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情缘之今世篇 天意 第一部 上——阿舞

作者:阿舞  录入:08-21

开元望着河岸的那头,深暗的林子漆黑一片,冷冷地道:“你可知道一遇上天灾人祸,整个中原大地是怎样一副民不

聊生的景像?!贫穷的老百姓们无力抗灾,只能背井离乡,就是眼前的这场洪水,不知又会有多少人会客死他乡,身

无葬生之地。这些个你都能明白么?!”

弘啸心里头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但高贵的血统,皇家的尊严令得他不由得回道:“所以,你便聚众造反,公然与朝庭

对抗么?”

骆开元仰天大笑,凌利的眼神紧紧盯着一脸从容的弘啸,良久才道:“自古以来只有官逼民反,若百姓都有饭吃,有

屋住,哪个愿意上山为寇?!在你眼中的所谓的反贼,都是些无奈被逼上绝路的贫苦百姓而已。”

弘啸听得心下黯然一时无语,和开元并肩站在河堤上沉吟着,望着这寂静夜幕下一片天光水影,星辰辉月之间微风轻

拂着,卷起两人的袍角绞在一处。

两人都有亲近之意,又都明白彼此是势不两立的宿敌,矛盾纠结中均沉默良久。半晌,开元才叹息着道:“你我就如

同这河两岸的人,你不会明白河对岸发生着什么,我也绝不会到河的这头来,招安的话……你以后都不必再提。”

弘啸听着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落莫之感,不眨眼的望着开元那线条刚毅的脸庞,低低地问道:“你的际遇……很苦么…

…”

“这全拜你阿玛所致。”开元的声音是一种经历沧桑后的平静,但敏感的十三却听出了那话语里含着的一丝恨意。

弘啸犹豫了一下,很想就当作没有听见,但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和对皇阿玛近乎崇拜的尊敬令得他忍不住开口道:“我

不许你这么说我阿玛,他自登基以来数十载夙夜兢业,勤劳王事,他…是个好皇帝!”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开元张了张口,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只淡淡地道:“你阿玛害我家破

人亡,个中缘由,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又是为什么?”弘啸隐隐约约觉得此事竟似和自己有着些许关联,突然想到骆开元给他的那块夔龙玉佩,便问道

:“你一定认识我阿玛,对不对?!那块夔龙玉佩是不是就是我阿玛给你的?我阿玛又怎么会害你家破人亡?你究竟

是谁?”

这一连串儿的问题逼得开元退开一步,正愁无法作答,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十三!!!”,不由得心头一松,

笑对弘啸道:“必是你哥找来了,我却不想见他,就此告辞,后会有期。”说罢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喂…骆兄…你还什么都没说…”弘啸还欲追上去,已是被匆匆起来,火冒三丈的弘远一把抓住。

“好你个十三!胆敢半夜三更出来私会反贼!”弘远的脸上满是因担忧而生的怒气,对弘啸大声喝斥道:“你怎地就

这么不知死活,难道不知道他有多危险么?!”

“放心啦,哥”弘啸很笃定地道:“他是不会伤害我的。”

“真是被你气死了!”弘远拽着十三就往回走,一边道:“才签了契约你就敢这么胡来,回去给我写上,第一件事儿

:以后离我一丈开外,必需写个申请先!”

“写就写,那么凶干嘛……”

“瞧你小样儿还挺委屈的么,”弘远又狠狠地在十三的屁股上拍了一掌,然后附在他耳边低声道:“看我回去怎么收

拾你!”

钟粹宫。

一大清早的,瓜尔佳.淇薇正对着铜镜梳妆,额尔吉.馨远便匆匆的进来,撇撇嘴道:“妹妹倒有心思梳妆打扮,你难

道没有听说纳兰.琉珈昨儿晚上在干清宫侍侯到三更?”

“那是她的福份,”淇薇心中自是酸酸的,但面儿上却不带出一丝半毫来,依旧用羊角玉梳不紧不慢地梳理着自己的

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妹妹真是难得的好人,才会说这样子的话儿,”馨远一脸忿忿不平的神色,又道:“若说昨儿个,众位姐妹之中,

要数妹妹最是出挑儿,琳贵妃娘娘赐的那件朱红缎彩织锦宫装穿在妹妹身上,真个是艳光四射,我都看见连皇上都瞧

了妹妹好几眼。“

淇薇心里头也是奇怪,琳贵妃娘娘赠她礼服分明是要抬举她的意思,不然皇上也不会额外的关注到她这个小小的秀女

,怎么后面又被琉珈占了先,她也是不知其所以然。

馨远附在淇薇耳边道:“那天情形我看得真,典礼尚未结束,那跪在边角的琉珈一个不妨就没了踪影,必是去皇上必

经之路上先候着去了,也不知她用怎么个狐媚法子,勾引了皇上,真是不要脸,还算是才女呢,我呸!”

淇薇不动声色地道:“瞧琉珈平日里素来行止淑贞,并不像是这样儿的人呀?”

“可见她平日里是装腔作势!”馨远恨恨地道:“我算是瞧出来了,亏我平日里还和她来往颇多的,竟没看出来,她

有着这么深的心机,真正是人不可相貌。”

“姐姐急什么,”淇薇从容笑道:“离着册封的日子还有着几天呢,前头舞茜小主不也得皇上青睐,最终落了个没下

场,我们且先看着罢咧,指不定会怎样儿呢......”

10 天命之数

太原县。

这一日,弘远弘啸两位皇子并一众侍卫们已是来到了山西境内的太原县。太原毕竟是一省之首府,一派繁华景像自不

是兄弟俩一路所经过的那些地方可以比拟。

只见街道两旁酒肆茶馆热闹非凡,但路边要饭的花子和逃难的灾民却是寥寥无几。弘远不禁奇道:“这山西听说也是

个穷地方,怎地看上去却大不相同,连花子都没几个,想在京城的时候,花子虽不甚多,却也是随处可见的呢。”

弘啸笑道:“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山西全省上下,哪个官儿不晓得咱们兄弟两个要来,填亏空的填亏空,赶

政绩的赶政绩,就驱赶些个花子难民,相对还不是容易得多。”

弘远听了大怒道:“果真敢这么欺上瞒下的么,若咱们也是穿了花子服进省,难不成也将咱们几个都赶了出去不成,

哼哼,找死!”弘啸无语,只望着他笑而不答。

一个小侍卫凑了上来低声问道:“十一爷、十三爷,我们是不是这就去督府衙门,亮明了身份儿呢?”

弘远瞧了眼十三,见他微一摇头便回道:“急什么,哪里用得着我们亲自登门呢,且先找间店住下来,明早拿了我和

弘啸的名刺送去,让他们来接!”

大侍卫坦坤听言便在旁笑道:“我一早料到两位爷必是先要私访一番的,我已订下了一间百年老店,不如我们这便赶

早投了去。”

弘啸抬头瞧见前头一间酒肆,雕甍歇顶飞檐入天的甚是壮观,泥金匾额上端端正正的写着“太白遗风”四个大字,倒

颇俱神韵,便携了弘远的手往里走去,只转身丢下一句:“你们先去安置,我和哥哥先在外头逛一会儿。”

几个侍卫哪里肯依,当下由坦坤和几个小侍卫在后头跟了进去。

店堂内早有一个伙计迎了上来,满脸堆着笑道:“两位爷这可终于来了,隔了这许久日子的,小的们还想,是不是上

次招待不周......”弘远和弘啸听得相视一笑,这一路来,对店家这种拉客显亲切的话儿已是听惯了的,倒也不觉奇

怪。

弘远瞧着楼下三教九流的很是热闹嘈杂得不堪,皱眉问道:“楼下也太吵了些,楼上可还有雅间?”

小二忙点头哈着腰道:“有倒是有,只是今儿个客多,只剩最后一间,还请爷们多多包涵些个。”说罢便引了众人上

楼。

当下弘啸弘远便随着堂倌上楼来,却原来是一个大间用屏风相隔着,左边已是有人了,只右边这一桌儿还空着,便点

点头坐了下来。弘远见侍卫们还侍立在旁不敢坐,便把坦坤一把拽了强按着坐了下来,笑骂道:“少在我面前装神弄

鬼的,弘啸是个不会喝酒的,你们既跟来了少不得要陪着我喝几杯。”众侍卫们这才拿捏着在下首坐了下来。

弘啸正点着菜,却依稀听闻隔壁似在讨论他心中牵挂着的这个案子,便将菜单子递给了坐在身边的弘远侧耳细听。

只听一个中年男子的声气却似在发着牢骚道:“...他们几个作孽,凭什么要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活生生地这儿受

累...”又有另一人附合着道:“可不是么,我那大同县离着灾区近,现下里恐怕满是灾民,安排布置都犹不及,偏也

把我传了来作什么人证,整天住的是破木板儿床,吃的是督府里头下人们的冷饭冷菜,真他奶奶的...”

然后便是一片举杯之声,一人又道:“来来来,我们都敬谭兄一杯,还是谭兄有胆气,敢请我们到外头吃酒,在那衙

门里,真要淡出鸟来!”

一阵碰杯之后,只听先头那中年男子便咂嘴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一无亏空二不受贿,曹树清他们几个的案子与

我混不相干。”

这下子连弘远都留了意,抬头向弘啸望去,十三于是用力握了握十一的手,微微笑着示意他稍安勿燥,两人便又接着

听了下去。

一人又问道:“只是不知上头那帮爷们是怎么想的,传了全省那么些个同僚们都拘在督府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打算?

那姓谭的男子冷笑道:“这心思倒也不难猜,皇上指派了两位年幼皇子做钦差,上头这几位总宪们必是瞧着两位皇子

年纪尚轻,便想把事儿往复杂了搞,恨不得通省都牵扯进去,把场面弄得大了好混水摸鱼么。”

这一番话听得就坐在隔壁的两位皇子都是心头一震,弘啸拉过弘远的手,默默的在他的掌心写下“其心可诛”四个字

。弘远会意,附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十三,要不要见见这几个官员?”

弘啸略一定神,便朗声笑道:“这毕竟是在太原地面儿,怎么隔壁的几位仁兄也不怕这话被曹树清他们听了去,有碍

诸位功名么?”

此话一出,隔壁那桌犹如死一般的沉静,倒还是那位谭兄沉得住气,大声吩咐道:“来人哪,撤了这当中的屏风,让

我见识见识是哪位在此口出狂言。”

早有一旁伺候的伙计们满口答应着将屏风轻轻抬了起来挪到了一边,顷刻之间两个半边儿的雅座就被打通,一桌十几

双眼睛均死死的盯着这边桌儿看。

那姓谭的中年男子瞧见只是两个年方及冠的少年不露声色大方方地坐着,一个潇洒不羁,一个沉稳内敛,俱是令人一

见而忘俗,几个长随打扮的人也是英姿飒爽在旁从容侍立,一时叫人瞧不出是什么来头。

弘啸见此人酒后形骸放浪、英风四流的神态,不禁大起敬佩赏识之心,便从容应道:“想必尊驾就是谭兄了?听闻谭

兄高论,便忍不住放肆一言,可是惊着各位了么?”

“在下宁武道谭永霖,请教——”

“洪啸。”弘啸微微一笑便随声应道:“我没有字,你可以叫我琴岛居士。”他并不信佛,这个号还是皇上为他取的

,还从未用过,此刻便被他信口说了出来。

谭永霖迎着弘啸那和年龄极不相衬的深隧目光略微一怔:哪有小小年纪的人这么托大的,才一见面儿就把自个儿的号

给抬了出来,叫人家称自己“琴岛居士”!且是刚才还直呼督宪的名讳,突然好似想到了些什么,不由得心中一动。

弘远也很是佩服此人胆气,见他此时面儿上有点惶惶然的,便举杯相邀道:“谭兄不要误会,你刚才的雄辩高谈让我

兄弟都很佩服的,且让我敬你一杯。”

谭永霖倒也豪迈,一仰脖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底朝两人一亮道:“酒我已是喝了,话亦是说出去而收不回了

的,两位小兄弟看上去是尚无功名的,怎么也敢议论朝政?”

弘啸忍着笑一本正经的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怎么我们年纪小就议论不得么?”心中知道谭永霖必是已经怀疑

他俩身份却不敢说破,便孩子气的想为难他一下。

果然谭永霖被将的脸色一窘,片刻才哈哈大笑道:“好一句‘匹夫有责’!两位小友甚合我意。若不嫌弃,便都请这

边同座,如此良辰美景论什么朝,议什么政,不如对酌三百怀,可敢么?!”

弘啸还矜持着,十一听到喝酒已是来了劲,一把将十三拉了过去,一边儿笑道:“好好好,我有什么不敢的,今日无

醉不归!”

钟粹宫。

额尔吉.馨远才回了自个儿的房没一刻,淇薇却又手中拎着一大包的东西匆匆赶了过来,敲开了她的房门。

馨远不由得奇道:“淇薇妹妹...这才分了手,你怎地又来了,瞧你赶地这么急,可有什么事儿么?”

淇薇站在门口抚着胸口微微娇喘着,带着头上的一支七星璀璨琉璃簪那丝丝下坠的流苏轻轻颤着,停了片刻这才进屋

,将手中的一只镶金花钿小箱递到馨远手中,缓缓地道:“刚才姐姐走得急,我一下子没有竟没想起来,还有一件要

事要拜托姐姐呢。”

馨远好奇地打开镶金小箱,只见里头装的却是用上等的油纸密密包裹着的一包色泽粉红的透明膏状体,散发着沁人心

脾的淡淡幽幽的香气。

馨远正瞧着不知为何物,淇薇已解释道:“这是复颜膏,乃是家母祖传之秘方,是用上等琥珀、白玉、鱼胶骨和百粒

珍珠磨成粉屑,再加上蜂蜜和尚未开苞的桃花叶儿,兑上雨水那天的头一场雨、白露那天的晨露、小雪那天下的雪一

起融的水调制而成。”

馨远听得直犯晕,咂舌道:“没想到这小小的膏儿制作起来竟是如此烦复,如此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收啊。”

淇薇用帕子渥着嘴,盈然笑道:“此物乃愈合伤口,平复伤疤使肌肤光滑如新之用,姐姐又没伤没疤的,哪里用得着

这个呢。”

馨远的脸微微一红,忙咳了一声掩饰过去,又问道:“那这个是......”

“唉...”淇薇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前几日园子里的事想必姐姐也是知道的,我在和纳兰.汀爽荡秋千的时候一时不

慎跌了下来,慌乱中不想把她也拉了下来,我倒没事儿,不曾想她却...”

“这事儿我记得,”馨远回想那日情形也是心有余悸,“那会子可真是被你们两个吓坏了,也不知你们俩是怎么搞的

,好端端儿的,就一起从那么高的秋千架子上摔下来了。”

淇薇心中暗暗冷笑,面儿上却含着忧虑道:“这就是我的不是了,累得她脸上都受了伤,连琳贵妃娘娘的晋封大典都

没去成,眼见没几日便是秀女受封的日子,瞧她伤势若再不好可不就要误了她的终身,于是我便想将我这家传的秘方

给了她疗伤,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补尝。”

“这么名贵的东西,妹妹何不亲自送去?”馨远这才明白淇薇言下之意必是想让她帮着将这复颜膏送去给汀爽,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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