貌异于常人不是没有道理的,那张脸蛋很漂亮,看过这张脸的人绝对不会认为世上有其它的脸蛋比这张更好看,但是如此出色的一张脸不但不会令人有距离感,反而让人觉得熟悉温和就像认识了很久一样,会在不知不觉中想要亲近,更奇特的是:这是一张分不清是男是女的脸蛋。说是男的,偏偏那五官柔和如水,肌肤细致无须;说是女的,又少了一种阴柔的感觉,可又不像男人阳刚。总而言之,颈部以上的部分要说男也可以,要说女也可以,这世上绝对找不到其它张脸比这张更中性的了。
拨开垂落额际的发丝,解开上衣上的两颗扣子,露出洁白性感的锁骨,锁骨下平坦的胸膛,颈子微凸的喉结帮脸蛋所提出的疑问带来答案,这是个男人没错,虽然身型单薄了点,但绝对是男人。
温和望着马路尽头的双眼突然绽放出喜悦的神采,一辆铁灰色轿车映入琥珀色水晶体,慢慢开到白天羽所在位置旁的车库,车库铁门慢慢打开,一个约略四五岁的小男孩从后车座下车跑到他身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又兴奋的看着白天羽。
他最喜欢小孩子了,忍不住抱起身前的小孩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又露出浅浅的温柔笑容。
小孩突然伸手捧住白天羽的脸,仔细看了一下子之后,用力地抱住白天羽,小小的脸蛋埋在削瘦的肩颈上。
「妈咪!」
清楚听见那小小鼻子在自己身上的吸气声,像是要将他身上的每一分味道都吸进身体里头去。
白天羽微笑,张手轻拍孩子的背,并没有纠正他的错误称呼,视线看向从车库走出的高大男子身上。
一双锐利且不善的目光同样盯着他瞧,紧抿的双唇可以看出似乎正在压抑着什幺一样。
「放开我儿子。」出口的第一句话,可以看出是个习惯命令的人。
孩子听见父亲的声音,马上自白天羽身上跳下,如父亲一样好看的双眼不舍地盯着白天羽,依稀带着水光。而后转身抬头看着父亲:「爹地,好象……」
高大的男人知道儿子想说什幺,大手握紧儿子的小手阻止他说下去。
刚刚在车上接近车库的一瞬间,他就发现了这个五官与亡妻十分相似的男人,沉寂已久的心猛然一跳。可是只是相似,尽管他深爱着去世已久的妻子,也必须承认这男人的五官比妻子还要出色许多,彷佛妻子的脸蛋不过是人类仿真上天杰作的一个创作品罢了。
白天羽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你好,你是岳震宇先生没错吧?我是晓晨的笔友同时也是资助人白天羽,请多多指教。」
脸上温和的笑容一点也不因为岳震宇脸上的不善而遭受打击,依然笑得十分愉悦,目光偶尔转移的一直盯着他瞧的孩子身上,趁岳震宇看信的时候对孩子眨眨眼,使孩子不由地露出笑容。
岳震宇很快地将信的内容看上一遍,里头的确是晓晨出身孤儿院院长的笔迹。晓晨以前就常常跟他提过有一个对她非常好的资助人,不但出钱供她读书送、她礼物,还常常写信来鼓励、关怀她。
从她的说法中,还以为那资助人会是一个有一把年纪且没有儿女的中老年人,没想到不但这幺年轻,还跟晓晨长得有些相像,他该不是晓晨的兄弟吧?
像是看出他的想法,白天羽腼腆笑着。
「晓晨是我在上学途中经过孤儿院时发现的,觉得她跟我长得很像,可惜却没有同样的环境,所以才资助她完成自己的心愿。你可以放心,我父母在生下我之后就已经动手术结扎,所以晓晨不会是我们家的孩子,虽然我曾经这幺希望过,我父母也常常这幺希望。」
他的爸爸妈妈很喜欢孩子,可是在生下他之后就决定不生了,只为了一个几乎是注定的结果。
「你来这里做什幺?晓晨已经去世两年多了。」将信件递回他手中,心里头为他那阳光灿烂般的笑容感到刺痛。
他该感激他的,如果没有他的资助,晓晨不会是那样快乐无忧的女孩子,不会与他在学费昂贵的学校里相遇,不会认识,不会相爱……可是看见那一张相似的脸蛋,想到过去晓晨也常常这样对他笑,他的心里无法不痛,无法不怨!为什幺这人能活得好好的,而晓晨却非死不可?
白天羽为他眼中深处的痛苦而心疼,灿烂的笑容转为似水柔和,像要抚平他的伤痛一样。
「为了我曾经答应过晓晨的一件事,所以我来这里……」也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
「你是说天使画?」晓晨告诉过他,她之所以喜欢画天使,是因为她的资助人时常在信中告诉她天使的故事,还晓得她的资助人比她这个有名的天使画家还懂得画天使,一直希望如果有时间,她的资助人能亲自过来或让她过去看一次他画的天使像。可惜这希望一直都只是希望,白天羽并没有过来画给她瞧,也没有告诉她他住的地方。
「你不觉得你现在来得太晚了吗?」在人都已经死了那幺久之后才过来,他存得是什幺心?
「也许吧!但我也只有现在才有办法来。」他何尝不想早些过来,可是事情若是说希望就可以的话,那世间怎会有如此多的烦恼呢?「何况,现在画,她还是看得到的。」
「你……」
不待他张口骂人,白天羽先给了他一个微笑,默默注视着他,默默瞧着天际:「她在天上,一定可以看得见的。」
他纯然神圣的微笑,又令他想起晓晨,她也常常这样笑着,带着同样的笑容画着天使,看着天际。不同的是,这男人笑的时候,四周好象散发着光彩,有一瞬间,背上似乎有着一双洁白无暇的羽翼轻展而扬。
晓晨的模样渐渐消逝,替而代之的是晓晨笔下一个个纯洁无华的美丽天使,即使他没有金色的发,没有湛蓝的眼………
「这里就是晓晨的画室,画室旁的小楼梯通到阁楼,里面是一间休息室还有浴室……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他没打算做个好主人,更没有一颗好客的心,这人能越快离开他的家、他的生活越好。
不晓得为什幺,他就是觉得这个人的出现令他心里头难以继续保持平稳,而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刺激。
可惜白天羽没打算称了他的心。
「我不晓得会待多久的时间,等我确定好材料、收集完资料后才会开始画,我画画的速度不快,大约要一个月的时间。」用力拖着行李箱迈向画室旁的楼梯,辛苦的模样好似随时都会被那大行李箱给压死。
没用的男人!
岳震宇半瞇起双眼,上前抢过那行李箱,以为自己应该可以轻而易举的一手提起,没想到那真的不只是看起来大而已,真的是很重。
「你在里面放了些什幺?」怎幺会重成这样?
白天羽不好意思地微笑:「一些书、衣服、笔记计算机、作画工具还有基本生活用品、数字摄影机跟数字照相机………」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双手一用劲,将起码有与自己同等重量的行李箱扛起,快步地走上阁楼后放下。结果这举动换来两双佩服之至的目光,害他心里忍不住得意了一下下……只有一下下。
一双眼睛当然来自于刚才为了拖那行李箱差点没连老命一起拖掉的白天羽,另一双眼睛则来自他五岁的儿子岳晨宇,两人崇拜的程度只差没拍手鼓掌而已。
「你在这里做什幺?还不回房把衣服换下?」皱眉盯着几乎是紧黏在白天羽身边的儿子。
岳晨宇看看父亲后又看看白天羽,他也晓得该回房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可是他就是舍不得离开这个好漂亮跟妈妈有点像的叔叔,这叔叔给他一种好温柔、好安心、好舒服的感觉。妈妈很早就已经离开了他,对他来说,对母亲最深怀念,不是模糊不清的孩时记忆,不是来自一张张带着笑容的照片,而是母亲手中所画出的一张张天使画像,那些画像,充斥着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天使的模样,就像这个笑容温和美丽的叔叔一样。
白天羽了解地摸摸孩子的头:「你先去洗澡换衣服,我们等一下可以一起聊天说说话,我会在你家住一段时间的。」好喜欢这个跟岳震宇相像的孩子,不单单只是外貌,连那种超乎年龄的成熟都像。
「真的?」紧紧扯着白天羽的衣服,一络微卷的发丝落到光洁的额上,那模样,几乎是完全照着岳震宇的相貌而打造,然而隐约间又存在着徐晓晨的模样,却更像白天羽。
「真的,我们可以打勾勾。」蹲身平视那双认真的眼睛,伸手勾住岳晨宇的小手,轻轻晃了两下将两个拇指相贴。
岳晨宇笑开了脸:「那等我喔!我一下子就好了。」
「嗯!我还需要你帮我整理行李呢!」忍不住在岳晨宇软软柔柔充满弹性的嫩脸上亲一个,惹得岳晨宇呵呵直笑。
一旁的岳震宇一双笔直的剑眉蹙得更紧,不懂自己那一向对陌生人保持距离的儿子,怎幺会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可以和这个来路不明的男子如此熟识,亲密的好似他们从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一样,不单只是像朋友,更像是亲人。
他不过是长得有一点相似晓晨而已,凭什幺那样容易得到晨宇的感情?那应该是晓晨该拥有的,而不是这陌生人该得到的!
「晨宇!」
两人都被他这一声低喊给吓了一跳,那反射性的动作更是让岳震宇感到愤怒,令他觉得自己反而是这个屋子里的打扰者。
看出岳震宇的不悦,白天羽温柔地对岳晨宇一笑,轻轻拉着他的小手到门外:「我会等你的,要好好洗澡,我不喜欢跟没洗干净的男生一起聊天。」故意皱皱鼻子,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再度使岳晨宇呵呵直笑,赶紧背着小背包冲回自己的房间里洗澡换衣服。
「这里是我家!」控制不了自己突然变得幼稚别扭的嘴,说出话的同时愕然自己竟也会有像个孩子一样冲动的时候。
白天羽不介意地一笑:「我知道,你的家很漂亮。」故意误会他的意思。
「你等一下要帮我整理行李吗?」明知道不可能,他还是充满希望的问着,一双眼似乎是舍不得离开岳震宇的脸,不曾停止一刻地注视着。
岳震宇不想再继续与他同处在一个房间之中,否则他不晓得自己在难以平抑的情绪下,又会做出怎样不成熟的动作。一句话也没回答他,立刻转身离开画室,留下默默看着他离去的白天羽一个人。
确定他真的没打算回头,白天羽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充满弹性的床上躺了下来,温和的脸上有着浓浓的倦意,像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大战一样。
身处所在的阁楼小房不大,可是整理的十分干净,是岳震宇亲手打理的吗?一个人默默将亡妻曾经驻足的天地打扫得纤尘不染,连放满参考用书的书柜上,也是一点灰尘也见不到。
撑着疲累的身体,将彷佛已经阖起很久一段时间的窗帘打开,将两扇窗外推,照入一地的橘红火焰,傍晚舒适宜人的微风轻轻吹入。
阁楼的窗,正对着隔壁一栋人家的庭院,相似的典雅建筑,隔壁的面积却比这里还要大上不止一倍,广大的庭院中有着一座秋千架,上头的秋千被风吹得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