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承袭这痛与极乐,他的手死死抓住了身下的床单,牙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一绺长发,在景琛的冲撞与低呼声中,渐
渐达到快乐的巅峰。
两具身体为单纯的欲念控制,像是包裹着烈烈燃烧的火焰,滚烫灼热,有着融化一切地的热度,自身似乎已经不复存
在,唯一能感知的似乎只有对方,那样灼亮逼人的双眸,那鲜红润泽的唇,白如玉石般的牙齿,粉色柔软的舌尖,每
一次的亲吻,都那样缠绵与深远,每一次的进入,都是身体与灵魂的融合为一。在这样狂乱与迷离的反复纠缠中,动
作渐渐从起初的温柔而变成了狂暴般的纠缠。
景琛从末试过这样暴烈与张狂的床间之事,渐渐沈醉欲死,这时候才知人生之美与欢畅,从末如今日之深。
杜少宣伤痕遍布的身体,或许不似当初那般光洁美好,然而在情欲的控制下的身体,就连伤痕在烛光下也呈现着异样
的美丽,被自己的进入时他极力抑制着疼痛的表情,散乱的长发与汗湿的身体,都在牵引着景琛一直深潜的欲望。
杜少宣放松了身体,修长的腿勾住景琛纤细的腰身,轻轻一个翻转将他压在身下,手指轻轻地把玩着他的性器,逗弄
着,景琛适才在他身体里已经泄过一次,这时候男根软软的垂着,杜少宣恶意地笑道:“这就不行了?那可不成,我
还没够呢。”
景琛勉强眼开眼瞪了他一下,道:“刚才是谁求饶来的?”
杜少宣偏着头笑道:“是吗?有人求饶吗?”景琛抬腿要踹他,杜少宣一把握住他的脚掌,脸贴着他道:“来吧,我
来帮你。”
说着,轻轻调弄了他的男根一阵,手指灵巧之极,景琛渐觉下身又是一股燥热,那软垂的性器又有了抬头之势。
杜少宣笑道:“唔 ,真不错。”
他笑得极为情色,景琛满心想要一脚踹他下床,然而却抬不起腿脚,杜少宣再抚摸得一阵,景琛的男根直直地竖了起
来,杜少宣抱起了他,半坐在床,与他紧密相贴,四腿交缠,杜少宣附在他耳边笑道:“景琛,知道欢喜佛吗?”
景琛长睫低垂嗯了一声,杜少宣吻住他,在吮吸间笑道:“抱紧我。”
景琛自幼生活在公子哥儿丛中,这等欢爱之式在春宫图册中看过多次,却从末与人试过,这时候与杜少宣紧贴而坐,
四腿交缠,刺激得血全涌了上来,果然抱住杜少宣,将他后庭抬得高了一点,一点点地推了进去,这般交欢,身体贴
合最为紧密,顿时觉得交合之美难以言瑜,杜少宣咬牙承受,死死地抱住景琛,激痛与欢愉交相刺激。
这一番交媾也不知到底弄到何时,彼此都累到筋疲力尽,这才倒在床上双双睡了。
47
杜少宣从梦中醒来,张开双眼,却见景琛双手支在下巴上,正趴在枕上看他,深黑的眼珠带着些氤氲的潮气,专注地
瞧着自己,杜少宣躺着不动,对他笑道:“看什么呢?我是不是很好看?”
景琛伸指摸了摸他的眉眼,展颜笑道:“不是,好丑,丑得不像你了。”
杜少宣笑道:“嫌我丑了?”猛然伸臂过去,亲亲热热地揽住他,在他唇上一吻,又笑盈盈地看了他一阵,道:“你
很好看,景琛,
我第一次在山道上遇到你,以为是成精的山魅,凡人哪有这样魅惑的男子?”
景琛伸脚踹了他一下,杜少宣便去抓他的脚心,景琛触痒不禁,反手去抓杜少宣,两人在床上滚成一团,被子几乎给
踢下床去,
杜少宣起身拾起被子,却见窗户上亮晃晃一片白光,便道:“天大亮了,我们起来吧。你看这窗户亮得。”
景琛抬了头看,果然窗户上白晃晃地亮,猛然想起一事,赤着双足跳下床,扑到窗户跟前,杜少宣急地叫:“穿上鞋
啊,当心着凉。”
话音末落,景琛已经打开了窗户,只听他呀地一声喊,转过头来道:“少宣快起来,外面下好大的雪。”
那窗户一开,便是一股冷风夹着几缕幽香飘了进来,沁人心脾,杜少宣精神一爽道:“好香,这是什么香?”
景琛道:“啊,那白梅开了,少宣,快起来。”说着趿上鞋,外衣也不及穿,便奔出门去。
杜少宣手忙脚乱穿了衣裳,又拿过一件外氅跟着跑了出去。才跨出房门几乎被雪光映花了眼,果然天地一片洁白,天
上仍在扯绵扯絮地下着,院子里花木皆被雪所盖,那株白梅却开了,花瓣上也覆着一层白雪,那花愈冷便愈香,这时
候冷香入骨,谢景琛站在雪地里张开双手去迎那雪花。
杜少宣替他披上外衣,紧紧将他抱在怀里, 含笑道:“没见过这般大雪?”
景琛自幼在琅琊长大,那里地气偏暖,很少下雪,便是下也只是细细的小雪,似这般鹅毛般的大雪几乎从没遇过,这
时候却摇了摇头:“也不是,去袁公山的路上,雪下得更大,那时候,没心思看。。。。。”他声音略低了下去,那
时候只当杜少宣已经死了,神智昏沈,哪里还有心情看雪?
杜少宣见他眼神黯然,知道他心事,双手紧了一紧将他抱得更拢一些,恨不能将他嵌进自己身子里,在他耳边低声道
:“以后我天天陪你,你喜欢看雪,咱们便往北走,长安、洛阳、中州。。。。。这些地方的雪更大呢。”
景琛往后靠了靠,道:“真是傻话,那些地方还在蛮族手里呢,咱们怎么去?”
杜少宣一时无语,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看那雪漫天飞扬,鼻端嗅着白梅的幽香,都觉得人生从末如斯之美,巴不得
就这么着一生一世站在这雪地里才好。
过了良久,杜少宣手摸着景琛的脸颊冰凉,低声道:“进屋去吧,你穿得单薄,当心着凉了。”
景琛嗯了一声,却不动,杜少宣看了他一眼,笑着拉了他手,一步步往屋里,那雪堆在地上级约有半尺厚,走一步便
嚓嚓作响,景琛手给他拉着,脚跨在他留下的脚印窝里,再走得一阵,上了台阶,景琛突然道:“少宣,你。。。。
不去见见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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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少宣呆了片刻,抬起头道:“景琛,我是来接你的,你肯和我走吗?”
景琛一步步走到他跟前,雪花在他脸颊边飞着,黑发上落满了细雪,双颊冻得有些发红,更显得粉琢玉砌般美丽,他
缓缓说道:“少宣,我不能跟你走。”
杜少宣心微微一沈,脸上却仍带了笑,温言道:“为什么?”
景琛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前,喃喃地道:“少宣,很多事你已经忘记了吗?你为什么会上战场?为什么会跟着他
出生入死?为什么从九岁起就一直和他在一起?”
杜少宣摸着他柔顺的长发,将雪粒子替他轻轻拂了下去,却没有说话。
只听景琛接着道:“我从袁公山回来,一路之上看到好多流民,又冻又饿,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们都是打仗的时
候从袁公山那边逃回来的平民,袁公山地肥水美,可是百姓却不能安居,为的是什么?少宣,我们谢家祖居在琅琊,
可是却不是现在这个琅琊,而是北方鲁地的琅琊,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乡,百年前被赶到这南方来,祖先不能忘怀
故地,将陌生的土地用祖居的地名命名,为的又是什么?我自幼生在豪门世家,祖父却从不让我们兄弟过那种骄奢淫
逸的生活,他时时地告诉我们,学好本事,将来夺回本来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国土、财富、百姓,我从小就是这样想
的,我拼命地读书,不是为了博什么琅琊八俊的名声的,而是为了有一日光复故国,少宣你明白吗?而你追随他所做
的一切,不也是为了这个?”
杜少宣呆呆地听着他说这些,一种不安在心里慢慢滋长,他不能预料那是什么,然而却着实令他心慌意乱,只听景琛
继续说道:“我答应了他,接替你去做他的大将军。所以,少宣,我不能随你走。”
他抬起脸看杜少宣满脸的惊疑,笑了一笑:“我本来以为,我和你再没机会见面,你没做完的事,我替你做下去,可
是你现在回来了,我很开心,我也巴不得能和你一起走,可是少宣,他说,这是他隐忍谢家的唯一理由,我哥哥现在
接替了桓崎的帅位,所以他要我来接替你。”
杜少宣在心里盘算着此事,姬末其对世家早有提防,他心里很清楚,谢家是四大世家之首,门生故吏遍及天下,谢石
本人在收复失地这件事上也向来没有明确反对,反而倒有些暗中支持着的意思,不然姬末其这次出兵不会这样容易就
成功,按姬末其的行事,谢家一时不能动,便得为他所用,谢家两个儿子,大儿沈稳冷毅,为人极有城府,行事有乃
祖谢慎之风,小儿谢景琛机敏智慧,以才名动天下,谢景臣早已入朝为臣,宣召景琛的圣旨也在六月里便传到自己手
中,中间又生变故,景琛九月里并末赴京,姬末其明知是杜少宣与他之间的纠葛,是以并没深究此事,景琛年幼,起
用他即可避北朝人的耳目,又可安稳住谢家,杜少宣前后思量一番,轻轻叹了口气,携手归隐这种事,哪里是那么容
易能办到的?
景琛看他满脸失意,轻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道:“皇帝给了我三天时间,三天后让我到卫戍禁军去上任,少宣,这
三天你肯一直陪我吗?”杜少宣道:“肯的,永远肯的。”
景琛笑了笑道:“三天,哪里论得上永远?”
低头又想了一想,又道:“三天,也很够了。”
谢家在京城东郊有一片庄园,是谢景琛祖父晚年静修之地,园子并不大,也没什么轩敞伟丽的房舍,却在园中遍植梅
树,收罗了上百名品种在园中,杜少宣随了景琛搬来园中,连家人也不带,一日三餐,日常起居都是自己打理。杜少
宣年少时随姬末其过了很长一段流亡生活,做饭洗衣,什么都会,这一日大雪初晴,杜少宣弄了白肉血肠锅来,景琛
去园子里梅树下挖了一坛六十年的陈酿,两人相对而饮,景琛不胜酒力,不多时伏在杜少宣膝上沉沉睡去,杜少宣瞧
着他恬静的睡颜,心里只觉得一团雍塞堵着,将那一坛酒喝了半坛下去,人却越喝越是清醒,他将景琛送入房中卧好
,自己继续去了园中亭子里,挑了盏银红罩纱灯笼,对着默林独酌起来。
雪夜里四下一片沈静,连风声也没有,地下屋上,白茫茫一片,极细微的声音也传得极远,杜少宣耳力极佳,隐隐听
得雪地里一阵细微的嚓嚓声传了过来,他微皱双眉,侧耳听了,果然是有人过来了,听起来似乎正在园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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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少宣端着酒杯的手略停了一下,耳听着那极为熟悉的脚步声越行越近,瓷白的酒杯里,色泽浅淡的陈酿散发出浓郁
的香气,酒微微地荡漾着,
有一两滴溅上了他的手背,他仰头一口干下,再放下酒杯时,面前已经静静站着一个人。
姬末其全身裹在一袭雪白的狐裘里,长发没有束冠,披散在肩头,脸是玉白的,唇是鲜红的,唯有眼眉一片浓黑,那
双时常半眯着的凤眼,此时大大地张着,闪动着摄人心魄的光芒,一枝斜逸过来的红梅顿时也失了颜色,天色朦胧欲
黑,姬末其的脸却异常清晰,宛如一幅画一般,将冰冷灰暗的暮色点染得鲜亮起来。
杜少宣放下酒杯,从身后又拿出一只杯子,倒满了酒道:“雪夜天冷,你赶了不少路吧?过来喝一杯。”
姬末其直走到他面前,眼波闪烁,似有氤氲水气,仔细一瞧,却仍是那两只泛着琉璃般光泽的冰冷黑眸,他不接杜少
宣手中的杯子,却微微低了头,用唇含住那酒杯,就在杜少宣的手上饮了这杯酒,这才抬起脸来道:“好酒。”
说完微微一笑。
他本为生得极为美,不笑时给人冷若冰霜的感觉,这一笑却似春风送暖,有桃李盛放之,杜少宣对他一颦一笑早已熟
悉,此时仍是不免心中微微一动。
姬末其在他对面坐下道:“他呢?”
杜少宣道:“睡了。”
姬末其伸出手指,掂起桌边的竹筷,红泥火炉上炖着白肉血肠,他掂了一片白肉慢慢送入口中, 点了点头道:“子澄
,手艺越来越见好了。”
杜少宣道:“嗯,景琛喜欢这个味道。”
姬末其脸上没什么表情,慢慢放下竹筷,抬起脸来道:“你早知道我要来吧?”
杜少宣道:“是。你也早知道我在这里吧?”
姬末其抽了抽鼻子,笑道:“是啊,我能嗅觉出你的味儿来。”他环顾四周,道:“这梅园不错啊,你很喜欢梅花吗
?我记得你爱的是白海棠啊。”
杜少宣低声道:“陛下,求你放过谢家。”
姬末其指尖掂了一朵白梅凑在鼻子下嗅着,听了这话微微冷笑:“杜少宣,你这算什么?”杜少宣道:“景琛心思单
纯,一心只想收复失地,谢丞相或许老谋深算,也不过是为保一家之平安,并算不上什么十恶不赦之人,陛下请看在
杜少宣的面上,放过谢家。”
姬末其身体微微颤抖,将手掌里那朵白梅捏得粉碎,
沈声道:“你的话我不明白,谢景琛少有才名,身边早有大臣上书举荐他,我现在朝中也正少人用,他胸中颇有抱负
, 我给他机会让他展才,
怎么叫放过他?子澄,我很难过。”
他素来为人刚强,从不示弱于人,便是在杜少宣面前也少这般示弱的话出口,说到最后一句时,眼里竟有了泪光。
杜少宣心中一软,几乎忍不住想替他拭掉泫然欲滴的泪水,却终于还是忍住道:“最难猜测帝王心,我只怕你狡兔死
,走狗烹。 过河便拆桥。”
姬末其点了点头道:“你这是来替谢景琛要免死牌了?好啊,我可以答应你,你却拿什么来换?”
杜少宣双手一伸道:“陛下想要我做什么?”
姬末其身子歪在软枕上,嗯了一声道:“你觉得你能给我什么?”
杜少宣迟疑了一下道:“驱逐世家,收复故土,迁回旧都, 一统天下,这是你生平之志,我虽不才,愿意效死力。”
姬末其嘿嘿一笑,凤眼半眯,朝杜少宣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杜少宣却站定了步子,不肯动半分。
姬末其长眉微微一拧,双手解开了颏下的衣带,将狐裘脱了下来,里面却只穿着了件白绫寝衣,站了起来,
低声道:“我以为你死了,子澄,兵败那天起,我就一直只穿白衣,甚至新婚大典之时,喜服下我也穿着白衣,子澄
,我心里,没有别的人。”
杜少宣浑身一颤,只见姬末其挽了半截衣袖起来,雪白的胳膊肘上,却层层叠叠,横七竖八画了许多暗红的伤痕,在
银红的烛光下显得异常清楚,虽然是一条条伤痕,却呈现出一种极为诡异的美丽,杜少宣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姬末其再进一步,直逼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不能当着那些人面前哭,我每天想你想得不能入睡,就用发簪在手臂上
画一下,就这样,看到血流下来,心里就痛得可以轻一点,可以把眼泪逼回肚子里,子澄。。。。。。。。”
杜少宣突然低声喝道:“不要再说了!”
乌衣巷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