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楼消息的地方。傍晚时分的江畔,满江烟波袅袅,罩着江面上星星点点闪烁的灯火,数只漂亮的大船,都将红灯
高挂于船头,张灯结彩,驱散了一江水雾,似乎比白日更加的热闹。其中最为华丽的一艘大船,船上披红挂彩,娇艳
异常,从那船上隐约传来悠扬的笛声,余韵伴着清歌曼舞回荡在整个湖面,不时也传来声声喝彩。
"正好赶的上,莫言,我们走吧,晚了就占不到好位子了!"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莫言的问题,虚凝聿修自顾自的朝那
艘船走去。
"二宫......"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来,就被虚凝聿修给瞪回去了,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平常可以嬉皮笑脸的二宫主,
有时候竟然可以有一种比长宫主更难以捉摸的威严,就好象刚才,但当你想再仔细的看清楚的时候,二宫主又和平常
没有任何的区别了。"二少爷,我们是要去打听听雨楼的消息的。"
眨着漂亮的紫色的眼睛,"谁告诉你我们要去打听什么听雨楼的消息的啊?"
这样的话说的莫言顿时傻眼了,不是二宫主自己说要和穆休一起去打探的吗,要早日找到会用丹心诀的人,可以治自
己父亲的病的吗?怎么出来之后就全变了呢?怀疑的看着自己的主子,那个任凭谁都不能把握那个善变的个性。
"那小小的听雨楼有冷霁一个人去就够了,根本用不着我出马的!"仿佛如果自己也去的话,那根本就是对于冷霁的一
种蔑视。
可怜的莫言已经完全的傻了,说不出什么,只能看着虚凝聿修,那二宫主出来是......
"当然是玩啦!整天的呆在虚凝宫里,闷都闷死了!而且我刚才听说,今晚飘雨舫的老板请来了著名的乐师月凝霜,我
可听说他是个绝世美人哦!"说的得意,脚步没有片刻的停歇。
"但是二少爷,那个......如果被墨先生知道了你跑出来只是为了玩,恐怕他会发火的!"想要阻止这个不知道现在是
危难时机,偏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挤的虚凝聿修,莫言不得不抬出虚凝墨濯,希望可以阻止一场即将发生的灾难。
"你不说,我不说,父亲怎么可能会知道!"似乎是觉得自己用走的速度实在太慢了,一提气,施展绝世轻功,不多时
人已站在船舫之上。
看着这样一个把这样绝世的武功浪费在这些无聊至极的东西上,莫言只有摇头的份,但却也快速的跟上,不好好的照
顾好二宫主,自己这条命也不用活了,莫言只能叹息自己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主子,因为石思莫的事情,连一直流离
在外的长宫主都回来了,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宫主,却在这节骨眼上跑出去,而且是来看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乐
师,若说音乐造诣,虚凝宫里有的是高手,若说美人,虚凝宫里更是比比皆是。
望向船舱内,轻纱曼舞,舞者盛装,绫罗锦缎,苏绣云起,那舞者的脚尖绣着是一朵艳丽的牡丹,层层叠叠的衣裳裹
在润滑的肌肤上。云钗,珠花,耳坠,项链,手镯,玉佩,叮当的是华丽的装饰,众口如一的喝彩。
而另一边的船舷上,有人侧坐在上面,一袭紫罗纱袍,紫丝绦系于袍外,中央用碧玉环扣着,紫的深紫,绿的碧绿,
齐腰的黑色发丝被简单的只用一根紫色的带子系着,当有江风吹过的时候,翻开了那头黑发中的那几缕银丝,同时也
吹开了原本遮在右耳上的发丝,一枚血红的耳钉显得异常的醒目。一脚搁在船栏上,另一只则是就让他荡在半空之中
,横笛吹奏,悠扬的笛声从那只青玉长笛中飞出,似乎周围所有的嘈杂都与他无关,而那笛声却影响着那些舞者的动
作,那曼妙的舞姿因着那音律而动。当最后的一个音符落下之后,所有的舞者也相继落幕,那人也站了起来,深邃的
黑色眼睛注视着整个船舱,嘴角上扬展露出迷人的笑容。
只见老鸨笑着走到那人的旁边,"今天多亏了月公子到场,让我这飘雨舫顿时蓬荜生辉,老生在这里先谢了,这是今天
的酬劳。"说着那团扇一挥,各色精致的糕点便已经被放在月凝霜的面前。
略略弯腰,伸出修长的手指,拿起其中的一块放入嘴里,"飘雨舫的糕点果然名不虚传,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一脸
的享受。
"月公子说哪里的话,小小的飘雨舫能请到您,那是我们的造化,您要是喜欢的话,就多留几日,我让她们做些其他的
让您尝尝!"老鸨献媚般的说着,希望可以留下这棵摇钱树,谁都知道月凝霜的琴艺超群,除了笛子,那把随身的绛雪
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琴,但显少有人可以听到月凝霜当面弹奏,月凝霜游历各大青楼,却从没听说他在哪家青楼停
留超过两天的,向来只是一夜,之后即便你花多大的心思,出多大的价钱,也请不动他出场。而且月凝霜所要的报酬
完全是凭他自己的喜好,就像这次,他不要金不要银,只要飘雨舫的各色糕点。
"这糕点虽然好吃,不过少而弥贵,多吃了,恐怕就失去他原本的美味,而且人也会不知道怎么珍惜了!"不是不知道
老鸨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月凝霜一边细细的尝着糕点,一边和老鸨打着太极,从小便游历各大青楼让他练就了一身
打哈哈的本事。
知道再怎么说,都没有办法得偿所愿,老鸨笑眯眯的说着,"那月公子好好的品尝,我先去照顾其他的客人了。月公子
请自便!"
看着老鸨的离开,月凝霜继续站立在船舱的一角,手中捧着一盆糕点,望着那满江的烟雨。认为终于可以摆脱老鸨的
纠缠,静下心来专心品尝糕点的月凝霜,这样的想法却被接下来的事情完全的打破了。
"美人,不介意我站在你旁边吧?"清脆的声音响起,不同于女人的尖锐,但也不似一般男人的低沉,这样的声音有着
一种中性的魅力。
"你都是这么和陌生人打招呼的吗?"月凝霜皱着眉头,看向那个有着紫发紫眸的人,那么一张清秀的脸庞,不由让人
开始怀疑他的真实性别。
"我只会注意美丽的东西,美人。"没有一点初次见面的拘谨,仿佛老朋友一般,虚凝聿修很自觉的把手伸进盘子里,
拿起其中一块,就往嘴里塞,"味道不错哦,不过好象太甜了一点。"吃着别人的东西,还很不客气的挑剔着,能这么
做的,全天下也许只有他虚凝聿修一个了。
"还好,我还觉得不够甜呢!"没有一般人的发火,月凝霜只是淡淡的说着,只是放下原本捧在手中的盘子,"既然兄台
喜欢这个地方的话,那就站着好好的欣赏美景吧,小弟先行告退了!"
"那好吧,美人我们下次再见了!"毫不客气的吃起原本不是给他准备的东西,挥手送别月凝霜。
等到莫言终于艰难的穿过整条画舫,挤到自己主子面前的时候,只能看到月凝霜离去的背影。莫言真的想不通,为什
么同样的一段距离,同样是那么一些人,自己走的那么辛苦,怎么二宫主就可以那么简单的走过去。"二少爷!"
虚凝聿修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抬眼看到是莫言,献宝似的捧出糕点,"莫言,你来了啊,快点试试看,好好吃哦!"
"二少爷,我们差不多了吧,这里人实在太多,不太安全。"尽职的莫言,可惜摊上一个爱玩的主子,那份耿耿忠心恐
怕也难得有机会可以展现了。
"恩,确实可以了,看到了美人,吃到了好东西,走吧!"
看着这次这么容易就被自己说服的虚凝聿修,莫言不得不怀疑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天有没有在下红雨。
"莫言,不是你说要走了吗?还愣在那里干吗?"虚凝聿修叫醒那个不知道神游到什么地方去的侍卫,莫言有时候是反
应迟钝了些,不过正是这样,那才好玩嘛!
"二少爷,我总觉得那个叫月凝霜的感觉很奇怪,那神情举止好象一个人哦!"拼命的在脑子里搜索到底是像谁,"哦,
对了,墨先生!他真的和墨先生好像!"
虚凝聿修转身看向这个反应迟钝的人,不过只是迟钝了些而已,到还是看出来了。看来不笨,不过话说回来,笨的人
是不适合呆在自己身边的。
"现在觉得真的好像哦,除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简直就是另一个墨先生嘛!"
"除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当然还有很多地方是不一样的,最重要的一点是,"虚凝聿修微笑着说着,在他的心里,没
有人可以和父亲相其并论的,父亲对他来说是特别的,是唯一的。"他是女的!"
"女的?"莫言显然被吓到了,那个举止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的月凝霜,游历于各大青楼的乐师,怎么可能是女的呢,
难道其他人都瞎了不成。
"女的!这世上没有长的那么柔的男人!"不过在心里补上一句,当然要除了父亲之外,这话虚凝聿修不会对着别人说
的,因为父亲极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二少爷,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你们只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
眨着紫色的眸子,虚凝聿修一脸诡异,"秘密!"
月凝霜,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不会很久,马上就可以实现了,那足以迷惑世人的绝美笑容展露在虚凝聿修的脸上
,看来虚凝聿修的心情不错,不过这样的笑容,显然表示着有人要遭殃了。不过除了男装之外,我更想看的是你穿上
女装的样子,听祁聿璇说过父亲曾经穿过女装,而且还当上了花魁,可惜自己却从来没有见过,之后的日子里,虽然
想尽办法,却终没有机会看到。月凝霜,或许在你的身上可以让我的一些愿望得以实现,望向天边的星子,紫色的眸
子显得的更加的深邃。
而另一边的冷霁此时正站在峰雪山下,抬头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听山脚下的猎户说,此山以冰为石,以雪为花,
山顶终年积雪不化,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整座山峰仿佛就像是银塑玉雕一般,闪着耀眼的光芒。很久以前还是没
人问津的地方,就在三年前,来了一批人,就山建楼,平时经常可以看到很多长相俊美的男男女女上上下下,也不知
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来历,好象听说叫什么听雨楼。
冷霁没在山脚下停留太多的时间,只是稍稍的停歇了片刻便朝山上走去,当然不是什么要早日完成任务的心态让他变
得如此的自觉,只不过是那句上上下下的都是些俊美男女引起了他很大的兴趣。
站在听雨楼的侧门旁,冷霁不由拿听雨楼和虚凝宫做起比较,如果虚凝宫是那种大气的有些凌驾于任何东西的霸气的
话,那么同样是依山而建的听雨楼似乎和这峰雪山更能容为一体,玲珑剔透,透着的是很重的灵气。
将四处的地形打探了一番,冷霁决定今天晚上夜探听雨楼,顺便看看被山下的猎户称为俊美的人,还有可能有一段艳
遇呢。
当夜,听雨楼内
没有花太大的功夫,冷霁很轻松的就翻过看上去很是高大的外墙,此时已经站在听雨楼内,正在心里鄙视着听雨楼的
防御有多么差劲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只顾着得意了,而没留神脚下,脚尖不小心磕到了放在一边的花盆,发出了一些
轻微的声音,不过还好抢救及时,没有引起守卫的注意,定了定神,冷霁开始把听雨楼当成自己的穆影轩,大摇大摆
的逛了起来。白天的时候听山下猎户说,听雨楼的楼主是一名年轻的少年,没人真正走近看过他的样子,远远的就觉
得那人透着一股清冷的气质,仿若皎月青辉洒落人间,而除此之外,听雨楼还有一个大小姐,是那少年后来才找到的
失散多年的亲姐姐,不过一直深居简出,很多人都说大小姐貌似无盐,但楼主却对他的姐姐异常的尊重和保护。冷霁
暗自想着,只要找到那位大小姐,就可以知道石先生的死因了,连同的丹心诀也可以有下落了。
大小姐的房间,应该会是最里院的,照着自己游戏人间的经验,冷霁往听雨楼的深入走去。走不多远,便是一间精致
的小楼,淡淡的灯光从房中透了出来,远远的给人一种清幽的感觉。冷霁开始庆幸自己的运气,这么简单容易的就可
以找到大小姐的房间,听说听雨楼里大部分是男的,而那小楼虽然是小巧精致,但在那感觉之下,透出的是一种不可
凌越的威严和权势,凭自己对于女人的了解,他可以断定这里肯定是听雨楼大小姐的闺房了。
没有多想,冷霁也不管自己只不过是夜探听雨楼的身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推门而入,里面是简单的摆设,没有什么
华丽的装饰,一张朴素到没有任何雕花的长桌,上面只摆着简单的文房四宝,后面的椅子上坐着的是一名男子,刚毅
的脸庞,鲜明的棱角,低头正在处理桌上的文案,桌上的灯火如豆。
--第三章--
大小姐的房间怎么会有男人?难道这位大小姐已经嫁为人妇了?还是自己进错房间了?看来一开始的计划是要泡汤了
,瞥了一眼那个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抬起过头来的人,冷霁决定马上离开,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声音从后面
传来。"把东西放在一边的茶几上就好了!"
"是!"冷霁低头含糊的回应着,祈祷着可以蒙混过关。
还是没有抬头,依然专注于桌上的东西,"你可以下去了!"
"是!"还只是用单音节的字回答着,冷霁的手马上就要碰到门了。
"等等!"却就这么硬声声的给叫住了。"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这才慢慢的转过身来,冷霁对上那个第一次抬起头来让自己看清楚的人,刚毅的脸庞,如刀削一般的线条,深黑色的
眸子正盯着自己。"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把头低的更低,不打算让对方有机会能看清楚自己,这似乎是冷霁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这么干,以前哪一次不是巴不
得别人能多看看自己这张脸,小声的说,"我是新来的。"
斜着狭长的眼,冷冷的睨着那个垂手立在一边的人,继续问道,"新来的?什么时候?"
"今天!"说谎果然不用打草稿,冷霁一边应着,同时一边在心里咒骂着,告诉你是新来的那就好了,没事问那么多干
吗,这么罗嗦,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偷偷的抬眼望着坐在椅子上的人,冷霁心里极度的不平,好歹自己也是虚凝宫的
穆休,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唯唯诺诺的和别人说话了,而且是这么仰着头和别人说的,被宫里其他人知道,特别是那个
虚凝聿修,不被笑死才奇怪呢!
似乎是相信了某人的说辞,只见那男人微微的点头,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的好运,接下来的话便把冷霁打入了更深的
地狱,"那你就顺便去趟厨房把我的夜宵拿来!"
拿夜宵?还顺便?真把堂堂虚凝宫的穆休当下人来使唤了啊,自己连虚凝宫的厨房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知道听
雨楼的厨房长在什么鬼地方啊。
"怎么?下人不知道厨房在哪吗?还是你需要我带你去?"冷冷的声音明显的透露着说话人现在已经很不爽了。
点头称喏,冷霁就急急的走出去,正要跨出房门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叫住了自己,麻烦,有什么话不能一次全部说完
啊,把人这么呼来唤去的,耍人啊?"你叫什么?"
叫什么?难道还真的让我留下来伺候你啊,门都没有,别让我以后再见到你,不然的话,有你好果子吃的,虽然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