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十点您再过来,我们来研究一下诉状。」
得到肯定的答复,老者满意地回去了。
叶雅颜替傅天杰倒来一杯水,放在他面前:「我实在是劝不动他。高先生指定要请你来替他打这场宫司,我推荐事务
所的其它律师他都不接受,也不愿意去其它律师工作的办公室,执意表示要在这里等你。我知道高先生和傅家相识,
也不好拒绝,只好叫你过来了。打扰你准备论文,真不好意思。」
傅天杰摆了摆手:「没什么。」
「只是......这宗CASE恐怕真的很难打。」
傅天杰凝眸,表情沉静:「我知道。真是没想到,高伯伯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还看不透这种事情。那女人根本就是骗
子集团的饵,色迷心窍,能不吃亏吗?」
「资金都转移走了,很不容易追回,如果对方潜逃,连打官司也要不回东西......」
傅天杰扬起手,示意叶雅彦不要再说下去:「我当然知道,所以一切都要快。联系小杨的私人侦探社,先把那女人找
出来,还有,请他们查一下资金的流向,如果知道钱在哪里事情会好办一点。」
「我知道了。」叶雅彦点头,出去了。
傅天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点一点地回想着刚刚听来的案情,在心里推敲着。
接下这一宗棘手的金融诈骗案之后,傅天杰一边在警局和法院之间穿梭往来,一边要写他的论文,忙的几乎不眠不休
,所幸的是案子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惶惶不安的委托人能松一口气。
知道傅天杰忙极了,蓝初夏不敢打扰他,一回家就安静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如果看到傅天杰,蓝初夏会马上露出一
个微笑,希望这份无言的鼓励对方能收的到。
这天傅天杰早上回来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要出门的蓝初夏,两个人擦肩而过。看起来彼此都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傅
天杰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些东西。
趁着中午的时间,傅天杰匆匆赶到新光三越百货,在专柜前买了一瓶东西,又匆匆赶回事务所。
当蓝初夏发现书桌上放着的东西时,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低下头。这几天蓝初夏在家里做大扫除,从厨房做到客
厅,浴室阳台的边边角角他都打扫到了,手总是泡在水里,起了皮,粗糙了很多,还不小心划了几道伤痕。
看着那瓶手部保养品,蓝初夏觉得心里酸酸的。只是擦肩而过,傅天杰居然都注意到了,而且还特地去买来,他明明
那么忙碌,以前只有养父会这样体贴和关怀他,时时注意他的需要,现在是傅天杰。
虽然两个人还是很少交流,在同一屋檐下却几乎各过各的,可是傅天杰对蓝初夏在很多小事上的体贴,他能感觉的出
来。
这像是「哥哥」吗?
想到这个词,蓝初夏的心一阵颤抖。
放下那瓶保养品,蓝初夏轻轻叹了一口气。
晚上,傅天杰回来了,蓝初夏正在冰箱取东西,他看到傅天杰刚想打招呼,对方却先说话了:「你没有用?」
蓝初夏心里一惊,慌忙移开视线。
傅天杰径直走过来,关上冰箱的门,然后拉着蓝初夏进了他的房间,直接取过保养品的瓶子打开,倒在蓝初夏的手背
上,然后替他擦匀。
蓝初夏偷眼看看傅天杰,发现他垂着眼帘,注意力完全在他手中做的事情上,没有看他。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蓝初夏不敢看傅天杰的表情,可以感觉的到他不太开心,可是抚着他手背的他的手,动作很轻柔
。
紧张感消失之后,蓝初夏觉得鼻子一阵发酸,他在孤儿院生活了很多年,很少得到这种温情,现在有人体贴他,他觉
得满足和感动,可是只要一想到傅天杰曾经对他做过的事......不知是该爱还是该恨,蓝初夏的心情矛盾极了。
躺在自己床上的时候,蓝初夏合起双手贴在脸颊上,这双手上彷佛还留着被傅天杰碰触的感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
味,蓝初夏翻来覆去了好一阵都没有睡着。
◆◇◆◇◆
查阅着委托人提供的合约正本,傅天杰看完之后叹了一口气,骗子集团的手法相当巧妙,合约里没有丝毫破绽,在附
件的条款中有几处暗含的玄机,而他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转移走了委托人公司的大量资金。
「你看出来了?」叶雅彦在一边问道。
傅天杰点了点头,将附件条款指示给叶雅彦看,叶雅彦拿去又细读了一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
样......」
「资金转移的很巧妙,借用代理投资和预付订金的名义,等高伯伯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这次可是损失惨重。」
傅天杰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摇了摇头:「伤筋动骨倒谈不上,骗子可能也就是抓住了这一点,认为这个金额只会让高
伯伯吃个哑巴亏。高伯伯这家公司的运作影响到子公司,据我所知他儿子主持的两间公司和这一间也有资金往来,商
业运作资金流环环相扣,高伯伯不会任由这笔钱被骗。」
「所以他一定要追回损失。」
「是啊。」
「可是合约是经他同意,而且我们手里掌握的证据还不足够。」
「这一宗案子的确是做的巧妙,好吧,就把它当成是我的期末论文好了。」
傅天杰全心投入这个CASE里,常常在办公室一待就到深夜。
这天早晨,蓝初夏正在吃早餐,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你好,请问傅天杰在吗?」听筒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蓝初夏昨晚入睡的时候傅天杰还没有回来,他以为他会睡在事务所或是旅社,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男人的声音急切起来:「他不在吗?你是不是小夏?」
听到陌生人叫出自己的名字,蓝初夏一愣:「我是......」
「小夏,我是叶大哥,天杰昨晚回家,本来约好今早七点就会过来开会,结果现在还没见他人,我很担心他,你快去
他房间看一下。」
蓝初夏放下听筒,急忙跑到傅天杰的卧室,一把推开门,果真看到傅天杰。
傅天杰紧闭双眼像是沉睡,蓝初夏轻轻地走了过去,发现傅天杰脸色不对,他抬手放在他额头一摸,很烫。
回到电话旁,蓝初夏说道:「他发烧了,好象很严重,恐怕开不成会了。」
「我马上就到,小夏请你先照顾他一下。」
蓝初夏放下电话赶回傅天杰身边。此时的傅天杰已经醒了,想坐起来,头一阵晕又倒回床上。
「你发烧了,快躺下,叶大哥说会过来看你。」
傅天杰握着拳头说了一声:「糟糕。」
蓝初夏替傅天杰倒来水,又做了冰袋替他降温,说道:「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你去书房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
「你这个样子怎么工作?」
傅天杰抬起凤眼瞪了蓝初夏一下,语气不悦地说道:「快去,还有,你上学去,要迟到了。」
「我留下来照顾你。」
「用不着。」
听着傅天冷冰冰的话,蓝初夏一点也不介意,他替他抱来了电脑,然后又去拿药箱,找出退烧药让傅天杰吃。
傅天杰吃了药之后又对蓝初夏说:「你快点上学去。」
「我不放心你。」
「发烧而已,我死不了。」
勉强打开电脑,才看了几行字,傅天杰又觉得一阵眩晕,靠在床头上休息。
蓝初夏替他把枕头放好,让他靠的舒服些,然后又劝他:「你别逞强了,还是休息吧。」
「没有时间了。」
「案子吗?」
「对。」
听到门铃响,蓝初夏跑过去开门,叶雅彦来了,一脸焦急与担心地快步走进房间。
看到床上的傅天杰,叶雅彦低叫道:「你这个样子要进医院。」
「不用,我心里有数。」
「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就算撑得过现在,别忘了你还要上庭辩护。」
傅天杰显然在想着别的事情:「你来了正好,我来说你来记录,我已经想好了。」
「别闹了天杰。」
「快点,少罗嗦。」
叶雅彦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蓝初夏,后者同样露出无奈的表情:「你不愿意去医院,那请医生过来吧!」
叶雅彦走到一边打电话,蓝初夏换了新的冰袋给傅天杰。
「医生一会就到。」打过电话,叶雅彦走过来说道。
傅天杰这时对蓝初夏挥手:「你,上学去。」
「等医生来了我再走。」
傅天杰无力再多说什么,只好闭上眼睛。
见那两个人已经讨论起了案情,蓝初夏识趣地离开,他仍不放心,搬了椅子坐在卧室门边,摊开一本书在膝上看了起
来。
医生来了,替傅天杰检查了一下,说他是劳累过度又受了凉引起高烧,医生替傅天杰打了一针之后,留下药,表示明
后天自己都会过来。
「你啊,太累了,说了多少次不要这样拼。」叶雅彦略带埋怨地说道。
傅天杰完全没有考虑到病情,他直问:「我刚才说的记下来了吗?」
「记下了,记下了。」
这时傅天杰又提高了一点声音:「小夏,上学去。」
蓝初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他一步三回头地走。
叶雅彦追了上去,在门边低声对他说道:「小夏,天杰不愿意去医院,这几天麻烦你好好照顾他。」
「嗯。」蓝初夏郑重地点头。
「今天等你回来了我再离开,你放心吧。」
「谢谢你。」看着眼前一脸温和的男人,蓝初夏很感激他。
「不用客气,你上学去吧,现在有我。」
坐在教室里,蓝初夏无法集中精力听话,总是想着傅天杰的脸,一放学他就匆匆往家里赶。
叶雅彦把药和写着服药时间的纸条交给蓝初夏,嘱咐他道:「记得定时让他吃,帮他换冰袋降体温,医生会再过来替
他打针。还有,做些清淡的食物给他吃。」
「我知道了,今天真是谢谢你。」
叶雅彦递了一张名片给蓝初夏:「这是医生的名片,要是以后天杰像这样闹脾气不去医院,你就先请医生过来。」
送走叶雅彦,蓝初夏收好名片,去卧室看傅天杰。他正缩在被子里闭目休息,半边床上摊了一堆档,笔记本电脑放在
床角。
摸了摸傅天杰的额头,已经没有早晨那样烫了,蓝初夏趴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
傅天杰突然睁开眼睛,看到蓝初夏他说道:「只露一个头,吓死人了。」
蓝初夏见傅天杰还有心情开玩笑,看起来精神比早晨要好,他问道:「你饿不饿?」
「有一点。」
「我煮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能吃吗?」
「吃了你就知道了。」
蓝初夏熬了白粥,害怕没有滋味,在粥里放了切成小块的卤蛋和肉松,端进傅天杰的卧室去。
看着傅天杰虚弱的样子,蓝初夏扶他坐好,打算喂给他吃,但是他反而抬起眼帘瞪着他:「你当我三岁小孩?」
「你是病猫。」
「不错,敢说俏皮话了。」
蓝初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了,把碗递给傅天杰。
傅天杰吃完一碗粥,蓝初夏接过他的空碗。
傅天杰用毛巾擦过嘴,说道:「下次买别的牌子的肉松。」
「什么?」
「以后试吃一下再买。」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试吃?I
傅天杰丢给蓝初夏一个「我怎么不知道」的眼神,让后者觉得很挫败。
「哦,我知道了。」
傅天杰想赶蓝初夏回他的房间,但是他不愿意走,坐在傅天杰床边的地板上看书,傅天杰无奈只好任由他去,拿了文
件过来看。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偶尔的翻书声,两个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谁也没有再说话。
有人守候在身边的感觉,让病中的傅天杰心里有一丝悸动。不知道如果是平常的状态下,蓝初夏还会这样待在他身边
?看起来他和他更加的亲近了,越来越没有距离,真的像是弟弟了。想到这个词,傅天杰的心里像被刺了一样。弟弟
,他是弟弟......
吃过药,傅天杰表示自己要睡了,要蓝初夏也去休息,蓝初夏却还是不肯走。
「你快点回你自己房间去,别烦我。」
「我不放心你,我要留下来。」抱来了被子,蓝初夏把它铺在床侧的地上。
「你别乱来,睡地上要着凉,你是不是想跟我一样?」
又抱了一床毯子来铺上,蓝初夏说道:「这样就不会了,你着凉是因为你太累了,身体虚弱所以病毒趁虚而入,我可
不一样。」
傅天杰实在没有力气阻止他,熄掉灯,两个人都睡下了。
心里牵挂着傅天杰,蓝初夏睡不踏实,半夜他会醒了,急忙去看傅天杰。傅天杰睡的很沉,呼吸均匀,蓝初夏轻轻摸
摸傅天杰的额头,发现他还微微有点烫。
看着黑暗中傅天杰沉静的睡颜,蓝初夏忍不住又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即使是在病中,那张英俊的脸依然充满魅力,吸
引着他的目光。
不知什么时候起,当蓝初夏近距离地感受到傅天杰的气息、体温时,已经不会再心慌意乱,也不再介意碰触他。抛开
曾经的过往不谈,蓝初夏自从进到傅天杰的家之后,他知道傅天杰对他很好,冷傲面容下的体贴是真诚、温暖的,而
现在,蓝初夏愿意靠近他,想要被他温暖,也温暖他。
第七章
第二天早晨,傅天杰醒了,蓝初夏比他醒的更早,此时就趴在床边,下巴支在床上。
「你知道你像什么?就像『打地鼠』的游戏里,从洞里冒出头来的地鼠。」看着蓝初夏黑的发紫的晶莹眼眸,傅天杰
忍不住说道。
抬手摸摸傅天杰的额头,还是烫的,蓝初夏露出忧虑的神色:「还没退烧,不是说打针就会好吗?」
「没那么快。」
扶傅天杰进浴室去梳洗,蓝初夏又去做早餐,听到傅天杰边洗脸边嚷饿,他在厨房偷笑不止。
蓝初夏做了鸡蛋三明治,又热了牛奶。傅天杰吃饭的时候说道:「你上学去。」
「今天星期六。」
傅天杰「咦」了一声,露出懊恼的神情。
医生来了,又替傅天杰打了一针,送他到门口时,蓝初夏担心地问道:「医生,他的烧怎么还不退?」
医生解释说主要是之前太劳累了,恢复需要时间,叮咛蓝初夏定时给病人吃药,做冰袋替他降体温,注意观察他身体
的情况,如果有异常及时和自己联系。接着,叶雅彦也来了,傅天杰留他下来继续处理公务。看到傅天杰病成这样还
想着工作,蓝初夏有心劝他,又说不出口。
察觉到蓝初夏的情况,叶雅彦悄悄告诉他,「天杰是这样的,只要一接CASE就全情投入,不处理完他不会安心。你放
心,他自己心里会有分寸。既然他有心,就让他继续好了。」
见卧室里两个人又开始讨论案情,自己帮不上忙,又舍不得离开,蓝初夏拿了课本,在卧室门外靠墙坐了下来,一边
看书一边听。
傅天杰头头是道地分析案情,一边讲,叶雅彦一边记录,偶尔插一句。傅天杰虽然在病中,思路却相当清晰,拨丝抽
茧层层深入,一一指出疑点和问题。
「这么看,胜诉不是问题。」
傅天杰笑道:「当然。不过,现在的关键是找到对方的资金帐户,否则就算胜诉,损失无法弥补又有什么用。」
「法院可以强制实行。」
「他们一口咬定没有钱,强制有什么用。」
「现在就只有等侦探社的消息了。」
「雅彦,你回去吧。星期一我们整理诉状。」
「你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叶雅彦无奈地笑了笑,开始整理手边的资料。
送叶雅彦走后,蓝初夏拿水来给傅天杰喝,在一边叹道:「当律师真不容易。」
「做哪一行都不容易。对了,考生,你打算考哪个专业?」
「我......还没想好。」
「仔细想清楚。」
「知道了。」
傅天杰躺下来休息,不一会又睡着了。蓝初夏守在床边,见他脸色平静,想到傅天杰说过星期一再工作的话,那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