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信度完成了手里的活。
看着摆在地上的作品,凤凰挑挑眉,“你制的这些炸弹不会自爆吧?”
“当然——”信度一边整理一边回答,“会。大概有百万分之一的几率。”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凤凰,“我的射击成绩
比你好。”
“可我的搏击成绩一向在你之上。”凤凰不甘示弱反驳。
“那很好,等我们往外冲时,你就负责冲锋,我负责掩护。”信度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凤凰低声骂着跟着站起来,“这安排真是天杀的合理。”
“你估计,他们什么时候会现身?”
“应该差不多了吧。”公爵晃着手中的酒杯,声音变得低沉,充满嗜血者的兴奋与欲望,“我简直迫不及待了。”
“对了,”整装待发时,信度忽然问,“你有修过战术运筹理论之类的课程吗?”
凤凰回头,似乎在努力回忆是否有过这样一个课程:“公爵有教过这么无聊的课吗?”
对凤凰的反应毫不意外,信度平静的解释,“不,是他那个长得非常正直的下属教的。”
凤凰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来了,的确有那么个家伙,曾经公开批评我的一个暗杀提案,说我那样的方
法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当时凤凰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说谢谢就离场了,之后一个星期之内他用同样的方法暗算
过该教官数百次,在此期间,他每次看到该教官都会主动走过去谢谢他的指导,结果就是除了公爵本人,其它同级别
的教官都是“闻风而逃”。
凤凰云淡风轻的把他的丰功伟绩陈述一遍,反问信度:“难道你修过这门课?”
“没有。”信度仍然是谦和的笑着回答,“当时我听说授课老师轻易就被一个我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家伙给修理了,
就把这门课从课表上划掉了。”
凤凰用了百分之一秒的时间理解信度话中的意思,低声恨恨的唾了一句转过头去。
“呃,既然我们俩都没修过这种课,好象也没有成绩让我们参考现在该听谁的意见。”信度说着,语气不仅没有任何
为此而烦恼的意思,甚至显得轻松充满期待。
凤凰已经明白了信度提这个的意思,对信度未出口的话表示赞同,“我也不认为如果我们坐下来讨论,会有达成一致
的时候。”说着将长枪往肩上一靠,面对这种既不能达成一致又无法说服对方的局面,凤凰眉扬得飒爽,“所以就不
要浪费那个时间了!见佛杀佛!”
“见神杀神。”信度微笑着补充。
“城东出现大规模的爆炸,那一带‘居民’已经蠢蠢欲动了。”
看着返回的报告,公爵轻轻敲着桌面,唇角带着明显的笑意,“还是这么嚣张,不愧是凤凰的作战方式。”
“我真佩服你,竟然公开悬赏他们的脑袋。城东那一带的‘居民’可不太好对付。”教皇笑得颇有深意。
公爵毫不担心的回答,“以凤凰的能力,他们应该已经成功离开‘居民’的注意范围了。”
“可是我听说,因为你的悬赏额,狼群也出动了。”
“狼群?”听到这伙流窜于赝城内以凶悍毒辣著名的无帮派团体,公爵终于抬起了头,“什么时候?”
凤凰和信度停下了匆忙的脚步,面前高大的废楼上,高高低低或站或坐有十来个人,为首的一个彪形大汉站在他们面
前,狞笑着将一根钢管弯成一个弧形。
凤凰扬起下巴,挑起了眉。
“一小时前。”教皇眼中笑意更深,他早已得到消息却故意拖到此时才说,就是想看对面处变不惊的男子变色的模样
。
可惜他又一次失望了,公爵听完,只是无所谓的发出一声轻叹,“真可惜,我本来对驯服这群悍狼有点兴趣,现在看
来没有这个必要了。”说着举起杯,“大概已经全军覆没了吧。”
“破坏公物是不对的。”火一般的头发迎风张扬,凤凰这样说着,双手握着那个被弯成弧形的钢管中央,两只手向两
边轻松的移动。
信度对他这一行为只是不置可否的摇头,向前走去,“为人要谦虚。”
“我已经很谦虚了。”凤凰反驳着跟上信度的步伐,恢复笔直的钢管被随手抛下,落在一具还惊恐的大睁着眼睛的尸
体旁。
“全军覆没?你那只小凤凰原来下手也这么狠的?”教皇的表情里并没有任何怜悯的成分,反而显得兴致勃勃。
公爵晃晃手中的酒杯,“如果只有凤凰他们大概还能留几条命,可惜信度一向信奉人要杀我我必杀人。”说着向教皇
摆出一个干杯的姿势,“他会以普度众生的态度一边举枪一边为他们念经超度顺便为他们下辈子投个好胎祈祷的。”
教皇微微张了唇,看着照片上那张温和儒雅的笑脸,无声的喝彩。
“又失去他们的踪迹了。”房间里响起机器传过来的声音,公爵偏偏头,正要下达指示,突然他听见一个声音:“祀
水到365区,T2组到537区……”一个个名字都与公爵安排的名单相符,只是命令他们前往的地段却与公爵真正的想法
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个是——”
“凤凰侵进我的主电脑了。”公爵脸上露出玩味的笑,他试了试发出指令,果然没有任何的反馈,“当初教了他太多
东西,看来我是没法跟我的属下联系上了。”
教皇安坐着把下达的指令听完,“竟然在各个出口都安排了人手?”
“他不得不这样,因为这是我的习惯。”公爵解释说,“如果有什么出口故意不安排人手空出来,一定会让我的部下
生疑的。”
“那你觉得,他们应该会从哪个地方下手?”
“如果是凤凰,以他那张扬的个性一定会去最难闯的那一个,信度的话,会从实力中等的几个关卡任捡一个,现在他
们两个在一起——”
教皇还想听下去,可是公爵已经站起了身,“恕我失陪一下。”说着,便走了出去。
等到公爵关上门,良久,教皇看着照片中谦和的男子,突然低语,“找到他们了吗?”
在究竟去哪个关口的问题上,信度和凤凰没有浪费时间争执,直接抽签决定。
“是哪一个?”坐在抢来的越野车上,凤凰一路飙车一路大声问。
“T7组。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最弱的那一个。”
“不好!”凤凰大声的咒骂,他喜欢和强者挑战,对这种不能体现他水平的挑战总是兴趣缺缺。
赝城整个是一座孤岛,所谓的出口指的是几处飞机场。
其中一处,控制太附近隔几步就躺了一具尸体,均是一枪毙命,死者的表情甚至并不痛苦。
飞行跑道的匝门缓缓打开时,一个青年男子从控制台步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低声念诵着什么,表情虔诚而慈悲。
凤凰不耐烦地在机身旁等待,周围一片呻吟。
他和信度不同,看似温和的信度是杀手,出手向来冷酷无情;而看似张扬的凤凰只是间谍,能不杀人时他绝不会下杀
手。
看到信度过来,凤凰正要喊话,突然见信度脸色一变,左手一扬转身向后击去。
凤凰的表情顿时严肃。
电光石火间,空中划过无数的闪电,空气支离破碎。
那是一道道细如发丝、削铁如泥的钢线,在信度灵巧的挥舞中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巨网。
信度真正的武器,真正的杀招,毫无保留的出手。
凤凰却看不到他攻击的目标。
杀机四伏。
“走!”信度一边攻击一边大声的咆哮。
一声锐响,旁边的钢铁机身上,多了一个透明的小窟窿。
竟是被什么细小的东西一下子击穿。
那是信度正对付的东西!
“信度——”凤凰心一缩,大吼一声正想迈脚,信度却已提前猜到他的意图。
面对流星般密集的攻击,信度毫不犹豫的手臂一挥,面前的保护网顿时消散,钢线向旁边一甩,卷起一块巨大的钢板
向凤凰一头砸去。
他这一举动,无疑把自己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攻击下。
几声厉响,信度应声倒地,腿和手臂几处被毫不留情的击穿,血流如注。
空中有什么落了下来,清清凉凉的,刚刚攻击他的,竟是豆大的水珠。
喘息着跌倒在地,信度的头边,多了一双黑色的鞋。
“你——”信度抬头看着来人,露出讽刺的微笑,“竟然能人教皇大人‘亲自’出手‘暗算’,我真该说荣幸。”
教皇只是看着不远处,那块被信度砸过去的钢板已被击得千疮百孔,可是钢板落下后,那一边的凤凰已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星星点点几处血迹。
“居然被他跑掉了。”环视一周,教皇这才低下头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虽然因痛苦而喘息,那张英俊
的脸上却仍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看那血渍估计也伤得不轻,跑了就跑了,反正我也不是来找他的。”教皇笑着蹲下来,正要伸出手去,厉风迎面而
来。
一闪即逝。
一道血痕出现在教皇的右脸上,缓缓渗出了鲜红的血。
信度的手腕已被教皇牢牢钳住,因为受伤动作本就慢了一步,力道也小了很多,最后这一击,手中的钢线还未能击到
目标。
纵是如此,厉风扫过便已就血,教皇毫不怀疑若是这一击成功,自己半边脑袋必会飞出去。
“竟然偷袭?”教皇的笑容冷冽阴邪,手中的力道不由加大。
“呵,”手腕处一阵剧痛,信度喘息更加明显,笑容却依旧温和,“教皇大人教导有方。”
咔嚓——骨骼碎裂的声音。
信度的嘴唇咬出了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有味道的美人。”教皇抓着信度被捏断的手腕一提,将人揽入自己怀里,起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豪华跑车。
坐进汽车后座,教皇看着怀里因伤痛失血显得更加虚弱的人,手指擦过柔软的唇,那微微开启的双唇因鲜血而红艳。
“诱人的色彩。”教皇呓语着,低下头去。
怀里虚弱的人有了一丝躲闪,教皇一手掐住他的后颈,迫使他抬起头来。
如同追逐游戏的吻,轻咬着对方柔软的唇,浅吻如同暴风雨的前奏,游戏般的落下。
怀里的人并没有太多反抗,有的只是无动于衷,教皇却准确的捕捉到了他有意无意的退避。
海水平静无澜的水面下总是暗流汹涌,就如同怀里的人,温和儒雅的外表下,有着与气质截然相反的灵魂。他此刻的
反应让教皇更为兴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臂,更明显的感受那身体无声的反抗。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看这平静的海面沸腾的模样,正要加深这个吻,教皇的动作突然停滞了。
一顿,然后缓缓抬起头来,放开了那双微微颤抖的唇。
锋利的刀尖,架在教皇的颈上,泛着冷光的刀刃,直直逼迫着汩汩跳动的颈动脉。
静默。
男子站在后车厢上,手中的长刀击碎后车窗的玻璃,比在车后座的人颈间。男子脸上的表情威严而邪气,凝成似是笑
容的狂傲。
“这是什么意思,公爵?”教皇背对着男子坐着,从颈间的刀锋便轻易得知来人的身份。
公爵张了口,“不准动我的学生。”并不狂暴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楚,掷地有声。
教皇的头被迫偏起,仍不无讽刺的回击,“别装出这副嘴脸了,你的学生?谁不知道你在单独授课时会关上门干些什
么好事!”
公爵毫不为之所动,表情更加邪肆狂傲,“我想对他们做什么是我的事,可我决不会容忍其它人在我眼皮底下动他们
。”
细细的血丝,顺着刀刃滑下。教皇的脸上终于没有了表情,“你要为了这个赝城的叛徒跟我动手?”
“谁都不能抹煞我教养他十年的事实。所以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公爵回应,手中的刀锋慢慢偏转,“你要
为了一时的兴趣跟我动手?”
教皇的目光落向怀里的人,那张失了血色的脸上仍带着淡定捉摸不透的笑容,从头到尾,他一言不发。
教皇的嘴角扬了起来,“当然——不。”
“你竟然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呵,那阴险的家伙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让他放马过来好了。”公爵无所谓的耸耸肩。
“其实你没必要为了我得罪那家伙,反正我也不会因此感谢你。”
公爵抬起头,碰上的是一双深海般的眸子。
“这话刚才你怎么不说?”
信度的眸子中闪现一丝笑意,深不见底。
公爵站起身,卷起多余的绷带,“你的伤不要紧,休息一段时间就行。”说着,看着信度的眼睛,“信度,教皇的事
是个意外,我也没料到他会插一脚。”
信度无声的表示理解。
顿了顿,公爵的语气难得的认真起来,“你和凤凰是我最出色的两个学生,我只是,想让你们回来而已。”
“我知道。”信度温和的回答,然后话锋一转,“可我和凤凰都是喜欢自由的人,你别想我们会回来。”
公爵的表情冷了下去,却并不意外。
“而且,”信度继续说,语气平和却暗藏威严,“凤凰是我的,你别想我把他让给你。”
诧异的神色浮上公爵的脸颊,笑意随之扬起,“你这话有没有对凤凰说过?”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信度也露出了笑容,“那家伙被你们这些人惯坏了,如果让他听见这话一定会翘到天上
去,我可不会让他在我面前有嚣张的资本。”
公爵无声的大笑,“信度,你不愧是我最厉害的学生。”说着,笑容又一次邪肆起来,“可惜这一次不能以你的意志
做主。”
看看时间,“凤凰应该快到了,”再一次转向信度,含着笑意的眼中精光闪现,“今晚我会为你们的归来开个盛大的
欢迎会。”
说话间,两个人都敏锐的觉察到了一丝骚动。
公爵按下桌边的一个按钮,“怎么回事?”
房间里隐藏的喇叭传来声音:“公爵,凤凰来了。”
房间里的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读到了含义不明的笑意。
公爵抱着信度出来时,原本的议事大厅已被炸成一片露天的荒墟,新鲜的粉尘还飘散在空中。
被惊动的守卫严阵以待,在他们的中间,凤凰坐在残垣段壁的最高点,火红的头发在风中翻腾如燃烧的烈火。
无视周围这群人,有节奏的敲击着枪管,声音如空旷的天野间回荡的鹰啸。
他在唱歌。
公爵扬起了嘴角。
“你还是这么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