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XXIX Eruption
我瑟瑟发抖地站着,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看着房间里的人,对面的希欧多尔一脸看戏的表情,而其他的八个人先是震惊,接着神父和修女们转变成了愤怒,另外四个没有圣力防身的科学信仰者已经被这不可解释的事吓得魂不守舍了。
“救……救命……”我向着一个神父呼喊着,但刚开口,脖子上的小刀又掐紧了几分。
“放老实点!否则我吸干你的血!” 奥古斯汀恶狠狠地警告着,“去,把他们身上的圣物都拿走!”
他的肩顶了顶我,我惊惶不定地看着那些神父,眼泪开始聚集,“不……不可以……”
“嗯?”奥古斯汀用小刀抬起我的下颌,把我的头稍微转过一些,“还是要我在这个上帝的地方,让他们看看你淫荡的样子?”说着,奥古斯汀的另一只手顺着我衣服的下摆就伸了进来。
“你这个恶魔!”威廉神父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指着奥古斯汀,不过一秒之后,希欧多尔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背后,用戏谑的口吻慢悠悠地说道。
“恶魔?呵呵,人类不过是我们的食物和玩具,就像你们对待动物那样,仅此而已。”
“你!”
“去!把那些十字架都搜出来扔了!”奥古斯汀推了我一下,我踉跄了几步,犹豫地走到神父面前。
“求求您,请您把您的十字架给我……”
我几乎跪着看着威廉神父,眼睫不停地抖动着,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每一眨眼泪水就要滴落一般。威廉神父果然心软了,奥古斯汀说的没错,这些神父是死要面子的,尤其在奥古斯汀和希欧多尔两个血族面前,更要表现出他们的仁慈。他摸了摸我的头,把脖子上的十字架取下给我,低声对我说,“孩子,别怕……”
“窃窃私语可不是好习惯哦。”希欧多尔的声音突然出现,我惊悚地一回头,立刻点点头,又向其他几个人走去。不一会儿,他们身上所有的圣物都被我扔到了窗外,还有墙上的一些发出圣力的装饰品也没逃过奥古斯汀的眼睛。
“好了,现在终于舒服点了,谢谢你,小男孩。”奥古斯汀不怀好意地笑着,一步步接近我,突然抓住我的双手,单手把我提起来按在墙上,回过头对那些神父威胁道,“你们也该说说你们手下有多少人马了,否则……”奥古斯汀一把扯掉了我套着的马甲,我配合着尖声叫了起来。
“不要……不要啊——”我高喊了一声,接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求求你……”
“可恶……”辛普森神父咬牙切齿地说,“不要得意得太早!”
话音刚落,走廊上有人类的气息靠近了,还不止一个两个,奥古斯汀朝我看了看,我明白地微微点了下头,接着开始使劲挣扎起来。
房门被闯开了,十来个身穿铠甲的人冲了进来,门外似乎还有更多,我看了一眼他们的装束,差点就要笑出声把这出戏演坏了,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古老的铠甲?不会是铁做的吧,穿在身上要多重?还是比较轻的铝?不管怎样都是导电材料,奥古斯汀一个闪电球扔过去,还不被电死?而且那式样,那么粗俗的铠甲上还非刻着些花纹,真是没品味至极。
我在心底里暗自嘲笑,奥古斯汀皱了皱眉,大概那些圣战士身上都带着圣物,不过那几个神父像见到了救星,觉得局势一下子反转过来了,顿时胆量指数级上升,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哈哈,束手就擒吧,你们这些恶魔!区区两个可以抵挡几十个圣战士?你们还是乖乖投降吧!哈哈哈。”威廉神父狂笑起来,接着面容一沉,挥手指挥起那些圣战士,“快,把他们两个抓起来,要活的!把那个孩子救出来!”
接到命令,更多的圣战士涌入了房间。奥古斯汀啧了一下,松开了我,“教廷的味道,看来要玩真的了。”
我识相地向后缩了缩,揉着手腕。教廷?欧洲的那个教廷?奥古斯汀的眼睛里,刚才似乎闪过了一丝不可化解的怒气,难道他和教廷有什么特别的仇恨?要动真格了吗?奥古斯汀准备……杀了那些人吗?
两个圣战士的惨叫把我从思索中拉回现实,他们倒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黑色的闪电缠绕在他们身上,顺着金属的铠甲蔓延了全身,强大的电流穿过身体,仅仅几秒钟后,两个人都不再挣扎了,翻着白眼四肢扭曲地没有了气息。
死了吗……这就是死亡吗……
又两个倒了下来,这回动手的是希欧多尔,两个圣战士被他扭断了脖子。也许是顾及到我的存在,不断有圣战士被夺去生命,但都没见血。地上一具具尸体增加着,我不知为何恐惧起来,身体发抖着,好像以前也看到过一样的景象,死去的人,可怕的人……
“小男孩,你还好吧,赶快!”一个圣战士冲到我面前,伸出手想拉我,我畏惧地向后退着,一边机械地摇着头。
“我不会伤害你的,赶快!”他拉起我的手,正要带我离开,突然一个还属于孩童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了。
“放手,彼得森大人!他是他们的同伙!”
我不由得惊得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殷宇阳。
“殷?”叫彼得森的圣战士不解地看着他。
“……宇阳?”我愕然地看着出现在这里,身上还穿着教会的衣服,跟圣战士的不太一样,但显然他已经和那些圣战士站在了同一战线上,“你怎么会……是我啊,方凌啊!”我大声喊着,我必须要继续演下去,奥古斯汀他们不会有事的,所以我必须按照事先说好的,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不要再装了!”殷宇阳怒视着我,那双眸子里,我看不到过去的那份纯真,却充满着仇恨和——嫉妒,“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方凌,世界上哪可能有那么像的两个人!”
“可是我是被逼……”
“我很吃惊,学长,我的方学长竟然会变成这样、这样不知羞耻!竟然勾引男人……竟然把身体出卖给那些恶魔……”他走近了几步,“但是你知道吗,我羡慕你,即使是用可耻的手段得到的,但是我还是嫉妒你!凭什么过去一样贫穷一样被看不起,现在你却可以穿好的,吃好的,住好的,还可以撒娇!为什么我却还是和过去一样!不,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你打工赚的钱总比我多,成绩也总比我好,凭什么!大家明明应该是一样的……”
“……宇阳,你原来一直……”我愣住了,我做过种种设想,设想他是因为生计困难,设想他是因为身为上帝的信徒,甚至设想他是被神父欺骗胁迫,但我从没想到过,他竟然是这么看待现在的我,他竟然在嫉妒……?
“不,你是把我害成这样的!如果你现在还是原来的那样,我的心才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丑陋,一切都是你害的!所以我要消灭你,你和那些恶魔是同伙,所以你也是恶魔!你已经把心出卖给了恶魔!”
他夺过旁边一人的长剑,摇摇晃晃地朝我砍来,我向旁边轻松地一闪,但心里却已经无法轻松,无法言语的嘲讽和气愤堆积在胸口,我笑了,撕破了演戏的面具,我轻轻地笑了。
“你羡慕我?你羡慕我什么?现在的生活是我自己努力争取来的,如果不是……”我咬了咬牙,如果不是我主动去找奥古斯汀,答应做他的人,自己提出要成为血族,接受那堕落糜烂的生活,哪里会有现在的我?!“你羡慕我什么?财富?金钱?这些你都可以努力,你虽然被父母抛弃,但至少你的父母家人都还活着,可是我呢?这些我可以重新拥有吗!我出生时还活着的亲人只有三个,我妈妈是我最后一个亲人,爸爸和外祖母都在我出生时就永远地离开了,连怎么死的我也……”
我握了握拳,我一次次地询问过妈妈,但都得不到答案。我只知道不是岁月夺走了他们的生命,不是病魔夺走了他们的生命,别的我什么也……我撇过头,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凌乱不堪地横在地上,这个场景很熟悉,真的很熟悉。头脑里似乎印刻着什么不愿想起但非常重要的事,名为逃避和面对的两股势力争斗着,我觉得脑袋像要裂开般地痛着。
——想起来,我要想起来!
——不,不可以,我不要!
我抱着头,房间里的嘶叫声,打斗声,都像扩大了几十倍一样刺激着我的听觉,好吵!好吵啊!
谁来救我……谁来救我!
剑劈下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我不自觉地躲闪着,剑刺入了我身旁一个死去的圣战士身上,殷红的血随着剑的拔出,渐渐流淌出来,扩散开来。我入魔了一般,把手伸向那滩血,接着在眼前展开。
血红色,只有血红色的一片……
(哇啊——)
婴儿的啼哭声。
(雅珏,快逃!)
一个年轻的女子声。
(快啊!)
一个稳重的男子声。
脑海里只有一片血红色,很多人在争夺一个婴儿,地上倒着几个人,一个女子拼命抱着婴儿,而另一些男人十来只手伸了过来,我隐隐约约地透过那些手的缝隙,看到了一个个闪着金属光泽的十字架。
(快逃!带着我的外孙快逃!)
外孙?怀抱婴儿的女子是她的女儿?雅珏不是***名字吗?那么她是我的外祖母?淡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十分美丽的女子,和妈妈告诉我的外祖母的样子很像,但是她的年龄……
(雅珏,快!那是我们的孩子!)
一个男人阻挡住了那些伸来的手,给女子让出一条路。女子跑了几步,回头,只见自己的丈夫被压倒在了地上,嘴角流着血。
(快跑!小凌会是王,哈哈,我也算是太上皇……了……)
那是男人的最后一句话,金发的女子身上散出黑色的雾,把周围一切都笼罩了起来,怀抱婴儿的女子泪流满面,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孩子,跑出了那幢建筑,那是……教堂。
“爸爸……外祖母……”
我的身体僵硬了,那是我小时候的事吗?为什么我会记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的爸爸……我的外祖母……”
他们原来是这样死的吗?是为了让我逃脱,为了保护我才死的吗?可是为什么?一个初生的婴儿有什么过错?为什么要把我从亲人身边夺走?!
……为什么要杀了爸爸和外祖母?那里不是教堂么?那些人不是神父么?他们不是为了拯救而存在的么?!
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答案只有一个。
即使没有答案,我的选择也只有一个。
“……呵……呵呵……原来我早就和教会结仇了……”
我笑了起来,甜美,讥讽,寒冷。什么东西在身体中爆发了,火热的,但却是刺骨的冰冷;激烈的,但却是静谧的沉默。我不信神,从出生起便决定了我永远不可能与教会站在一边;他们是敌人,害死我的亲人,折磨我的同伴,从出生起便注定了,他们是我一辈子的敌人!
“……你……你的眼睛……”面前的殷宇阳突然发抖地指着我,“恶魔,你果然已经变成恶魔了!”
我把嘴角勾得更高了,“恶魔么……”
“凌……”奥古斯汀靠了过来。
“啊——”一声巨大的叫声打断了刚启口的奥古斯汀,威廉神父和辛普森神父面如土色,嘴唇也没了血色,吓得连连后退,“你……你……你难道是那个纯血的……”
我的异状使房间里大部分人一时间都怔住了,先前想来救我的那个圣战士畏惧地向后退了一步,“金眼睛的……”
奥古斯汀向我走来,他的眼睛也已经变成了金色,看来那些圣战士们也知道金眸代表着什么,一个亲王级的就可以把这里所有人吓得魂飞魄散,更何况他们面前出现了两个。米瑞克尔的四个人已经都晕了过去,圣战士倒下了三十来个,保护着神父们的圣战士被这场面惊吓住了,一直在找寻机会的希欧多尔终于看到了破绽,正准备用手刀劈向他,我冷笑着走了过去。
“希欧,住手。”
我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着冷冽和高傲。希欧多尔愣了一下,停住了动作,对我微微欠身,“是,我的主人。”
“……你……你竟然是……”威廉神父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我眯起眼,微微扬起下巴,一股寒冷扫过四周,“这么说,杀害了我的亲人的,就是你们?”
EPOCH ONE
Every Death Is a Birth
Episode XXX Extermination
“这么说,杀害了我的亲人的,就是你们?”
“不……不是那样的……”
“哦?那是怎样?”我伸出左手,随意地向后一挥,在我身后的一个圣战士的头部忽然被一个黑色的球体包围。周围的人惊愕地纷纷向周边散开,那个圣战士伸手企图触摸那个黑球,但仅仅一秒钟过后,黑球的色泽渐渐淡去,有人尖叫起来了,从变得半透明的黑球看过去,里面竟是一片虚无。被它笼罩的东西凭空消失了,那个圣战士的头不翼而飞了,只剩下断口平整的无头身体。血从脖子出喷洒出来,我嫌脏地挥挥手在身后造出一道透明屏障,一点点地血迹喷在屏障上,好似艳得刺目的红梅。无头尸“孔隆”一声倒在地上,红色的血在地上积着,漫开。
“呀——”修女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说啊,究竟是怎样的?”我轻蔑地又向前一步,手一扬,地上又多两具残缺的尸体,殷红的血洒得到处都是。“说啊,你们是怎么杀了我爸爸,怎么杀了我的外祖母的?”
“我们……他们……他们该死!你们都该死!你是恶魔之子,不该出生的!你这个恶魔!”
“恶魔?嗬,好一个自以为是的神父,那么为什么要杀我爸爸?保护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你们这些信仰上帝的,根本没有一点宽容心,自己认为邪恶的,就不顾一切地消灭,难道你们不也是恶魔么?打着什么上帝的旗帜,背地里做一些不可见人的事情的恶魔而已!”
三个神父直哆嗦,好像看见了撒旦一样,嗬,也许对他们来说,我和撒旦没什么区别,只要我手指动一动,就可以让他们消失得连灰都不剩。
“杀掉……17年前就应该把你杀掉!”
“是么?那么很抱歉我还活着。”我笑得越来阴冷了,“知道么?是你们把我逼成这样的,要不是为了躲你们的追杀,我和妈妈不会落魄成这样,我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一切都是被你们逼的,是人类社会先舍弃了我,所以我现在做的一点都不觉得过分!”我顿了顿,吸了一口气,把心境平和下来,手掌上托起一个黑色的球,“好了,你们该说了,你们是怎样杀了我的亲人的?怎样在我的仆人身上放了那个十字架,怎样对待奥古斯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