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烟波泛泛

什么都想起来了，然后福清弄了那东西喝了忘了一些事情，然后就到现在了。期间么，就像平常的小孩子那样长大的

，只不过小时候曾一度被当作神童，没什么特别的。”

朱弦扶额：“这是任何事情都可以被你说得平淡好不好……算了，我还是回去找司命要镜子看，比听你讲要精彩多了

。”

慕容十九翻了个白眼：“那你干嘛要我讲？”

朱弦却叹了口气，道：“你都忘了我和你多少年没这样讲过话了？”

慕容十九沉默了下去，过了很久才勉强笑了笑：“是啊，的确是很久了。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在天上呢，和你关系最好

。”

朱弦也跟着沉默了片刻，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开了口：“十九郎，如果，如果我现在就能揭开那药水的封禁…

…”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解开，我没有意见。”慕容十九满不在乎地笑，“我对过去没有兴趣，因为无论怎么追究都已经

是过去，不会变成未来。”

“你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朱弦笑了笑，“只是，未来不会凭空出现，过去也不会真的因为你忘记了而消失不见

。你可有听说一句话，没有回忆的人最痛苦。没有回忆的人，他连缅怀过去的机会都没有，就连未来都变得迷茫。”

慕容十九低低笑着：“未来，我的确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我甚至不知道我这辈子为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朱弦道：“我为你解开那封禁。”

慕容十九抬头看他，嗤笑了一声：“你不怕他降罪于你？”

“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不当这神仙。”朱弦勾勾唇角，凑近了他，“你不在天上这些年，我突然觉得孤单极了，连个

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有时在想，为什么你当初不带着我一起呢？那样或许你早就和谢九重在一起了。”

慕容十九沉默。

朱弦兀自笑着：“你真是狠心，当初我不过是只普通的狐妖，连人形都没修出来，你偏生要帮我修炼助我成了仙，上

了天庭。你教我那样许多的道理，到最后……我曾经想过我是能和你一生一世都在一起的，神仙眷侣。”

“朱弦，以前的事情不必说了。”慕容十九开了口。

“好。”朱弦笑着说。

“你替我解开那封禁吧。”慕容十九看着他。

“好。”朱弦还是笑。

一个咒诀信手捏来，金色的光晕笼罩慕容十九，朱弦低低笑了两声，却起了身，撇开慕容十九慢慢踱到窗户边上去了

。这夏日的午后，难得凉爽，朱弦想起来在天上，没有四季，自然也从来不会有这么热的时候。回头去看慕容十九，

他闭着眼睛，眉头皱起来，朱弦轻叹一声，他希望慕容十九能够和谢九重在一起，因为只有没得到的东西才会成为执

念。

.

凤王府中安静极了，谢九重静静坐在窗边的茶几旁喝茶，凤王认认真真地教凤十七学习法术。凤十七学得并不认真，

时不时就看向了谢九重，好像有些担心。谢九重一直不说话，凤十七也终于忍不住了，推了推凤王：“他为什么不说

话？”

凤王看了谢九重一眼，然后看向凤十七：“你可以去问问他。”

“哦……”凤十七点点头，然后又抬头看凤王，“但这样会不会太八卦了……”

“那就好好把下面这几个给学好了。”凤王继续教他学基础的法术。

“那个……”凤十七扭捏地看着凤王，“可不可以不学这么基础的……”

“行啊。”凤王答应得十分干脆，“我也不喜欢教这么基础的。”

“你……”凤十七恼火。

“凤王殿下。”谢九重突然发了声。

凤王看向他，矜持地微笑：“怎么？”

“天帝派下人找十九郎做什么？”谢九重问。

凤王微笑：“那我可不知道了。不过你尽管放心就是了，总归天帝是不会伤害他的。”

“殿下果真不知道？”谢九重看着他。

凤王坦然地看回去：“就算知道，也是不能说的。上仙许久没有回去了吧？倒不如回去看看，找天帝一问，便什么都

明了。”

谢九重沉默了，如有所思看着外面。

凤王又道：“人间有个词，叫做及时行乐，上仙曾为人，应比我更了解这个词的含义。”

谢九重继续沉默。

凤王却不再说下去，看向了凤十七：“你既然不愿学基础的法术，那么，你就说说你想学哪些，我一一教你就是了。

”

“这么好？”凤十七疑惑地挑眉。

凤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我可不想让人说我凤凰一族还有连法术都不会的凤存在。”

“你……我……你别仗着你是我爹就口无遮拦！”凤十七跳起来，顺手捏了咒诀就往凤王身上丢。

凤王轻描淡写地化开了哪些咒诀，微笑：“你是凤凰，之前学过的法术是无法发挥你的最大潜能的。乖，好好学这些

基础的。”

第 15 章

绿川回到慕容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慕容十九的院子里面安静极了。绿川挑了眉，只觉得这安静有些反常。一路到

了卧房，绿川当下就愣在那里：只见慕容十九仰躺在床榻上，身侧靠着一个妖冶的男人，那男人衣襟微微敞开，露出

精壮的胸膛，而慕容十九只闭着眼睛，仿佛什么都不知不觉。绿川皱了皱眉头，捏住了门框，声音有些不稳：“你，

你是谁？”

那男人抬眼看向绿川，微微一笑：“哦？小猫妖？看来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个养妖精的毛病。”顿了顿，他又道，“

我么，我叫朱弦。”

绿川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朱弦看着他，微微笑着：“你应是早就能成仙了吧！怎么没飞升呢？”

“你把十九郎怎么了？”绿川不答反问。

朱弦看了一眼慕容十九，慢条斯理地起了身：“我帮他恢复记忆，这会儿他累了，所以睡下了。”

绿川怔忡了一下，却忽而一笑，道：“你们神仙真是有趣，有人追着他要和他在一起，有人逼着他和别人在一起，还

有人亲自来给他解开记忆的封印，想来目的也是要让他和那人在一起，对吧？”

“不错。”朱弦勾唇一笑，“小猫妖，你很聪明。”

绿川嗤笑一声，道：“过奖过奖。我倒是好奇了，为什么你们都想要他和谢九重在一起？而且九重也这样锲而不舍地

追求他？难不成他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得到了他就能得到什么稀奇的宝贝么？虽然我总乐意见有情人终成眷属，但

这样强买强卖的眷属，实在是让我困惑了。”

“他只是失去了记忆，等他记起来，他会喜欢谢九重的。”朱弦言词凿凿。

绿川道：“我只问你，当初你们让他喝下那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可是记忆完全的？”

“那是自然。”朱弦道。

绿川嘴边缓缓浮起一丝笑容，道：“那我又问你，他喝下那些东西的时候，可知道自己会忘了谢九重？”

“那……自然是知道的。”朱弦迟疑了。

绿川冷笑出了声：“那还有什么可说？他既然是在记忆完全的时候自愿喝下的那东西，那就说明他根本就不想保留这

回忆，他想要的是重新开始。”

朱弦沉默了。

绿川又道：“之前凤十七撮合他和谢九重我还能理解为凤十七是年少不更事，谢九重追求他是因为想再续前缘，我会

觉得十九郎忘记了的那些是可惜了。但我看到你，我突然觉得这件事情太可笑了，从某些意义上来说，你们是在强迫

一个人接受他不想接受的人。”

朱弦继续沉默着。

绿川走进卧房，慢慢走到卧榻旁边来，慕容十九睡得很沉，眉头却微微皱起来，好像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他轻叹

了一声，道：“你要留下来吗？”

朱弦看他：“如果他要我留下的话……我自然会留下的。”

“他什么时候会醒？”绿川问。

朱弦看着慕容十九，道：“他想醒的时候，就会醒吧！”

绿川嘲讽地笑：“那就是说，他要是不想醒的话，一辈子就会这么睡下去了？可笑可笑！”

朱弦一径沉默着，若有所思看向了外面。

绿川看了慕容十九许久，最后转了身，忽然变回了原型一下子就跳了出去不见了踪影。朱弦的目光慢慢落回到慕容十

九身上，他从前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选择忘记，他一厢情愿地觉得他一定会再喜欢上谢九重，一厢情愿而已。

.

慕容十九醒来的时候正是半夜，朱弦在他身旁已经沉沉睡去了。他轻手轻脚地起了身，一回头却看到窗台上坐着的那

只黑猫——绿川。黑暗中，绿川两只碧绿的眼睛发着光，看到他站起来，绿川“喵”了一声，跃下了窗台。

慕容十九迟疑了一下，跟了出去。一出房门，就看到绿川变出来人形靠在栏杆上。“你都想起来了？”绿川笑着说。

黑暗中，慕容十九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只点了点头：“是。”

绿川又笑：“想起来你和谢九重的事情了？”

“嗯。”慕容十九撇开目光看向了葡萄架子，那只葡萄精不知去了哪里。

绿川道：“讲给我听听？”

慕容十九抿了抿嘴唇，抬眼去看绿川：“你想听？”

“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不遗余力地撮合你和谢九重。”绿川嘲讽地笑，“是怎样惊天动地的感情，经历了两辈子，到

如今还有人觉得你和他一定有感情，觉得你和他一定会在一起。”

慕容十九低低笑了两声，道：“其实，不过就是一段执念。”

“哦？说来听听？”绿川漫不经心地笑着。

慕容十九叹了一声：“如今想起来，简单得很。做神仙的时候喜欢了还是凡人的谢九重，心心念念地就要和他在一起

，然后想要改他的命盘，惹恼了天帝，当初也不知变通，更不知低头认错，被贬入轮回。”

绿川还是在笑：“后来呢？”

“轮回时候不肯喝忘川水，上一世入了畜生道，成了狐狸修成了精。”说到这里，慕容十九自己都笑起来，“然后锲

而不舍地去找谢九重的转世，可每一次找到他都不记得我，那样找了很多年，最后的那一世，他的转世竟然要修仙，

然后我把我的修为给了他，助他成仙。”

“谢九重的道行不是几十年这么短吧？”绿川疑惑。

慕容十九自嘲地低笑，道：“我被贬入轮回以后，谢九重就修成了仙上了天庭，竟然和天帝理论，天帝一怒之下打碎

了他一魂二魄入了轮回，谢九重本人留在了天上。我心心念念每一世都去找的那转世不过是那一魂二魄，是无论如何

都不会记得我的。后来我散了修为助他飞升，结果被凤十七一掌拍散，于是一魂二魄归位。然后么，我继续入轮回，

他记得了以前的事情，然后就来找我了。”顿了顿，他看向绿川，“是不是很简单？”

“的确很简单。”绿川赞同地点头。

慕容十九抬头去看天，没有说话。

“那么。”绿川慢慢走近他，“你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而且谢九重又来找你了，你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慕容十九看着绿川，微笑：“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

朱弦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慕容十九和绿川坐在厅中桌前喝茶，谈笑风生，不知在说些什么。朱弦起身走上前去，慕容十

九抬眼看向他，道：“上好的云雾茶，可要尝尝？”

“你都想起来了？”朱弦皱了皱眉头。

慕容十九笑着看他：“你自己解的封，还要来问我？”

“那你……”朱弦迟疑了一下在桌前坐下了。

绿川抬手给他倒茶，道：“你不是说要问十九郎要不要你留下来的么？”

慕容十九笑着瞪了绿川一眼：“你这是在赶人么？说话也没大没小的。”然后看向朱弦，道：“这茶要喝热的，冷了

就喝不出味道了。”

朱弦喝了一口茶，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还是把话说了出口：“你现在要与谢九重在一起的话，我愿意帮你的。”

“好吧，还是要感谢你，不过我并不想和他在一起。”慕容十九微微笑着，“不过，这件事情纠缠了这么久，现在我

一个人说也没什么用处，也得和他说。一会儿你陪我去凤十七府上。哦对了，听说凤王如今下界来了？昨天怎么没听

你说？”

朱弦愣在了那里，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绿川推了推他，道：“嘿神仙，你别傻在那里，说话呀！”

朱弦看着慕容十九，忽而一笑，道：“也好，一会儿我就陪你过去。”

.

慕容十九一行人到凤王府的时候凤十七正和凤王在院子里面设下了结界两人在其中斗法术。凤十七显然是打不过凤王

了，索性变出了原身，又是肉搏又是丢法咒。凤王轻轻松松地站在那里，连衣裳都没有动一动。

见慕容十九来了，凤十七匆忙变回了人形恨恨地瞪了凤王一眼就要上前去和慕容十九打招呼。凤王却不解开那结界，

凤十七一下子撞在界壁上狠狠地弹了回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下子凤十七彻底怒了：“老头，你玩我！”

“要喊爹。”凤王笑眯眯。

“不喊，你这死老头，死凤凰！”凤十七跳起来再丢法咒。

凤王轻轻松松化解掉，继续笑眯眯：“你还不是凤凰？你骂我就是在骂你自己。”

“去你的，我是山鸡！”凤十七不惜贬低自己。

“是吗？你变原身我看看，要是真是个山鸡，我就放了你。”凤王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结界外面的人，“外面那些人

等着你呢，快变原身出来，让本王看看，到底是不是山鸡。”

凤十七白了他一眼，不情愿地低头认错：“好嘛，我骂错了。”

“乖。”凤王笑眯眯拍拍他的头。

“哼！”凤十七扭头。

“好好学我昨天教你的东西，你瞧瞧你学的是什么东西啊，连原身都变出来都打不过我。”凤王循循善诱，“跟着我

学，保证你成为天下最强的凤凰。”

凤十七眼睛亮了一下：“真的？”

“那是自然了。”凤王微微笑。

“好吧，我跟你学就是了。”凤十七脸上还有些不情愿，但语气已经放松了。

“去和你的朋友们说话吧！”凤王抬手解开结界，缓步走到慕容十九面前去，低了头，“许多年都没见了，云虚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