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初飞

楚辛，你说的不对，我连死都掌控不了。他黯然的想着，依旧是像个奴隶一样跟在凌熙的马后面。我只是一颗棋子，

什么都掌控不了，只能被人掌控。你已经死了，这局棋却还要继续下，凌熙会把对你所有的恨加诸到的身上，就算他

不想，我也会逼他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不爱他。

因为我不是顾盼，不能爱他。

第二十八章

“累了吧？”傍晚，军队安营扎寨之后，凌熙解开绑住梅若水手腕的绳子，轻吻着上面勒出的几道血痕。“疼吗？”

“不疼。”

“我不应该这样对你，你最宝贝自己的皮肤了，要是留下疤该怎么办？”凌熙拿过药，为他小心的涂抹在手腕。

“我已经有疤了，没什么宝贝的。”他甩开凌熙的手，扯开身上的衣裳，露出胸口那道伤疤。“你该不是失忆了吧？

这伤口还是你给我处理的，忘了吗？”

“你在引诱我吗？”凌熙笑着吻上那道伤疤，舌尖轻轻的舔着。“太心急了吧？我还想等到回去再说。”

像是没有听见凌熙的话，梅若水继续说着：“这伤是因为不肯屈从于楚辛而想要自尽时留下的，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回到你身边我就去死。”

“你现在安全了，我绝对不会让谁再伤害你。”

“你知道吗？我在生死之间还在想着如何回到你的身边，一有机会拼了命也要回来。”梅若水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远

处传来，似乎不很清楚。

“我知道。”凌熙更加温柔了。

“不，你不知道。”梅若水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你不知道现在的我有多后悔当时的决定！”

这句话让凌熙蓦然变了脸色，用力扯开梅若水的衣裳，粗暴的分开细瘦的双腿，想都没想的直冲进他的身体，不做任

何停留的冲撞着他。这不是爱，而是恨。

剧烈的疼痛让梅若水几乎痛不欲生，但是依旧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你这样，跟楚辛有什么分别？”

没有回答，只有更加用力的贯穿，直到他失去意识。

一连几天他都是以昏厥结束那不管多少次还是没有任何缓解的疼痛，见到的只有凌熙疯狂和冷酷的表情。他知道幸福

触手可得，但是他就是不肯。如果他选择了幸福，就要一辈子成为顾盼，一辈子替顾盼惩罚自己。若他不爱凌熙，这

是简单不过的，但是他爱凌熙，宁可死也不肯作为别人来得到凌熙的爱。

回到了熟悉的王府，梅若水没有见到任何人就被关到地牢里。虽然没有阳光，这里却并不潮湿冰冷，地上铺着厚厚的

、华丽的毯子，铺了不止一层吧？要不然为什么会那么软绵绵的呢？

“你死心吧，我永远不会成为顾盼。”在凌熙来看他的时候，他总是这样说着。但是凌熙置若罔闻，只是一次次猛烈

的进入他的身体，之后一言不发的离开。显而易见，既然他不愿意做那个享受爱护的人，那么得到的也只有伤害。他

只是忍受着，从不妥协。

“他是顾盼生辉，我是平凡若水，我们永远成不了一个人。”他还是不肯退步。

“杀了我吧，我不会成为顾盼。你不是只爱他一个吗？为什么还要留下我？你不是要回了他的尸体吗？为什么不去找

他？”

凌熙终于回答了他的话：“楚辛在里面动了手脚，只一天里面的冰就化掉了，里面的人也瞬间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他明白了的点点头，“真的没有了，假的也能凑合，你还真是——”

没等他说完，凌熙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打破了他的嘴角。

“你也许不记得了，我以前打过你一次，就是你跟我赌气亲了楚辛的那一次。要是没有那一刻，楚辛也会这样不择手

段，我们也不会有这样的痛苦。”凌熙为他拭去嘴角的鲜血，柔声问他：“盼，你乖一点，好吗？”

“我不是顾盼，别对我说这样的话。”

像是要驯服他一样，凌熙一次次或是柔情或是残酷的叫他“盼”，固执的要他承认。而梅若水比他更固执，无论如何

就是不肯屈服。他们彼此伤害，彼此折磨，但是谁都不肯退让。

但即使梅若水的意志再坚定，身体却没那么坚强。一直以来饱受折磨伤病不断让他的身体还不如从前了，加之如今身

心俱疲，终于生了一场大病，高热不退，神志不清。凌熙把他抱出地牢，安置在一间客房之中，请来无数个医官轮番

看视。

“小公子之前受过伤，失于调养，又随王连日行军，劳累过度才升了这场病。”医官小心的措辞，生怕惹怒了这个不

可一世的王。“小公子需要好好的静养一段时间，万不可再劳累了。”

“你们先把热降下来，调养的事情以后再说！”凌熙冷冷的命令。

“是，是。”除了答应，医官不知道说什么好。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个身强力壮的人遭受如此多的折磨还要当不起，何况梅若水根本就不是身强体壮的，竟

一病不起，昏迷不醒。医官们好容易将热降下来，让他恢复些许精神，他竟然拒绝再喝药。不管仆人们如何劝，他就

是不肯张口，根本喂不进去药。

“你想死吗？”凌熙看见他紧闭的双眼，又是冷酷的笑。“我怕你孤单，就多派几个人服侍你好了。来人，把她拖出

去，杀掉！”随意的指着一个婢女，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

“王，饶命啊！王！求您饶了我吧！”婢女的声音凄惨无比，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你疯了吗？”梅若水不顾身体的虚弱，坐起来拉他：“快收回你的命令！那是人命啊！”

“我说过的话就不会收回，你要是继续不肯吃药，我会继续准备仆人到阴间陪伴你。”凌熙的声音阴沉沉的，带着绝

无转寰的意味。“你要是认为我在开玩笑你就试试。”

梅若水放开了扯住他的手，叹气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吃药。”

“这才乖。”凌熙满意的亲亲他冰冷的脸颊。

原来一个人可以这样残忍，眼前的凌熙比楚辛还要狠心。梅若水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方法让自己屈服，但是逐渐明

白了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能够执掌千军万马的大将军王，怎么会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他呢？

“想见你一面还真难。”这个时候也只有凌熙唯一的妹妹敢来看他了吧！凌灵趁哥哥不在，总算是见到了梅若水。

“我，不是顾盼。”不知道她知道多少，梅若水只能先把这话说明白。“不必可怜我。”

“我们什么都知道了，盼哥的尸体运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凌灵的脸上并没有鄙夷的表情，但是也没有从前的随意

亲切。

“晴晴，也知道了？”虽然不是他的亲妹妹，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牵挂着。

凌灵仔细的看看他，叹了一口气：“你们还真像亲兄妹。这回就是她拜托我来看看你的，她怎么也不相信那个尸体是

盼哥的，就是认为你是她哥哥。”

“我也希望自己是。”

“那你为什么不肯顺了我哥，就做盼哥不好吗？盼哥那么有魅力，谁都喜欢他，他可以说是拥有一切，你为什么不想

成为他？”

“我想成为他，但是我不能成为他。”梅若水无法说出爱凌熙的话，只能这样回答。“我只是梅若水。”

凌灵鲜见的严肃起来：“我劝你不要跟我哥对着干，他会折磨死你的。但凡牵扯到盼哥，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狠毒到无人能及的地步。”

“我知道，谢谢你的提醒。”

“好自为之。”凌灵该说的都说了，也不好多呆，只好离开了。她去找了顾晴晴，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完完整整的说了

一遍，之后问她：“你说他听进去我的话了吗？”

顾晴晴脸色苍白，小声说着：“他会跟凌大哥对着干的，一定的。”

“为什么？我都说的那么明白了，他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我不知道。”顾晴晴双拳紧握，但又松开了。“我觉得他就是我哥。”

凌灵很同情的看着顾晴晴，劝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想开点吧！别执着于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了，他跟你没什么

关系，就是长得像盼哥而已。唉，要不是长得太像，没准我会一个巴掌扇过去呢！”

“就算他是假的，他也没害过任何人，你为什么要恨他？”

凌灵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不可思议的叫道：“你疯了吧？替那小子说话？不管怎么说他抢了盼哥的一切，你是

盼哥的亲妹妹，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的爱人搂着别人吗？”

“别说了！”顾晴晴捂住耳朵，边流泪边摇头。“我不想恨他，不想。”

凌灵明白多说无益，只好安慰的搂住她，轻拍着她。

她应该恨他的，不是吗？为什么又恨不了呢？

第二十九章

梅若水的病好的很慢，一个月过去，身体依旧没什么起色。凌熙来了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不跟他说话，而他更狠，连

看都不看凌熙。

“我真恨不得杀了你。”凌熙这句话是咬着牙说的。

“那就动手吧。”梅若水根本不怕死，苦笑道：“不是说我是用顾盼的骨灰做成的吗？你大可以烧了我，我把身体中

的顾盼还给你，从此跟你两不相欠！”

凌熙一把扯起床上的梅若水，一路拖着他，把他重新扔回那暗无天日的地牢。“这里才是给梅若水的，既然你不是盼

，我根本用不着对你好。”

“我不需要你对我好。”他亦是咬牙切齿的回答。

一连几天他都没再看见凌熙，但是却有人来看他。

“晴晴，你瘦了。”顾晴晴原本粉红的脸颊如今跟他一样苍白，不再是圆润的脸蛋，而是瘦削的。一个月，不只是他

瘦成那样，还有人陪他一起受苦。

“你怎么那么傻呢？”顾晴晴的眼睛直直的盯住他的脸，用手轻触。“你是我哥哥，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

他苦笑：“因为我不是。”

“你是！天底下不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你就是我哥哥。”顾晴晴的眼睛里涌上泪水，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我是用你哥哥的身体做成的，你应该恨死我才对。”尽管他不忍心伤害这个失去了亲人的女孩子，但是有些事一定

要说清楚。“你应该恨我，杀了我才对！”

啪！顾晴晴用力的甩给他一个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梅若水绝望的闭上眼睛，这就是他应该得到的，不是吗？不是

怜悯也不是关爱，而是唾骂、耳光，或是死亡。“不要光打，你应该杀了我。我得到了你哥哥的一切，做妹妹的不应

该为哥哥报仇吗？你说过，要是有人抢走了凌熙，你就会亲手杀了那个人。你忘了吗？”

“哥，你别这样，不要故意激怒我。”顾晴晴抱住他，开始啜泣：“哥，我只想要哥哥，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晴晴，我也希望我是你哥哥，”梅若水强忍住泪水，接着说道：“但我不是。”

“你真是个傻瓜！”顾晴晴摇晃着他，痛苦的说：“原来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吗？所有人都当你是我哥，你也愿意

成为我哥，可现在为什么就是不肯呢？那些日子我们过得多好，你都忘了吗？你一点也不留恋吗？成为我哥，你就可

以拥有一切，你到底为了什么不肯同意？”

他看着顾晴晴的眼睛，绝望的说道：“天知道我有多么怀念过去的日子，天知道我多么希望自己就是顾盼，可是你知

道吗？我爱上了凌熙，爱到无法代替顾盼，无法把他对顾盼的温柔当作是对自己的，无法接受他的心里根本爱的不是

我。”

这一席话让顾晴晴愣住了，之后她叹了一口气，放开他。“你不能爱上凌大哥，你会被他折磨死的。他是不会因为你

爱他就会心软的人，他只会对你更加的狠毒。”

“我知道，但是我别无选择。”他低头，不让顾晴晴看到他眼角滑落的泪水。他就是傻瓜，一个彻彻底底的傻瓜。为

什么爱上凌熙？如果他不曾爱上，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无穷无尽的痛苦？凌熙不会杀他，只会用尽方式折磨他，因

为他不肯成为顾盼。

顾晴晴走出地牢，忍不住哭的更加伤心。程楚天连忙把她带走，万一被凌熙撞见可就完了。是他擅自安排顾晴晴去见

梅若水的，他怎么也禁不住顾晴晴泪水涟涟的恳求，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助她一臂之力。

“怎么样？他怎么说？”回到了房间，等在那里的凌灵和陆晏都问她。

“他不肯同意。”顾晴晴的泪水没有断过，“他说他爱凌大哥，爱到不能成为任何人。”

程楚天叹气：“这倔脾气，以后有他受的了。”

“该不该告诉王，也许……”

“晏晏，若是知道他的爱凌大哥只会更加冷酷的折磨他，不会有任何的帮助。”程楚天跟凌熙相识十几年，最了解。

陆晏也不是不了解这一点，但是无法接受。“人已经逝去，难道他还要这个痴心爱他的人为顾盼陪葬吗？”

答案显而易见。如今的凌熙就像是个受了伤的猛兽，恨不得咬伤所有人，毁掉所有人。包括爱他的人，他全部的爱都

已经随着顾盼而去，留给梅若水的，只有伤害。而这种伤害来自所爱之人，只会让梅若水更加痛苦。

“我觉得他就是我哥，我不想恨他。”顾晴晴矛盾极了，原本她应该毫不犹豫的除掉抢了哥哥一切的人，可是当一看

到他的脸，他的眼睛，她就无法恨他，无法狠心杀了他。

“现在我们谁也不能多说什么，不然只会更加深凌大哥的恨意而已。也许还会引火上身，所以咱们谁也不能再关心这

件事了。说到底这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咱们无法干预，只能选择袖手旁观。”主要是担心陆晏耿直，激怒了此

时危险的凌熙，程楚天只能说不管这件事。

陆晏一下子站起来，看着他冷冷的说：“我到今天才发现，你不过是个匹夫，而且不知道爱为何物。我算是看错了你

，引火烧身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晏晏！”程楚天看着拂袖而去的陆晏，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想要追出去解释，却觉得没什么解释的必要。若是陆

晏不能领会他的担心，他也算是看错了陆晏。执着了那么久却没有任何的回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执着也许

并不是件好事情。

凌灵和顾晴晴看着不欢而散的两个人，也都沉默了。这就是爱吗？一句话就可以终结。她们还年轻，没有体会过什么

才是爱情，但是看到周围的人这样痛苦她们似乎明白了。爱情，不是只有甜蜜。爱恨，原本就只隔着一层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