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霎时柔和下来,“……的感情,是不会像你父亲对我妈妈那样的……”
“杰生,你是铁了心?”
她算是看着冯杰生长大成年,又怎么会不了解……这个弟弟一旦下了决心,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强。
尽管只说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秦英华却看出来冯杰生有多坚定。
“是的,大姐。”青年坦然的回答,任由对方惊疑不定地端详自己,“哪怕阿伦现在还没有回应我的意愿……”
“等等!”
秦英华又惊又喜:“你是说那个人根本还不喜欢你?”
“……是这样没错。”
冯杰生扭脸看着车窗外,薄雾还没有散去。被这么直接地指出来他的处境,虽然并不会让他丧气,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
但是……“我不可能放弃,大姐。”
秦英华定定看他半晌,才叹了口气:“杰生,你下车吧。”
就在冯杰生打开车门下去的时候,他听到车内秦英华的声音传了出来,刺得他从耳膜一直到心脏都痛了起来。
“可是杰生,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和你姐夫的关系,还有你进入夏氏的原因,他知道了会怎么想。至于现在,他
会不会认为你找上他是为了夏氏的资金。而且……”我绝对不会允许你陷进去……
没有错。这就是他一直藏在心里怎样也找不到办法排解的难题。
冯杰生可以坦然地面对夏胤伦,却无法否认他始终存在着一分内疚。他可以说自己无愧于夏氏,哪怕当初进入夏氏时
的目的并非全然的单纯,却无法否认他和将夏氏击垮的那些人的关系。他可以说之后的一切都和他没有直接的联系,
他也从来没打算出卖夏胤伦,却无法否认消息的泄漏和自己间接扯上了关系。
更重要的是……他毫无把握,连对于相信他的感情都总是一再抗拒的夏胤伦,会不会相信这些。
踏进酒店时不到八点整,冯杰生才刚到房间,还没来得及找到夏胤伦,就碰上了客房服务。
屋子里空荡荡的,显然夏胤伦并没有在。
他去了哪……琢磨着这个问题,冯杰生转身打算坐下的时候,就看到服务员正在将床罩拉下来。
床垫下淡蓝半透明的一角出现在视野中,青年狐疑地拿起来,才看清楚内容,脸上的血色霎时间就全盘褪去,只剩一
片惨白。
45.有所不同
“看到了吧?”
薛礼昂问夏胤伦,得到对方投过来的一个“你很不可理喻”的眼神。
回去以后一想到夏胤伦对自己透露的事情毫无所动,他就觉得恼火非常。连夜通过家族的渠道得到更多讯息,拿到手
里的时候,薛礼昂不无兴奋的想,这一回,那个人总不会再摆出那么若无其事的脸了吧。
确乎是比前次更详尽更深入的资料。
除了冯杰生与宋氏的关系外,连好几年前对方进入夏氏实习时可能带有的目的都被查了出来,还有最近冯杰生受秦英
华所托的任务也没有例外。
“真是麻烦你了……”
夏胤伦边说,边一张张翻着手里的材料。他垂着眼,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多少让薛礼昂有些失望。
“一点也不麻烦,为夏老板尽一点力是我应该做的。”他于是再接再厉,“看不出来夏老板还是有点价值的,哈哈…
…不然怎么会有人要你来当他的哈巴狗呢!”
夏胤伦不动声色地瞥他一眼:“你现在是在挑拨吗,薛副总?”
“挑拨?你觉得我用得着挑拨吗?”薛礼昂肆无忌惮的笑了几声,“怎么样,到现在对你那金主的真心,你还相信吗
?”
“相信又怎么样,不相信又怎么样?”夏胤伦不冷不热地掀起眼皮,“我知道他不会真心,可是那又有什么要紧?”
比起曾经推心置腹的前好友宋展鹏,比起血脉相连的侄子夏容宇,比起夏家那些落井下石的亲人来说……这点事真的
不算什么。
薛礼昂看他:“真的没什么?”
“当然是真的。”
夏胤伦却不自觉地偏开眼,不与他对视。
只因为……固然他这样说,其实到底是有所不同。
当初那桩桩件件的事恰好全在一个时期内爆发出来,那些人的所作所为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连身体都像不再是自
己的。行动勉强恢复自如时已经过去了半年有余,千里迢迢去到瑞城站稳脚跟,又用了快两年的时间。
曾经的强势像泡影一样消散,剩下的只有日复一日的醉生梦死。
时间一长,好几年的光阴匆匆流过。如今再想起来,似乎已经离得太遥远,都变成了虚无苍白的破碎影象,让他没办
法给予多余的感情……
去怨去恨。
只有冯杰生是不一样的。
出现在面前是相当突然的场面,后来和自己扯到一起的过程更加匪夷所思,青年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对他关怀备至。
只要想到这个人原来与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那种莫名闯入心扉的失落就迅猛的覆遍了全身。
他只是不愿意在薛礼昂面前示弱。
薛礼昂没有放弃:“知道这些,你就没一点想说的?”
“你想要我说什么?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已经不年轻了。”明明才三十九快四十的年纪,男人的眼睛里却像是一点
活力都没有了,灰败得叫薛礼昂有些心惊。
这样子分明是自己希望见到的情景,他却突然感到了一种无法抑制的后悔。
夏胤伦压根没留意他的神色,背对着光,懒洋洋的继续说。
那张英俊的面颊上不经意淌出一股风流的味道,和从前薛礼昂在招标会上第一次见到他时没什么两样。
“他要骗我,我就给他骗,又有什么关系?他什么时候腻了走了,其实我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看着对方突然直起身体,朝自己逼近过来,深黑的瞳孔随着动作不断在眼前扩大,薛礼昂无端的感到了一阵怦然心动
。
“……毕竟,要找到一个这么好的金主也不容易,你说是不是?”
***
这么一大早,夏胤伦也不可能去太远的地方。冯杰生在楼下和客房走廊都找了个遍,依旧一无所获。正要回转的时候
,他记起这边还有个休息室。
难怪昨天晚上对方的态度总像有哪不对劲,原来是因为那些关于自己的调查材料……想到这里他已经走到休息室的门
口。
接着,他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语气和内容都是与上回如出一辙的自暴自弃,心中的忐忑难安顿时被忽略了个彻底,只剩下一阵阵的钝痛。
还没来得及进去,他就听到夏胤伦说:“薛副总,回答不了了?谢谢你专程来告诉我这些,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先
告辞了。”
冯杰生没有听到薛礼昂再说什么,脚步声轻轻朝这边临近,他看到从休息室内走出来的男人。
夏胤伦的左手拎着一只和不久前他在床垫下发现的档案袋差不多的袋子,冯杰生转瞬间明白过来,原来都是薛礼昂搞
的鬼。
他急忙叫:“阿伦……”
看清楚面前的是谁,夏胤伦没有说什么,从冯杰生身边越过,方向分明是住处:“快点回去,我还没起床就被薛礼昂
叫出来了,都没顾得上刷牙洗脸……”他微微一笑,“……虽然是男人,表面功夫偶尔也要做一做。”
“你刚才说的那……”
冯杰生没能说完就被夏胤伦打断了,男人侧过来的脸上遗留着一丝未曾消散的笑意:“我只是随便说说。”
“啊?”
“说给薛礼昂听啊,你听到了什么?就当我没说过。”
“……”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冯杰生住了嘴。
并不是放弃了追问和解释,只是他发现自己始终没办法摸透夏胤伦的心思,光是纠结于对方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已经让
他捉襟见肘。
他这拧紧眉的沉思状,一直持续到夏胤伦回房间开始刷牙。
从镜子里瞥见他的脸色,夏胤伦边往池子里吐泡沫,边问:“怎么?后悔回来了?这么愁眉不展的。”
“啊?”冯杰生先是一怔,像是才回过神来,赶紧反驳,“别这么说阿伦,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对你有好处,哪怕我
再为难也会做。其实你刚才……”
他又一次被打断了。
“杰生……”夏胤伦从镜子前面偏过头来,削尖的下巴在浴室的灯光下勾勒出一道迷人的弧线,“你的甜言蜜语倒说
的越来越顺溜了,骗个小姑娘上手应该不在话下吧。”
冯杰生猛地抬眼看向他。
耳边“嗡”的一下,心脏就像打鼓般拼了命的跳动。
夏胤伦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无的放矢。莫非昨天在餐厅里并非错觉,而真的是夏胤伦本人?
但怎么可能……以夏胤伦的态度,要说他会为自己相亲的举动做点什么,冯杰生觉得实在是个笑话。
就连拿到了关于他的调查材料,昨晚不也按兵不动么。
这样一想,男人的语气更类似于置身事外的揶揄。
冯杰生不禁有些难过:“阿伦,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却还要说这种话吗。难道在你心里,我爱上一个男人后,还
能够对哪个女人动心吗?”
“是吗……”
“我不会。”
“嗯?所以你愁眉不展不是因为家里有了妻子?”
对夏胤伦的打趣冯杰生有些无奈:“阿伦,我没有结婚,以后我也不可能去和什么女人结婚……”
“这种事谁说的好,你知道,世事无常。”
夏胤伦耸了耸肩。
他心里最清楚,这根本就不是在打趣。
明知早就该停下这种无谓的试探,就算再说下去得到的回答也不会超出自己的预料,可夏胤伦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在发现冯杰生相亲的同时,还了解到青年背后与一些事隐秘的连系,曾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越发崩毁得一塌糊涂。
让他想要不断的逼问着,却又故意忽略掉最希望知道实情的部分,获得分不出是真心抑或假意的回答。
……陷入到恶性的循环里。
“阿伦……”冯杰生叫他。
“嗯?难道不是吗?”夏胤伦转身朝向青年。
不,那份恐慌绝不是因为他动了心。
而只是……
所谓勇气是太过冠冕的借口,是冯杰生让他从瑞城一隅走出来。
他好不容易走到了K市,却发现冯杰生不仅可能要放开他,甚至可能一开始就没打算拉住他,所以才会产生一点微小的
无所适从。
仅此而已。
得出结论,夏胤伦半靠在洗手池的台面上,手撑起身体,双腿交叠:“女人是比男人更可爱的生物。”
“也许的确如此。”
这句回答让夏胤伦的瞳孔缩了一下,紧接着冯杰生却道:“但我不可能再爱上谁,除了你,不会是任何女人或者男人
。”
“是吗。”
冯杰生心里蓦地一动:“阿伦,你昨天去了Bangsar路?”
“啊啊,被发现了。”夏胤伦唇角牵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笑,肯定了他的猜测。
“果然……”
“不想说点什么?”
“当然要!”
冯杰生急切的说。
他其实考虑过要不要将相亲的事告诉夏胤伦。但转念却觉得那不过是一次无关紧要的相亲,对方在意的可能性微乎其
微。
于是才打消念头,却没想到现在夏胤伦会主动提起。
“我不知道阿伦你看到了什么,那只是一场由长辈安排的相亲,虽然我不得不去,但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对我来说,
那不是出于我的本意,更不会有任何结果。”解释的时候,冯杰生忍不住生出一丝被在乎的窃喜。
“哦?这个也许的确没有结果,但是下一个,下下一个……你怎么确定每一个都不会有结果?”
“……你是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吗?”
夏胤伦别过脸,一脸平静地看向窗外:“感情这种东西,真要相信未免太可笑了。我记得我对你说过,你要怎样与我
无关。但我劝你放弃是为你好,我没办法回应你。”
……果然之前的那点窃喜是他自以为是痴心妄想。
冯杰生向前两步,伸手扶上男人的肩膀:“我知道。”他不厌其烦的、反复的说,“我知道,阿伦。”尽管这样的自
己未免太悲凉,可是……“阿伦,我也说过,我不会放弃。我想告诉你,不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以后都不会有了
。我已经告诉了大姐,再也不会有相亲了。”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夏胤伦吐出冷淡的反问。
“不需要有关系,阿伦,就当我告诉你这件事。还有薛礼昂告……”嘴唇被湿软的东西堵了上来,连带着后面的话也
终止在双唇突如其来的交叠中。
肩部被另一个人的手攀住,整个人被迫退得靠住洗手间的墙壁,双腿间被对方的膝盖挤进来,他听到夏胤伦说:“像
这样各取所需不好吗……”
46.解释
怎么会有这么悲哀的事情……
明明就无比的想要这个人,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交合中,快感的巅峰不断侵袭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冯杰生却觉得
两个人的内心离得越来越远。
他从不畏惧去挑战难题,可如今的局面真的让他感到了一丝无能为力。
那句“各取所需”明显就是话里有话。
然而他只不过是想要开口解释,就被夏胤伦杜绝了全部渠道,说不上来是回避还是毫不在意。该怎么做才能够让夏胤
伦撤下心防听他的解释,该怎么做才能够让夏胤伦相信自己的心意并接受下来……
冯杰生找不到答案。
他知道被拉进欲望的漩涡里只会证明夏胤伦太过于偏颇的认定,但他别无选择。
被倾心爱慕的那个人用挑衅的目光看过来,被肆无忌惮地捉住要害,被挑逗地在身体表面直至内里都燃起一簇接一簇
的欲焰……最终的爆发,是因为内心的理智再也压制不住全身心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渴望。
如此容易臣服在欲望下的身体真是可悲。
明明距离上一次与他肢体交缠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可是就好象隔了有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
只能急不可耐地剥下彼此的衣服,任由身体以及心灵全部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沉浸到夏胤伦主动提供的节奏中去
。
窗户肆无忌惮的敞开着,即使沉浸在情 欲中,也能看到不远处这座城市最有名的建筑物之一。
上午的阳光毫无遮蔽的穿透进来,将整个房间都映照得亮堂无比,也将两具绞缠在一起的躯体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