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演员找到,预定秋天开始……”
“秋天……”
“你愿意参加了?”
岩馆眼睛闪耀出光辉,激动地伸手握住卓已抓住外套的手。卓已讶异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不过,岩馆好
像是反射性地做出这行为,因此毫不在乎地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卓已。
卓已无可奈何地说:
“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真的很忙……,而且我从来没演过戏。虽然我姐姐是演员,但是我根
本不懂如何演戏。”
“不要紧!”
岩馆充满自信地点头,继续说道:
“电影最重要的不是演技,而是存在感!”
看他说得这么笃定,好像一切已成定局似的。再搅和下去,真的会被岩馆牵着鼻子走,卓已立刻切断话
题准备回家,手里再度被塞了张小纸片。
蓝色边框的设计,个人风格色彩相当强烈,完全展现主人的个性。
***
卓已走出店后,岩馆继续留下来喝咖啡。本来已经对他断念,现在又升起一缕缕的希望。
透过镜头看卓已那张漂亮的脸蛋,岩馆光是用想的就激动得无法控制。灵感也不断涌现。
“你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嘛!”
娇柔的声音,温柔地戳破岩馆的美梦。
“对不起,我迟到了。不过,我这次好像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律纪啊!”
额头跟脸颊都稚气未脱的少女,故作可爱的表情看着岩馆。
年纪大概十五、六岁左右,漂亮的双眼充满无限的好奇,是岩馆的妹妹。
那女孩轻快地将及肩的卷发往后甩,毫不犹豫地坐在卓已刚刚离开所空出来的位置。
“嘿嘿嘿,我看到罗!那个人是大泽卓已吧?本人果然比偷照的照片还有魅力。”
“我没骗你吧!他长得真的很漂亮。”
“嗯……跟荻野瑛子好像。我以前就觉得,荻野瑛子长得的确不错,不过她那张脸与其说是美女不如说
是美少年。今天看了她弟弟之后,更加确定这个想法。”
“你啊……难道就不能说说其他事情啊!”
岩馆叹口气,律纪则笑得更开心。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跟态度,跟哥哥的不屈不挠有异曲同工之
妙。
“不过我真的很讶,你是怎么钓上大泽的啊!真想不到哥哥居然也有两把刷子。”
“我也希望是这样啊!可惜……只是刚好在这附近碰到而已。”
“对了,你说那个棘手的人今天不在吗?哥哥不是说,大泽身过有个很不好惹的朋友。只要一开口就没
有商量余地的家伙。”
“是啊……,那个男孩子冲得很,看不出来比我小。我第一次跟他说话时还被他吓到,幸好今天他不在
。”
“你真没用。”
律纪双手交叉地摇摇头,不管态度怎么恶劣,她就像是只要长得可爱什么都可以被允许的少女样本一样
,从来没被人骂过。只要以后找对对象,日子一定很好过。
“你放心吧!哥哥。那种人啊……你就别担心了,我这个做妹妹的多少会帮你一点。”
“你啊……为什么这么喜欢插手管幕后事……”
“因为导演比演戏还有趣啊!”
律纪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胸有成竹地看着愣住的哥哥。
“大泽要跟我演对手戏吧?那个角色很吃重不是吗?我也希望由大泽担任,除了他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这么一来……非得解决那个棘手的人物不可。”
“拜托,请你不要污染我圣洁的电影。听好,不准你乱来。”
明知说了也没用,不过,好歹痴长她几岁,该说的事情还是不能免。岩馆故作严肃状,但他那稚气的脸
庞,对律纪根本起不了什么吓阻效用。
“放心,我不会给哥哥添麻烦的!”
律纪虽然任性,但她还是很为哥哥着想,口气相当认真。现在她的脑袋只想着一件事要让那个人闭嘴!
“哥,我想吃这里的布丁。”
不安地看着天真撒娇的妹妹,岩馆叹气地将菜单递给她。
第六章
(还是跟柏原商量比较好。)
卓已受到岩馆热情的怂恿,当下答应对方要再考虑。但是等到一个人仔细想想之后,就开始后悔了。
尤其是看到岩馆那散发出期待光芒的双眼,实在不忍拒绝。可是,给了他一丝希望,罪恶感却更重。
握着无线电电话的子机,卓已一直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树,摇摆了半个小时之久。
(还得跟他说明今天跷课的原因,不快点打去的话,他可能就睡了……)
下了第几N次的决定后,正要按号码时,电话铃声突然大响,已经魂不守舍的卓已,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
,立刻抓起电话。
“喂……我是大泽。”
“……大泽!是我,柏原……”
“柏……柏原?你怎么会打来?”
“……你的声音听起来精神还不错嘛!今天你没来上课,我好担心。”
“啊……对不起……”
树的声音将卓已刚刚的不安,完全冲散。
本以为树会骂他,没想到他的口气竟意外地温柔,卓已的心一阵暖。
今天实在不该跷课。卓已一味沉浸在感觉里,没听清楚树在说什么。
“……大泽?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呃……啊……对不起!你说什么?”
“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后天星期六,附近不是会放烟火吗?朋友告诉我一个观赏的好地方,你要不
要一起去看?”
“……一起,你跟我二个人?”
“当然!不然还有谁……”
“你是不是在约我啊?”
卓已慎重地反问,接下来,话筒的两端一阵寂静。卓已好像可以看到树在电话那头不知如何回答的窘态
,于是兴奋地说:
“太棒了,我一定要去。”
“哦……那详细的情形,明天到补习班再说。你明天会来上课吧?”
“会!会去。啊……对了,小泉的事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好一点?”
“暂时冷静下来了。真的很对不起……大泽,抱歉。”
“你是不是以为我今天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去上课?”
“……没有啊!不过……你好像不曾跷过课对不对?”
“咦?”
就在卓已要辩解时,电话静静地被挂掉,隐约还听到他浅浅一笑的气息。
“什么嘛……明明就是担心我……”
卓已又气又喜地抱怨树不干脆的态度之后,才发现忘了告诉他拍电影的事情。
“……算了,明天再说吧!总之都要拒绝。”
轻轻叹了一口气。
因为是树主动邀约,所以感觉更令人兴奋,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放烟火的事情上。二人已经好久没去补
习班以外的地方,卓已雀跃不已。
“希望……后天是好天气……。”
天大的事情跟和树约会一比,全都变成无意义的。之前跟许多人交往,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当然那些
都是很有魅力的女性,只是没有一个能让卓已这么兴奋。
岩馆的脸稍稍的记忆闪中过一下,但他不在卓已的思虑范围内。
***
放烟火当天。
跟卓已约定的时间是傍晚六点,树稍微提早出门。他今天太粗心了,不小心将参考书忘在补习班里。周
末不用上课,可是参考书上写了很多笔记,一定得折回去拿才行。
“我在干什么啊?”
平常绝对不会发生这种错误,偏偏在今天发生。约见面的地方在跟补习班同一车站前的楼房前。这栋五
楼建筑物楼顶没有上锁,在上面看空中散开的烟火,感觉非常壮观。
卓已向来是很准时的人,不可以让他等太久。从补习班到约定的楼房,走快的话只要十分钟。参考书若
没有被送办公室的话,就必须到教室寻找。一想到这里,树不由得加快脚步。
就这时候——
“咦?”
前方有个小小的影子,垂头丧气看起来很没精神。
“……绵雪,是绵雪吧?”
绵雪的目标是私立大学的文学系,因此周末并没有排课。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在补习班出现呢?
对方一直没回答,树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那娇小的身体、蓬松的卷发跟弱不禁风的细肩,的确
是娇小的绵雪没错。而且树绝对不可能看错绵雪。
“……绵雪,喂……等等我。”
绵雪好像没发现背后有人叫他,整个人飘飘然地往月极停车场走去。那里是当初绵雪跟祥一表白的回忆
之处。
“绵雪!”
树逼不得已放大声叫住他。绵雪终于停住脚步。
“还好,我还以为你聋了。”
树急忙跑过去,看到绵雪的瞬间,整个人僵住。
绵雪在器?大颗大颗的泪从他的双眸流下。失神的绵雪好像没发现自己涕泗纵横。
一定是高宫。树不用想也知道原因。他跟绵雪认识不是一天二天,相对于他可爱的外表,绵雪其实是个
个性很强的人,他深知能让绵雪无视众人目光而流泪的人,只有高宫祥一。
“……绵雪,你跟高宫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树……?你怎么会在这里……”
终于发现站在身边的人是自己的好朋友,绵雪扬起湿润的眼睛看着,声音有点不悦。
“树今天应该不用补习吧?”
“你……不也是,为什么……”
“——我出现的时间太烂了。”
说完之后,用手胡乱擦试眼角。虽然树是好朋友,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
“真的太烂了……”
再重复一次后,才刚擦干的泪又滑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绵雪。一定是高宫吧?他又做了什么?”
“高宫……”
——糟糕。
树后悔说出这名字,但为时已晚。
一听到祥一的姓,绵雪的泪像是溃堤的洪水从眼里奔流而下。
“……绵雪!绵雪,你不要紧吧?”
这种平常一定会嗤之以鼻的声音,没想到竟从树自已的口中发出?可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树急忙从
书包拿出手帕强塞给绵雪。
“我们找个地方让你冷静下来。”
“我不想冷静。”
“不要这么说……。要不要把事情告诉我,总之,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再说。”
“不要!你不要管我!”
绵雪流着泪对树使性子,平常的他很少这样。当然,像这样不顾周围的目光迳自流泪也是头一遭。
他跟祥一到底发生什么问题?
(那个王八蛋……!最近因为他比较安静,我就没那么注意他实在太大意了。)
竟然让绵雪哭成这样。树对祥一燃起熊熊的怒火——
***
“好慢……”
不知道是第几次看表了,卓已伸了一大懒腰。约好六点碰面,可是现在已经超过三十分钟了。
“怎么回事?发生车祸了吗?”
卓已看着眼前一个个穿和服的女孩从前经过,还记得上国中的时候自己也曾跟当时的女朋友一起去看烟
火。那时候想都没想过数年后会跟同性恋人去。
“怎么还不来……”
卓已不安地看着手表。第一个烟火已经进入倒数读秒阶段。
迟到也迟得太离谱了吧。
念头一起,卓已立刻急忙甩掉。
“这次是柏原主动找我……”
卓已再度看着人群,头顶上的天空已经成为无数光束挥洒的舞台。
***
将情绪不稳定的绵雪强拉到常去的咖啡馆后,树才松了一口气。
绵雪也不再流泪。只是红肿的眼睛让人看了心疼,仿佛等着让人宰割的小白兔一样。
“……冷静一点了吧?”
绵雪点着头,那细瘦的脖子好像快断了,顿时令树感觉好复杂。
绵雪的个性与自己完全相反。
跟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己比起来,绵雪容易观察多了,就算他不说,也可以从四周的空气得知他当下的心
情。他这个表里一致的个性,也是他们成为好朋友之后才发现的。有时二人的友情的确好是有点过份,
难怪卓已会嘲笑。不过,凡是跟绵雪深入接触过的人都能理解。
总之,绵雪这个人太在意他人。要丢下这个兼具坦率、热情又毫不考虑自己好恶的三个特点的烂好人不
管,实在有点困难。
对祥一而言,绵雪只是打发时间的玩具,绵雪自己也心里有数,所以树并没有很强硬地阻止他谈这段恋
情。
“……终究还是变成现在这样……”
“什么意思?”
回神一看,绵雪湿润的大眼恨恨地瞪着自己。
“对不起,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跟高宫到底发生什么事,要不要说出来?”
“……我不想跟你说。”
“为什么?”
绵雪竟说出让树很不可思议的话。
“绵雪,你不告诉我,还有谁会听你说呢?”
“可是,要是告诉你,事情只会变得更严重。你现在,脑袋里一定拟定了一套对高宫复仇的计划吧?”
“你真了解我!”
现在的树,甚至不想听到从绵雪口中说出祥一这名字,板着一张臭脸连喝好几口冰咖啡,企图让自己冷
静一点。
短暂沉默后,树冷静地开口:
“……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
“耶?”
“我也不想勉强你说出不想说的话,只是我认为说出来会让你好过一点,我只是想尽可能地站在朋友的
立场帮你。”
“树……”
意想不到的体贴,让绵雪的眼眶充满了泪。
“树……我……”
树借给他的手帕已经扭成一团,现在则纠得更紧。慢慢卸下心防,娓娓道出今天在祥一公寓所发生的事
——
***
也许真的发生意外。
树的母亲在电话那头说:“他五点就出门了。”
卓已很担心地走出电话亭。
树知道自己的CALL机号码啊!要是临时有什么事应该会CALL他才对,可是CALL机一直没响。真的很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