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徐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事在于府其实是个公开的秘密,只不过是你不知道罢了。太宗对于家手段太过狠辣,所以从于承志那一代开始,
对元家便存了造反之心。元宏远继位后,虽说对于、林两家改行怀柔政策,没有再明目张胆的迫害,可暗地里没少出
阴招。故意让林明珠娶了个病痨妻子,生了两个儿子,没成年就死了。你虽然没死,但传闻你并非林家的血脉……”
说到这,徐虎停下来看了看我,见我并不惊讶的模样,便问道:“你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道:“刚知道的。我是元宏远小老婆丰沈俊的儿子,并非林家的种,所以皇帝才会放过我,是吗?”
“不错,这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也不知你爹知不知道,反正每次你回林家总会被你爹揍得半死,如果不是你娘
狠下心将你早早的送去于府,说不定你早就跟你两个哥哥一样去了。”
哎,估计林双绝到死也不知道为何他爹这么不待见他吧……林明珠虽然对林双绝是苛刻了些,倒也情有可原,毕竟我
是他戴绿帽的见证,只有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吧。更何况我还变相害死了他,说到底是我欠了他的……
徐虎见我一脸黯然的样子,便安慰我道:“你也别太难过了,虽说你并非林明珠亲生,但忍之和舍之少爷两个又何尝
是老爷亲生……”
“什么?”我大吃一惊,望着徐虎失色道,“于夫人竟然红杏出墙给于天成戴绿 帽?”
135.可怜身世
“你想到哪里去了?”徐虎哭笑不得,道,“夫人对将军情深似海,又怎么会给将军戴绿帽呢?”
“那莫非于天成也被赐了断子汤?”我不解道,“其实于天成也是于承志收养的,皇帝没必要这么做吧?”
“于家人丁单薄,太宗皇帝为灭了于家一脉,不惜动用一切力量,将于家的人暗杀了。他以为只要给于承志喝了断子
汤就能断了于家的血脉。没想到于家还有一个远亲遗孤于天成,虽说这漏网之鱼血缘关系是远了点,但皇帝始终不放
心,”徐虎冷着脸,道,“只是于家上下对于天成于将军看得紧、皇帝根本无从下手。于将军又争气,从小宏才大略
,小小年纪就成了国家栋梁,比起历任神武将军有过之而无不及,皇帝为安抚将军,一时之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给将
军送去断子汤,只是暗地里给于夫人下了偷心蛊,然后将夫人下嫁于将军,使于将军也中了此蛊。凡中偷心蛊者,终
身不能生育。”
我靠!皇帝真的太狠了!于天成只不过是个远房亲戚罢了,竟然连他都不放过。
我一拍桌子,怒道:“若我是于将军,我绝对绝对要造反!”
徐虎笑了笑,道:“于家做事滴水不漏,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皇帝正愁没有借口除掉于家,若将军真的造反了,就
正中皇帝下怀了。”
“皇帝做事都绝到这份上了,那总不能忍气吞声吧?”
“确实不能,所以于将军蓄谋士、养死士,表面上对皇帝依旧毕恭毕敬、实际上恨不得吃其肉、嚼其骨。于将军养的
死士是从小就培养的,有的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有的是家生子,一出生没多久便去挑选筋骨生得好的婴儿,将婴儿泡
在特制的药水里,那皮是泡了烂、烂了泡,不知要掉多少层皮,才能练就一身铜皮铁骨、百毒不侵的硬功夫。然后找
最好的老师来教,文治武功,均要学好、学精,再从中选出最优秀的孩子带回府中给将军亲自挑选,作为于家的接班
人来培养……”
“难道于忍之、于舍之两兄弟都是这样选出来的?”我吃惊的望着徐虎。
徐虎点了点头,道:“不但是于忍之和于舍之,就连我哥和我,都是这样选出来的。只不过于忍之和于舍之是无父无
母孤儿,而我哥和我是家生子,所以他们被将军收为养子,而我和我哥则作为忍之少爷和舍之少爷的心腹、随从来培
养。于忍之和于舍之虽不是亲兄弟,但他们成为于家一份子之时,都曾发下毒誓并被下了誓蛊,要相亲相爱、兄友弟
恭,终其一生,推翻元帝统治,为于家列祖列宗报仇雪恨。有违此誓者,将被蚀心而亡。”
哎,于天成也够狠的,自己本身就是蛊毒的受害者,但为了报仇雪恨,又不惜让于忍之和于舍之这两个无辜的孩子身
中蛊毒,成为自己复仇的工具。于忍之和于舍之小小年纪就要背负这些沉重的包袱,怪不得长大了会这么变 态、如此
不正常……
我忍不住叹道:“他们两个也真是可怜。”
“是啊,忍之少爷是六岁成为于家养子的,一直到你来于家前,都从来没笑过,每天除了练功就是练功。我哥陪着他
练,都累得不行,更何况是他。夫人见忍之少爷实在太可怜,一点都不像个孩子,才会在你来到于府后,将你交给忍
之少爷照顾。从那以后,忍之少爷才有了一点儿童真。忍之少爷是很疼爱你的,只可惜他走了以后你就不再跟他亲近
了,我哥说忍之少爷为此很是伤心,以至于我哥对你意见一直很大……”
我忍不住哼哼道:“哼,于龙这家伙对我意见何止大,他简直是对我恨之入骨嘛!”
徐虎笑道:“谁叫我哥喜欢忍之少爷呢?你没把忍之少爷放在心上,忍之少爷却把你当成宝贝,我哥当然看你不顺眼
。”
“于忍之什么时候当我宝贝啦?”我差点没跳起来,“他没把我害死我就阿弥陀佛了!”
“以忍之少爷的为人,若他真的要对你下手,你要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啊。”
我想了想跟于忍之的过往,以及临别时他说的话,都没发现于忍之对我有多好。甚至说,于忍之对懦弱无用的林双绝
很是不屑,反倒是对我有点惺惺相惜……哎,不想了、不想了,我和徐虎都不是于忍之肚子里的虫,徐虎虽说比我知
道多一点,但毕竟不是于忍之的心腹,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且我都有元叔菊了,忍公公对我是爱是恨、于我又何
干?
我见徐虎对忍公公的心思也说不出所以然,便改变目标,向徐虎打听温舍之这个伪君子了。
“虎子哥,你帮我分析分析温舍之又是怎么一回事呗。”
徐虎眨眨眼,故意逗趣我道:“舍之少爷的心思就更简单了。忍之少爷喜欢你、他也喜欢你,但他们曾经发誓要兄友
弟恭,一条心推翻元帝,为了不让兄弟间为了你一个人发生争执,索性把你除掉,这样就少了不少争端了。”
“好哇,虎子哥你竟然拿我开玩笑!”我一拍徐虎肩膀,啼笑皆非道,“明明是于舍之不知道于忍之对我又何心思,
又见我以前老是缠着他,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个机会逼我跳河,省得给他们两兄弟不合埋下伏笔。”
“也许吧,”徐虎正色道,“不过舍之少爷现在又跟你套近乎,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我点了点头,真心实意的对他说:“谢谢你,虎子哥。我跟元叔菊若能逃出去,一定会远走高飞的,以后不一定能见
到你和小豹子了。小豹子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没什么心眼,留在这里怕会惹祸,有机会你也带他走吧。”
“这事我省得。等到晋王和晋王妃的丧事结束,我就会向舍之少爷请辞。这段时间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不会再捉弄
你了。”
徐虎对我的心结总算是彻底解开了,林双绝好歹是他的初恋 情 人,徐虎对我自然照顾得很,不再像以前那样阴阳怪
气了。
三天后,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代表新帝前来吊唁,顺便带来了皇帝诏温舍之继任为晋王的圣旨。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温舍之的老相好——新任宰相楚致远。
136.夜探楚候
温舍之和楚致远的 奸 情藏得严严实实,别个也许不知道,但本人却是亲耳所闻。
想当年我在因缘际会之下,偷听到楚致远与其书童的对话,虽然不知道温舍之对楚致远作何想法,可起码楚致远对温
舍之是爱得死心塌地的。现在楚致远来了,对外打着皇帝的旗号,可谁知道内幕如何?说不定楚致远趁机与温舍之商
量什么阴谋诡计呢!
因此,楚致远一到晋王府,我便打起十二分精神,处处留言,时时关心,恨不得把两人一举手、一投足都看在眼里。
谁知道楚致远与温舍之见面时都是彬彬有礼,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一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模样,什么猫腻都看不出
,让人不禁有些泄气。
无奈之下,我只好偷偷问徐虎:“虎子哥,温舍之跟楚致远究竟是不是有一腿啊?两个人看上去怎么这么疏远?”
徐虎用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我,道:“双儿,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粗俗?简直像个市井流氓似的。”
“在皇宫里学的呗,”我随口胡诌了一句,又追问道,“虎子哥,这两人究竟是何关系,你快告诉我呀!”
“楚候爷家贫,平时出门都是走路的。他又生得貌美,一次遇到几个登徒子,被他们调戏,幸亏少爷经过,救了楚候
爷。少爷见楚候爷家里连辆像样的马车都没有,就将自己的辆马车送给楚候爷。从那以后,楚候爷就经常来找舍之少
爷了。”
“原来是英雄救美。”我点了点头,怪不得上次见楚致远偷偷去送温舍之坐的马车会这样豪华,一点都不像破落户楚
家所有,原来是温舍之“香车赠美人”啊!
“那楚致远这次来,不会只是代替皇帝祭拜温青叶两夫妇这么简单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我能不能晚上去探听探听?”
我满怀期待的看着徐虎,徐虎叹了口气,道,“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吗?少爷的武功不低,万一被他发现了,我跟你都
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也不想搞那么多事,可现在元叔菊在温舍之手中,我又不知道温舍之接下来想干什么,我不趁现在多打探温舍之
的底细,等你走了,我就更加孤立无援了。”
徐虎见我说得可怜,只好勉强同意,又把晋王府的地图、侍卫交接班的情况给我说了一遍。我稍作准备,便趁着温舍
之设宴款待楚致远之际,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楚致远居住的凌波阁。
楚致远这次来晋地带的随从本来就不多,现在更被他带了大半去赴宴,凌波阁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个从晋王府别
处调来伺候的人走过。我依旧作侍女打扮,轻轻松松便混进了凌波阁,趁着这会儿人少,偷偷溜到楚致远房间外,找
了棵大树,早早就躲在上面蹲点,以便“守株待兔”。
我在树上等啊等,等到差不多都快睡着了,才终于等到楚致远回来。
几年没见,楚致远变化还挺大的。
我指的不是相貌,此时的楚致远一身白衣,站在窗前,沉浸在月光之下,华贵如谪仙,那美貌指数比起当年有过之而
无不及。我指的是气质。如果说以前的楚致远美得不吃人间烟火,那现在的楚致远就像是沾染了尘世气息的仙子。
想当初他是落魄王侯,被迫嫁给元叔菊,在喜堂上他给元叔菊下毒,帮了小元宝一把,也把自己推上了宰相这一宝座
。如今他是皇帝新贵、再加把劲就能权倾朝野,他会不会为了温舍之而背叛小元宝,舍弃到手的荣华富贵呢?
哎,我想那么多干嘛?无论楚致远帮哪一个都不关我事了,只要他不跟我抢元叔菊就行……
正想着,一名少年推门走了进来,匆匆走上前,有些责怪的对楚致远说道:“主子,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晋王,事情
已经办好了呢?”
楚致远望着远处,没有回答他。
少年急了,抱怨道:“主子,你好不容易才把东西带出宫,都已经带来晋地了,又不献给晋王,难道你想把东西又带
回去吗?”
楚致远叹了口气,道:“莺儿,你说我背着陛下把宝物偷出来,是不是有负陛下的信任呢?”
莺儿撇了撇嘴,道:“主子想那么多干嘛?皇帝只不过是利用主子,帮他把皇位拿到手。皇帝现在虽然对楚家不错,
但说到底只不过是利用楚家没落王侯的势力,取代孙家和郭家罢了,对我们哪里是真心实意?等到哪天楚家坐大,皇
帝又会把楚家视作眼中钉、除之而后快了。”
“虽然如此,但我也不该用假的分水剑和射日弓偷龙转凤,把真的分水剑和射日弓运出宫……哎,我一定是鬼迷心窍
了,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万一被陛下发现了,那楚家就完了……”楚致远在房间里焦虑的走来走去,突然定下来
,自言自语道,“不行,我不能把分水剑和射日弓给舍之,我还是把它们换回去吧……”
“主子,决定了的事你又怎能反悔呢?”莺儿眼中闪过一丝不耐,随即又劝道,“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已经没有退
路了,你现在就把分水剑和射日弓交给晋王吧。”
楚致远摇了摇头,道:“莺儿,你不明白,我要是把分水剑和射日弓交给舍之,那是害了他。舍之如今已是晋王了,
晋地富庶、又有兵权,在天朝也算是称霸一方了,实在没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当皇帝……”
“可神武将军说了,当初他和晋王俩人发了毒誓,一定要推翻元氏皇朝,并且种了誓蛊。这事情一天没办成,他们体
内的誓蛊就种得越深,现在勉强能压制住,等到压制不住时,那痛苦可不是肉体所能承受的。主子你对晋王爷一往情
深,难道就忍心看着晋王爷被誓蛊折磨得生不如死吗?”
我躲在树上看戏,看到这心里也有了几分计较:这个莺儿明显是帮温舍之说话啊,莫非他是温舍之的人?楚致远居然
偷龙转凤,把宫里的分水剑和弑月刀偷运出来拿到晋地来了,温舍之和忍公公让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要知道,四件宝物里面,弑月刀被太祖皇帝赐给也是太祖一脉的晋王府,散云衣则被温宁宇在临死前送给了忍公公,
分水剑和射日弓则一直放在皇宫里供奉。如今楚致远竟然利用皇帝对他的新任,把分水剑、射日弓拿了出来打算送给
温舍之,如果忍公公事先也将散云衣给了温舍之,那温舍之便将四件宝物都集齐了。
温舍之究竟有什么大阴谋?把四件宝物集齐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137.互诉衷肠
话说正当楚致远为是否把分水剑和射日弓乖乖的交给温舍之而犹豫不决之际,他那位古怪的小厮莺儿又在旁边推波助
澜、煽风点火,俩人正在僵持不下之际,门突然被推开了。
男主角温舍之终于登场了。
莺儿欢喜道:“舍之公子,你来啦!”
我在外面看得仔细,莺儿的语调虽然欢畅,但眼睛分明闪过一丝抱怨,似乎在说:“你怎么现在才来。”
温舍之没有理他,只定定的看着楚致远,眼神中似乎充满了千言万语。那情深款款的模样连我都不禁要在心里头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