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却懒懒地道:“好。任我行,我们今日就分个胜负,是死是活,你可不要怨我。”
杨莲亭担心东方不败的身体。他此时大着肚子,功力和速度都大受影响,虽然相信他不会输,但万一动了胎气可如何
是好?
杨宝儿睁着一双大眼,不明所以,看看爹爹,又看看娘亲,搂着虎头站立一旁。
任盈盈和杨莲亭都分别劝不了二人,只好由着他们站在花园中,双方对峙。
任我行见东方不败终于站了出来,防他暴起发难,立刻举剑向前,抢攻上去。
任我行所练的吸星大法功力虽深,可是东方不败身法快极,红衣飘荡,难与相触。而且他使用的兵刃乃是一根绣花针
,任我行无法从针上吸他内力。
二人斗了片刻,任我行“啊”的一声叫,胸口、喉头都受到针刺,幸好东方不败因为身子沉重,挺着肚子,且绣花针
毕竟短小,无法攻到近前。
任盈盈和向问天见二人不过数招,任我行已受了多处刺伤,若不是功力深厚经验丰富,只怕此时已经躺下了。
她越来越担心,忽然转眼看见杨宝儿站在一旁,睁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兴致勃勃地看着东方不败,而杨莲亭离得有几
步远,虎视眈眈地防备着向问天和令狐冲。
她心中一动,向着杨宝儿靠近。可是刚挪动两步,便听见一声低低的虎鸣,见那只硕大的白虎站在一边,正瞪着一双
凶猛的虎眼盯着自己。她心里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杨莲亭看着东方不败一团红衣飘来飘去,身法灵动,速度极快,明显占据上风。心里却没有丝毫得意之感,只盼着他
赶紧将任我行拿下,莫要再撑着身子与其相斗。
他已隐隐感觉东方不败腹中胎儿的精神波活动起来,似乎极为兴奋,想必现在在东方不败肚子里也不老实。这样的情
况,竟然还要和任我行过招,杨莲亭真不知该庆幸东方不败的强悍,还是气恼他的任性了。
这边二人正斗得激烈,众人也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战场,谁知异变陡生。
“啊——”
杨宝儿突然一声尖叫,身子腾空而起,接着一团紫影飞扑而来,将她箍在怀中。
“放开我!放开我!”
杨宝儿放声大叫。
杨莲亭大惊,只见一个紫衣女子站在花园的假石上,以一条长鞭卷住杨宝儿,紧紧抱在怀里,身边分别还伫立着几名
女子。
杨莲亭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这几名女子,竟正是东方不败的那六名小妾。
东方不败听到女儿的叫声,心中一慌。正如刚才任我行不顾生死,扑向任盈盈去刺虎一般,他此时也顾不得任我行的
背后截击,一针刺向那名紫衣女子。
与此同时,杨莲亭也扑了过去,双掌向从假山后走出的另外几名女子击去。
任我行一剑刺中东方不败后脊。好在他速度极快,避开要害,只是刺伤肩头,但也足以将他的速度阻上一阻,因而这
一针便刺得偏了,正中另外一名迎招上前的女子额心。
同时杨莲亭背后受了向问天一鞭,但双掌也已击毙一名女子。
小虎头也在主人受难时大吼一声,扑上去咬死一人。
转眼间,从假山后偷袭而出的东方不败的六名小妾,便死了三人。
其中一人忽然高声叫道:“住手!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她手中的长剑指着杨宝儿娇嫩的脖子,小小幼童哪里挣得过这些大人,纵使她内力不错,轻功也极佳,但毕竟人小体
弱,手短脚短,又没学过什么招式,只好受制于人。
东方不败和杨莲亭停下脚步,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人。
这几人正是东方不败从前的小妾:白如秀、雪子、温丝丝、崔幽兰、上官暖暖和上官洋洋。
刚才东方不败一针刺死的是上官暖暖,杨莲亭双掌击毙的是雪子,被虎头一口咬死的则是上官洋洋。
三具女尸倒毙在地。温丝丝辖持着杨宝儿,与白如秀以剑指着她。崔幽兰手持双剑站在一旁。
这番变故发生的极为迅速,任盈盈和令狐冲都没反应过来。只有向问天趁势给了杨莲亭一鞭。
杨莲亭怒道:“你们怎么进来的?放下宝儿!”
东方不败气极,声音变得十分尖锐,叫道:“温丝丝,放下我女儿!”
那被唤做温丝丝的紫衣女子,神情有些呆滞。她一条长鞭使得极好,刚才在假山后偷袭,将杨宝儿小小的身子卷了过
来,轻而易举。此时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孩,好似才刚刚看清楚一般,喃喃道:“好可爱的女娃……和我的孩儿好像
啊。”
东方不败心里一个激灵。
当年他众多小妾中,只有温丝丝曾身怀有孕,但四个多月时胎儿不幸流掉,那时已经成了形。从那儿以后温丝丝的精
神便有些不大正常,平时还好,但听不得孩童的哭声、见不得孩子的身影,不然便会叫道那是她的孩儿。
东方不败因怜惜她不幸流产,受了刺激,身虚体弱,还曾请了大夫细细为她医治,后来听说她好得差不多了,但那时
他忙着争夺教主之位,又自宫练气,渐渐便不再与这些爱妾们往来了。
此时他见温丝丝的模样,想起她的旧症,不由心中不安。
第 61 章
杨莲亭此时则心中大是懊恼。他刚才将注意力都放在任我行等人身上,竟没有察觉这几个女子是怎么潜入密园的。眼
看着这几个女人脸上带着冷漠和恨意的模样,杨莲亭不仅后悔当初没有同意东方不败将她们都杀了。
这些东方不败从前的女人,除了曾经与他耳鬓厮磨,肌肤恩爱外,还代表了东方不败一个男人的面子与尊严。所以这
些女人即使东方不败不爱了、不要了,也不能将她们放到外面去,唯有斩草除根,才可永绝后患。
可杨莲亭终是心软,认为这个时代后宅大院内的妇道人家,多是些可怜的以夫为天的女子,命运由不得自己摆布,能
给她们一条生路便给她们一条生路吧。既然杀不得、放不得,便唯有软禁起来,才可避免节外生枝。
谁知……
杨莲亭此时才万分后悔起来。这个世界女人虽然地位卑微、力量弱小,但堂堂日月神教教主、天下武功第一人东方不
败的爱妾,自然不该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养在深宅大院内唯唯诺诺柔弱温顺的寻常女子。
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何况这些曾经风光无限过的女子?早知如此,当初便该同意东方不败将她们都斩草除根。又或者
自己不该顾忌人道主义精神法,将这几名女子前半生的记忆全部都抹去才好。
东方不败眼见温丝丝的模样,他不怕任我行那等人,反而隐隐惧怕这有些疯癫的女子,放轻声音道:“丝丝,她不是
你的孩儿。你看错人了,快快将她放下。”
温丝丝被软禁在别院这些年来,原本治好了几分的病情越发重了,又受了那人的挑唆,早已不是寻常心智,平日便有
些疯疯癫癫的。若非白如秀和崔幽兰见她一手软鞭使得极好,这次行动只怕都不会带着她来。
温丝丝听了东方不败的话,歪头看了看他,似是仔细辩认了一番,才认出面前人,不由欢喜地叫道:“教主,你来看
我啦。”
她这一激动,手劲就大了几分,杨宝儿哎哟叫了一声,东方不败和杨莲亭都是心头一紧。
白如秀以剑指着她怀中的杨宝儿,此时见她疯病又要发作,不由靠近了几步,剑尖刺得更近,杨宝儿娇嫩的小脖子上
顷刻间多了一丝血痕。
她厉声喝道:“丝丝,你莫要糊涂,这个人不是教主。”
温丝丝有些疑惑,道:“这分明是教主,你莫要哄我。”
白如秀脾气急躁,开口就要喝骂,却是崔幽兰抢先一步,柔柔地道:“温姐姐,你再好好看看,这个人不男不女,打
扮怪异,哪里会是教主呢?教主平素最喜欢穿素色的衣服,才不会穿这样妖艳的大红。”
温丝丝闻言,眼神似乎清明了些,半信半疑地将杨宝儿搂得更紧。
东方不败见她们对答,早已不耐,又见宝儿脖子上见血,更是焦躁不安,沉声道:“白如秀,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
白如秀初时见他,眼神中还闪过一道痴迷,但此时却只剩下冷意。
她冷冷道:“东方教主,我们姐妹几人,现在死的死,疯的疯,你可曾惦记过分毫?你将我们软禁在别院,便是与我
们了断了,又可曾问过我们的意愿?”
东方不败冷道:“我饶你们一命,你们便该知足。否则当初我一剑将你们都杀了,哪里还由得你们今日来威胁我!”
白如秀忽然仰首大笑起来。
她这样一个成熟美艳的高贵女子,却这般肆无忌惮地疯狂大笑,不仅十分矛盾,也十分让人惊心。
饶是站在一旁的任我行等人,都冒出这个人怕是比那个紫衣疯子还要疯了。
白如秀笑了半晌,看着东方不败道:“教主,说得好。您将我们软禁起来,不闻不问,任我们老死别院之中,说来我
们还要感激你了。”
东方不败道:“不错。我真不明白,为何你们这些人都不懂得知恩图报,反而怨恨于我,真是白白浪费我的一番心意
。”他想起了任我行也是这般,自己明明饶了他的性命,他却还纠缠不休。这些人当真可恶,辜负他的好心。果然这
世上真正对他好,懂他知他的,只有莲弟一人。
白如秀冷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和你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任教主,您有什么指示,我们都听您的吩咐。”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向问天几次以眼神暗示令狐冲与他一起偷袭东方不败和杨莲亭。但令狐冲却一直假做不见。
向问天无法,窥机想偷袭杨莲亭,但杨莲亭长了教训,虽然专心致志地盯着白如秀和温丝丝等人,但并没有对任我行
等人放松警惕。感觉向问天靠前一步,立时向他瞪了过去。
向问天见杨莲亭心有防范,只好僵持不动。不过见白如秀等人辖持了杨宝儿,他却心中大爽。虽然他还半信半疑那杨
宝儿是否真的是东方不败亲生的,但眼看他和杨莲亭焦急的模样,不似作假,这才完全信了。
东方不败听了白如秀的话,双眉渐渐竖起,道:“白如秀,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如秀抿嘴淡淡一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东方教主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我们这些弱女子只好另寻一处避风的港
湾。任教主已经答应我们,只要他夺回教主之位,重登黑木崖,便放我们自由。”
东方不败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任我行哈哈一笑,道:“东方不败,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这事便是教你一个乖。”
任盈盈道:“爹,您……您真的收买了这些女人?”
任我行笑而不语。向问天道:“当然。教主才智过人、机珠在握,怎会毫不把握便上黑木崖来呢。”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杨莲亭突然道:“只怕未必!”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愣。
杨莲亭突然高声道:“你还不出来吗?”
他紧紧盯着假山后的一片花石,神色冷凝。
过了片刻,那里轻轻转出一个淡粉色的身影。
那人道:“你是怎么察觉我的?”
杨莲亭淡淡道:“这不重要。我该赞你好本事,竟能调开我一手调教、忠心耿耿的武士们,还能找到这里。今日任我
行和白如秀他们,都是你引来的吧。”
那人轻轻一笑,笑容里却有些苦涩,道:“你凡事都小心谨慎,但有时却又天真得很。正是因为那些武士都对你忠心
耿耿,我模仿一张你签名的教令将他们调开,便再轻易不过。”
杨莲亭苦笑道:“那是因为我对你一向十分信任,从来不曾防备过。小桃,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这样处心积虑地对
付我。”
那人正是小桃。她好似没有听到杨莲亭的话,继续淡淡地道:“至于如何发现这里,也是因为你太信任我的缘故。我
在你身边贴身伺候,每日你在舒心斋的事务都是我在处理。你日日从花园中来,晚间又回花园中去,我自然能察觉其
中的古怪。”
杨莲亭不用她说,已用精神力全面探索了一番她的精神世界。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人道人权法了,去他妈的吧,把老
婆孩子救出这场危机才是关键。
他已经看出,小桃这次是有备而来。她秘密下崖联系上了任我行,将自己和东方不败的隐居之所透露给他,又给自己
下了药,挑唆白如秀等人来对付东方不败。
若不是自己察觉茶水有问题,及时挥发了药效,如果真的中招,今日便是东方不败一人力抗众人的结果。
可是现下他们的处境也并不好,原本稳占上风,但现在就说不好了。何况宝儿还在她们手中,让他和东方不败投鼠忌
器。
杨莲亭站在东方不败身边,握住他的手,看了他一眼,然后咬牙道:“小桃,你究竟是何打算?如果你和白夫人是想
扶助任我行,那我可以承诺东方立刻放弃教主之位,我们将离开黑木崖永不回来,把日月神教的教主之位还给任我行
!”
他此言一出,不仅小桃和白如秀,就是任我行和向问天等人,也是大吃一惊。
他们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与东方不败,却听东方不败点头道:“莲弟的话就是我的话。白如秀,只要你们放了宝儿,
我们一家三口即刻离开黑木崖,甚至可以远离中原,今生今世,永不回来!”
小桃最先反应过来,冷笑道:“东方教主,我们怎么相信你会如此轻易地放弃教主之位呢。”
她刻意让白如秀等人晚了些时候才进入秘园,就是为了待任我行和东方不败两败俱伤后,她们好渔翁得利。所以她们
进来时正看见东方不败和任我行的对决,并没有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对杨宝儿的身份,也是一知半解。
东方不败沉下脸,道:“你怎样才肯相信!”
小桃道:“任教主就在这里。只要您肯让任教主废去你的武功,我便相信!”
“小桃!”杨莲亭再也忍不住,怒喝出声。
任我行哼了一声,心中并不高兴。这个叫小桃的女子竟敢对自己指手画脚,等他重新夺回教主之位,却是不能留下她
。
小桃看着东方不败道:“东方教主,只要你废去武功,我立刻让她们放了杨姑娘。”
东方不败默不作声,
杨宝儿却忍不住了,叫道:“娘亲,不要!宝儿才不怕她们!”
白如秀惊疑地道:“你叫他什么?”
杨宝儿道:“他是我娘亲。你们这些坏女人也欺负他,你们通通不是好人!”
温丝丝眼神有些凌乱,将杨宝儿拎起来提到眼前,疑惑地喃喃道:“你唤教主娘亲?好孩子,你错了,你该唤他父亲
才是,我才是你娘亲。”说着说着,她的神色越发不对,竟不顾白如秀架在幼儿脖子上那把锋利地长剑,自顾自地将
杨宝儿紧紧抱在怀中,呵呵笑道:“好孩儿,好孩儿,快唤我娘亲!快唤我娘亲啊……”
她这边一乱动,白如秀只好撤了撤剑,免得还不到时候便弄死了那个女童。
谁知正在此时,一阵风起,白如秀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额心一阵冰凉。
她呆呆地望着眼前一身红衣、与从前大相迥异地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与他初相识的时候。那时他也是这般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