麽?”列火点点头,说道:“见过,是宾利的房车。”“英女王坐的也是这款。”列火听了惊呼出声,“天啊!”“
你现在能想象他有多有钱了麽?”
列火回想著那人的模样,“他太厉害了,连江理导演都能搞定。”
玄缘抚著自己的黑色镶钻指甲,“嗤”了一声,不屑地道:“他是制片人,是出钱的,导演当然得听他的。没有他出
资,江理哪有钱拍戏。”
列火听著,忍不住叹了口气。
玄缘突然想到了什麽,抬起头说:“对了,你想认识他麽?”
列火疑惑地指著自己:“我可以认识他?”
“当然可以。”
列火不安地说:“那学长你认识他麽?”
玄缘的表情突然变得不悦,“废话。”
“那你怎麽……”列火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真天真!”玄叱提高了嗓门,“你以为每个人都有夏小唯那种好运?晚上过来,带你去个地方。”
晚上,玄缘果然依言将他带到了一个高档饭店。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玄缘会将他带至酒吧、夜总会一类喧
嚣又黑暗的地方,因此特意穿了一身镶著亮片的紧身衣服,是浮躁又随性的打扮。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走著的时候,
他感到深深的不安,在这显著贵气的灯光的照射下,自己的肤浅暴露无遗。
相比之下,玄缘的打扮显得正统很多,颇有些正装的意味。
看到他的打扮,玄缘皱了皱眉,“你怎麽穿得像鸭子似的?”
列火挠挠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你以为是去卖身呢?”玄缘挑高了眉毛。
列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知道明星和卖身的区别是什麽?”玄缘继续问道。
列火不安地看著玄缘,突然有些害怕听到下面的话。
“就是明星表面上装得非常光鲜亮丽。你真该好好跟夏小唯学学。”
说完,玄缘不再搭理他,径直朝前走去。列火只得亦步亦趋地跟上他。
在艺校这样俊男美女如云的地方,他的外表只能算平平,平日里班导有什麽活动也甚少带上他,因此他出镜的机会几
乎是0.这样的场合,他也是第一次参加。
玄缘将他带入了一个包厢,推门进去的时候,包厢的圆桌旁早已围坐了一圈人,几乎都是西装领带的男士,高瘦肥胖
都有,身边几乎都坐著一个鲜嫩少年。
列火一眼便看到了正中间的人,正是那个叫许品非的高大男子,他的两侧各坐了一个陌生的清秀少年。他们的到来并
没有引起许品非的注意,倒是许品非附近的一个中年男子,朝他们热情地扬扬手,“玄缘,来,带你朋友坐我这边来
。”
中年男子身旁只有一个空位,列火有些迟疑,中年男子便说:“你坐。玄缘坐我腿上。”
玄缘甜甜一笑,当真爽快地坐了下来。
男子亲了一下玄缘脸颊,热切地说:“怎麽来的这麽晚?想死你了。”
“来见萧总,当然要好好打扮下。”
“玄缘不用打扮就很可口。”
列火坐在这一圈陌生的人里,饶是他平日里再自然熟,此时也非常坐立难安。只得一个人默默地夹著菜,周围觥筹交
错的声音传入耳朵,令他有些莫名地难受。
他的长相本也不是令人垂涎的模样,因此,无人对他问津,也不奇怪。
玄缘见他这副模样,皱了皱眉,随即笑著对他称为萧总的中年男子说:“这是我学弟,还请萧总多多关照啊。”
萧总情色地抚摸著玄缘的屁股:“我关照了,你怎麽谢我?”
玄缘将头埋在萧总颈间,用极轻的声音说:“你要我怎麽谢你?”
後面的交谈,列火不想再听下去,但谈话还是断断续续地传入他耳朵里。他不能捂耳朵,只能埋头吃菜。这时,耳边
传来一个声音:“你来这里是吃菜的?”
他抬起头,原来是坐在他左手边的一个俊朗少年。那人朝他笑笑,“Alex。”
他也回以笑容:“列火。”
就这样,他和Alex一人一句随意地攀谈起来。聊天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谁都清楚,他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结交同龄
人而来。只是这样的交谈让被冷落的两人显得不那麽尴尬。
一进来,列火便开始注意那个男子。男子的表情始终是结了霜一般,他的行为却与表情极不匹配。他不时地低下头与
一左一右两个少年聊著天,虽然听不见内容,但列火看得出他们之间流动著的桃色氛围。男子的手时不时地在桌子下
做著逾矩的动作,惹得身边的少年脸红不已。
列火频频的注目终於惹来了男子一点反应。其间,许品非终於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列火终於看清了男子的眼睛,那是
毒蛇一样冰冷的眼睛。只是一眼,许品非复又低下头与身边的少年调笑。
列火的心里想有一团火在燃烧,想要引起那个男子注意的心情,莫名地变得异常强烈。
如此卓尔不群的男子,又如此的年轻,对於列火这样的年轻人,本就有著难以抵抗的魅力。
他想要得到那个男子。
席间,许品非突然离席,望著那个男子修长的背影,列火突然觉得机会来了。他跟著许品非来到盥洗室,在他推门而
入的刹那,男子从哗哗的流水中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
那湿漉漉的眼神,让列火几乎连心跳也停止了。
他尽力镇定地走到许品非身边,扯开一个笑容,说:“我叫列火。”
许品非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
列火疑惑地问:“你知道?”
许品非扬了扬眉毛,“所以?”
列火一下子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接话。在他愣怔的时间,许品非已经洗完脸,但他并不急著离去,而是点燃了一根烟
。
带著“利群”二字的包装让列火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你抽二十块一包的烟?”
“抽惯了。戒不掉这个味道。”隔著烟雾,许品非的冷漠的脸变得飘渺,连声音都有些虚无了。
“是麽?”列火一把抢过男子手中的烟,“让我尝尝是什麽味道。”
似乎什麽事都不能让男人动容,他依旧神色不变,只是问,“尝出味道了吗?”
这是列火第一次抽烟,他呛了一口,抚著胸说:“恩。你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男子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嘲弄起来,他整整衬衫,连烟也没有要回,便欲离去。
列火拉出了他的衣摆,有些著急地说:“你烟还没抽完。”
男子头也不回地说:“给你抽了。”
“我第一次抽烟,你教我吐烟圈。”列火努力找著借口。
许品非突然转过身来,一手用力地捏住他的下巴,一手把列火揽向他,就在列火觉得连空气都静止的时候,许品非突
然笑了,有些邪气的笑,看得列火呆住了。男子说:“那是不是还要我教你,该怎麽勾引男人?”
列火又被呛了一口,捏住下巴的手似乎变得越发用力,令他有些生疼。男子又说,“你知不知道你的打扮不仅难看,
而且很肤浅?”
男子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变得有些残忍。
列火依旧静默著,男子似乎觉得有些无趣,便一把放开他。正欲离开的时候,门开了,一个少年推门进来。
“原来你在这里啊。”少年有一双大眼,列火突然觉得,这个少年和夏小唯有点相似,只是不如那人那麽漂亮。
男子点点头,望了列火一眼,一时没有反应。
列火知道自己有点多余了,朝两人微微颔首,推门便走。从盥洗室出来,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靠在紧闭的门上,
一边抚著依旧剧烈跳动的心,一边隔著门,听著里面激烈的喘息声,和少年销魂的呻吟声。
列火将烟叼在嘴里,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再轻轻地吐出,任烟草的味道溢满口腔。
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利群,原来是悲伤的味道。
配角3
之後玄缘再看到他的时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但他还是给列火带来了一个机会。玄缘将在一部戏中出演男二号
,而他是男二号的跟班,就是配角的配角。
尽管如此,他还是满心的感激,恨不得对玄缘叩首以示感谢。嗫嚅半晌,他才吐出一句话:“学长,你怎麽对我这麽
好,你不必这麽照顾我的。”
玄缘撇撇嘴角,“要听理由麽?觉得你可怜罢了。”
列火有些黯然,但还是笑得欢天喜地。玄缘突然狠狠揉了下他的头发,恶狠狠地说:“可怜得像那时的我。”
“学长……”列火一时不知该说什麽好了。
玄缘仰起头,长叹一口气,“我真是配角的命啊。演来演去就演过男二号。希望你别像我啊。”
“学长,现在说什麽命不命的,太早了吧。”
“你懂什麽?出名要趁早。这个行当吃的就是青春饭。”
“可是……”
玄缘又狠狠揉了下他的头发,不欲再多说什麽。
後来玄缘又带他去买了些衣服,玄缘说,想演戏,靠的是人脉。以後交际的机会多的是,一定要打扮得漂亮点。
列火听了,只有点头的份。
经过恒隆的时候,玄缘在门口迟疑了一会,说:“进去看看吧。”
一进去便看到Versace,列火惊得话都不会说了。待上楼看到Hermes近五位数的杯子的时候,列火只觉得心都快碎了。
玄缘长叹一口气:“我什麽时候才能在这里血拼呢?”
列火倒是无所谓。五位数的杯子和两位数的杯子,没有本质区别,除了喝水喝咖啡喝饮料,几乎没有别的用途。
难道五位数的杯子就不叫杯子了?
意外的是,玄缘在爱马仕(Hermes)流连的时候,夏小唯携著许品非的手走了过来。
晦气。列火在心里暗骂。
虽然是夏天,但许品非的打扮总像是春季似的,外面套著黑色的外套,下面是牛仔裤。不过也难怪,他常年在有空调
的地方,对季节变化应该很迟钝才对。相比之下,夏小唯的打扮就清凉很多,两条雪白修长的腿在商厦明亮的灯光照
射下显得异常刺眼。
看见他们,夏小唯笑得异常诡异,“你们也在?”
列火点点头,看了面无表情的许品非一眼,不欲多说话。一旁的玄缘夹枪带棒地说道:“难道这里就许你来?”
夏小唯刻薄地说:“那倒不是。不过你们来这里,也不过饱饱眼福而已。”
“你有钱,有本事把这些杯子全买下来啊!”玄缘指著一排价格最离谱的杯子,说道。
出乎意料地,夏小唯当真转头拉住许品非的手,撒娇道:“老公,我想要这些杯子。”
许品非一直冷眼旁观他们的谈话,此时夏小唯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他只是拍拍他的头,“你要这麽多杯子干什麽?
”
“不管啦,”夏小唯拖长了音说道,“我就是想要嘛。”
许品非一脸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将信用卡递给夏小唯,“想要就买吧。”
夏小唯得意地瞥了他们一眼,朝著玄缘扬了扬手中的信用卡,霎时,玄缘的脸变得煞白,表情臭到了极点。此时的他
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异常。
列火望了一旁眼神冰冷的男子一眼,只觉得心里满不是滋味。
他想问问那个男子,这麽做,值得吗?只是苦於没有机会,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过问的权利。
走出恒隆,阳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阳光下,玄缘的手微微地发著抖。两人静默地走了许久,玄缘才说:“他太嚣
张了。迟早会有报应的。”
列火想问,他能有什麽报应。看到玄缘一脸不甘的表情,硬生生将这句话吞了下去。
玄缘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你不信?”
列火只得点了点头,说:“许品非这麽宠他。这麽贵的杯子,说买就买。”
玄缘不以为然地说:“你知道什麽,不过是床伴而已。难道还能宠他一辈子?”
“可是看起来更像情侣呐。”
“许品非就是这样,看起来很冷,其实很会宠人。他说过,床伴的保鲜期不过一个星期。”
列火疑惑地抬起头,掰著手指算了算,“我跟夏小唯拍戏就不止一个星期了。”
玄缘恨恨地跺了下脚,“大概是夏小唯床上功夫了得。”
列火想了想,突然迟疑地问:“学长,你是不是也跟过许品非?”
玄缘的嘴边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跟过?跟他在厕所里做过,算跟过吗?不过,一次做爱可是换来了一次拍广告的
机会呢!”
列火看著玄缘略带忧伤的侧脸,突然有种极为强烈的陌生感。他印象里的学长一直是乐观而八面玲珑的。在他看来,
玄缘混得也算不错,至少比他们这些出镜机会都没有的好多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玄缘竟然也有失意的一面。
细想想,这似乎又是人之常情。人前再光鲜亮丽的人,背後又有几多不为人知的心酸呢?
他又想到许品非。这个男人,就像是一个镜花水月般的不可能之梦,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乎遥不可及。
後来一段时间,列火跟著玄缘拍了一部戏,在镜头中露了几下脸。对此他连著几天兴奋得睡不著觉。
有一天一个人走在街上,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子,身边依偎著一个娇豔的少年。他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许久才恍然
大悟,那人就是那天那个萧总啊。
回想起来,在片场拍戏的那段时间里,这个男子都没有出现过。虽然他们是借著他的光,才得到了这个机会。
回去之後他故作随意地向玄缘问起,玄缘尖锐地说,不过是露水情缘,你还指望他像许品非一样,给我买一排杯子?
安排个角色就算有良心了。
玄缘尖刻的模样有些骇人,列火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
不知不觉秋天带著泛黄的落叶来到了人间。秋天的傍晚,玄缘带著列火来到一家隐匿於市中心小巷里的酒吧。这家酒
吧叫Viper,翻译成中文叫毒蛇。这名字让列火想起了那双冰冷的眼睛。
玄缘说,这是一家同志酒吧,不少有钱人喜欢来这里。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听说许品非有时候也会来,不过我没见
过他。
坐了不久,便有人过来邀玄缘喝酒,又一起下了舞池,最後两人紧贴著身子去了厕所的方向。
也不是没有人来邀列火,只是对於那些脸上写满欲望的脸,他提不起任何劲。这时他又想起那张万年不化的脸。
缘分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在他一个人喝著啤酒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杯双倍威士忌。”
英俊的调酒师笑了:“好久没见你了。”
列火转头看去,身边坐的不是别人,正是许品非。那一刻,像是一个闷雷劈下,他整个人呆住了。周围似乎也安静了
,只能听到自己鼓鼓的心跳声。
许品非也看见了他,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嘴角,“又碰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