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更有一班文臣才子以自古以来嫡长子的习俗向皇帝上书,据说还有一个老臣把头磕的差点血蔓朝堂。总之一时间,东进王名声大振。
而也就仿佛是为了改观人们的印象似的,不过一个半月的时间,东进王就掌握住了朝中的大半势力──起码再听不到反对他的声音。而这个和谐局面,则是由七位大臣的被贬造成的。
那七个人本来好象是所谓的诤臣,一向既不是"南"派的也不是"北"派的,不知为什么,这一次突然跳出来,差点打东进王一个措手不及,就连南怀王也几乎要被他们放出来,不过最后总算还是被东进王稳住了局面,而这七个,也在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同时被贬,要不是他们的声望、功绩在那儿放着,而东进王又初掌大权,局势还没稳定,很难说会不会留他们一命。
南怀王被扣,东进王突然发难,人们不由得把目光转向了西安王──如果南北两个王爷都不行了,东西两个王爷之间,本来是西安王更有优势的。
但西安王却依然是一副老样子。该找皇帝逗乐的时候逗乐,该去看北静王的时候看北静王,总之就是一副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只要不妨碍老子消遣就好的架势。
刚才被头头拉着查东西,先这样吧,下面的,等俺去眯一会儿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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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无论他摆出一副多么无害的面孔,东进王也不会对他掉以轻心。虽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却安排了一队御林军,用的名义当然是非常光冕堂皇的,但谁都知道其中的意味。如果不是怕影响不好,说不定这个一向潇洒的王爷也被自家兄长打发到什么没人的旮旯了吧。
而至於一切发源点的北静王......他老人家倒是醒了,可是虚弱的厉害,连吃饭喝水都需要人伺候,那些太医也一日三惊,连我都听过七八次说北静王要升天的消息了。
不过即使北静王时刻一副要不久於人世的样子,东进王对他也没有丝毫手软。御林军保护是不说的了,北静王原先的负责的事物也被全面接收了,而且连李锦也被明升暗降,由原本的统领被调去主编什么长庆全书了。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东进王,就由一个赋闲的王爷一跃成为天下最有实力的皇子。开始,人们还等着皇上的反应,但一个月之后,人们就知道,皇帝在这件事上的唯一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也许是因为满族在关外的刺激,也许是吸取了前朝历代的教训。总之,顺朝对夺嫡的争斗,好象从不会采取什么严厉措施。太宗的皇位是自己争来的,当今的皇帝也是如此,看来这下一代,好象也要靠自己奋斗了。
北静、南怀、东进、西安,甚至是其他的几个不出名的王爷,只要能打败对手,都可以坐上那个位置──当今的皇帝,在向人们传递着这个信息。
而当摸清皇帝的态度后,一些原本还在观望的臣子立刻向东进王表示效忠。而另一部分,则开始尽量的隐藏自己。贾政,就属於后者。
贾元春是北静王的侧妃,这个关系,就算贾政想向东进王表示忠心,估计也不会受到太多的信任。於是,在一个月前,贾政告了病假,东进王意思的挽留了一下,就准了。所以目前贾府中的男人都在吃白饭的行列中。
虽然对於我来说,东进王掌权并不是什么好事,但,随着时局的稳定我终於能够再次出府了,而当我一获得自由,就立刻直杀桃花岛。
虽然环境已经比上个月好很多了,但京城依然没有解禁,进出城的条件依然非常严厉。这样的局势,饭店的生意自然会受影响,桃花岛也没有例外,整个大堂竟然只有一桌客人。
要换在平时,我绝对是大为肉痛,不过此时当然已顾不了这些了,来到我的特定包间中,我再次把王河叫了过来。
"你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吗?"
王河一愣,但还是道:"是。"
"那你也知道,还没将那些刺客抓到吧。"虽然朝廷公布的是已经抓到人了,但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那不过是糊弄人的托词罢了。
"是的,小人也觉得有些奇怪,那些大盗怎么会好好的要刺杀大臣。"
我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道:"王河,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少爷问的是什么?"王河一脸惊诧。
"北静王遇刺那天,我也在。所以,那个刺客的行动虽快,但还是被我看到了。很巧,两个月之前,我在这里看见过同一个人。"
扑通一声,王河瘫软在地上,随即就一脸恐惧的抱着我的推,哭喊道:"少爷少爷,小人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可要救救小人啊。"
"老实说,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人是真的不知啊......少爷,咱们这是开饭馆的,那人、那人就算来这里吃饭,咱们事先也不能不让他来啊。少爷,这点你一定要帮帮小人啊。"
我慢慢的喝着茶,过了两分锺才道:"放心吧,我也是相信你的,否则现在来的就不是我了。不过,你可千万要小心啊,要是碰到什么可疑人一定要马上报告,否则......你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也护不住你的。"
"是是,小人一定汇报、一定一定。"
喝了两杯茶,我起身离开,坐上一直等在外面的马车,对金珠道:"找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他,另外,把念曹令到敬玄那里,你知道怎么做吧。"
"是的,我会领他到那个房间的。"
我满意的笑了起来:"金珠啊金珠,我真想留你一辈子。"我真是走了狗屎运,才拣到一个这么能干的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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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事,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两次当然也可以说是凑巧。但,有些事,与其相信是巧合,倒不如去查查其中的内幕。自然,那天可能真是我眼花,也很可能史念鸿真的只是来吃饭。可是,既然我有一个搜查的对象,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在现代,我对政治是完全不感兴趣的。这个党也好,那个派也罢,谁来当家都无所谓,只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就好了。来到这里,我也没有改变过思想。可是,不是我有偏见,而是东进王实在不适合成为帝王。
不过我这人向来就不缺自知之明,我虽然有点小聪明,但从来都说不上善於谋算,想方设法的令自己活的舒服点还办的到,但要是妄图插手这种皇位之争的话,估计只有惨死一途。
所以,即使我非常清楚北静王和贾府的关系,但也从没想过要为他做些什么──何况我现在也确实做不了。但,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要把试着把史念鸿给找出来。
这几年我虽然过的散漫,可也不是完全什么准备都没有做。而我最大的一个准备,就是和桃花岛对应的那个菊花洞......呃,我承认,这个名字更恶意,取的时候完全来自於上辈子的不良癖好。但,只要一想到那些俊才呀文人啊在这个地方吃饭,我的恶趣味就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会开这个饭店主要是为了两个原因:第一,是对悦晴说过的氛围;第二,则是风险分散。
桃花岛毕竟是史念鸿帮我开的,虽然这几年我已经检查了无数遍,但却总还担心里面有什么猫腻。
而菊花洞则是一个绝对干净的地方,那个表面上的刘敬玄虽然也说不上心腹,但他是个聪明而务实的人。这家夥本来是贾政的清客,对,就是那个在我周岁时第一个发出感慨的家夥。
他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当年也当过知县,据说成绩还不错,只是时运实在太背,那县中几十年没遇到过的蝗灾被他碰上了,救灾的时候上面的官员犯了错,最后却是他去顶罪。不过总算这家夥先前的打点还过的去,所以虽然革了职,却没被查办。
这样的人,当然不甘心就此终老,所以就千方百计的混在了贾政身边。这家夥是真有学识的,又能说会道,最重要的是,不管他说的多么肉麻恶心,都能表现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所以很是得贾政的欢心。在我满周岁不久,贾政就帮他又补了一个职。
只是也不知道这家夥是不是真的倒霉,居然又碰上了旱灾,虽然这次上下都没出纰漏,可却很倒霉的被一个死了儿子的妇人告了御状。即使在现代,碰到灾害,也照样会有人死亡受伤。这次的旱灾,经过调查,处理的是绝对没有大错的,真要说起来,这个家夥还是要受奖励的。但既然被告了御状──关键是还告成了,为了体现皇帝的英明亲民,他这个地方官当然就要受点委屈了,於是,又一次,他丢了乌纱帽。
老实说,我真怀疑这家夥是不是受了诅咒,因为在其后,他又碰上了两次类似的事情。就连一向自诩不信怪谈的贾政好象都有点动摇,其最明显的证明就是开始和他保持距离。
刘敬玄知识渊博,气质皎皎,心思机敏,长袖善舞,简直就是特定的官场人才,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几乎没有一个当官的敢和他有过密的来往。
自从抓周那日起,我就对这家夥记忆深刻,所以即使隔了几年还是能一眼认出。那正是两年前,当时他已经很有点狼狈了,不仅没有了仆从,连衣服都有点陈旧。
我请他在桃花岛吃了一顿,然后表示自己也想开个类似的饭店玩玩,想请他帮忙。自古以来,文人都是看不起商人的,特别是刘敬玄这种当过官人的家夥,不过当时他也几乎没有别的选择了。而且,这家夥的思想还不算是完全的僵化,所以虽然有点挣扎,但还是同意了。
菊花洞的布置有些类似於桃花岛,但更多了一些野趣,那里的常客也都是些更为普通的客人。
菊花洞离桃花岛很近,近到我能在建它的时候在里面挖一个地洞。当时会有这个安排一部分是出於我的恶趣味──电视小说里总有这样的布置,不是吗?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我的被害妄想症了,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情,应该不会有人想到,我可以在这两个是对头的饭店里自由出入吧。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很少去菊花洞,也很少故意的去见刘敬选,就连帐本也是通过金珠,转两次手才到我手里的。
刘敬玄是个非常能干的家夥,他虽然没什么官运,但看起来做生意还不是太倒霉,菊花洞在他的经营下也颇有盈利,所以我也就一直没有插手。想不到第一次竟然是因为这件事。不过有这么好的条件在而我不利用的话,那就真正是白痴了。
现在,王河,就让我们看看你到底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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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着王河的动静,以我想来,如果他真的和天地会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么听到我的那番话,不太可能没有所行动──如果真没有,那不是我想错了,就是这个人的城府已经深到一种可怕的地步。
但是,我最先等来的,却不是王河那边的消息,却是朝中的再次动荡。皇上病危,据我后来所知,是受到了满族进攻的刺激,不过当时这个消息是被隐瞒的,所以,我所知道的,只是形式再次严峻了起来。
这次不同於上次,平民的生活基本上没受什么影响,如果不是贾政那绝对不符合常规的忙碌,我也不会察觉到。
而当我知道老皇帝病危后,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怎么逃出去。中国的内斗向来惨烈,如果东进王坐上了皇位,贾府的日子绝对不会舒服了,如果只是单纯的抄家也就罢了,就怕来个什么男子流放、女子贩卖的判决。
不过就在我想着怎么找李罄骗来一张出城条的时候,却收到了贾元春的邀请。当仆人来报的时候,我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贾元春会让我在这个时候到北静王府?难道是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为什么单单只让我去?
贾元春好好的,简直就可以说是太好了。她的下巴稍稍的圆了些,脸上也没有任何愁苦难过之类的表情。她和我一起吃了顿饭,最后对我道:"告诉家里人,我很好,不用担心,还有,王爷也知道我有身孕的事了,高兴着呢。"
这句话回答了我所有的疑惑,如果不是勉强抑制,当场就差点笑出来,但即使这样,一出王府大门我就立刻亢奋的像吃了兴奋剂似的。金珠疑惑的看着我,我也不解释,只是道:"咱们到未明湖吧。"这时候我可没兴致回那死气沈沈的贾府,虽然贾元春是想通过我安抚一下家中女眷们,但,也不差这一会儿是不是?
北静王这个老狐狸!
虽然我还不知道其中的经过,但从贾元春传递过来的信息中却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北"派就要胜利了!北静王不会有事,贾府不会有事,我当然也不会有事!
我兴奋的走来走去,用金珠后来的话形容就是第一次展现出符合我年龄的表情。
在先前我还没有感觉,但是现在我却清楚的意识到,先前自己有多么受压抑。原来,我早就认为当皇帝的只能是北静王了,原来,我一直对此非常在意。
我呼了口气,哈气立刻变成了白烟,现在已经算是深冬,可是正在兴奋中的我丝毫没有感觉到凉意。我甚至激动的想把身上的大氅都脱了。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哈哈,我以后的逍遥日子又来了,这以后,我绝对会做更多的准备,再不会像这次这样遇到点事就不知所措。
以后我要在贾府安插更多自己的力量;红楼梦中贾宝玉当和尚是十九岁,那我十五岁就要跑到外地;我要建立自己的势力,起码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脱身;关外是满族,关内是大顺,那么我能去的地方就是海上!
现在正是大航海时代吧,怎么说我也要去凑凑热闹不是?在现代的时候多少人去打这方面的游戏,我既然赶上了这样的时代,绝对不能错过,而且,说不定我可以以一己之力改变中国在航海领域上的空白呢!
我胡思乱想着,从被害妄想症中一跃跳到自己领着一群海盗嗷嗷的直扑大英帝国,把什么日不落打的落花流水,然后在美国的新大陆上插上自己的标志。
等到那个时候,哼哼,什么中美对抗,什么太空计划,都没美国的份上了吧。再过个二三百年,估计美国的小学课本上再不是什么华盛顿而是俺这个宝二爷了吧!
我越想越兴奋,直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落到脸上才回过神:"下雪了。"我伸出手,接过一片雪花,果然,没有受过污染的雪更为晶莹。
"少爷,还是快回去吧。"金珠适时插言道。
回去?我当然要回去,可是我的兴奋还没有完全消退,这时候回去是会睡不好觉的,这时候我突然看到一个身影,立刻高呼道:"晓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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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最惬意的事是什么?就是你困的时候有人送枕头,饿的时候有人送烤肉。而对於此时的我,纪晓岚就是那枕头和烤肉。
纪晓岚果然一身雅骨,看见下雪,连大氅都没穿,打了把伞就出来赏景,看的我只为他那小身子骨担心。
"这么说,晓岚家就在附近了?"失策啊失策,我竟然没有预先打探到纪晓岚的住处,不过碰到先前那样的事,也不能怪我忽略了这个大才子。
"是。"他打了个哆嗦,"可惜环境嘈杂,否则......"
就算是贪图清净,你出来的时候也该穿的暖和点吧,我看他嘴唇都要发紫了,在心中叹道。
"我知道一个地方,既能看到雪景,环境也是不错的,晓岚就陪我去和一杯吧。"
我和纪晓岚来到桃花岛,桃花岛的生意明显的比前几天好了点,但还是有大半的空位,所以很容易的就在二楼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要人把窗户打开,又在四角点上炉火,这样既不影响观赏外景,也不会受冷了。
现在还不是吃饭时间,因此我只点了几样素果和一壶酒,看了看纪晓岚,觉得他这小身子骨实在需要补补,因此道:"晓岚对肉食有忌讳吗?"
"忌讳没有,只是我不吃狗肉和牛肉。"
我点点头,问小二:"有鹿肉吗?"
"鹿肉没有,不过有麂子肉,昨天才送来的,一直冻着,新鲜的很。"
"那就让厨房烤一份麂子肉,一份羊肉,烤个八成熟,不要放调料,我们自己来。"打发走小二,我对纪昀道,"这里的烧烤倒是不错的,晓岚尝尝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