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叫道:“你真打啊?”
顾峋风又是一记狠抽,喝道:“谁跟你说着玩?你往哪儿跑?”皇甫骏疼得又蹬又踹,叫道:“你放开我!”顾峋风
伸手捏住他腰带扣,一把将他腰带抽出,在他两只手腕上绕了几圈捆在了背后。皇甫骏大骇,喝道:“你,你大胆!
来人”才要扬声叫侍卫,只觉下体一凉,连裤子带亵衣都被他扯了下来。
顾峋风坐在椅上,将他头朝下搭在自己腿上,赤裸的后臀高高翘在半空,寒声道:“你要不怕丢人,你就叫人进来看
着!”
皇甫骏又羞又怕,气得浑身直打哆嗦,那呼喊声却噎在嗓子眼,还真不敢再叫人进来。只能咬牙切齿地道:“顾峋风
,你别太过分——识相的赶紧放了我,你这犯上之罪我也不跟你计较;要再敢对我无礼——就算你武功高强,陈湘和
顾七可不会武功,你挡得住成百上千的锦衣卫么?”
顾峋风又是一剑鞘狠狠抽下,道:“君无戏言!你自己方才乖乖认打——如今要说话不算数,那是你自己不似人君!
你叫我大哥,我怎么打不得你?你老老实实挨完这三十下,打屁股也不会受伤!要再敢乱跑乱蹬,动一回加五下!别
怪我没提醒你——惹急了我下手没了轻重,吃亏的可是你!”说完剑鞘便向他臀上抽去。
皇甫骏吓不住他,越挣那剑鞘抽得越狠——如今肉在砧板上,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咬着牙苦忍。顾峋风用五
分力重重打了十来下,皇甫骏已疼得浑身乱颤,他双手被缚在背后,又推不得挡不得,疼极了张口便往顾峋风垂在一
边的左手上咬去。
顾峋风左手一疼,浑身筋肉猛地绷紧,左腿被皇甫骏压着不能动,右腿便禁不住一抬——皇甫骏身子在腰腹处打折呈
“人”字形搭在他腿上,他偏了头去咬人本来就搞得重心不稳,后边两条腿再被顾峋风顶得往上抬,身子登时稳不住
,上半身便直往地上栽去——他两手绑着又没处抓挠,眼睁睁看着地面当头撞来,越来越近,禁不住尖声大叫起来。
顾峋风被他吓了一跳,看他头朝下滑了下去,忙伸手摁住他,在他的脸和地面亲密接触之前阻住了下落之势。皇甫骏
吓出一身冷汗,额头虚顶着地面,才要喘一口气,这才觉出下半身又胀又疼——原来顾峋风情急摁在了他高肿的屁股
上,疼得他连声“哎哟”起来。
顾峋风赶紧扶正了他身子,皇甫骏刚要大骂,忽听门口有人推门道:“万岁爷,可要奴才们帮忙?”——原来他刚才
的惊呼恰好被巡逻经过的侍卫太监们听见——这位皇上身边从来不缺美人,玩起来花样翻新,侍卫太监一般都识相不
会打扰,只是这次听见叫声中充满惊恐,后来那呻吟声也象极了万岁爷本人的声音,侍卫们这才来问了一句。
房中两人情绪都在大起大落,听见都是一惊。顾峋风反应快,也不言语,猛地一甩袖子,袖风刮着皇甫骏赤裸的下半
身,让他从痛楚中醒起自己这幅样子见不得人——皇甫骏一腔的恼怒正没处发泄,禁不住骂道:“谁他妈的用你们帮
忙?都给我滚得远远的!”
侍卫们听见皇帝中气十足的喝骂,知道无事,立刻远远地“滚”了开去——互相猜测着万岁爷今晚又在玩什么花样。
顾峋风内功深厚,耳音也灵,听得十丈以内再无旁人,冷冷“哼”了一声,道:“算你识相,这副样子要让人看了去
,那才是一辈子的笑话呢!”
皇甫骏又疼又气又后怕,恨不得一口咬死他,骂道:“顾峋风,你对我如此无礼,你等着我!”顾峋风狠狠给了他一
下子,喝道:“以后再说以后的,等过了今晚再说——还有二十二下呢!你给我老实点儿!”
皇甫骏道:“你明明已经打了我十七下!怎么还有二十二下?”顾峋风道:“脱裤子以前的不算,而且我刚才说没说
过,动一回加五下!方才真打在肉上的才十三下,三十减十三再加五,不就是二十二?你大哥不糊涂!我说话就算数
,谁跟你一样?”
皇甫骏气得直哆嗦,才要破口大骂,顾峋风抢先问道:“你在京里到底廷杖了多少人?”
皇甫骏一愣,半晌忍痛道:“一百多,具体是江彬操办的,我不知道!”顾峋风心头有气,狠狠两下抽在他大腿根,
道:“他就不教你干好事!”
皇甫骏疼得险些从他身上翻下去,顾峋风摁住他后腰道:“你记着,这顿打是为他挨的!那一百多人致死了几个?”
“十,十四五个吧!也不是一次打死的,后来,还有死在狱中,或是病死的。”
“那是辅佐你的官员——就算一条人命抵两下,这三十下你该不该挨?”
皇甫骏长出了一口气,道:“该!你打死我算了!”闭上眼不再言语。
咬着牙又挨了几下,皇甫骏开口道:“我求求你,你先照脑袋一下给我打昏过去再接着打成不成?实在是太疼了!再
这么打我可又忍不住叫人了!”
(十)
顾峋风见他双腿不由自主地抽搐踢蹬,声音里也带出哭腔来,知道他从小到大没挨过这个,如今汗出如浆,也怕他受
不住——当即放下剑鞘,拿起桌上的凉茶喂他喝了两口,剩下的倒在他红彤彤的臀峰上,帮他慢慢揉开。
皇甫骏火辣辣的后臀舒服了许多,禁不住呻吟起来。顾峋风哼了一声,道:“这你就疼不过了?当初我跟着你挨过多
少打?光那廷杖本身就二三十斤的分量,再从半空抡下来得多大的力道?不出二十下就得皮开肉绽——这剑鞘不过一
二斤你就受不了,那文武百官就受得了你那如狼似虎的廷杖?”
皇甫骏抽泣片刻,道:“我知道了,以后再不用廷杖了——还有十下吧?你快点打吧,早完早了!”顾峋风看看他喝
过水的杯沿上血迹殷然,知道他嘴唇咬破了,从桌上笔筒里抽出最粗的一只狼毫笔横着递到他嘴边,道:“咬着这个
!”
皇甫骏迟疑道:“干吗?”,顾峋风道:“嘴唇咬烂了好看哪?”皇甫骏嘟囔一句:“那你不会打轻些?”顾峋风又
给了他一下子,他“哎唷”一声,赶紧张口咬住笔杆。
顾峋风也不再耽搁,最后十下飞快地打完,看他后背衣服湿嗒嗒贴在身上,也自心下恻然。赶紧扶起他的上身看他脸
色——好在并没有昏过去,只是两条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一张脸皱成了一团;身子软软地倚在自己身上,似乎站都站
不住了。
顾峋风抱起他放到床上,把笔杆从他嘴里拿开,上头是深深的牙印。他知道湿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当即将皇甫骏上
衣也全除了下来,解开他双手束缚,拧了个热毛巾来给他擦身。皇甫骏正在揉自己红肿的屁股,疼得“丝丝哈哈”得
直吸气,看他走近身边,一拳过去打在他小腹上。
顾峋风知道他疼得厉害闹脾气,也不跟他多计较,坐在床边慢慢给他从脸到脖子擦到后背;皇甫骏倒有些不好意思,
埋头在枕头里道:“你下手真狠哪——只怕我得好几天起不来了,明天怎么上朝?”
顾峋风扯开被单给他盖上,又用冷水浸透毛巾给他敷在高肿的臀峰上,随口道:“得了吧——你这才三十多下,我悠
着劲打得,连皮都没给你打破!阿衡那小身子骨比你差得多,捱五十戒尺第二天都不耽误上朝,何况是你?”
皇甫骏奇道:“阿衡挨五十戒尺?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顾峋风道:“前年在京里,他中探花不久刚调到
内阁,不是就把李阁老气走了?”
皇甫骏道:“就为这个你就打了他五十戒尺?李阁老那是跟我斗气辞的官,关阿衡什么事?你就打他?”顾峋风道:
“不是我,是他师父打的——他师父性子严厉,管教起徒弟来可比我狠多了!阿衡那时候后头肿得比你厉害,不是一
样上朝?连你都没看出来?”
皇甫骏道:“怪道阿衡那几天沉着脸一直不许我碰他,敢情是这么回事!他师父看着斯斯文文不言不语的,这也太过
分了!阿衡那时候刚入阁什么也不知道,那诏书是我让发的,打他干什么?还一打就五十戒尺,这不欺负人吗——阿
衡怎么给这种人当徒弟?他是你义弟,你也不管管?就知道打我!”
顾峋风道:“你怎知我没管他?他当初挨打哪回不比你重?就你这样自个管不住自个的,就欠让阿七好好管管!”
皇甫骏“呸”了一声,道:“阿衡认了这种师父就够倒霉的了——哼,我说阿衡后来老躲着我,原来是他!”顾峋风
这可不爱听了,道:“你别乱怪人——陈太傅也是你和阿衡的师傅,阿衡挨没挨过他的打?难道单只阿七管他——你
不想想他是为谁挨的打?”
说到陈太傅,皇甫骏想到自己一时胡闹急死了老爷子,不敢再说什么。顾峋风想起这个来有气,抬手又给了他两巴掌
,道:“你说阿衡躲着你——你不想想他在你身边受了你多少连累?就为你不自重,朝臣误会他,小人陷害他,师父
气急了也打他。你是皇上,别人拿你没办法,还不是身边的人受累?当初我跟着你挨打,换成阿衡还是这样!你这性
子不改,除了朱宁、江彬这些别有用心的小人,谁还敢留在你身边?”
皇甫骏低了头,半晌道:“我这性子怕是改不了了——峋风,你别恼,我都让你打完了,你听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天底下能这么打我的也就是你,我是拿你当大哥看,也知道你是为我好!换个人别说没这个胆子,我非抄了他的家
不可!”
顾峋风知他说的是实情,在他身边躺下,道:“我是替你着急——这大明天下是你的,你就真不想管,也得托付给正
直大臣——你明知道江彬是想搂钱的小人,还什么都交给他,这不就跟败家子一样?自己祸害祖上的基业吗?”
皇甫骏点点头,道:“你说的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为我是皇上,正直大臣一心要我循规蹈矩,难免相看两
讨厌;跟我玩得好的都替我背黑锅——你和阿衡不肯再留下;留下的既然肯背这个骂名,当然别有所图!我纵容他们
,就是祸害百姓——所以归根结底,我要是想活得自在点,就不该当这个皇帝!”
“峋风,你不知我有多羡慕你——如果我不是皇帝,我去带兵打仗,逍遥山水,是不是就没人这么骂我了?”顾峋风
叹了口气,道:“你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做皇帝!”
第二部
(一)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部接下来是顾峋风兄弟替他筹划诈死传位的事,详见《秋水落霞》的“尾声”部分,这一部从传
位后皇甫骏和阿衡回到江南写起...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史载:帝还京途中渔于积水池,舟覆,救免,遂不豫;年底至京,宸濠伏诛,朱宁陆完等与之
勾结,皆处死。翌年初帝大祀天地于南郊,初献疾作,不克成礼;丙寅,崩于豹房,年三十有一,遗诏召璐王长子嗣
位。
太后深恨江彬等导帝放逸,与杨首辅和张永定计,密不发丧,召江彬父子入宫,收捕下狱,连其同党一并处死——新
帝少年有为,励精图治,罢威武团营,遣还各边军,革除多年弊政,一时内外咸颂圣明。
太后之弟寿宁侯张家视阿衡为眼中钉,将他私离属地与皇帝私会的事大肆宣扬,指他为害死皇帝的罪魁祸首,宣他入
京后便逮入诏狱,定为江彬同党,一并处死!虽有碧云郡主多方斡旋,但皇帝好端端的出京半年,回来便空乏致死,
自首辅杨大学士以下满朝文武都认定他难逃干系——于是太后颁诏:死罪虽免,活罪难饶,廷杖三十,罢黜为民!
皇甫骏秘密出京之后便想直接去山东找他,顾七以山东离京太近为名,做好做歹劝他二人到江南相会,然后放鸽子由
杜鹤影通知雒府——雒峋亭夫妇虽舍不得儿子,也知新帝继位前安抚皇帝要紧!顾峋风留京主持大局,陈湘便带着阿
衡在两个护卫保护下秘密南行。
好在阿衡双腿都是皮外伤,假以时日好生调养自能恢复。这一日阿衡正倚在船头,服侍他的小太监程官儿叫道:“爷
您看那座山像什么?”
程官儿聪明伶俐,在宫中就是阿衡的贴身小太监,阿衡外放为官后皇甫骏对他念念不忘,便招了程官儿到自己身边—
—顾峋风帮皇帝回京诈死,为防江彬等群小发觉,他和顾七、陈湘等谁也不能公然出现在皇帝身边,多亏了想起程官
儿,顾七和他深谈一次,查知他忠于阿衡,便让他在中间暗中传递消息;事成后仍让他服侍阿衡南来。
程官儿只比阿衡小一岁,这几年亲眼见他勤学苦练,坚忍不拔,历经百般辛苦考中探花,由男宠成为朝中大臣,对他
一向敬服亲厚——如今他又无辜受杖,卧床不起,虽经神医陈先生一番开解,知道皇帝未死,但无人处一直郁郁寡欢
,程官儿好生担心,总是尽量逗他开心。
阿衡凭窗望去,只见普陀山已然在望,可是船只依旧南行,忙命程官儿请了陈湘来,问道:“先生,咱们不去回春堂
么?”
陈湘道:“先送你去如意岛,我再到回春堂也不迟——你师父和皇上都在如意岛呢。”
阿衡道:“我想和先生去回春堂,成么?”
陈湘看了他一眼,陡然明白了他的心意——人说不衣锦莫还乡,他虽出身如意楼风月之地,一向心高气傲,如今却罢
官受杖,卧床不起,自然不愿回去见旧识。当即点点头道:“也好,你索性跟我回去,先养好伤再说——反正皇,皇
甫骏听说你来了,也会立时赶过来见你。”
到回春堂安顿下来,陈湘遣弟子去如意岛报知顾七——回春堂离如意岛不过半日海程,哪知当晚那弟子和顾七一道回
来——说皇甫骏出海去了,等他回来马上告诉他。
顾七见弟子两条腿伤痕累累,心中也颇抱愧,阿衡倒当先笑道:“我不怪师父师叔,安天下第一件要事就是安天子—
—他本性不恶,可是身边刘太监、朱宁、江彬,仗势弄权的小人倒下一批又一批,归根结底是因为他无心国事,偏又
好朋友讲义气,不免为人利用,养痈遗患——如今而立之年诈死脱身,总要消除别人疑心,别说只是打我一顿,就是
真要我的命,只要能解脱天下百姓的苦楚,我也没什么可委屈的。”
顾七爷见弟子如此明白,也就放下心来,自去料理外面千头万绪——师徒俩深谈半夜,说皇甫骏比他早来二十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