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情缘之今世篇 天意 第一部 上——阿舞

作者:阿舞  录入:08-21

“呃...”那马脸汉子略一迟疑,“或许...大概...有十四五了吧?!”

弘远笑得打跌,“有你这样的丈夫吗,连自个儿老婆的年纪都说不准,你三十七她才十四,你是她老公?你很该是她

爷爷!”

“是老公是爷爷你管得着嘛!”马脸汉子恼羞成怒,推了弘啸一把,并另几个人一起捋起袖子便要上前抢人。

弘远瞧他居然敢对弘啸动粗不由得心头火起,腾的站了起来,一把拽过马脸汉子的手腕使劲一拧,那马脸已痛的嚎了

起来,弘远就便儿一个窝心脚把他踹出一米多远,溅的地面儿上的雨水泥浆四下里飞散。

众人见马脸汉子吃了亏,哪里肯就此罢手,发一声喊齐齐的朝弘远拥了过去。弘啸忙将随身带着的一根打狗棒朝弘远

丢了过去,喝道:“哥,接着!”

弘远一伸手接过打狗棒,对着十三嘻嘻一笑,做了个让他放心的手势,弘啸便拉着那小丫头向旁退了几步,瞧弘远如

何打发这群无赖。

可怜那几个汉子都是庄稼把势哪里是弘远的对手,被弘远一根棒儿直戏弄得昏头转向,一片叫骂声呼喝声和棒儿打到

身上的劈啪声响成一片,只一刻功夫便被打得东倒西歪,身上青一道紫一道的滚翻在地上呼痛不已。

弘远呼了一口气,将打狗棒递回给弘啸,笑道:“这回打得痛快,十三,你来审他们!”

弘啸寻了一块石墩儿坐了,虽然衣衫褴缕但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凛然之气,指着马脸道:“你且过来,说!你丫头是

不是你们抢来的?”

马脸汉子直捂着小腹,哎哟哎哟的呼痛,见弘啸来问,只得忍着痛回道:“不是抢的,是我花银子从县太爷那儿买的

!”

这时那丫头弱弱的道:“我不是县太爷的奴婢,是他远亲。我是跟了我姨婆婆投奔他来的,不想我姨婆婆得病死了,

他要我做他小老婆,我不愿意,这就把我给卖了。”

弘远在旁听的咋舌,皱眉道:“这还是人么,连自家亲戚都卖?!”

弘啸点点头对着马脸汉子道:“我也不为难你,你花了多少银子我赏还给你,你拿了去另娶一个吧,”说罢看了女孩

子一眼,又道:“她还小,你这么胡来也不合适,对不?!”

那马脸汉子瞧弘啸递过来了一锭九八成色的台州元宝愣的嘴都合不拢,几疑自己是在梦中。

弘啸又接着问道:“我问你,这里那么多难民,县府干嘛不设舍粥棚?”

马脸汉子咽了口唾沫,说道:“先头一位县太爷却是常年设粥棚的,现在这位来了二个多月,说是皇上放赈的钱粮全

叫前任给用完了,他还要填补什么亏空,这才撤了棚子。”

弘啸心中暗暗冷笑,脸上却一片和蔼的对马脸汉子道:“恩,你可以先回去了,记住,今天的事儿不许对旁的人提!

马脸汉子连称不敢,千恩万谢的捧着银子去了。

弘啸回头招呼过一个花子打扮的侍卫,吩咐道:“拿我钦差关防,去县衙叫县令过来回话。”

此刻的雨愈发的大了,简直是倾江倒海一般,外头的难民们都有些惶惶不安起来,弘啸也坐不住了,对着弘远道:“

你照看着这女孩子,我到镇郊的河堤上瞧瞧去。”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会让你一个人去么!”弘远在十三的脸上捏了一把,“让侍卫们在这儿照顾着,我陪你一起

去。”

一望无际的河面上,凄历的狂风将一片白茫茫的斗大的雨水刮来刮去,搅成团团朦朦的水雾。天上的云又黑又厚,云

缝里头闪着雷,一个接着一个炸开,爆出五颜六色的火球在空中划过近乎透明的丝线,翻腾着如同金蛇狂舞。

弘啸见状转身叫随身跟来的一个侍卫回去备船,自和弘远登上了河堤,河中已是一片狂浪滔天,发出闷雷一样的啸声

。弘啸眼神不好,指着远处随河飘下来的一个人道:“哥你瞧,那是什么?”

弘远定睛一看,脸色嗖的变了,“好像是上游漂下来的羊报......”

话还没说完那个不怕死的报讯人已顺流漂了过来,见堤上有人,嘶声力竭的呼喝道:“上游决堤啦...快通知桃花镇的

人逃命啊...”

兄弟两心头俱是抽紧了,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握在了一起,略一定神,弘啸叫过身边最后一个侍卫吩咐道:“形势危急

,你赶紧回去通知镇上的人......”

那侍卫急道:“十三爷,这可不行,我说什么都不能离了你和十一爷,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我们还是先回去要紧!”

弘啸脸一板,怒道:“你昏聩!这镇上这么多人命,我哪能丢下不顾!现在我是钦差,这是替天子行命!你敢不从!

弘远亦道:“你快去吧,这里有我,无碍的!”

那侍卫只得一步三回头不舍的去了。

才片刻功夫,黄河水崩卷着大堤,尺多高的大浪轰鸣咆啸着向河堤涌来,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弘远惊呼道:“十三,

看来这堤是保不住了,我们赶紧回去上船吧!”

“不成,我得回县衙一趟,”弘啸和弘远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我的钦差关防还在县衙里头,你先走!”

弘远拉着十三冒着大雨狂奔,“别说废话,我和你一起去!”

一路上,就听到满耳都是敲锣声伴着敲锣人扯着嗓子的喊声“上游决堤啦,大伙儿快逃命,要向南边跑!”弘啸一路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犹自对着弘远道:“还好...坦坤及时...通知到了镇上的人...这差使...还算办得...不坏!”弘

远也不答话,只拉着十三一路飞奔,心里头真恨不得能够飞起来!

街面儿上满眼都是四下里狂奔乱走的人群,尖叫声、哭喊声、鸡鸣狗吠声混成一片。接着就听北边的城墙已是‘轰’

的一声崩塌了,洪水张牙舞爪的涌进了城,把经过的一切都席卷了进去,一路上房倒屋塌卷起的尘埃在漂泼大雨中漫

起一阵阵冲天黄雾。

此时街道上的水已是到了弘远的腰际般深,狂浪浊流卷着泥沙、树枝树叶、阿猫阿狗、蔬菜瓜果、残破家俱、断梁片

檐......咆哮着,呼号着向世间的众人露出狰狞的面孔。

兄弟两好不容易淌着已漫到胸口的水到了县衙,却发现这已是一个空衙,里面的官员从仆早已逃的一个不见,弘啸一

时傻了眼。

弘远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这狗县令居然敢丢下这一镇的人自个儿先逃命了!真不是个东西!”

事到关头,弘啸冷静了下来,迅速四下里观察了一番,对着十一道:“哥,我们先上屋顶,还可以捱一时,坦坤他们

都知道我们在县衙里,一定会来救我们,哥,你先爬上去,再拉我上去。”

弘远摇摇头,拉着弘啸紧紧的不肯松手,“我不能放开你,万一一个浪头打过来卷走你怎么办!”

“哥......”弘啸望着十一执着的眼神,无语。

此刻的洪水已是越来越深,汪洋般恣肆,暴跳如雷地吞食着一切阻挡在它面前的物件,弘远眼尖手快,抓住一只随流

飘过来的倒扣着的大木盆,将它反转了过来,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弘啸说:“十三,你给我先坐进去。”

弘啸依言爬了进去又用手来抓弘远:“哥,还空着一块呢,你也赶紧上来啊!”

“不行,加上我的话就太重了,木盆会翻的!”弘远双手攀着盆沿,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就这么着趴着盆沿没事的

,咱们先顺水漂着,我估摸着过一会子侍卫们就会找来了。”

虽然还是晌午,但天上的浓厚的云层把苍穹遮得严严实实,黑的犹如没有星空的深夜般。怒吼的水浪打着让人望而生

寒的强烈的漩涡奔冲逆行,一个小小的旧木盆承载着两位天璜贵胄的皇子,随着泛起的如豆汁一样的白沫滚滚而去。

两天后。

连日的大雨今晚终于停歇了,天依旧阴沉沉的,半圆的月亮在一片厚厚的云海中徒然费力的挣扎着,偶尔才一露面,

就立刻被阴霾翻滚着的乌云所完全笼盖,无力的消失在一片漆黑里。

深褐色的洪水泥浆般浑浊,一望无际的河面上,到处是触目惊心的断壁残梁和浮尸。

弘啸和弘远在水里头已经漂浮了有整整两天两夜,还没有瞧见随身侍卫们的影子,只怕是被漩涡卷去了不同的方向。

这一路上倒也不乏吃的东西,河面儿上到处都漂着各种瓜果,偶尔也有一两块残了的饼子或是窝头可以充饥,只是带

着一股子发馊的臭味。

弘远本就穿得单薄,又浸在冰凉的洪水里头,早已昏得七晕八素,吃什么都吐。两天下来手指甲都冻得发青,好几次

弘远筋疲力尽,又饿又吐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趴着木盆的边沿打腕儿就要松手,都是弘啸拼死拽了回来。

冥冥渺渺,洪浪无情,管你是皇子是贫民,一般儿的同死神赛跑,向老天爷挣命,此乃道数使然。

弘啸撕下身上一块衣襟,拉成长条,密密得将弘远的右手和自己的左手绑在一起,含着泪从木盆里掬了一掌雨水,掰

开弘远冻得发紫的嘴唇,一边喂着一边儿轻声呼唤道:“哥...哥!你醒醒啊,你吃个馒头吧,啊?!我用雨水洗干净

了的,没味儿...”

弘远勉强睁开了眼,看着弘啸虚弱的笑道:“千万别拿过来啊...才吐干净...别浪费...留给你吧...”

“你个大猪头啊!”弘啸的眼泪已经在眼眶子里头打转,“不吃东西你饿死了,叫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没见过你这样做弟弟的...没的红口白牙咒我死啊...咳咳...”弘远说得乏力,身子一沉又呛了一口污水。

弘啸忙又用力将十一的身子向上拽了拽,焦急的问道:“怎么样,哥,没事吧?!”

“嘿嘿...你放心...死不了...”弘远吐出一口脏水并一根烂菜叶儿,已经晕得不知东南西北犹自对着十三说笑道:“

有你在...我怎么舍得死呢...”话还没说完,已是又昏了过去。

弘啸抱着弘远的头再也不能忍住热泪滚滚而下,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流泪。

“哥...你千万要挺下去...你说过...我们这辈子都要在一处的啊...是生是死都要在一起的啊...别抛下我一个人...

呵呵...”弘啸的声音在凄凄的风中飘扬着,是那么的悲苍那么的令人竦然动容。

永福宫。

天才朦朦亮,外头一院子的梨花已是映得内室明亮如正午一般,清贵人博尔济吉特.清兰慵懒的躺在卧榻上头,下面垫

着一块寸许厚的雪白的羊绒软毯,半盖在身上的水红滑丝锦被上青红两色捻金银丝线绣着却是一幅万子万福的图样儿

,背后靠着嫣红湘绣并蹄莲的枕头,很是绵软舒服。

胤顼接过宫女递过来的一碗奶子,坐到床边,清兰忙拂起山青湖水秀色销金春意帐子,用银钩勾着,盈然浅笑着接了

过来。

胤顼含着笑注视着她,略带一点儿责备道:“你只是瘦,也不知奴才们是怎么伺候的?!”

“这可不干她们的事,是我自个儿不争气罢了,”清兰闭着眼缓缓喝完那碗奶子,便起身为胤顼更衣,伺候他穿上一

袭明黄色九龙缎袍,又挂上一串蜜腊朝珠,相了一相,自己又取过一件浅驼色华丝葛斗蓬,披在身上,陪着胤顼走出

宫外。

胤顼瞧着她没有回宫的意思,不由温言问道:“这么早的,你要去哪儿?”

“臣妾昨儿个答应了曦贵人姐姐晚上送描花样子给她呢,”清兰低垂着头淡淡笑道:“没成想皇上昨晚宿在我宫里头

,这不,赶早儿给她送去。”

“就这么一档子事儿,还用劳你亲自去的?”胤顼颇不以为然的道:“指派个宫女就得了。”

“也不尽于此,”清兰有点怪不好意思的道:“臣妾自有了孕,早上吃什么都觉得腻味,还是曦姐姐熬得一锅皮蛋瘦

肉粥很是对我胃口,我就便儿蹭吃去。”

“即是这么着,朕和你一块儿去,”胤顼微微笑道:“这段日子先是忙着琳妃的生日,接着你又怀上了,还封了嫔,

有点儿冷落了羲儿的,也顺道儿瞧瞧她去。”

景仁宫。

到了景仁宫外头,胤顼转身对随身伺候的一等侍卫拜英格哩.阿砺道:“前头是宫嫔住所,你们几个仍在外头候着吧,

我自和清嫔,周瑾进去。”

才一进宫,只见一屋子奴才在院子里呼啦啦跪了一地,胤顼诧异的问道:“这倒怪了,你们这些奴才们不在里面伺候

着,都在外头做什么?!”

十几个宫女太监只是一味的磕头,谁也不敢答话,样子都有点说不出的怪异。

胤顼瞧着赫舍里.羲儿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接驾,心头略微有一丝的不快,拉着清兰拾级而上,直入内殿。才转过暖阁,

只见羲儿披了件月牙白的薄纱晨缕,披头散发的就迎了出来,慌慌张张的跪叩道:“臣妾恭迎圣驾!”

清兰瞧她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心头暗自奇怪,一转念突然悟到了什么,不由一颗心如小鹿般嘭嘭直跳,转头瞧了瑾

姑姑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会意而又担扰的眼神。

胤顼此刻亦起了疑心,一转眼瞧见西偏殿那道金丝绒的大帷幕微微的一晃,似有人在后面走动,也不说话,只冷笑一

声几大步跨过去,猛得掀开帷幕,却见二阿哥弘杰正跨在窗台子上欲翻窗而去。

弘杰听见响动转头瞧见竟是皇上矗立在自己眼前,吓得浑身一软,从窗台子上滚了下来,就势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面若死灰。

胤顼怒极反笑,厉声道:“好!这才是我调教出来的太子呢!”说着已是将整块帷幕都扯了下来,用力地甩了弘杰一

头一身。

拜英格哩.阿砺听着宫里头有异样的响动立马冲了进来,一瞧见这阵势,也不由得愣了。

胤顼满腔子的怒火正没处发泄,瞧着阿砺进来,辟头盖脸地就是一巴掌,骂道:“你们当的这是什么差?!宫禁守卫

如此森严周密,竟有这等丑事!嗯?!”说罢“嗖”的一声拔出了阿砺腰际佩的剑,就要上前去刺死这个忤逆子。

一旁的清嫔和周瑾忙吓的跪了,清兰死命拉住了皇上的龙袍,周瑾便极力劝道:“皇上且息雷霆之怒,出了这档子事

,奴婢本也没什么话好替太子爷转圆的,但大家子这种事本就难免,家丑不可外扬,若为了这事,皇上现杀了太子,

事后留什么好名儿呢!”

清兰望着地上跪着的太子和羲儿,恍忽之间仿佛便是自己和弘谦弘峻跪在那头,不由得心里头有种兔死狐悲的伤心感

慨,眼睛都红了,哽咽求道:“皇上,您就先饶过二爷和羲姐姐这一回吧,保全天家体面是要紧的!”

此刻弘杰已是瘫软的泥一样趴在地上,羲儿脸色苍白倒在一边,怕是已昏厥了过去。

胤顼咬着牙把手中的剑扔到了角落里,粗重地喘了口气,黑着脸拧头就走,一边儿喝道:“把这景仁宫给我封了,没

朕的口喻谁都不准进出!所有奴才一体发辛者库严加看管!”

“扎!”阿砺抚着火辣辣的脸颊,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那太子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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