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上——绝小娃娃

楔子
交叠的影子，滚烫的身体。
没有语言，也没有表情，但从那张严肃的俊美的脸上，可以看出他的愤怒。身下的那个人柔软而空洞，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灵魂......
终于发泄完毕，将承受的躯体胡乱抛在床上，男子走进了盥洗室。
十五分钟后，他穿着简单的衣物走了出来，发现床上的那个人几乎都没有变换姿势。
不再理他，男子默默地穿好衣服。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床上的男人终于抬起头来。
"允呐，就走了？"声音嘶哑，甚至有些哽咽。
允浩停下动作，但他没有回过头来。将手伸进口袋里，掏出支票，刷刷地填了，向后一抛："够了吧！"
身后好长时间都没有声音，允浩克制着自己，没有回头。
良久，他才听到一声嗤笑："多了......"
允浩被那态度刺得心猛地一痛，他不再理会身后的人，大步走出房门去......
将支票小心地放在支票夹里，在中爬起来，用颤抖的手点上一支香烟。缭绕的烟雾中，他的脸显得有些

不真实。可以看得出，他是或至少曾经是一个美人，但现在，岁月的磨砺已经让他显出些苍老，才四十

岁不到，白头发就生出了不少，曾经迷倒万人的漂亮眼睛，如今已经干涸，长期的营养不良和休息不足

让他的眼袋和黑眼圈格外明显，曾经的深潭美目现在看来像两个深坑......
揉了揉酸疼的腰骨，在中爬下床去。他将烟叼在嘴里，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在中啊，妈妈最近身体可不好了，你继父那个人啊......唉......对了，你妹妹快回国了，有空

就回家来吧......"
在中将烟头吐在地上："妈，我就不回去了，你自己多加保重。"
"在中啊，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拖累你太多......你岁数一天天大了，还是找个安分女人过日子吧

。"
"哦，好的啊。"在中的语气平和而空洞，"妈妈啊，代我问弟弟妹妹好啊。你年纪也大了，以后要自己照

顾自己。"挂掉电话，在中忽然感觉一阵无聊。
他甩了甩头，又拨了另一串电话。
"阿......阿妈啊......"
"在中？！"
"阿爸身体好些了么？"
"唉呦，八十来岁的人了，好能好到哪去......"
"做手术的钱我筹到了。"在中又点了一根烟。
"哎呀，在中啊，你回家吧，你阿爸那么大岁数了，做了手术又能怎样？你回来陪陪我们吧......"
在中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秀英姐呢？妈帮我叫她。"
听到姐姐的声音，在中喉头一哽："姐啊，我把钱筹到了啊，回头一定要让阿爸做手术！"交代了几句，

在中怅然地挂掉了电话。"阿爸，阿妈，在中不孝......"暗夜中，在中呢喃出声。
坐了良久，在中再次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您好，这里是朴有天和金俊秀的家，我们去布拉格旅行

了，七月过完就回来。有事请在滴声后留言......"在中拿着听筒，踌躇了片刻，挂掉了电话。
再次拨了一个号码，一个清脆女声传出来："您好，我是沈昌珉君的助理，昌珉君现在在拍戏，有什么可

以为您效劳的吗？"
"哦......对不起......我打错了。"在中失魂落魄地挂掉电话，起身朝浴室走去。
浴室里还有那个人的头发和气息，在中蹲下去，捡起一缕头发。"允呐......"他呻吟般地叫了一声，然

后将那头发扔进马桶，冲走了。
在中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他站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两行清泪滚落下来。在中拿起刀片，慢慢

拆开，并没有脱去雪白的睡衣，坐在了盛满清水的浴缸里。
"允呐，我并不想你看不起我......"在中的泪掉进浴缸里，"可是......现在，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

己......"
天色微亮，街边的7-11店里，一个高大俊朗的中年男子买了一包香烟。他落寞地走出商店，这时一个微

胖的中年女人拦住了他："请问......请问你是允浩君吗？"
"哦......是啊。"允浩一愣，现在，他已经很少被认出来了。
"U-KNOW......"胖妇的声音有如梦呓，她身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嚼着香口胶不屑地望着母亲。
允浩愣住了，很久没有听过这个艺名了，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Cassiopeia......"胖妇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谢谢......"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允浩几乎想要放声大哭。
"允浩君！在中君......他还好吗......"胖妇似乎犹豫了片刻才说出来。
"我......我跟他没有联系。"允浩的心一疼，他曾经发誓永远都不欺骗歌迷的，但这一次，他说谎了。
"哦......是嘛......想当初，我还一直希望允浩君和在中君是情侣呢......"胖妇的脸上露出少女般的

羞涩。
"呵呵......"允浩无力地笑了一下，"那都是公司安排的炒作啊，我感到很抱歉。"
看着允浩远去的身影，女儿诧异地问："妈妈，你居然喜欢他？不怎么样嘛，挺高的，但老，穿得也不时

髦。"
"你懂什么，每一代人都有他们心里的神，他就是我心里的神！"
"妈妈，您真应该去试着了解一下我的偶像，他们那才叫帅哪......"
转过街角，允浩停下来。他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先生，买份报纸吧！"一个卖报的青年停在允浩面前，"很多新闻的，国际形势，南北韩统一进程，还有

......"
"来一份吧。"允浩掏出零钱，买了一份。
他无聊地将报纸翻了一遍，没看到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刚要丢掉报纸，却在四版的下方一个不起眼的

地方看到这样一个标题：昔日东方神起彩虹音主唱金在中在宾馆割腕......
允浩一下呆住了，他来不及读那条八卦消息，他只觉得满脑子都是在中空洞的眼睛。在中啊......在中

！允浩丢下报纸，朝远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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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首尔，闷热焦躁，正如同此刻金在中的心。现在，他正坐在SM的会议室里，李秀满乜斜着眼睛，

看着在中。
"在中啊，合约就到期了，我想听听你今后的打算。"
"我......我想继续做东方神起！"在中的眼睛里含满渴望。
"你也知道，组合做到五年是一个坎。现在新人一茬茬长得多快，你们去年已经丢了两个大奖，我看今年

的情况还不如去年吧。包装组合很花钱的，像你们，开销大得惊人......"李秀满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感

情。
"我对合约金没有太高要求的，只要让我过得去......社长，不要让我离开东方神起！"在中心有些寒了

，只要不离开东方神起，就是被多剥削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在中啊，你怎么这么敏感......"李秀满伪善地笑了笑，"我什么时候说让你离开东方神起了？只是现在

我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做而已。"
"哦，什么事？在中一定全力以赴！"只要可以继续留在东方神起，在中什么事都愿意做。
"是这样的啊，你还记得我们在日本的时候，那个文化部长藤田先生么？"
"藤田？"在中似乎有印象，一个肥头大耳的老头，色咪咪地粘过自己，允浩帮自己挡了灾，还被他占了

不少便宜。想到这里，一丝厌恶浮上在中的脸。
"明年你们还有几个后辈在日本的发展，全靠藤田先生了，所以，我现在需要个人去帮我打点一

下......"
"打点？！"在中愤怒地抬起头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打点是什么意思了，在中感觉受了侮辱，他腾地

站起来："李社长！我金在中只是个艺人，并不是什么应召男，这个要求，我不会答应的！"
仿佛早料到在中会这么说，李秀满干笑了两声："在中啊，不要激动嘛！我只是跟你说一下，如果你不同

意，我可以找别人。"说着，李秀满的手指抚过桌上的神起海报，"俊秀这孩子满单纯清秀的，藤田先生

也没有说一定要你的......看看有天这长睫毛，长得多漂亮......不然昌珉吧，这孩子越长越好看了，

藤田先生跟我提了好几回......"不断地观察着在中越来越苍白的脸，李秀满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他将手

抚上允浩的脸蛋："以你对允浩的了解，你说如果我拿你们做筹码，他会不会答应？其实藤田先生说了，

上次对允浩印象很好的，说他又帅气又性感......"
"不要！"在中吼了起来。
"在中啊，你放心，只要你答应了，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再说，怎么说也是法制社会，不过是陪陪酒罢了

，你也不要想得太多。"李秀满敲敲桌上的空白合约，"你和昌珉该续约了吧，公司会记得你出的力

的......"
在中恍惚地回到训练场，允浩和昌珉正在和着伴奏带跳舞。一曲停了，允浩坐倒在地上，大张着口喘着

气。
才二十三四岁年纪，允浩已经感觉跳那些热舞有些力不从心。早年受过伤的双脚总是会隐隐作痛，长时

间超负荷的通告、排练让他疲惫不堪。
"那么累，休息一下吧。"在中走过去，将一瓶水递给允浩。允浩拧开盖子，朝自己的头泼了下去。
"喂！一头热汗泼凉水会生病的！"在中夺过瓶子。昌珉走过来，从在中手中接了瓶子，对着喉咙灌了起

来。
"今年居然把大奖丢了，人气奖也没有拿到......"允浩躺在地上，郁闷地说，"再不努力，我们很快就会

被淘汰的啊！"
"其实不是我们不够努力，而是......而是没有谁能永远那么红......"见昌珉出去，在中低声说道。
允浩猛地坐起来，看着在中的眼睛："我......我怕的就是这个......如果是我们不努力，那我们还可以

改变，但如果......在中啊，我们老了，是么？为什么啊......明明都说过，不会放弃我们的......"
在中伸手给了允浩一个熊抱："傻瓜！"也许这个强势的男人只有在面对柔和的自己时，才会显示出脆弱

的样子，"好啦！只要我们无愧于心就好，难道这个舞台只属于我们么？就不能让给别人唱唱跳跳？更何

况，我们在一起已经五年了，也许......她们早就看腻了。"
"在中啊！"允浩抬起汗湿的眼睛，"腻了？会么？我以为......她们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呢......"
"永远？"在中的手被允浩握在手中。
"在中啊，答应我，只要有人愿意听，我们就要在一起唱，我们不会丢下任何一个朋友，我们五个人，永

远在一起！"
永远......这个词，NRG说过，HOT说过，很多组合青春年少时都用这个作为誓言。然而时过境迁，真正

能做到永远的又有几个呢？
"刚才社长找你谈合约的事了？"允浩试探着问。
"是啊。"在中答得坦率，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允浩为他担心。
"怎么样？"允浩紧张得手上用力，握紧在中。
"没事啊，可以续约的，我和昌珉，都可以的。"
"真的！"允浩像打了兴奋剂似的一下弹了起来，他打开CD机，激昂的音乐飘出来，"来！在中啊，我们跳

舞吧！"在中也笑了起来，他拉着允浩的手，随着节奏舞了起来。开始还随着旋律动作，后来，两个人像

小孩子似的拉着手转圈圈。
午夜，在中独自一人站在阳台，明天就要去"打点"那个藤田老头，他心里一阵阵紧缩。
"在中啊，你也知道，你们现在开始走下坡路了......如果我用你们做筹码，以你对允浩的了解，你觉得

他会去吗？只是陪陪酒而已，不会有别的事的，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在中甩了甩头发，夜风吹起他

柔顺的黑发，但那些烦恼他却怎么也甩不掉。
"做艺人的嘛，有些应酬总是难免的，你又是男孩子，不要太计较，看开一点......"李秀满的话在在中

耳边盘旋，在中捂住了耳朵。
"哥！"昌珉的声音响了起来，在中回过头，昌珉拿了听饮料递到在中手里，"社长跟你说怎么安排我们了

么？"昌珉的神色像个大人。
在中打开饮料喝了一口。
"哥，是不是......神起要解散了......"昌珉的话让在中一惊。
"昌珉......你在说什么呀！"不知道为什么，解散这个字眼，听在在中耳朵里像针扎一样难受。
"哥啊，我们现在的状况我心里真的没底啊，我们俩还能续约么？"昌珉的眼睛里像亮着星星一般。
"放心吧昌珉！"在中将手搭上昌珉的肩头。就是付出再惨烈的代价，他也不能让神起解散。
转天下午，允浩和有天去上一个综艺节目。在中习惯性地为大家做好了饭，但却接到李秀满的电话，说

晚上去陪藤田喝酒。在中一直想等允浩和有天回来，但一直到傍晚五点半，保姆车来催，在中实在没有

办法，才恋恋不舍地下了楼。
秀珉二人问在中去哪里，在中只说公司安排的活动。在中都走出去了，昌珉还追了出来："哥！"在中站

住了，回头看着昌珉。昌珉手里拿了个饭盒："哥啊，参加活动不知道几点才能吃饭，我给你盛了些，拿

着吧！"
布置豪华的酒店里，金在中坐在李秀满身边，对面是日本文化部常务部长藤田一郎。
"在中君真是国色天香，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绝色容颜。"藤田的语气里都是尊重，但却听得在中浑

身发冷。
"是啊，在中君是我们公司的台柱子呢，在中君明年的发展，还要仰仗部长先生提携。"李秀满的话滴水

不漏。
"啊！既然如此，在中君，我们就共饮此酒，为我们来年合作，更好地沟通日韩两国文化干了这一杯。"

听着那个人冠冕堂皇的话，在中皱起眉头，但李秀满示意他喝掉这杯酒，在中酒量很好，但他还是假装

很痛苦地将酒喝了。
藤田鼓起掌来："啊！好样的！在中君果然性格豪爽，我喜欢！这样吧，李先生，可否让在中君在我这里

盘桓几日......"
在中拧起眉毛，李秀满却暗暗制止住他，面上含笑道："这个......恐怕不行，公司的艺人不能夜不归宿

，即使是跟我出来也不能破这个例。"
"哦？在中君如此身份，还住公司安排的公寓吗？"
见藤田看向自己，在中沉着道："藤田先生，在中没有什么身份，只是个普通艺员而已，自然是住公司安

排的宿舍，并且和我们组合的成员住在一起。"
"啊......果然是值得钦佩。既然无法与在中君秉烛夜谈，在中君能否为我演唱一曲？"
在中看向李秀满，李秀满点头道："这个倒是可以，在中啊，你就为部长唱一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