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的资料显示,此人翻译名为罗得。
在近距离的枪口下,齐宁丢出右手上的枪。
看着对方得意忘形一步步逼近……
齐宁把尸体朝前一掀掷向了罗得。罗得本能地开枪就射,子弹镶入了尸体体内。齐宁早在丢出尸体之机,反手把带爪
的钢丝细线朝大树丢去,钉在大树上,他的人借助着钢丝的韧性荡了开去。
夺命的子弹没有碰触到他的身体。
罗得以为他在逃跑,拚命追了过来。齐宁如同荡秋千般迅速弹了回来,双腿半空踢过来。罗得的上半身被踢中,他手
里的冲锋枪脱手。齐宁揉身进攻,又快又狠,手腕翻动多了一对匕首。罗得人高马大,身手不够灵巧。他的反击无法
击中灵活的齐宁,跟大笨熊似的只能挨打。
一刀刀见血!齐宁下手不留情。“妈的。”齐宁啐了一口水:“这样的身手也敢在我面前显摆!”
“停!”柳下溪叫道,画面静止在一张双人桌上,一男一女笑语吟吟地在进餐,一点也没受周边打斗环境的影响。柳
下溪叫人放大男子的面部,可以清楚地看到这男子的鼻翼粗糙的毛孔,有几颗米粒大的粉刺亮丽地与黑头同生共存。
啊,邹清荷强忍着睡意,整卷带子翻来复去的,这已经是第三面了,好困哦。柳大哥的耐心真好。
邹清荷没从这卷带子里找到不正常的现象。
他能理解柳大哥特别关注这一男一女,毕竟现场那么热闹,这两个人完全置身事外,连瞄都不瞄一眼,显得很特别。
但是,这世上也确实有这类除了自己之外不关心任何事的人啊。
“清荷,你怎么看?”柳下溪问清荷,没有得到回音,他转过头来看,这才发觉清荷头往下掉,两眼皮在打架。不由
得勾起了嘴角,他先前完全沉入自己的思绪里的没有注意到邹清荷犯困呢。这孩子,过了这样惊险刺激的一晚胆子还
没被吓破……
柳下溪轻轻地抱起了他,小心地给他脱去鞋袜外套盖上被子。手指头轻轻地抚上他的脸,然后在他的额上印了一个吻
,这才起身带上门离开。
“请查一查这个男人。”柳下溪指着屏幕上的正在喝白酒的男子。
“给我一个理由。”齐宁的手下不是柳下溪随便可以差使得动的。
“你看,这男子喝的白酒,从旁边的红酒杯倒影里看出被汤煲挡住白酒的酒名。你看看就在这里……这是北京产的牛
栏山二锅头。你看他这身毕挺的名牌西装着看起来象是刚从欧美回来的时髦人士,却在国际大酒店喝来自北京价格平
平的白酒,与环境很不配。这位美艳的女士喝的是MOUTON ROTHSCHILD(法国红酒名),牛栏山的商标正倒映在她的酒
杯上,一不注意还发现不了。我记得你们调查来的资料显示林天杰喜欢喝牛栏山二锅头……光这一点就值得调查一下
。”可惜这卷带子没有拍下整个中餐部的每一细节,毕竟偷拍的人是情报人员不是专业的场景摄影大师……
“没错!”齐宁的手下不由得对柳下溪另眼相看:“只有这人可疑吗?”
“不。”柳下溪摇头:“把带子往下放,过六分种有一个人也值得注意。啊,就是这个。”画面上是一名三十上下英
俊的成功人士派头的男子端了杯水递给喘着气有着一张红艳着面孔的邹清荷……
“这人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他的行动不对。你看,他虽然穿着宽松的休闲服,但从他的手臂手腕结构来看,衣服掩不住他的肌肉的结实,可以
肯定这对手臂很有力量。他有这番好心给清荷倒水却不帮忙对付袭击者……他的行动令人费解。”
这勉强也算是一个理由吧,齐宁的手下有些不以为然。
“还有一人。”柳下溪摸着自己冒出胡茬的下巴道:“带子倒回最初的时候,在偷袭者攻击之前,有一个人的行为举
止有问题。”
画面静止在一格,一个相貌普通,衣着讲究的男人动作优雅地挟着青菜,一双眼睛没盯着菜盘子却直直地盯在某一处
一动也不动。“接着放下去,顺着他的视线,他看的人是我。”
果然呢,柳下溪轻快地端着一盘菜出现在隔壁桌上……
“还有没有?”
“暂时只觉得这三人有值得怀疑的地方。这带子我想继续看下去。”
“可以啊。你知道怎么放了吧。”
“是的。”
齐宁的手下走出投影室,给柳下溪带上了门。这时,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清晨,柳逐阳愉快地伸着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从床头柜上摸出眼镜戴上,眼睛对上隔壁床,居然是空的,被子叠得
整整齐齐的:“噫?”看样子齐宁起得很早嘛,或者他昨晚没回来睡觉?
这里的床小,他俩个一般时间是分床睡的。
他打开了门,打着呵欠,有人立即走过来,带着笑脸过来打招呼。
柳逐阳觉得扫兴,闹得跟软禁了似的。这让他想起在美国那不愉快的短暂经历:“齐宁在哪里?”他很不客气地问道
。
“长官在医院。”
“医院?他进了医院!”柳逐阳一撇嘴,难不成那家伙的伤发裂口了?丫地,有那么严重么?忒大惊小怪。这不,忒
娇气!“哪家医院呢,我去瞧瞧。”被关在屋子里人都要发霉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这个代替黎卓亮暂时照看他的人显然摸不清柳逐阳的脾气,一昧地陪着笑脸道:“对不起,您不能出去,外面还很危
险。”有些机密的事不方便对他柳逐阳讲啊,希望他别为难他这听命行事的人才好。
“外面很危险?!你当我是小鬼啊,吓唬着长大。”柳逐阳漂亮的眼睛一瞪,冷笑道:“吓唬我?我偏要出去!我又
不是犯人凭什么不能出门?”前二日嘛,有齐宁陪着,小日子甜甜蜜蜜的,自不自由这种小儿科的事先不管了。现在
,有,谁,敢,挡,他柳逐阳?
番外:当姓柳的遇到了姓齐的-13
柳逐阳一边吃早餐一边死盯着寸步不离他的陌生人,此人自称小韶。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柳逐阳不高兴。
柳逐阳的早餐是一碗白粥与两根油条。吃得慢条斯理的,仿佛白粥在他嘴里摇身一变成了燕窝……看着他吃东西会让
人觉得那必定是世上少有的美味。
这一幢八间套房,柳逐阳可以肯定住的都是齐宁他们的人。
柳逐阳吃东西是没有声音,不象小韶,喝个粥也会有咕嘟的声音,三除二就干掉了一碗啪唧啪唧咬着油条,吃完了还
要打上一个饱咯。然后,终于静止下来,其存在感就跟空气一样淡薄,真没劲。
哼,他才不会主动找他说话哩。
柳逐阳不是多事的人,他知道这一次齐宁在工作。
齐宁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他不关心也不好奇,他是一位知进退识好歹的时代青年(这个大觉悟得建立在没有惹毛他作为前提条件)。在北京跟
不少圈子打过交道的他,能理解这种沉默是金的准规则。
齐宁把他招到香港来,他心里很高兴。既然他们已经确定了情侣关系,能好好相处的时间当然不嫌多啦。他珍惜着两
人在一起的时间,粘在一起就是一种幸福嘛。
虽然在别人眼里总看到他对齐宁呼呼喝喝的,当他奴才般地使唤着。这其实是他另类之爱的表现形式啦,在床上输了
总得在别的方面找回脸面嘛。
哼!他柳逐阳从来就不是吃素的主。反正齐宁的脸皮够厚!
齐宁在医院……哪家医院?小韶不肯说。真烦人啊,摸不清头脑的事最让人烦心了。
“你在吃早餐啊。”柳下溪推开门进来。
无论是小韶还是他柳逐阳心里一松,知道救星来了。
既然下溪到这里,那邹清荷呢?
“你吃了没?”柳逐阳推开了碗,那边还有一大锅粥。这粥也不知道是谁煮的,比稀饭水分多了一些,味道不好。齐
宁他们这些人真省!看来齐宁小气是有根源的。邹清荷在的话怎么没露一两手?那孩子煮的粥很好吃的。
“没。”柳下溪的声音有些哑,他的眼睛泛红了,长时间盯着屏幕看眼睛真累。他接过小韶为他盛的粥,端起来就吃
,脑力消耗大,肚子也容易饿。
“清荷呢?”柳逐阳绝对不承认自己八卦,对自己老弟有着幸福的伴侣,他多少是羡慕的。如果没有柳下溪与邹清荷
的事为例子,他不可能会想到跟齐宁混在一起。有时,他忍不住想,幸福是能感染人的吧。
“在睡觉。”
“你也别太累着他了。”柳逐阳带着暧昧的色彩跳动着眼睛,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面对柳下溪他从来就没有做
兄长的自觉,与柳下溪说话,让人忘却年龄呐。从小就扮老成的家伙,分不清他是弟弟呢还是哥哥。
“你想到哪里去了。昨晚遇到了一些事,清荷快天亮才睡。”柳下溪嗤鼻,他与齐宁才不是一个级别,在房事上很有
分寸,那象齐宁……
柳逐阳皱眉……看来昨晚发生了不少事。瞧瞧,柳下溪脸上有青青紫紫的伤痕……那么,齐宁是真的受伤了!
他重重地放下筷子:“我要去医院照顾齐宁。”
柳下溪抬起眼睑扫了他一眼,看得出三哥是真的为齐宁担心了:“你打包一份粥给齐宁带去吧。”
三哥对齐宁动了真心……这种事那怕是亲兄弟也不好多嘴。柳下溪叹了一口气,他们的感情能走多远?三哥不年轻了
,能经得起感情的蹉跎么?齐宁的工作性质非常危险,总是在招惹一些轻视性命的人啊,工作的内容敏感又激烈……
最糟糕的是,他本人很喜欢这种工作……
“奇怪,他不是限制我出门么?”柳下溪的回答让柳逐阳吃了一惊,还以为柳下溪是站在小韶一边。
“是有些危险,还没夸张到不能出门的地步。”柳下溪吃完早餐擦着嘴道:“躲,从来就不是解决事情的好方法。你
想去医院照顾齐宁,他高兴还来不及,那会阻止。他让我陪着你去。”
柳逐阳闭紧了嘴,用力地抓着盛粥的勺子。此刻他才发觉自己一点也不了解齐宁这个人,受伤的事为什么总是通过别
人的嘴传到他的耳朵……为什么不直接对他说啊。
柳逐阳窝着一肚子的火,这一刻他决定要在齐宁的伤口上抹盐。
柳下溪看着他,有些默然。齐宁伤得怎样他并不清楚,只知道他中了弹。
血肉之躯,受了枪伤忍受的痛苦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听说还是他一手带出的下手开的枪,这种痛是心灵与肉体的
双重夹击。
齐宁那只狐狸也一定备受打击了吧。
有点同情他。
为了避免与香港本地的官方碰面交涉,齐宁他们救完火,抓住了几位现行犯迅速撤退。审讯犯人的人事交给手下处理
,吩咐他们得到答案之后把这些人交给当局。
齐宁来到圣玛丽医院看望小丁。
小丁的伤太严重,不得已只能送到设备先进的正规医院治疗。
小丁目前还昏迷不醒。
齐宁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合上了眼帘。
“长官,您的伤请医生处理一下吧。”齐宁的手下担忧地看着他。
齐宁的样子太难看,全身上下都是血。腿上的应急绷带已经被血浸湿了,头发也被烧焦了一大部分,身上的擦伤刮伤
……还有沾上了焦土沥青油渍砂粒等物。天没亮,出入医院的人只有值班的医生与护士,他这样子还是很让人侧目相
待的。
如果不是他们持有特别证件,估计医院的人要报警。
流血过多,齐宁是有些虚弱,他点了点头进了病房。
在麻醉剂的作用下,齐宁睡着了,完全感觉不到职业外科医生娴熟地取出卡在大腿肌肉里的子弹的动作。
在他手下连续在病房进进去去三次之多的时候齐宁睁开了眼睛:“小丁他怎么样了?”
“长官。他没醒过来,医生认为他的病情没有恶化。”
“那么,是老黎抓到楼歌还是柳下溪找到了林天杰?”
“都不是。是长官的朋友柳逐阳要见您。”
齐宁眼睛眯了小会儿,缓缓睁开:“柳下溪还在驻地吗?”
“在,他一直在看酒店现场录下的带子,寻找嫌疑人。”
“有圈定嫌疑对象吗?”
“三名疑似嫌犯。”
“让他陪柳逐阳过来吧。”齐宁伸出手臂挡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光线有些刺眼。自己这么狼狈不想让柳三看到啊
。转念一想:也没什么,难看也好光鲜也好,不都是他齐宁么?想到这儿不由得嘴成斜线,也许能享受到这家伙温柔
的照顾哩。
柳逐阳一路上阴着一张晚娘脸。
柳下溪闭着双目借机养神。
开着车的小韶小心地从车镜里瞄着这对兄弟:无论是长相、气质、为人处事都看不出这两人是亲兄弟……
病房的门被柳家三男一脚踢开,那阵仗就跟鬼子进村一样张狂,让跟在他后面的柳下溪用手掌遮住了脸,小韶更是脖
子往后缩。
“嗨,你来了。”齐宁躺在病床上很虚弱地打着招呼。
柳逐阳一下子怔住了。
这个人是齐宁么?
妈的,谁把他弄成这个鬼样子!那张曾经被他揍过无数次的脸完全被毁了。头发焦了一大片,黄着还微卷哩。脸已经
看不出本来面目了,黑色的青色的紫色的红色的,嘴唇还破了一块。被子的一角搭在胸口上,被子之外的部位全裹着
纱布,比木乃伊还要难看。
本来啊,有一肚子无名之火燃烧得正旺,看到这样子就好象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全熄了。
他两步冲了上去,咬牙道:“那个王八蛋把你弄成这个鬼样子的?”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察看着他一遍,得出结论:
这男人是从火里闯出来的,还受了枪伤。枪!多危险的东西啊。
谁这么狠?是楼歌!好样的,楼老大!丫地,你还是东西么,这么狠,真把人往死里弄啊?明知道齐宁是本大爷罩着
的,你还真敢动手!
他猛地一转身,被齐宁牵住了衣服:“别去。”
柳逐阳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瞧瞧,连手也被伤成这样子了……“放心,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这次楼老大做得太过份
了。我跟他兄弟也没得做的了。”
齐宁心里偷笑,他看到柳家三男眼里有泪花儿在闪动,这一切的伤也算物有所值了。病弱的他到底扭不过活蹦乱跳的
柳逐阳,只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往门口冲。
“你去哪里?”柳下溪在门口堵住了他。
“我去找楼歌!”这口气那能吞得下!
“去哪里找?”柳下溪也意外齐宁受了这么重的伤。
“啊?”柳逐阳语塞。楼老大不来找他,他是找不到他的呀,忘记这一碴了。只得重新蹭了回来,闷声道:“你饿了
吧,我喂你吃点粥。”看着他连手也裹着纱布,恐怕没办法拿筷子了。
“嗯。”齐宁难得这么乖巧地张大了嘴巴,由着柳逐阳小心翼翼地送了一勺粥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