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也不过只是迟到?!”仿佛找到了缺口,应天逸的怒气倾泻而出:“这是祭陵啊!你知道你的迟到会叫其他人怎么说你吗?!”皱紧双眉,应天逸的眉宇间是掩饰不去的浓浓的倦意,悠悠的叹了口气,应天逸别开头不再多看高景郁一眼。
后者无聊的耸了耸肩,用轻松至极的声音反驳道:“随便他们说去!朕才不在乎呢!”被惹得又回过头来,应天逸恨不得上去敲他的脑袋,看看能不能叫醒沉睡在里面的智商!
“你是皇帝啊!”
“所以啦~~如果真的不爽~~朕到有个好主意哦~”看到抓回了应天逸的注意力,高景郁有些骄傲的凑上去撒娇。但换来的是被推到角落里。白了一眼兴奋的俏颜绯红的高景郁,应天逸凉凉的打击道:“你这辈子没有过那东西。……说,又是什么馊主意?”
懊恼的嘟起朱唇,高景郁不满的抱怨:“真是!你为什么总不承认朕的睿智呢?”
“……”
“你已经很聪明啦,只不过比朕低了那么一点,所以不用嫉妒啦!!”自作主张的下了定义,高景郁夸张的拍了拍应天逸僵硬的肩膀。已经气到没力的应天逸,斜了自我膨胀中的高景郁一眼,认命的重新问道:“伟大的皇帝壁下,又有什么高见呢?”
“你的口气不够诚恳哦~~”挑起月眉,高景郁的凤眼闪过一丝不甘,但还是那被捧上了天的光芒更加夺目一点……
“你是说还是不说?!!”额头上绷起青筋,应天逸的眸子瞬间沉得仿若无边的夜幕,那出奇温柔的声音,是高景郁听到过的最恐怖的警告。权衡利弊之下,高景郁聪明的放弃再卖关子,老实的回答:“那还用说?!朕大开文字狱不就好了?”
“……”闭上眼,深吸气,应天逸生怕多看一秒现在的高景郁,自己会真的吐血!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太惊讶于朕的雄才大略了?”
“……皇上……”忽略了高景郁的话,应天逸温柔的向莫名其妙的高景郁展开怀抱。被那沫杀伤力太强的微笑勾走三魂六魄的高景郁,不理会心头不祥的预感,甘做上钩的愿者,投入了应天逸的臂弯。
揽过高景郁纤细温暖的胴体,应天逸嗅着那头乌丝递过来的阵阵釉香,轻声呢喃着劝慰自己:“不是你的错……”生的这么笨真的不是你的责任…………
“什么?”奇怪的在应天逸的怀里磨挲着抬起头,高景郁稚气的蠕动双唇,憨乎乎的小嘴让人想啃上一口!
“但是……却该你来挨罚!”口风一转,应天逸的笑容刹那间结冰!
“你、你难道是想……”发过味来的高景郁语无伦次的尖叫起来,可惜已经掌握在应天逸的控制之下了……
“没错!”
“可这里……是去祭陵的路上啊…………”
“那又如何?!”
“不、人家不要啊!”
“由不得你。”
“至少回去以后,也得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嘛……”
“我等不及了!”
“天、天逸~~~~你不要兽性大发啊!”
“你说谁兽性?”
“等、等……听我说……”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只要用身体来感受就好了!”
“不要!啊啊啊啊————”
“……”
片刻之后。
哀怨地缩在一角瞪视着心满意足的应天逸,高景郁虚弱的责怪着:“朕都说不要了……你好过分…………”
“哦?是吗?”顿了一下,应天逸故意转开了话题:“皇上,先皇的芜陵到了。”
“朕才不管!现在朕怎么还下的去!”
“我只不过是揍了你几拳,不要找理由了!下车!”
“……暴君…………”
“你说什么?!”
“啊!我说要下的……马上就来!”拖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娇躯,高景郁踉跄着顺从的赶了过来,心里有被应天逸吃定了的错觉……
冷冷的扫了步履维艰的他一眼,应天逸的手臂不着痕迹的伸了过来,高景郁呆了一下,随即划开灿烂的笑容,紧紧攀上!
“笨!搂那么紧会被别人说闲话的……”云淡风轻的低叱了一句,应天逸没有甩开,反而是宠溺的眯上了杏眸。
恨得对方牙痒痒的,却总是经不住鸡婆,无法舍弃……
被损害宝贵的美貌,却总是忍不住多话,无法放手……
大概,就是太在意这一点点的,淡淡的温馨了吧…………
“……”出其认真的凝视着应天逸半晌,高景郁想了什么,可显然大脑没给他明确的答案。
只见他放弃的甩了甩头,倚向应天逸,悄悄的在他耳边低语:“……反正,朕就是爱你……”
“……”被那吹到耳畔的温润的空气羞红了脸的应天逸,无奈的叹了口气,用自己也听不到的声音回答:“……我也一样………”
宫内。
挣扎着把又一摞比自己还高的文整理完,许亭欢对一面正在披外袍,看上去准备走的史官大声的哀求:“饶了我吧……已经看的我头大了…………”
“……算了,你先放下,更我去找皇帝他们。”意外的,史官很痛快的给了许亭欢连做梦都不敢舍望的答案!
“什、什么!”从坐着的地方弹起,许亭欢兴奋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走不走!再慢就不等你了。”厌恶的白了他一眼,史官理都不理的就要转身。许亭欢急忙跃过桌子跟上来,一脸堆笑的奉迎:“我刚发现,原来你还是很有人味的嘛……”
见对方不回答,许亭欢接着搭话:“算起来,咱们共事也有快十年了吧?还从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呢!”虽然是随口想到的,但许亭欢却真来了兴趣。
“……”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史官冷冷的反问:“你不是一直在叫吗。”
“叫?我有叫过?!什么?!!!”讶然的愣在原地,许亭欢拼命的绞尽脑汁,可实在又得不出答案,只好再一次询问:“没有啊!出了你是史官外,我对你一无所知啊!”
“你不是知道了吗?”白了鄂然的他一眼,史官的嘴角勾起一沫讽笑:“我姓‘史’,名‘官’。”
“……”张大了嘴,许亭欢暂时是发不出声音来了…………
芜陵。
完成了仪式后的应天逸,陪着高景郁在陵园周围游逛。看着那一片土黄,感慨良多的叹息:
“荣华富贵都言好,死归黄埃无人扫…………”
被他勾起了诗性的高景郁,轻踢了一下路边的石子,随口应道:“闲来君看陵外松,不争岁寒反不老……”
“……你会做诗?”瞪大眼,应天逸的表情写满难以置信!“……”无言的看着应天逸,高景郁的眸子里映出了受伤…………
“我……”自知失言的应天逸,连忙打算补救,但高景郁这回却出奇的含泪跑开了!
“等等!”想也不想的追上去,应天逸现在的心中全是懊悔和对自己的愤怒!他不该这么说的,毕竟,高景郁刚才明明就接的很好……
跑了几步,高景郁停下了脚步,还红着的眼眶却抿开了微笑:“算了,朕不怪你……谁叫天才总是寂寞的…………”
“……”僵化了的应天逸,正想调整心情继续痛骂的时候,突然!高景郁脚下的土陷了下去!
发现两人已经走到陵的最里边的应天逸刚觉不妙,下一秒,高景郁就发出一声惊呼,陷了下去!!!
“郁——” 应天逸撕心裂肺般的呼唤渐渐飘远,只因他的人,早以在第一时间纵身跳入了高景郁陷落的地方!………………
“呜……”耳朵还没有从振聋发聩的巨响中恢复过来,视线又被扬起的尘埃遮的看不真切……冥冥中,应天逸只觉得身下软软的,好像垫了什么东西似的,虽然自己摔的五脏六府七荤八素,却因此而平安无事。在庆幸的轻疏一口浊气的下一秒,应天逸恍然想起了下面的是什么————
“皇上——!!”
果然不出所料,躺在下面当肉垫的正是高景郁!稍微一想也知道,自己少说也是有近百斤重量的人,又从那么高的地方砸到高景郁那本就纤细的身上,其结果如何……
疯狂的抓起高景郁的衣领,应天逸拼命的摇晃那仿佛坏掉的玩偶般的身躯,冷静的杏眸里闪烁着一串晶莹,“失去”这个不祥之兆令应天逸恐惧到浑身颤栗!
“皇上……”依然得不到对方的一丝反应,应天逸已经身子发软,再也晃不动了。探了几次手想去试他的鼻息,但抖的太厉害根本就无从查验!狠狠地,应天逸一拳捶在高景郁胸膛上,接着,那哭泣般的声音由口中逸出:“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就死掉……你……你上次把敷脸用的绿藻当养颜品吃掉……再上一次为减肥连饿七天……再上上一次跳什么美体五禽戏从露台摔下去…………再上上上一次…………你都没有死!这么点高度,这么点重量……你怎么就…………我不相信!!!我不信!!”
一个幽幽地声音快断气般的插进应天逸的歇嘶底律中,微睁凤眼,高景郁无可奈何的回答:“朕……摔不死……是真…………被你快捶死晃死……也是真…………”
“你、你没死!”惊喜交加的一把抱住高景郁,但很快发现自己失态的应天逸又伧惶的将他甩到了一边!
“朕不死你很不爽是不是……”踉跄着在腾起的尘埃中站起身来,高景郁垮下俏脸正要抱怨,却猛地发现了什么,脸色一白没了言语!
“怎么?”顺着他的目光看下来,应天逸也顿时慌了手脚,连忙跟着站起身来!
原来,不幸充当了两人的垫子的一张软床,已经在不胜负荷下,光荣阵亡了!
茫然的对视了一眼,许久,应天逸舔了舔变得干涩的唇,哑哑的自言道:“罪臣该死……竟然连先帝的龙床也…………”
“……不过是陵寝罢了…………”摆摆手,高景郁的心也狂跳着,却故作镇定的回答:“而且朕也难辞其咎……”
“先帝……”不知是不是终于体会到身在地下皇陵的阴森与鬼祟,应天逸的声音隐隐的透着一丝寒气:“似乎是个很严厉的人…………”
“……”被他的话题问住的高景郁,仿佛跌进自己的记忆中似的,忘却了四周的莫测与那扑鼻而来的死亡的气息,神经质的向内陵走去,口中喃着:“父皇……好可怕…………他从来都……都要折磨朕……每一天……晚上都…………”
“皇上!”眼看高景郁要消失在视线中了,应天逸顾不上去计较危险,快走几步赶了上来!可他的呼唤没有传递到高景郁耳中,前者依然故我的向更深出走去!
“每一晚……他都不肯让朕好睡……他总是……甚至还…………母后哭求他住手,可他……就那么……撕掉朕的衣服…………在母后的面前…………”顿了一下,高景郁仿佛是被自己的回忆吓到了,尖叫了一声向前跑去!
“不要!不要过来!父皇!求求你……放过我…………不要!”
“皇上!”心痛的望着这一切,隐约已经明白了什么的应天逸冲上去,一把将崩溃边缘的高景郁桎梏在怀里!吻,细碎的落在高景郁那因激动而涨红的粉颊上。应天逸也说不清为什么,但,此时的高景郁柔弱的令人想全心的呵护…………
“天……逸…………”身体在应天逸怀里轻颤着,高景郁怯生生的抬头,虚弱的唤着。
“不要说了……我都明白了…………”点水般浅啄了一下那柔嫩的朱唇,应天逸的手温柔的抚摸着高景郁的背部,像是要抚平他所有的创伤…………
“嗯…………”舒展开拧在一起的月眉,高景郁乖乖的倚进应天逸的怀里…………
一鼓无名火在心头燃烧,明知对方是已死的君王,但应天逸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伤害过高景郁的人!就是先帝也不行!
眼前的长明灯那跳跃的火花,仿佛是对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所爱之人的嘲弄!血气上冲的应天逸想也不想,一脚踢翻了它!
“都过去了!他再也别想了!…………”
“是啊……”感慨良多的接过口风,高景郁顺势把那成列的人甬狠狠一推,立刻引发了连锁反应…………当整个人甬都倒了一片狼籍后,高景郁冷冷的声音响起:“他再也不能罚朕半夜起来背书,也不能强行扯下朕的女装了~~~~”
“……”搂住高景郁的手臂僵了一下,应天逸倒抽了一口气,却很平静的反问:“他不让你睡是罚你背书?扯你衣服是因为你穿了女装?”
“是啊?”奇怪的看了应天逸那阴沉的脸色一眼,高景郁不明就理的回答:“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长叹一声,应天逸颓然跪下,对着已经狼狈不堪的皇陵忏悔:“先帝……恕臣愚昧……罪臣自知所犯之行为罪大恶极……愿将功赎罪…………”
“你在说什么呀?”凑上来,高景郁弯腰看了一眼格外认真的应天逸:“我们继续毁啊!很好玩吔~~~”
“皇上……”划开一抹诡诈的浅笑,应天逸轻轻招手:“过来…………”
“……倒底干什么啊?————哇呀呀呀——住手!——”
“可恶!皇上和相爷怎么会无故失踪呢!”把皇陵周围寻了个遍的许亭欢,心急如焚的围着一直不为所动的史官猛转圈,口中断断续续的抱怨:“要不是你死拉着我去抄什么破书!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看来你是真不想知道他们的去向了。”冷冷的接过话来,史官依旧是那不紧不漫的调调,只是语尾偷瞄了一眼急得汗流浃背的许亭欢。下一秒,后者就换了一张灿烂的笑容迎了上来:“聪明能干的伟大的史官大人……可否给小人指点迷经啊~~~”
蔑视的白了他一眼,史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地洞,嘲讽的问:“难道许大护卫看不见那么大的一个洞吗?”
“哈!我早就看见了!”不甘示弱的反讽一句,许亭欢遛达到洞口,探头看着黑漆漆的洞,扯了扯嘴角:“难不成,你以为他们会到这洞里去不成?”
“你说呢?”史官不怒反笑的跟了上来。
“哈!又不是地老鼠!我才不信!”轻蔑的摇了摇头,许亭欢却忘了回身看一眼………
“那就去看看再说!”冷笑着抬腿,史官眉也不皱的将还不知所以的许亭欢踹下了洞去!
“哇啊!”伴着那洞中的惨叫,凉凉一笑后,史官纵身,优雅的坠入洞里…………
第四话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啊!!!”从又一次遭到重击再也无法修复的龙床上爬起来,许亭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那个把自己当垫脚石踩过的史官大吼出口!
“你不是没死吗。”凉凉的白了气急败坏的他一眼,史官掸掸衣服沾上的浮土,轻松至极的回答。强忍住吐血的冲动,许亭欢在心里提醒自己,找相爷和皇帝事大,与这没心没肺的人计较事小!思及此,许亭欢深吸一口气,让眼睛适应了墓室里的黑暗后,小心谨慎的迈开了步子。
“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吗?”身后,又是史官那略带嘲讽的辛辣声音,连头也懒得回,许亭欢用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口气反驳:“没错!我就是不相信你!”
“……那你还找什么。”然而,史官没有因此而生气。这令本来想气回去的许亭欢感到挫败,难道这个人真的可以冷静的没有任何情感的地步吗?不知为什么,许亭欢在一刹那间忘记了对史官的厌恶,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浓浓的怜悯。一个将自己桎梏到没有感情起伏的人,何尝不是种悲哀…………
“……”顿了一下,许亭欢这回的语气显然客气了不少,但还脱不去埋怨的味道:“既然拜你所赐,已经下来了。总要赌赌运气吧!”
“喂。”沉默了一下,史官突然紧趋几步叫道。本就不耐烦了的许亭欢脚下不停,只是冷冷的问:“又干什么?!你今天还不是一般的麻烦吔!咦?啊呀!————”话音未落,许亭欢就被脚下横陈的长明灯绊了一个结实的跟头!
冷眼目睹这一切的史官见状,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浅笑,凉凉的自喃:“本来我就是要提醒你的……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这种话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清楚?!!”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许亭欢懊恼的揪起史官的衣领,做势就要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