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杨林的额头,就转身走出了卧室。
轻轻带上房门,郑慕枫的表情突然变得冰冷起来。
其实,他是故意的,故意用这种方式将杨林留在了家里。昨天在医院里,郑维雍的一番话让他很在意。虽然是杨林的
母亲,在没有确定她是否真的无害的情况下,他不希望杨林再和她有过多的接触。郑慕枫不希望在杨林身边再发生任
何他不能掌控的危险。就算杨林可能会因此和他生气,他也不在乎。
轻叹了一声,郑慕枫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可是,在他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郑慕枫走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拿起电话拨通了郑维雍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之后就被接通了,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了郑维雍有些戏谑的调侃,“我还以为你今早会送那个孩子过来呐
,我特地起了个大早在办公室翘首以待您的大驾光临,结果这都几点了,还见不到人影。亲爱的堂弟,你是不是用了
什么不光彩的手段,阻止人家孩子来见母亲,这样可不好呐!”
言下之意,就是郑慕枫无事乱吃飞醋,连杨林见张娟一面都要计较。
郑慕枫慵懒的半躺在沙发上,刚刚那场情事,让他的体力也消耗了不少,他耐心的等郑维雍废话完,轻哼了一声,“
啰嗦完了?啰嗦完了我有事情问你。”
“……”
听到郑慕枫没有丝毫感情,甚至带着不耐烦的语句,郑维雍忍不住撇了撇嘴,“真不可爱,还是小时候好,长得像个
洋娃娃,樱桃似的小嘴总是甜甜的叫我‘维雍堂哥’,长大了,就讨厌起来了!”
郑慕枫的脸上滑下三道黑线,握住话筒的手用力得暴起了青筋,尽量克制住自己想要飞车去医院暴揍郑维雍一顿的念
头,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要问你一下,昨天送去你那里的那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郑慕枫的话,郑维雍也终于正经起来,一手拿着话筒,一手翻过桌子上的资料夹,然后说道,“说真的,很奇怪
!你们离开之后,我又给她做了一遍更详细的检查,结果和之前的检查结果一样,按照常理来说,这个女人根本就不
应该再活在世上!如果我不是无神论者,我很可能会认为现在在我医院里的那个女人是一具会活动的尸体。可是,那
个女人今早却醒过来了!慕枫,你不会知道,当我和她说话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受!明明知道她不应该再活在世上,
可是,却无法否定自己双眼看到的一切!上帝啊,我是不是该重拾我的信仰!”
“这种时候,你不该叫上帝,该叫撒旦!”郑慕枫反讽了一句,“那个女人醒过来之后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异常?”郑维雍怪叫一声,“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异常!”
“维雍!”
“好吧。别生气,”郑维雍对着光可鉴人的办公桌做了个鬼脸,然后继续说道,“她醒过来之后,只说了两句话,一
句就是峥嵘在哪?还有一句就是郑哲东那个畜生在哪?!”
什么?!
郑慕枫郑敲着沙发的手顿了一下,“郑哲东?你确定没听错?!”
“当然!”郑维雍说道,“我当时差点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慕枫,这个女人该不会是你爸当年欠下的风流债吧?
可是看你爸的做派,除了那个养在外宅的人,连当年对你妈都冷冷淡淡的,要是说我爸还有可能。”
“事情可能不是这样的……”郑慕枫捏了捏睛明穴,“好了,就这样吧,你帮我个忙,多注意一下那个女人的情况,
要是有什么异动就通知我。还有,尽量不要让那个女人离开病房,你医院里的其他人也离她远点,等下次见面,咱们
再详谈。”
说完,郑慕枫就挂了电话,只留一脸郁闷的郑维雍对着话筒干瞪眼。
下次见面?总得给他个具体时间吧?
不让医院里的人去接近她,难不成把病房的门给锁上吗?他这里是医院,不是监狱!
郑慕枫在客厅坐了一会,想了很多种办法,总没有一种能让他满意。如何能在杨林不起疑的情况下,让他减少和张娟
的接触?还有,杨林究竟知不知道他妈妈现在的情况?
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郑慕枫活了二十六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让他这么头疼的事情。
正烦恼着,桌子上的电话又响了,郑慕枫看了看来电显示,不由得就是一愣。
“父亲?”
郑哲东没有多做寒暄,只是告诉郑慕枫,他要到C国一段时间,让郑慕枫帮他安排一下旅馆和相关的事宜。
“什么时候到?要呆多久?”
“看情况吧。”郑哲东看着手里的传真资料,这是之前jeff传给郑家老爷子的,被郑哲东偶然之间看到了。没想到,
赵德盛那块血玉竟然落在了慕枫的手里,可是,该怎么向这个儿子开口?如果贸然向他提出来,会不会让他怀疑自己
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最终,郑哲东决定还是亲自来一趟,无论如何,他也要想办法得到那块玉,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知道了。”郑慕枫习惯性的答应了一声,他和自己的父亲还有大哥向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要来就来好了,反
正也没指定自己亲自去安排,让jeff去忙好了,不过,郑慕枫突然起了一个念头,问道,“父亲,你认识一个叫张娟
的人吗?”
“张娟?不认识。是谁?”
“没什么,估计是我弄错了。那就这样吧,等你到之前,给我个电话,我会安排人去接机的。”
挂上电话,郑慕枫皱眉沉思起来,不认识,是真的不认识吗?
而郑哲东也同样对刚才那番话起了心思,为什么郑慕枫会突然间和他提起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
张娟?
张?
郑哲东突然就是一愣,姓张?难道是当年的那户人家吗?
不,不可能这么凑巧的。郑哲东揉了揉太阳穴,应该是他想多了,应该……
卧室里,杨林捂住自己的嘴靠坐在门边,乌黑的大眼睛,有些失神的看着前方,终于,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淡色的嘴唇轻轻的开合着,无声的低喃着,妈……
第六十八章
又不在吗?
文竞明叹了口气,放下了电话。自从上次见过杨林之后,文峥义的精神一直有些恍惚,文竞明曾经一度担心是不是需
要请医生过来看看他,结果文峥义只是不断的向文竞明询问杨林的事情,神色之间,并不见有什么不对。可想起文峥
义之前和自己的那次谈话,文竞明的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总想着,是不是让文峥义再见杨林一面,或许,这种情况会
有所改善。虽然他并不得父亲的欢心,父子间也谈不上多亲近,可看着文峥义这种颓废的样子,文竞明还是有些不是
滋味。
更何况,他也想再见见杨林。对于杨林那天和他坦承的话,文竞明也想过多次,或许,冥冥之中,杨林真的和自己的
小叔叔有某种联系也不一定。
可是,这两天他打了很多次电话,每次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就算是杨林不在,可同他一起居住的那家夫妻的儿子,
难道也不在?
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文竞明的眉头不知不觉的皱了起来,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有些阴沉的天气,或许,他应该亲自走一趟。
打定主意,文竞明拿起外套走出了房间,却意外的看到了正坐在客厅里的文峥义。
“父亲?”
文峥义的的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可比起之前也要好了不少,至少人是精神多了。
“你要出去?”
“是的。”文竞明一边回答一边穿着外套,然后叫过站在一边的大刘,向他拿过了车钥匙。
“你要出去,就叫大刘送你去吧,外边天气不好,路上又积了雪,你自己开车,我……”
文峥义的话没说完,文竞明已经有些诧异的转过头看向了他,父亲这是,在关心他吗?
有些不自在的躲开文竞明的目光,文峥义用拳头抵着嘴唇轻咳了一声,“算了,你想自己去就自己去吧。不过,早点
回来就是了。”
“是的。”虽然不明白文峥义为何忽然对他关心起来,可文竞明还是开心的,不由得就放缓了脸上的表情,说道,“
我是去见杨林,他的电话打不通,我担心会出什么事情。”
“杨林?”文峥义的瞳孔缩了一下,放在沙发上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口气有些急促的问道,“是上次那个孩子
?”
“是的。”文竞明点点头,然后有些迟疑的看了文峥义一眼,还是开口说道,“父亲,其实,我寻回的那块血玉,就
是从杨林那里得来的。”
“什么?!”文峥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文竞明的面前,抓住了文竞明的胳膊,“竞明,你说,你说……这
个杨林,会不会是你小叔叔……”
“父亲!”文竞明稍稍推开了文峥义的胳膊,示意大刘先出去,在门关上之后,把文峥义扶到了沙发边上坐下,“父
亲,你先冷静一下。”
文峥义却还是紧紧的抓着文竞明,有些激动的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峥嵘不会就这么离开!他不会!他回来
了,回来见我这个没有良心的哥哥,他回来了……”
文竞明叹了口气,站直了身体,却没有抽回被文峥义握着的手。他本可以驳斥文峥义的话,但是,就在话出口之前,
却被他咽进了肚子里。
想想杨林之前的种种表现,再想想关于那块血玉的传说,文竞明也不确定起来,难道,杨林真的是小叔叔文峥嵘的转
世?还是说,完全是那块血玉在作祟?
但是,现在血玉又不见了,就算他想查清楚,也无从下手了。
不过,之前见杨林的时候,杨林曾经和他说起过关于文家老宅密室里的事情,如果杨林的话属实的话,或许前一种猜
测更有可能。
轻轻摇了摇头,文竞明觉得自己也有些发疯了。
“……竞明……”文峥义静静的低着头,平缓了一下有些激动的情绪,然后开口说道,“那个孩子,我不会认错,他
的那双眼睛,和你小叔叔一模一样!你去把他找来,我要见他!当年欠你小叔叔的一切,我都要还给那个孩子,都要
还给他……”
文竞明听到文峥义的话本能的就是一愣,却也没当场反驳些什么,而是用话安抚了文峥义一会,看到文峥义露出了疲
态,就扶着文峥义回了房间。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文峥义已经老态毕现,再也不像当初那个驰骋商界,意气风发的男
人了。
或许,当初应该阻止他回来的,文竞明叹了口气。
安抚好文峥义之后,文竞明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抓紧时间从车库里把车开出来,叮嘱了大刘和别墅里的佣
人仔细照看文峥义,就开车离开了。
文竞明想着先去杨林家里看看,如果再找不到人,就去钱大柱妻子治病的那家医院。无论如何,他需要见杨林一面。
不知不觉的,文竞明将油门踩到了底,车子开始在马路上飞驰,而文竞明的心,也似乎随着那越来越快的车速开始焦
躁起来。
文峥义在文竞明离开之后,又睁开了眼睛,靠在床头,拿起电话联系了远在国外的文庆正。
“父亲,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顿了一下,文峥义就将自己当年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文庆正,包括他联合赵德盛出卖了文家,还有知道
文家出事后,却将自己所做的事情全部隐瞒,以及这些年明里暗里阻止文庆正追查的动作全部说了出来。
文庆正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文峥义预想中的暴怒,他只是静静的听文峥义说着,等到文峥义说完,文庆正沉默了一
会,然后说道,“峥义,你以为,对于当年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吗?”
“父亲?”
“我已经没有了峥嵘,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儿子!”
“父亲……”
文庆正在电话那端叹了口气,“我一直知道你对当年文家老太爷选峥嵘做家主不服气,也知道你一直存着别样的心思
。我选择对这一切都知而不言,只是希望你能迷途知返,可是,却没想到你一条路走到了黑,等我明白之后,却发现
一切都晚了。”
“父亲,我让您失望了!我该死!”
“不!”文庆正却意外的打断了文峥义的话,“若论该死,你我都逃不掉。你的糊涂,我的纵容,都给那帮见不得人
的家伙提供了机会。峥义,若你真想赎罪,那么,便将当年祸害文家,祸害你兄弟的那些人一个一个的揪出来,血债
血偿,虽不能弥补万一,可总好过将这些悔恨都带进棺材里。”
“……我知道了,父亲!”
听完文庆正的一席话,文峥义的声色变了,本还带着颓丧的脸色,竟一时间变得狰狞起来。他本就不是什么善类,这
几十年来,虽然悔恨自己犯下的错,可也一直在寻找机会为文家当年的惨事做个交代。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让赵
德盛那个畜生寻到了郑家做为靠山,即便文峥义想动他,却也毫无办法。如今文庆正既然说出了这些话,那么,文峥
义便也没有了顾忌,拼上了他现有的一切,他不相信,文家就一定斗不过郑家!
“峥义,你知道,郑家的那个老头子一向最厌恶洗黑钱这档子事情。当年郑家差点因为这些事毁于一旦,也为了这些
事,他能狠心把自己的亲生儿子赶出家门。”
文峥义不明白文庆正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可文庆正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眯起了眼睛,“听说,郑家那个老头子最得
意的一个孙子,现在正按照他的意思,在查旗下的一家酒店里洗黑钱的事情。而那个被查的人,叫赵天,是赵德盛的
儿子。郑家这棵大树,姓赵的就快靠不住了。而且,我怀疑,当你你弟弟失踪的事情,和郑家那个人也有关系,毕竟
,当初老太爷身边的外姓人,就只有他一个能接近你弟弟,而且在文家出事后,突然就跑去了国外。”
听到这里,文峥义拿着话筒的手用力得暴起了青筋,直到文庆正挂上电话,文峥义都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终于,终于被他等到了……
几十年前的恩怨,该到了结的时候了……
文庆正挂上电话之后,闭上双眼,静静的靠在太师椅上,是不是,他也应该回去一趟?人老了,就总是会不断的回想
年轻时候的事情,现在他就时常会梦到当年文家老宅子里的人,老太爷,兄弟和弟媳,几个小辈,还有那个最得宠爱
的小儿子,峥嵘……
文竞明到了杨林家,按了半天门铃,都没有人回应,问了路过的邻居,才知道,原来三天前这家里就没人再回来过了
。
“怎么会?”
“好像是家里那个女人又发疯了。”
邻居的语气有些闪躲,似乎不想多谈,说了两句就不再理会文竞明了。前几天就跑来了一个这样的光鲜男人踹开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