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念的那个人……」瑟緁不确定自己的声音里透露出多少感情,只能尽量克制情绪的波动。
「大概永远也不可能喜欢我吧!」
「怎么可能?」篁苍昂感到有点意外。
在社交圈受到空前欢迎的年轻公爵,要什么样的女人会得不到手?
而且他相信,就算瑟緁中意的对象已有情人,只要瑟緁愿意主动追求,这世上没有不会移情别恋
的女性。
「是哪家的小姐这么幸运?」看着瑟緁背对他的身影,篁苍昂也跟着起身绕到他面前,「而且还
身在福中不知福?」
回答他的还是一抹苦笑。
「连我也不能说?」
瑟緁移开目光无言以对。
他的缄默引起篁苍昂不满。
篁苍昂将眉心微微蹙了起来,似乎有些不满他的隐瞒。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好隐瞒的?
瑟緁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就不相信瑟緁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
再说,让他晓得他挂心的小姐是哪位贵族千金,他才能好好替他安排接近及追求她的计画啊!
「既然你已心有所属……」
瑟緁依旧坚持不肯透露他喜欢的人是谁,篁苍昂也无法强迫他,只是神情明显透露出不悦。
「那多少收敛一下四处留情的行为比较妥当,不然再有包容力的女性也都会被你那一长串能从伦
敦排到巴黎的猎艳名单吓坏。」
聆听篁苍昂因对他感情一无所知的劝说,长年来,暗自为情所苦的瑟緁忽然有种想要一吐为快的
冲动。
然而,他深知那并非上上之策。
可是……
若真的说出来,篁苍昂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毫不回避篁苍昂因不满而完全不加掩饰的瞪视,瑟緁虽没开口,眼里却控制不住地泄露出更多讯
息。
如果能轻易说出口,他心里的苦痛感受早就不会那么深刻了。
######
由于早上发生的事,害瑟緁一整天都没多余的心思应付其它事。
篁苍昂提起关于他婚事的事不是这一、两天而已,但他怎么样都无法不去在意喜欢的人动不动就
催促他快点结婚的残酷事实。
夜晚,生活在伦敦上流社会的名人们,照惯例就是参加奢华糜烂的舞会。
但才进入晚宴会旸不到一个钟头,那嘈杂的喧嚣声已让瑟緁快受不了,再加上名媛贵妇们一个接
着一个缠上他,让他连仅剩的耐性也被磨光。
他早早告辞的举动不仅使得舞会主办人克瑞伯爵夫妇感到万分惊讶,也令为他春心荡漾的贵妇人
们魂不守舍起来。
而当他表明要独自离去时,几名私底下竞争想成为他床伴的倾城佳人,更是忍不住失魂落魄地哀
声叹气起来。
毫不将场中因自己而起的骚乱看在眼里,瑟緁转身离开装潢得金碧辉煌的大厅。
瑟緁才走在通往置衣间的长廊没几步,就见到篁苍昂伫立在一旁守候着他的身影。
「要回去了?」
篁苍昂看着瑟緁微笑问,手上还挂着瑟緁的外衣。
「通知这么快就传到?」
也难怪瑟緁感到讶异,因为他两分钟前才向舞会主办人告辞,就算传递消息的仆役跑得再快,也
不太可能立即将他要离去的消息告知篁苍昂才对。
「不,我是猜想你今天一定待不久,所以早在这附近徘徊等候。」看瑟緁露出意外、惊诧又疑惑
的表情,篁苍昂笑得更开,「看你今天下午的模样,虽然我不太清楚原因,不过就晓得你今晚八成没心情好好
享受了。」
「是吗?」对于篁苍昂的细心,瑟緁的感受有些复杂。
他当然晓得这是因为篁苍昂十分关心他,才会对他的一切观察入微。
但他不懂的是,篁苍昂连对无关紧要的小事都一清二楚,为什么曾完全没注意到他对他的心意呢
?
就连一丝丝情愫都未曾发现?
其实连想都不用想,瑟緁明白这是由于篁苍昂压根儿没将他当作可谈恋爱的对象看待。
因此,除非他直截了当对篁苍昂表达爱意,否则篁苍昂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发现他对他的爱慕之情
吧?
事实上,这个他一心所爱的男人,甚至比他母亲更加在意他的婚事,整天耳提面命要他早些找个
对象结婚,快点定下心来。
有时候他不禁怀疑,篁苍昂是否重视休拉尔家的未来更甚于他?
转身让篁苍昂替自己披上外衣,瑟緁的嘴角忍不住扯起一抹悲哀的苦笑,然后才与篁苍昂肩并肩
朝长廊另一端的人门走去。
夜幕低垂、繁星灿烂,在这美得令人叹为观止的夜空下,闷热的暑气最是教人不由得心浮气躁的。
孤枕难眠的夜,瑟緁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天即使众家美女围绕在他身边,他这份失落的寂寥仍无
法获得纾解。
唯一占据他心灵的人正安枕在距离他不远的房里。
夜半三更,这已数不出是第几回,他彷如在梦游般来到篁苍昂的房门口,无声无息地推开那扇桃
木制的门。
品质极佳的门被顺畅且安静地旋开,瑟緁一踏入房内,脚步声立即被毛地毯吸纳。
房间中,样式相当简单大方的床铺紧靠着右侧的墙。
瑟緁蹑手蹑脚地继续前进,动作熟悉地伫立在约离床尾十尺左右的地方。
他屏住自己的气息,仔细聆听前方传来的呼吸声。
那平稳而有规律的呼吸节奏,令他放心地再往前走几个大步来到床畔。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未曾拉起窗帘的落地长窗,映照在篁苍昂的脸上。
每每见到这情形,瑟緁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却又克制不了,因为他居然会嫉妒夜夜可以正大光明
亲吻篁苍昂脸颊的月光。
比方,现在他一瞧见篁苍昂毫无戒心地睡在月色下,他就恨不得替篁苍昂挡去那肆无忌惮吻遍他
容颜的银白色光芒。
睡着的篁苍昂看起来比清醒时多了几分稚气,而这也许是因为他此刻并没有摆出平时那副干练模
样的关系。
就这样凝视着那张神情放松的睡容、那看起来显然比实际年龄硬是少了几岁的Baby
face,瑟緁忽然很难相信自己与这个男人之间在年龄方面有着八岁的差距。
东方人看起来比真实年纪要小上许多的传言似乎不假。
想想,在他连站都还站不稳时,篁苍昂已能背着他四处跑;而现在,他身高早已超越了篁苍昂。
努力回想着那个画面,不知不觉在床边跪下的瑟緁漾起一抹微笑。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以前他总要仰起头才看得到的表情,现在却得微微调低目光才能看个清楚。
就是因为这样,当篁苍昂为他着装时,他经常会凝视篁仓皇又长又黑的睫毛到失神。
现在,那两排睫毛在眼皮下形成浓密的羽扇,与女性刻意处理过的效果截然不同,却有种未经算
计的煽情。
被诱惑得压低身子、垂下头,瑟緁在注意到自己做出什么事来之前,他的唇已轻轻扫过篁苍昂的
。
一次当然无法满足他。
再度低下上半身,为稳住自己又怕吵醒篁苍昂,他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攀附在床头的铜雕装饰品上
,又再一次如蜻蜒点水般轻吻篁苍昂。
然后,他再吻篁苍昂一次。
此时,他不敢再放纵自己了,深恐若继续吻篁苍昂下去,不但会没完没了,还可能会因无法及时
压抑住欲望而一发不可收拾。
总是只能掠过轻吻他,也总是只能沉醉在短暂的偷香时间中,难怪瑟緁会嫉妒能毫无顾忌地纵情
吻遍篁苍昂全身的月光了。
第六章
瑟緁原本就不怎么喜欢星期一,现在他更觉得这个日子令人厌恶极了。
在休拉尔宅第专用来招呼宾客的会客室里,一名他一点也不期盼见到,甚至恨不得将他赶出门的
访客,正优雅地端坐在具有东方风格的长椅上,并大力地享受着侍女端上来的热红茶与最近流行的比利时御用
糕点。
「梅丽莎夫人,你要谈的只有这件事的话,那妳可以请回了。」
「爵爷,我一再强调过,我出的价码绝对会让您满意,更何况对您而言,篁先生只是个随时可找
到替代人选的管家,不是吗?」
「既然如此……」瑟緁的语气里充满敌意与讽刺,「妳还要他做什么?」
才守寡三个星期的梅丽莎.汀可,从半年前开始就与篁苍昂有来往,而且还迷恋篁苍昂迷恋得相
当深。
因此当她为了篁苍昂的卖身契前来找他时,他虽对她的恬不知耻感到反胃与愤怒,却不意外。
「夫人,妳府上已经有那么多仆役了,买苍昂的卖身契到底有何用意?」瑟緁死命地咬紧牙,才
没从椅子上跳起来踢走她。
梅丽莎.汀可并不傻,她可以感觉得出来,瑟緁在硬撑出来的礼仪表像下,正窜升起一道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