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听,听了他就找不到理由再和这个人在一起,他舍不得。他是傻子,他认了。可是他不要人来告诉他,说他是
傻子,尤其不要杜少宣来说。
他只想抱住他,就这样脱掉所有的衣物,赤裸地交缠在一起,彼此交出自己,彼此占有对方,其它的,他什么也不想
知道。
所有的苦,比不过相思的苦。
小小的竹舍里春光流动。
景琛摆出从末有过的柔顺姿态,不再回避杜少宣燃烧着欲望的双眼,那深浓的黑色里有一团闪亮的光芒,在跳跃着,
代替主人诉说着对他的欲望。
杜少宣一点点抚摸着他柔滑光洁的肌肤,在那里留下一个个殷红如花瓣的印记,像在心爱的字画上盖上属于自己的印
记。
他翻转着景琛的身体,分开景琛将两条修长优美的腿,露出柔媚幽深的密径,手指在密洞外温柔地抚慰,俯下身轻轻
含住已经昂扬的欲望,舌头温柔地包裹住那灼热硬挺的地方,辗转吸吮,景琛双手各扯着一绺自己的长发,死死地缠
绕在指间,嘴里发出了异样的呼喊,杜少宣将他抱了起来,一头长发散落在两人身上,发丝抚过肌肤,带来细微的麻
痒,他的手掐着景琛纤细柔韧的腰间,缓缓地放他坐了下来。
密洞因为突然被硬物突入,带来不能抑制的激痛,景琛这一次咬死了牙关,在剧痛之后,身体内部蒸腾起不可名状的
欢快,他闭上双眼,缓慢而坚决地坐了下去,将杜少宣全根没入那紧窒灼热的所在。
抱着他的双手变得铁嵌般刚硬,甚至箍到发痛。 胸前被啃噬着,这种细微的痛在巨大的快感中已经全然没了感觉,反
而起着助兴的作用。
杜少宣看见景琛脸上隐忍的痛楚,一排细而白的牙将下唇咬出一圈白印子,却仍坚强地任凭自己的侵犯,等到一切过
去,他抱住景琛,看他疲乏的脸和微蹙的眉尖,心里涌上一股对自己深深的憎恨和对景琛的怜惜。
他将景琛抱在怀里,喃喃地道:“景琛,你听我说。”
景琛闭着眼,摸索着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他的唇:“我累了,你不要说。”
杜少宣沉默了一阵,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景琛,我。。。。。”
谢景琛睁开了眼,乌黑的眼睛恳求般地望着他,他真的不想听他说什么,不要知道。
杜少宣被他眸子里的悲凉神色刺痛,他抱住景琛,头埋在他的长发里,既然他不想听,那就不说吧。
秀山山如其名,一座秀丽幽静的山。
一条飞瀑直泻而下,在山脚下汇成一池深潭,潭边一条碎石子铺成的小路,一路蜿蜒至山谷深处。
谢景琛没见过这样幽深奇瑰的景色,一路走一面对杜少宣说:“这里好像人间仙境一样美丽。”
杜少宣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拉着他顺着小路往山里走,走出很多远了,仍然听到瀑布的轰鸣声,一路行来,鸟语
花香,景琛为美景陶醉,难得地忘掉了一切烦恼,只觉得眼睛都看不过来地美。
戴季伦在院子里晒药草,看到他们两个走过来,跑过来大大地抱了一下景琛,嘴里说道:“怎么搞的? 瘦成这样?”
说完用医者的目光上下地看景琛,眉毛渐渐皱了起来,转过头对杜少宣说:“你怎么能让他沾那些东西?”
他说话的口气像是长辈责怪小辈一样,杜少宣竟然也不分辩,只是说:“你看看,现在要紧吗?”
季伦又打量了一阵景琛的气色说:“要紧是要紧,你算没白在这里住了三年,用的药倒还对路。”
景琛听他们说自己的病情,却满脸的无所谓,好像他们说的不是自己,这时候听到戴季伦说杜少宣曾在这里住了三年
,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在这里住三年?”
杜少宣避开景琛的眼光,别过脸去,戴季伦笑嘻嘻地说:“他没地方吃饭了,所以跑到我这里来混了三年饭吃。”
景琛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却也不想再问,到底长途跋涉,真有些累了,看起来无精打采。 戴季伦便叫他进屋去睡觉
。
草堂里收拾得很干净,四处都有淡淡的药香,景琛住的屋子外面种着一株高大的楠木,枝叶秀逸,亭亭如盖,十分的
清幽,似乎连吹进来的风也是清香的,他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24
杜少宣和戴季伦一直等他睡着了,这才到外面的屋子里说话。
“作孽啊,子澄。”戴季伦叹了一口气说道。
“并不是我让他。。。。。。”
“我知道不是你,这个孩子和你一样的死心眼,想不开就折腾自己。”
“那,现在怎么办?”
季伦咬了咬牙说:“能怎么办?这种毛病,药只能抑制住不发作,要戒断瘾头,只有一个笨法子,硬戒。”
杜少宣道:“怎么硬戒?”
季伦道:“好在他看起来还不十分重,似乎所服的丹药不是那类最重的,性子要温和得多。
可是要戒断,也很痛苦。要看他自己能不能撑得住。从今日起,将碧玉丹停了吧。”
杜少宣蹙紧了眉头:“那得多久?”
季伦想了想道:“三个月吧。到秋天的时候,大概就好得差不多了。”
杜少宣低头不语,季伦问道:“你有事?”
杜少宣点了点头:“他让我半月内进京。”
季伦呆了一呆:“半个月?你想把他扔在我这里?”
杜少宣站起身来,在草堂内踱了几个来回,又匆匆走回季伦身边:“季伦,朝中大事不能误,我得先行进京,景琛我
重托于你,你照料好他。”
季伦叹了口气:“子澄,有些事你要想清楚,你是不是真要放开他?这一次撒手,他不会再回头的。”
杜少宣脸色苍白起来,良久咬住了唇道:“季伦,。。。。他现在很艰难。。。。。我没法子不帮他,你也知道,我
和他。。。。。”
季伦摆了摆说:“你不用说,我明白。那么景琛呢?这孩子算是什么?你干吗要招惹他?”
杜少宣脸白得更厉害,景琛算什么?
景琛像阳光一样美好,春水一样温柔,是他不能舍弃的眷恋,其实不是存心要招惹的,只是只是。。。。。。。。。
。。。。。
他心里挣扎来回地想着,却说不出话。
季伦放下茶杯,缓缓地说道:“你此去生死未卜,难道还要让他为你肝肠寸断不成?子澄,你得作个决断,不然,两
个人你都对不起。”
杜少宣面如死灰,良久长叹了一声道:“ 我知道。你是神医,你要医好他,身上的和心里的。”
季伦放下茶杯,凝目看了他好大一阵,撇了撇嘴:“子澄,我很讨厌你这样。你总是这样,前后左右,事事想要周到
,到头来却没一处周到,大事上这样计较没错,可是对人也这样,很伤人心的。”
杜少宣低着头不吭声,任凭戴季伦数落。
景琛被小鸟和花香唤醒,睁开眼看到窗外美丽的朝霞,天空有几只早起的小鸟飞过,木瑾花做的篱巴上缀满了大朵雪
白的花儿,觉得人生从没如斯之美。
一个柔和悦耳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醒了吗?”
他坐起身,季伦端着一碗药笑吟吟地坐在床头。
景琛往他身后看去,却空无一人,不禁有些失望。
季伦笑着说:“子澄已经走了,叫你好好在这里养病,过些日子他来看你。”
好像满天的朝霞突然变成了乌云,景琛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去哪里了?”
季伦看他的眼睛全是痛楚,心里很不忍,却还是硬起心肠说:“皇帝召他回宫,他昨天送你到这里来后就走了。”
景琛觉得心口痛,好像一把钢针扎在心口上,他皱着眉头,强忍着疼痛说:“哦。”
季伦端过药碗说:“吃药吧。”
景琛不说话,一时间觉得心口痛,头也在痛,不,应该是全身无处不痛,这痛令他烦躁难耐,伸手一下子打翻了药碗
。
褐色的药汁倒了季伦一身一地,景琛醒悟过来,慌忙说道:“对不起,对。。。。。。。。。。。。”说着就下床,
用手去拾碎碗片,碗片锋利,立时将他手指割出血,血滴下来,指尖的痛一路钻进心里,景琛手一抖,泪水一滴滴地
掉在地上。
季伦沉默着将他拉起来,抱在怀里轻轻拍他,景琛不出声,泪水很快洇湿了季伦的衣裳,季伦不说话,只是抱着他,
轻轻拍他的后背。
过了很久,景琛慢慢止住了泪水,季伦还抱着他,将他的脸搬过来对着自己,突然笑了笑,微弯的双眼明亮而柔和,
对景琛说:“景琛,这里好不好?”
景琛点头:“好。”
这里是真好,又清静,又美丽,一切都像刚升上的太阳一样温暖而明亮。
25
季伦说:“你留在这里我要治好你的病,子澄说你很聪明很能干,将来是国之栋梁,所以千叮呤万嘱咐我一定要治好
你。”
景琛垂了眼帘,治不冶的其实一点也不重要了。
季伦托起他的下巴,他的眼睛微微有一点向上弯,看起来像随时在微笑,面容明朗,五官很漂亮,景琛想为什么杜少
宣认识的人都这么好看?想到上次在太守府看到的那个容色绝丽的少年皇帝,心里微微发酸,低下了眉眼。
季伦仍托着他的下巴道:“景琛,不要愁眉苦脸,有些事我慢慢地告诉你。”
景琛惊慌地抬起眼来,乌黑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季伦带他出来,两个人坐在宽大的房檐下乘凉,风轻轻地吹了过来,季伦指着庭院里那棵华亭如盖的楠木说道:“这
棵树,是我祖师种的。有一年的夏天,山里下了很大的雨,谷里的小沟都涨满了水,那天晚上,我听到外面有人叫门
,师父不在,我一个跑出来看,看到两个孩子抱在一起,蜷缩在这棵楠木下,大一点的十一二岁,小一点的只有八九
岁,他们身上的衣衫都撕烂了,身上还有刀伤和箭伤,小的那个已经昏过去了,大的一个死死地抱着他,抬着眼望着
我。”
景琛道:“他们是谁?”
季伦望着楠木说:“他们身上有我祖师的玉环,那是祖师的印信,有这东西的,就是我幽谷最尊贵的客人。我把他们
让进屋子里,那个小一点的已经昏迷了,脸色青里透着黑,嘴唇发
紫,我知道这一定是中毒了。”
“那时候师哥还在这里,他一面给小的那个扎针,一面叫我找干净衣服给他们换,我把服给他们换上,那个小的醒了
过来,刚一醒便叫‘子澄。。。。。’,大的那个衣服穿了一半,就扑过去握住小的手说:‘我在这里。。。在这里
。。。不要怕,有我在呢。’”
景琛听了终于明白:“他们是杜少宣和。。。。。。。。。。炎帝?”
季伦道:“是,那个时候炎帝的父亲相王在争夺皇位的斗争里失败了,被流亡到江州,当时掌权的太师要斩尽杀绝,
相王一家在逃亡中失散,子澄是炎帝的侍读,他们在路上遇到太师的人追杀,十几个家丁拼死抵挡,才让杜少宣护着
炎帝逃到了这里。”
景琛默然不语,十几年前,太师刘仁专权,那时候他父亲隐居在琅琊,没有过问政事,却常常为国事担忧,他那时候
年纪幼小,却也知道父亲的忧虑来自哪里。他知道杜少宣和炎帝一定有很深厚的过往,却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生死相依
,性命相随。
只听季伦继续说道:“子澄那时候不过十一、二岁,却坚强得很,他的手臂上中了箭,箭杆给他用刀砍断了,箭头却
还扎在肉里,师哥给他拔箭头的时候,他连哼也没哼一声,连师哥也赞他是好汉子。可是给小王爷拔毒的时候,要割
开皮肉放出毒血,小王爷自己也没哭,死死地咬着牙,子澄却心痛得眼泪往下滴。师父说,子澄看着刚硬,其实心肠
很软。而小王爷看着柔弱,其实心肠很硬。师父说得很对,子澄做很多事,都是因为心软,前后左右都要想到,结果
却什么也顾不周全。”
“子澄他们住在谷中,一共三年,他和小王爷形影不离,小王爷生病的时候谁哄也不听,只有他哄才听,再后来,相
王被迎回宫中,他们就回京去了,小王爷被立为太子后,每年都要到谷中来住一阵子,每次都是子澄陪着他,两个人
悄悄地过来。这中间他们经历了夺嫡、中毒、刺杀等等风波,一直到太子登上皇位,他们才没有再来过了。”
景琛呆呆地听着,季伦说完了,也不再作声,院里一片寂静,草丛里的虫子大声地唱着歌,风轻轻地吹过,景琛心里
慢慢一片冰凉。
原来自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
26
季伦见他脸色惨白,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道:“还要听吗?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景琛咬了咬唇,颤声道:“说下去。。。。”
季伦体贴地给他倒了一碗茶,山居简陋,所用器具都极粗劣,但茶香清冽,却是上胜好茶,景琛端起来一口喝了,只
听季伦继续说道:
“本来我以为他们就这样了,皇帝初登大位,有多少大事要办,满朝文武,他真正信得过的只有一个杜少宣。这几年
朝局渐渐安定,原来专权最厉害的太后及一干外戚都被皇帝想办法远远地赶走了,这中间杜少宣起了很大的作用。可
是一年前,大约也是这个时候,杜少宣突然一个人跑到谷中来,闷闷不乐的住了好几个月。”
景琛道:“他为什么?”
季伦道:“他起初死也不肯说,就是抱着酒狂饮,好像存心要把自己醉死了事,我瞧他的情形不对,慢慢地套问,这
才知道,原来是小皇帝要娶皇后。”
季伦说到这里,嘿嘿地笑道:“杜少宣这人,是个拉着不走,赶着倒退的家伙,你越是在意他,他越是不把你当回事
,只有你不理他了,他才知道怅然若失。为了小皇帝要娶皇后,他堂堂一个御史大夫也不当了,成天在我这里醉生梦
死。我怎么劝他也听不进去,他是个死心眼我和你说过的。”他看了一眼景琛,又笑了起来:
“你也是个死心眼,都是死心眼。”
景琛低头喝茶,半晌道:“那后来呢,他怎么又到了我们琅琊?”
季伦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在我这里呆了三个多月,弄到半死不活,有一天黄昏,那少年皇帝突然自己跑了来,
第二天,杜少宣就跟他回京去了。”
景琛不想听下去,站起身来说:“你看太阳下山了,我们出去走一走。”
季伦惊讶他居然有闲情去散步,还是陪着他起身道:“走吧,我陪你出去。”
出了小院,一条碎石小路通往山林深处,一条山涧从山谷横穿而过,山边种着几畦菜蔬,绿油油的十分青翠,那山涧
水渐渐汇到一口不大的水潭里,潭边生满了高大的树木,从岸上搭了木栈道直伸进潭里,倒映着晚霞,分外地美。
景琛走在前面,一个人先跨上木栈桥,在栈桥边坐了下来,双腿吊在水面上,转头对季伦道:“这里水深吗?有没有
鱼?”
季伦道:“很深,鱼也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