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晋勉强扯了扯嘴角,心下庆幸起沈东君看不见他的脸色,否则此时他一脸通红,任谁也看得出其中有鬼了。
不安地入了坐,四下一扫,其实这间内室布置得还算简洁,除了一张床、一张案,就没有什么了,连这酒桌,都看得
出是新搬进来的,想来是沈东君不良于行,所以才把内室里的家什能省既省。
「这里景色很好……」
他仓促不安地应了一句,算是维护主人的面子,但也不算撒谎。他坐的地方正对着窗,一眼望去,窗外是顺着仁麒堂
流淌而过的清渠,天上繁星点点,地上水光闪闪,一弯月牙儿垂在柳梢上空。
这是一个宁静而美丽的夜晚,晚风习习,唐晋的心情突然放松开来,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跟沈东君这样相对而坐把酒言
欢的机会,今夜是唯一,他理当珍惜。这样想着,他又看向沈东君,终于露出一抹由心而发的笑意。
「东君,我来斟酒,我们行个酒令可好?」
沈东君听出他语气中的放松,心中更喜,自然不会反对。
「不知以何为题?晋,我可不比你有才,切不可刁难于我。」
唐晋失笑道:「东君乃丈夫,岂可临阵退缩。今夜繁星璀璨,不如就以星为题,你我吟诗,诗中要有星,如何?」
他这里说的丈夫,自然指的是大丈夫,沈东君虽知其意,但忍不住另行他想,心中宛如猫爪挠痒,几乎就想立时把唐
晋搂入怀中,可是又唯恐把人惊跑,只得强捺下来,道:「这倒不难,只是你满腹诗书,这区区吟诗岂能难得住你,
不如我吟一句,你喝一杯,你吟一句,我喝一杯,直到再无诗句可吟为止。」
「这法子倒也不错,只怕今夜要不醉不归了。」唐晋抬手斟酒,眼睛一眨之间,就已经吟出一句,「细草微风岸,危
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这是杜工部的诗,前半首大气雄浑,又透着寂寞空旷,原本极为唐晋所喜爱,但是后半首「名岂文章着,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却又孤苦哀痛,落魄凄凉。虽然杜工部的哀痛落魄源于不得志,而唐晋的哀痛落魄却
是源于是自身,但他们的心情是一般无二的。这时是饮酒吟句,理当尽欢,他自然不会把后半首吟出来。
但沈东君是何许人也,一听这前半首诗,就已经想到后半首,又联想到初见唐晋时的病重落魄,他已是无比心疼,几
乎就想拉着唐晋的手说「不必哀痛,以后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这话此时自然只能在心中想想而已。
一口饮尽一杯酒,沈东君眼珠一转,也吟出一句诗来,却是另一位杜姓诗人的名句。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牵牛织女,意有所指,唐晋脸红了,转了转手中酒杯,慢慢喝了下去。他本来酒量一般,沈东君又故意挑了花雕这种
后劲绵长的烈酒,一杯下去,唐晋竟然有些头晕了。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江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诗一出口,唐晋就知道不对,这诗里透着强烈的伤感之气,原本倒没有别的意思,可是跟沈东君的牵牛织女一对应,
嫦娥就显得形只影单,可怜兮兮的,仿佛在乞求别人的爱抚一样。
这哪里是行酒令,倒像是在调情一般。唐晋的头更晕了,身体也有发烫的感觉。却不知并非酒的缘故,而是酒中的药
性渐渐开始发作。
沈东君也开始神魂颠倒,他喝的酒中自然也是加了料的,只不过他心中有数,意志比较坚定而已,可是唐晋的声音,
在酒后别有一种清致的风情,一字一字,把本来就迷他声音的沈东君撩拨得不行。
好不容易终于稳住了心情,沈东君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沙哑,翻腾在身体里的情欲也散了出来。
「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这这……这也太直白了。
唐晋再是迟钝,也明白了沈东君的意思,顿时大羞,猛地站起身,正欲逃离,却不料脚下绊到桌腿,往前便要扑倒;
谁知沈东君听到他站起来的声音,连忙伸手正欲抓住他,这一用力,反把唐晋拉得倒向自己这一边。
「扑通!」
连人带椅子,唐晋反而将沈东君压倒在地上。
这一压,无异于干柴碰到烈火,轰的一声,两个人都呆住了。
这个沈东君就不提了,商场上你来我往,总还能到青楼打打牙祭,但是唐晋却是真正的久旷之身,本身就是一捆干柴
,而那烈酒药,就是烈火,干柴碰上烈火,如果此时有一盆冷水浇下来,或许唐晋还能恢复几分神智,可是偏偏他碰
上的,却是另一团烈火。
唐晋被沈东君紧紧地抱住了,两具身体几乎没有半分间隙地贴在一起,即使隔着衣料,也能彼此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火
热气息。
唐晋没有挣扎,在这一刻,他近乎贪恋地反手抱住沈东君,昏沉的神智让他忘却了一切,只想从身下这具令他眷恋的
身体上索取一丝温暖与心安。
「晋……晋……晋……晋……」沈东君的吻如雨点般落下,每吻一下,就呼唤一声,每一声呼唤,都像是一记重锤,
重重地敲击在唐晋的心头。
「东君……」
唐晋呢喃的声音含糊不清,仿佛想要努力抓住心中最后一点清明,可是却被沈东君动情的呼唤瓦解得一丝都不剩,他
埋下头,用生涩的动作吻住了沈东君正到处作乱的唇。
唇齿相依,辗转缠绵。
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紧紧地环住了沈东君的腰身,仿佛害怕下一刻怀中就会变得空虚,唐晋的吻,竟比沈东君先前如雨点般的轻吻更显得
有力与激烈。只是生涩而鲁莽的动作,却在无意间咬破了沈东君的唇。
发出一声闷哼,沈东君反而毫不客气地回吻过去,彼此索取着对方口中的甘露,直到唐晋感觉到口中弥漫着鲜血独有
的腥甜,才略略惊醒过来,他有如受惊小鹿般地撑起了身体,却又眷恋着身下的火热身躯,不舍就此离去。
沈东君却是好不容易才安排到这个机会,哪肯让他就此逃离,双手一勾,攀上了唐晋的脖子,将他拉入了怀中。
「晋,别走……我需要你……」
呢喃的声音是发自心底的呼唤,沈东君在他的耳边说了一遍一遍,炙热的呼吸轻拂着唐晋的耳垂,一张一合的唇有意
无意地擦过他敏感的肌肤,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整个身体,唐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不是害怕,不是恐惧,而是情欲的烈焰所带来的烧灼感让他无所适从,此时此刻,他竟然渴望着能够贯穿身下的这具
身体。
沈东君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他的手,在唐晋颤抖的身体上急切地摸索着,然而激动的心情却让他丧失了平日的冷
静,总也寻不到那短短的一根衣带。最终,他不再浪费时间去解衣带,直接撩起了唐晋的衣襟,他的手从衣襟探了进
去。
夏口衣薄,他的手直接触到了唐晋光滑柔软的肌肤。常年劳苦的身体,纵使好吃好喝地休养了大半年,也依旧没长几
两肉,摸上去,皮下即是骨,有点硌手的感觉,但是却突显了男子与女子身体的不同。尽管有些硌手,然而男子身体
所体现出来的惊人弹性,是女子远远比不上的。
沈东君爱不释手。
他的掌心,因欲望而变得滚烫,所过之处带起了一片桃红,唐晋咬住了唇,强抑了已经冲到喉咙口的呻吟。
好难受,身体越来越烫,而被沈东君摸过的地方,更是烫中之烫,简直就像是把自己放到了火炉之中,而沈东君的手
,就是那炙热的火苗,烫得他颤抖得更加厉害;然而被烫得难受的时候,被沈东君摸过的地方,却又隐隐传来一种说
不出的舒畅感。
身体在颤抖,可是却一点也不想拒绝,不但不拒绝,而且还要主动。低低呼了一声「好热」,他解开了衣带,以方便
沈东君的手能够更大范围地抚摸自己的身躯,然后他的手移入了沈东君的衣内。
多年的养尊处优,使沈东君养出了一身的细皮嫩肉,温润如羊脂,滑暖似绸丝,良好的手感使唐晋的动作变得越加地
带有侵略性,在沈东君的刻意纵容下,他在那片白皙的胸膛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细密红痕。
有些痛。
沈东君皱了皱眉,他看不到此时在药性的刺激下,唐晋脸上已经被气血冲得一片通红,甚至连两只眼睛也开始充血,
如果唐晋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恐怕就不是有点痛这么简单了。毕竟,即使是中了药,唐晋的粗鲁也极
为有限。
但是,沈东君也喝了那杯加了料的酒,他此刻的情欲比起唐晋来,只深不浅,而且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他对触觉
更加敏感,唐晋的爱抚、唐晋的亲吻,甚至连唐晋喷在他肌肤上的气息,都能让他的情欲如水涨船高。
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的毛孔都在叫嚣着,让他翻身压倒这个正在自己身上肆虐的男人,可是仅存的一点理智却不允许
他这么做。
他要的,不是一晌贪欢,他要的,是白首相依。只要能留下唐晋,他不介意躺在冰冷的地上,任这个男人肆虐侵入,
予取予求。
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内侧掐了一把,剧烈的疼痛使翻腾的情欲暂时退却,留下了一丝清明,沈东君放松了身体,将自
己完全交给唐晋去掌控。
唐晋没有辜负沈东君的献与,即使动作生涩,他还是懂得情事的,笨手笨脚地撕开了沈东君的褥裤,虽然没有和男人
做过,他还是几乎本能地寻到了那处能够容忍他进入的穴口。
沈东君配合地翻过了身、张开了腿,自己早已高耸的欲望不得舒解,顶端已是露珠暗渗。
「啊!」
剧痛!
沈东君是玩过男人的,当然,那只是在青楼楚馆里逢场作戏,那些经过调教的小倌的身体,比女人更柔软,供男人出
入那个地方,紧窒得更比女人销魂。对沈东君来说,反正看不见,跟自己上床的是女人还是男人,是貂蝉还是母猪,
都没有区别,总之,能让他泄欲就行。所以,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被男人进入身体,会是这般的疼痛。
他不知道那些小倌是如何在承受这种痛楚的同时,还能笑脸迎人,他只想到,他绝不会让唐晋也承受这种痛苦。
死死地咬着牙,把呼出的半声痛叫强自压了下去,沈东君在近乎痛得快要昏迷的时候,脑中闪现的却是这个念头。
但是这半声痛叫,还是惊动了正处于情欲颠峰的唐晋,使他抽动的动作顿了顿,眼前闪过几缕红色,带着一股血腥气
。
这一顿,让沈东君缓过气来,轻哼了一声,低声道:「你、你不要停……我……舒服得很……」
沉哑的嗓音,仍然透着浓浓的情欲,让唐晋的神志再度迷失,抓住沈东君的腰,再度插动起来。沈东君的话并不完全
是慌言,至少当疼痛已经变得麻木的时候,随着唐晋的动作,一股说不出的畅快在身体里弥漫着。
「嗯……啊……」
发出舒畅的呻吟声的,不是沈东君,而是唐晋。
往日轻柔的嗓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魅惑,被情欲浸透,他忘情的呻吟着,多年积压下来的哀痛与悲伤、孤独与寂寞
,仿佛得到了救赎,随着一股炽热的液体一起宣泄出来。
一片寂静。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交错有序,仿佛有种无言的默契。
唐晋的喘息中带着几分疲累,药性随着液体一起喷洒而出,随着脑中清明的渐渐回复,他无力地趴伏在沈东君身上的
身体,微微一僵。
然而沈东君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微小的动作,他同样在喘息,只是那是缘于欲望仍不曾舒解,唐晋的呻吟声,带给他的
是莫大的诱惑,足以冲垮他仅存的一点自制力。
可是他还在忍,不能伤害到唐晋,这是他越来越浑浊的脑海中唯一死守的信念。强忍欲望所带给他的,是一声比一声
粗的痛苦喘息。
只是再坚定的信念,也敌不过所爱之人的一声轻唤。
「东君……」
唐晋的声音是含糊不清的,喘着气,仿佛是从遥远的夜空中飘过来,飘入了沈东君的耳中,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
稻草。
「不……」
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声,与意志相反的,却是本能。口中呼喊着「不」,沈东君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一挺身,将趴在身上
的唐晋反压到身下去。
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他就又从唐晋的身上滑了下去,躺在一边,痛得龇牙咧嘴。即使情欲迷心,也无法麻醉下身处
的疼痛,鲁莽的唐晋这一次将他伤得不轻。
「呼呼……呼……」
太难受了,沈东君喘息着,试图再次翻身,却被一只手轻轻地按住,然后他猛地一声低呼,高昂的欲望竟被握入一只
温热的手掌中,带着几许颤抖,这只温热的手掌开始撸动,小心翼翼地,仿佛轻蝶扑蕊。
「晋……晋……用力……啊,我好难受……」
唐晋的动作太轻了,轻到不仅不能让沈东君得到纾解,那种若即若离的碰触,反而使沈东君越发地难受,干脆自己摸
了过去,正好一把握在了唐晋的手背上,用力一收,带着唐晋的手在自己的欲望上快速撸动。
但是很快的,唐晋就反应过来,用力掰开沈东君的手,眼神慌乱地瞄了瞄沈东君的下身,那里已经胀得爆出了青筋,
沈东君难受的模样,让他又是羞赧又是惊慌。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喝着酒,自己怎么会突然兽性大发,难道酒后乱性就是这样?从来没有过量喝酒的唐晋丝毫不曾怀疑这酒有什么
问题,而是对自己的酒品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当然现在并不是考虑酒品问题的时候,而是眼下的情形,让唐晋又羞又愧又是惊慌,百种滋味涌上心头,有苦有甜还
有酸。
沈东君被情欲折腾得万般难受,全看在他眼中,大腿根处隐约露出来的痕迹,更是让他心头一酸,几乎落泪。
没有挣扎过的迹象,是什么让这个在他人面前凌厉无比的男人,甘愿躺在了自己的身下,不用想唐晋也明白这其中的
情分有多么深重。
情深义重,让他何以为报?
唐晋咬住了唇,用力撑起身体,深吸一口气,再次坚定了决心,他按住沈东君因难受而乱颤的身体,翻身跨坐到这具
滚热的身体之上。
「东君……我……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我……不后悔……」
明知沈东君此时已经神志迷乱,他仍是说出了此时的心中所想,然后闭上眼,用力坐了下去。可以想见,依他这种坐
法,自己要吃的苦头,半点不比沈东君先前所受到的少。
唐晋疼得全身都绷紧了,眼泪却落了下来。他终于知道,沈东君为了他,承受的是怎样的痛苦。这样的男人,这样…
…的深情,让他怎么……舍得离开……
再也顾不得疼痛,唐晋一边流着泪,一边扭动腰身,他想给,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沈东君,他想要沈东君快乐,此刻
他已顾不得一切。
太过肆意的结果,就是两个人第二天都起不了身。
不过沈东君的身体到底比唐晋强得不是一点半点,疯狂交欢结束之后,他仍有余力把彻底昏睡过去的唐晋抱上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