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凤荣大姐。杨凤荣傲慢的接了茶杯并没喝就重重的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看都不看汉威,唤着杨汉辰的乳名说:"龙官
儿呀,我说你这个当家的也该好好管管了,纵得下面的这些人没个眉眼高低的想胡闹就胡闹,没个规矩。"
"大姐说的是。"汉辰陪笑着说:"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小弟他也是无心。"
"你别一口一个小弟的,不知道以后这白眼狼怎么对你呢。"凤荣边恶毒的奚落着对汉辰说,转过头边用手指戳着汉威
的头,边撕拧着汉威白净的脸蛋边骂道:"瞧他这副轻狂相儿,和他那养不熟的短命鬼的娘一个贱样儿。难怪老爷子当
年~~~"
"大姐!"汉辰厉声喝止住了凤荣大姐的话。又缓和了语气道:"你要是气小弟不过,就打他两下出出气,何苦夹带出这
么多的陈年老账。"
凤荣一瞪眼,哭骂道:"你别一口一个小弟,他不过就是老爷子当年花钱买的一个玩意儿下的个蛋。一个小老婆生的,
比咱们家奴才强不了多少,你还真拿他当个少爷供起来呢。"凤荣边说边狠狠的解气的在汉威单薄的身上掐拧着,边掐
边骂。汉威不躲,但是眼睛里倨傲愤怒的目光瞪着凤荣。
"你还瞪我,你还敢瞪我,再瞪我把你这眼珠子扣出来。"凤荣撒泼般的边骂边打。
汉辰见闹得有些过了,怕汉威吃亏,便忙好言劝道"姐!出出气就算了,小弟他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不懂事,他主意多大呀。"见凤荣不依不饶的样子,无理取闹,汉威终于忍无可忍的一把挣脱开她的手倏然起身,
凤荣措手不及的被带了一个踉跄跌在地上。顺势坐在地上大哭大闹起来:"反了反了,他敢打我了,他打我,无法无天
了。"
"威儿!放肆!"汉辰也不得不说话了,汉威立在那里,一脸的屈辱,嘴角抽搐着,但还是强压了愤怒。本来就觉得是
场无妄之灾,居然这个杨家的大小姐还这么泼皮无赖。既然话里话外说的这么冷酷,都不拿自己当弟弟,他也并没想
攀他这个姐姐。
"姐,起来吧"汉辰和玉凝都去扶她,但凤荣得了理的就赖在地上又哭又闹的不肯起身。"龙官儿我跟你说,你但凡还认
我这个姐姐,你今天就把这个小狼崽子给我处置了。不然我就再也不登你的门,我没你这个弟弟。"
"姐,你跟他个孩子斗的什么气,地上凉,快起来。"玉凝好言安慰着。
汉辰蹲在地上劝道:"姐,让下人看了多不好。快起来!"
"杨家的规矩坏了都没人管了?"凤荣坐在地上捶胸抢天呼地的哭闹道:"我那早死了的爹呀,您快开眼看看吧,这都是
什么规矩了,女儿都被个小狼崽子打成这样了,没人管呀。"凤荣边哭边捶打着汉辰。
"哥你多余理她,让她闹去!"汉威不堪忍受了,"都不搭理她,她就没的闹了。"
"威儿!"玉凝想去制止他,但是晚了,凤荣从地上倏的蹿起来,大声喊着:"老胡,老胡。"
老管家胡伯应声过来,问:"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家法呢,去请家法来,今天不把这畜牲打死,我不回去!"见凤荣请了家法。汉辰知道事情闹僵了,虽然埋怨兄弟莽
撞,但是也拿这个从小就在家作威作福的姐姐无可奈何。
胡伯看看了杨汉辰,汉辰点点头,不一会儿,绳子凳子藤条都拿来了。
汉辰知道不打汉威几下,大姐也出不了气;可真打汉威他也不舍得,毕竟小弟没什么大错。
"把这个小狼崽子给我绑了。"凤荣一声令下,胡伯愣了愣看着汉辰,汉辰叹口气对汉威笑道:"你闹呀,耍舌头呀,这
回知道大姐的厉害了吧。"汉辰边说边拉过汉威推到大姐凤荣身边说:"你不让大姐出了气呀,大姐这回是没完了。"
凤荣夺了藤条拉过汉威就抽了几下,毕竟是女流之辈,下手再重也力度有限,汉威咬了唇忍了。谁知道凤荣越骂越起
劲,藤条劈头盖脸的抡下,汉辰一把把汉威扑到沙发上,惊叫了声:"姐!"凤荣的鞭子抽空,见汉辰用身子护着汉威
,气急败坏的抡起藤条就抽打了汉辰几下骂道:"你也跟他搭了帮来气我不是!"
汉辰并没躲闪,死死按住了汉威在身下道:"姐,你要是打几下能出气就好。爹娘去了就咱们姐弟了,什么事情不好说
。"
"哥,你别管我!"汉威挣扎着哭了出来,"大哥你犯不着为了我被她打呀。"
一场混战收场的时候,杨汉辰毕竟是老江湖,对自己的姐姐拿捏的很准,嬉皮笑脸的几句好话就把她哄乐了。汉威被
推出去关在屋里闭门思过了,说的是思过,其实他明白大哥是让他回避,免得再起冲突。
到了吃晚饭的十分,汉辰亲自来到汉威的房里,叫他下去和大姐一起吃饭。
汉威听说居然这个母夜叉大姐还没走,赌气的泪光闪烁着咽了口泪说:"我不过是杨家花了钱买的个玩意儿下的蛋罢了
,哪儿攀得上台子跟她杨家大小姐吃饭。"
"呵,还真气了?"汉辰拉过他笑道,"让哥看看,大姐打疼你了?"
汉威不作声,咬了唇忍咽着泪。汉辰拍拍他的肩道:"还是个男人呢,你就这气性,跟他个妇道人家计较这些婆娘扯闲
皮的话?都是自家的姐弟,说你几句气话怎么了。她说你不是杨家的少爷,你就不是啦?你这身上流着咱爹的血呢,
这从小到大谁不拿你当少爷供着了。"
汉威被汉辰拉推着下了楼,凤荣大姐已经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玉凝欢天喜地的说笑着。汉威猜想大哥肯定是许了
凤荣大姐什么好处了,不然她不会喝了蜜蜂屎一样美得立刻变了个人似的。
"我们的少爷下来啦?"凤荣姐见了他阴阳怪气的说着,指了身边的椅子对汉威道:"坐过来。"
汉辰看了汉威犹豫,忙笑道:"别,还是小亮坐过去吧,让小弟跟我坐,我怕你把他活掐死。"
"我还能吃了他不成。"凤荣瞪眼道,"过来!"
汉威无可奈何,隐忍着坐到凤荣身边。凤荣得意的拉过汉威的手,解开他的袖口,汉威本想挣脱,却被她紧紧抓住。
凤荣摞开汉威的袖子,上臂内侧被她掐的青紫的淤痕就露出来。凤荣象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一样的得意,轻轻的一摸,
汉威一阵的抽搐。凤荣笑着对玉凝说:"我这掐功呀,是在老储的身上练出来的,这掐就要掐胳膊和大腿的里侧,肉嫩
,掐要揪起来掐,最疼!"
汉辰听了皱皱眉,想想姐夫那窝囊样,估计也是愿打愿挨,就没搭腔。
"老储被掐的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前两个月天热,在洋行里一直捂了长衫不敢露胳膊见人。"凤荣越说越得意。
"嘿!姐你就别教了。我姐夫也够惨了。"汉辰听了都觉得吓人。
凤荣坚持道:"这男人,就要盯紧了,就这么掐,他还总贼眉鼠眼的盯了路上过往的女人看呢。",看到汉威在边上不
屑的冷笑,凤荣伸手就在汉威大腿上狠狠的拧了一把,疼得汉威"哎呀"的几乎跳起来。"就象这个小东西,就是从小欠
管教。"
"你还别说这话。从小?从小老爷子在的时候,你敢这么掐过他?"杨汉辰奚落着,"威儿小时候淘的,那次往你的那个
什么西洋帽里面尿尿,你闹了半天,还不是老爷子一瞪眼,你气儿都不敢吭。还有那次你回娘家,威儿在马尾巴上拴
了挂爆竹,连车带马都翻河沟里。老爷子不是还骂你没看好马,吓到了威儿吗。"汉辰提起了少时往事,凤荣更是引出
话题,牵出很多往事,逗得一家人欢快了很多。
话锋一转,凤荣就想到了汉威的婚事,张罗了给汉威提亲。汉威心里厌烦的真恨不得这个母夜叉赶快滚。
汉辰忙拦过话题说,毕竟小弟的婚事要等等再说。孙家那小姐才死了不到三年,总得给孙家个交代。
凤荣一撇嘴:"老爷子当初怎么选了这么个短命鬼给威儿作媳妇,人还没过门就先入土了,还这么多穷规矩要守她三年
。"
"老爷子不是欠孙家的情吗,再说孙家小姐人也不错,可惜。"汉辰话没落,凤荣就尖酸接道:"这也不知道是谁克谁呢
,怎么短命鬼都凑了堆儿了。"边说边余光扫着汉威。汉辰把筷子重重的放在盘中,露出怒意,凤荣也就收了话。
吃过饭玉凝陪凤荣闲聊,提到了这几天汉辰抓野猫的奇怪举动。凤荣听了也脸色大变,合了掌直念阿弥陀佛,但是玉
凝再怎么问,凤荣都支吾了不肯说。
晚上一切都平静了,汉威来到大哥的书房,大哥抬眼看他一眼又低头改着公文对他说:"有事?"
汉威迟疑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汉辰想他还是为了白天的事难过,就安慰道:"你这回知道大姐的厉害了?我小时候
跟他多少次交锋,从来没拣过便宜。你这回就长记性了?"
"哥,我又没错,她凭什么~~?"
汉辰放下笔看了他略含嗔怪道:"我说你错了吗?你要是有错我早就治你了。"顿了顿又叹口气说:"自家兄弟姊妹,没
那么多对错道理的。"
"哥,你替我挨那几~~~你没事吧?"汉威迟疑的问道,满心愧疚。汉辰见他泪都要流出来了,笑笑道:"你说呢?"
。沉默一阵,汉辰才含混的说:"小弟你记住,其事很多事情没有对错,只是拿种方法做了更妥贴,或者说,那种方法
做得让方方面面的人都舒服些。"
汉威看了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汉辰笑笑,"无妨,你还年轻。少不更事就是说你这年龄的。很多事情就是说了,不到我这岁数,你也不见得悟到。"
"哥,营里还好多事都耽搁着呢,威儿晚上就不在家住了,过两天回来。"汉辰听了派着他的肩点点头。
快意报复
汉辰上了床,长舒口气,对玉凝说:"苦了你了,大姐还是这么的嘴不饶人。"
玉凝笑笑:"我倒不打紧,倒是你,她打你那两下疼吗?"
"老爷,您睡下了吗?大小姐回来了。"胡伯门外的话还没回完,门被撞开了,大姐凤荣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披头散
发,一脸的污血的狼狈和仓皇。凤荣直接闯到措手不及的汉辰的床前,揪住他的睡衣的领口把他拎下床,连哭带骂的
训道:"你都干的什么好事,你不痛快也不用假意的搪塞我,你烦我就明了说。也不用这么恶毒。"
"姐姐,有话好好说,您别气,慢慢讲,怎么了?"玉凝忙下了床劝道。
"老土,进来,把从我娘家带回去的宝贝拿来看看。"
一只垂死的老鼠,湿漉漉的黑灰的毛,狰狞的样子,在垂死的抽搐着。翻烂的肉露了猩红的血色,恶心的玉凝一阵干
呕。
"这个,这个,这是放在我的手包里的。我下午给弟妹拿茉莉粉的时候还不曾有。"
原来凤荣从杨家出来后,就欢欢喜喜的坐了车回家,半路上觉得她的包里有响动,就小心翼翼的拉开包,黑暗中,一
个黏糊糊肉肉的东西从凤荣手上窜过。吓得凤荣心底一凉,浑身的汗毛全立了起来,哎哟的惨叫一声把包扔了。司机
老土也吓了一跳,匆忙间一急刹车,车直冲到了马路沿上一个邮筒上。凤荣的头碰了个大包,鼻子也流血了,老土也
戳了胳膊。惊魂未定的凤荣被老土拉出车里在路边坐了好久,巡警来了才帮她去查看里的东西,原来是只垂死老鼠。
凤荣见了立刻在车边吐的五脏六腑都翻翻了。老土也吓得不知怎么办好。足有半个多钟头,凤荣哭着定了神,返回了
杨家。
汉辰又气又恼,一边吩咐人给凤荣拿药处理伤口,一边吩咐人去找汉威。他知道除去了汉威,谁能干这事?汉威已经
去了军营,难怪他急了跑出去,他是料定了姐姐会回来算帐。"姐,你别恼,消消气先,等我拿了威儿过来,非把他屁
股给打八瓣。这个浑小子。"
汉威回到家,才进厅,小亮就在角落里钻出来拉他到一边。把昨天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跟汉威讲了,面上流露出担心
和害怕:"小叔,昨天姑夫接了电话连夜把大姑接走了,大姑说以后再也不进杨家了。你....真是你往大姑母的包里放
的老鼠呀?"
"为什么是我放的?家里不让养猫,不会是老鼠自己钻进去的。"汉威调侃道,一回头玉凝姐已经立开楼梯上一脸责怪
的看着他:"小弟也忒胡闹了,没见吓得大姐差点出事。"
"什么?"汉威装作无辜的样子,"大姐昨天不是走了吗?出什么事了?"
"敢作不敢认账是吗?"大哥厉声的在后面喝道。汉威立刻恭敬的立好,不敢多说。
"去把军装换下,到书房来。"
汉威换了件便服,本来想教训一下这个张狂的大姐,不想她这么不禁逗,还撞破了头。但想想凤荣大姐那颐指气使的
神气样看到半死的老鼠吓得失魂落魄的狼狈样,心里就觉得好笑。
来到书房,他立在门边,偷眼看看背着身手里握了那根让他毛骨悚然的家法的大哥,心又砰砰乱跳了。
"你过来。"汉辰吩咐道,汉威往前移移步儿,"走近些,过来!"汉威又往前挪挪,但是就不敢离大哥太近。
"站到我面前来!"汉辰又气恨的捏住他的手腕,扭过汉威按翻在书桌旁照了屁股狠抽了几下训道"你还小了点不是?还
要怎么闹?"。
汉威被大哥拉了上了车,去大姐家负荆请罪。
一路上汉威想起大姐那个阴森森的庄园就浑身不自在。
凤荣大姐的家住得离城里有些距离,那是个奢侈豪华的城堡大院。发了战争横财的姐夫精心建造的,乱世中还有极尽
奢侈到这个地步的庄院,这也是汉威对平时敬畏如神灵般的大哥唯一鄙视的地方。
就象小亮说的,中国就是因为肠子里爬了这些蛔虫才几百年的沧桑颠沛的。五年前大姐建立这个储家庄院的时候,汉
威曾经为反对这个事情当面讥讽过那个肥头大耳一身铜臭的姐夫。而大哥当时的反应十分过激。居然都没等拖他回书
房去教训,就在厅里没有回避任何人的扒了他的裤子就痛打了一顿,牵强的理由就是目无尊长。倒是平时爱做老好人
的姐夫憨笑着把他从大哥的皮带中救了下来,搂他在怀里,帮他揉着被抽得绯红肿痛的屁股安慰的劝着大哥:"也不都
赖威儿,现在这世道,都把孩子们教坏了,闹个什么运动呀学潮的。撺掇了这些孩子跟爹娘老子造反。"
虽然十七岁到十九岁那三年刚从讲武堂回到大哥身边的日子挨打挨得最多,几乎三五天就会被些他自己明知不对,但
又非做不可的过错而承担后果,弄得屁股能安然无恙的坐在凳子上的日子都屈指可数。但是为了储家庄院而挨打受的
这份羞辱让他从心里不能抹去,他甚至怀疑大哥是不是跟姐夫有什么暗中不见光的勾当,那么杨家他吃穿的钱就也是
那么肮脏,想到这些他从心里憎恨自己生在这么个地方。
汉威偷眼看了看大哥,他如平常一样在闭目养神而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