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kaaa

作者:kaaa  录入:05-28

  “你为什麽就不能尊重我的意思?!”我在他耳边愤恨的说。
  “如果我尊重你的意思你永远也不会愿意让我抱!”他立刻反驳我,让我哑口无言。
  他说的没错,以我的性格是一辈子也不会主动跟他亲热,可是这样就算有理由可以对我随心所欲吗?
  这一夜,齐思音和我挤在这张狭小的床上,紧紧拥著我,不停的跟我说话,亲吻我。
  而我,却一直沈默著。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程辉语对我的折磨从前也许可能,但现在,他对我的温柔,已不能再麻醉我,让我忘记过去与回忆……
  这段时间以来,我其实一直在矛盾中麻痹自己:齐思音一直没有再毒打过我,甚至有时可以说是对我百般讨好,我是不是就可以原谅他了?我反正已经不正常了,他对我又是真情实意,我自己也常常为他深情的模样著迷……也许真的可以忘记过去,假装什麽也没发生过,试著接受他,爱他……

  但是程辉语的对我的强暴和羞辱将我已沈淀到心底深处的恨全部重新翻了出来,逼迫我再次想起当年在齐思音暴行下所受的更可怕的折磨。如今,我无法再允许自己原谅他。即使我心中承认对他有感情,那也并不能说明什麽。我跟他毕竟在一起很久了,这麽长时间,就是面对小猫小狗也该有感情了,是不是?……

  天亮我醒来时他已经不见了,上铺仍然睡著那个同屋的犯人,好像昨夜的一切都是个梦。齐思音说派人来保护我,果然,从此没有人再来欺负我或打我的主意。
  狱中生活一天天的过去,齐思音没有再来看我,他已经没有一点时间。我从报纸电视中知道,程辉语伤愈後仍然在竭力打击齐氏,商战日趋惨烈,齐氏陷入墙倒众人推的境地,害怕被牵连进去的企业,哪怕是平时最好的朋友也不肯伸出援手。这也就是韩静他们被禁止帮助齐思音的原因,到了生死时刻,每个家族的掌门人首先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利益。齐思音想必支持的很辛苦,每次在电视上见到他,他都越来越憔悴。

  我不愿意再知道这些,我已不能再关心他,一切伤害过我的人都不值得关心。我开始再也不看电视和报纸,与一切与我无关的是是非非彻底斩断关联。
  这一天,齐氏的律师第四次要求见我,我仍然拒绝了。其实不止是他,所有要来见我的人都被我一口回绝,包括七夕。我宁可选择绝情,只想把自己封闭在这里,不再见任何人,不再想起任何往事。不知何时,监狱也成了我理想的世外桃源。

  然而这一次,律师异常固执,声称有紧急的事非要见到我,否则就不离开。
  我看他确实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只好答应。
  我坐在椅子上,沈默的望著桌子。不知齐家又要对我耍什麽阴谋,倘若在狱中的我也能成为有用的工具,那倒真要佩服他们物尽其用的本事。
  “想必你也看了报道,齐老夫人已经於上星期去世的事,我这次来就是跟你谈谈……”
  我准备对一切漠然以对的打算再一次被打破,愕然的看著他。
  “你不知道?”他反而吃了一惊。
  “她……怎麽去世的?”我还是无法再保持沈默
  “她年事已高,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加上最近为了齐氏操劳过度,一病不起……”
  我无法想像那个昨天还让我愤恨的人已经就这麽离开了,真正是世事无常。我想起她对我的殷殷笑语,尽管是虚伪的,但是仍然让我感到了片刻的温暖,眼中渐渐蒙上了水汽。
  “我这次来就是受她委托跟你谈谈遗嘱的事……齐老夫人已将齐氏一半的资产留给你!”
  我再次震惊不已,她不是恨我吗,为什麽……
  “这是齐老夫人给你的信。”他将一个信封推给我。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打开信封。
  “浩天:
     不知道我是否可以这样叫你?将你推入火坑的我,想必在你心中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允许一个老人家最後一次这样叫你。
   作为小音的奶奶,我的确不能接受唯一的孙子喜欢一个男人,所以当时为了拖延时间,避免齐氏遭受致命的打击,我想出了这个一举两得的方法。我为给你带来的伤害感到歉疚,但我不能说自己做的不对。在我心中,保住齐氏和让小音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事。我不会请求你的原谅,也知道你永远无法原谅利用你真情的我。但是我想对你说,我是真的喜欢你,当你抱著我叫我奶奶时,我心里很难过,曾经一度想放弃这个计划……”

  我也记得她当时搂著我时的话,“孩子,委屈你了。”原来这句话就是指将我送给程辉语。我的确是无法原谅她,尽管她也许真的曾经犹豫过,但最终还是将我推入了深渊。她即使喜欢我,我在她心目中也永远比不上齐思音重要,就如同齐敏和,他曾经也是关心爱护我,我不相信这里面就没有一点真情,但是一旦牵扯到齐思音,我立刻就成了垃圾。我现在真的有些嫉恨齐思音,他把我唯一可以得到的爱都抢走了,我在受到百般爱护的王子面前永远是个无人关心的小丑。

 
“……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临走之前仍然放不下小音。本来以为他会渐渐遗忘你,过上正常的生活,但是我却只见到他日益消沈,没有了笑容。直到现在我终於承认,你在他心中是多麽重要。我思量很久,终於下定决心,只要他能幸福,我能够接受他与同性在一起。我已同他父亲谈过,现在即使你们结婚,他也不会再阻拦。但是是否你愿意给他幸福,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我在遗嘱中将齐氏的一半资产给你,仍然是出於一片私心。在这场事关齐氏生死的战争中,这笔遗产其实并不是财富,它很可能将带给你巨额债务。你接受它,就是答应将命运与小音紧紧相连,从此你们将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这会带给小音最大的支持。如果你不接受,小音仍然会一个人扛起一切,这是他身为齐氏子孙的责任。他的幸福与否就取决於你的一句话,你对他的感情究竟如何我不了解,但是就算这是个风险极大的赌注,我也愿意试一试。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浩天,不要再怀疑这封信隐藏著什麽阴谋,恳求你相信一个老人家最後的话。小音是我的宝贝,我将他托付给你,你砸了他还是捧著他,我都无怨无悔。
                                                       宋碧云字”
  看完这封信,我心情越来越混乱,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说什麽。我的确恨过她,但是也确实无法在她去世後再让恨继续。她信中的字字句句都是为了齐思音著想,但我仍无法生气於她的自私而一口回绝。律师没有让我立刻做决定,只是让我仔细考虑,他会再来听我的回答。

  夜晚我躺在床上,脑中仍然不停滚动著那封信。我长叹一声,齐老夫人果然是不简单,她明知我最终会如何选择,却将这个难题推给我,让我与自己的内心斗争。齐思音的幸福掌握在我手上吗?哈哈,我居然有这麽大的力量吗?其实就算我给他支持,让他振作起来,他就能打败程辉语吗?倘若他的幸福真的由我掌握,我又是否该给一个深深伤害过我的人幸福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的生活很平静,身体也因为规律的作息饮食渐渐恢复,现在我很想一辈子呆在这里。外面究竟怎样我仍然毫不关心,作出了选择就不会後悔。伤过我的人我不会原谅,即使知道会因为固执而失去很多我也不会後悔。

  我一无所有的走出监狱大门,十分依依不舍,心里居然想,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我对自己笑笑,你坐牢还坐上瘾了。
  虽然不想离开,门外的空气的确比里面自由的多,我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在灿烂的阳光中舒展一下身体。
  那个人如我所料的在等我,不论输赢,我知道他一定会来。

34

他俊美的脸上笑容比阳光更明亮,迎上来紧紧抱住我。
 “我现在要走了,放开我。”
  看到他容光焕发的样子,我就知道结果如何了,所以冷冷的说。
 “好,我们走。”齐思音微笑著握住我的手。
 “不,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为什麽?你不是答应奶奶……”
  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
 “我是答应了齐老夫人,但那只是为了满足一位老人家最後的愿望,不是为了你……”
 “你胡说!不是为了我你会冒这麽大的风险?如果我当时败了,现在就会有几十亿的债务压在你身上!可是你还是选择与我生死与共!”
  生死与共?这个词听起来很可笑,然而又让人想哭。没想到有著那样过去的你我也会有生死与共的一天。
  倘若是“死”,我会与你“共”,既然是“生”,那麽只有……
  “你为什麽总是闹别扭?这样反复无常的折腾很有趣吗?”齐思音已经明显的不耐烦了。
  他永远不能理解我为什麽总是闹别扭和反复无常。我的心一直在矛盾中痛苦挣扎,挣扎於恨与忘记,挣扎於情感与理智,挣扎於已经深入骨髓的情欲与根深蒂固的道德伦理……我无法跟他解释这一切,因为在他看来这都是十分无聊的。

  我们之间最大的悲哀就在於无法沟通,两个人的思想完全没有交集。
  我用力想甩开他的手,他突然揽住我的腰,紧紧钳住我的身体,惩罚似的吻向我的唇,粗暴的噬咬使我感到唇上舌上阵阵火辣的痛。他想又一次利用身体优势制服我,要我记住他才是永远的控制者。

  我只有等他觉得满足,等他得意的微笑放开我,等他高高在上的看著气息不匀的我,仿佛在说:
  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心,看,一个小小的吻就让你无法抗拒。
  手狠狠的挥过,用力之大让我的手都隐隐作痛。
  齐思音惊呆了,傻傻的望著我,很快白皙的脸上就现出红红的指印。
  “你为什麽就不能尊重我!为什麽一定要把我当作没有感觉的玩具对待!”
  我抓住他的衣服,发疯般的冲他大吼。
  他因为惊异而瞪大的眼睛渐渐恢复如初,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下一刻就会开始对我拳打脚踢了,但是此时悲愤与凄凉填满心中,我甚至很想被他打死,然後看看他脸上究竟会不会有一丝歉意。
  “我没有把你当作玩具!”
  却又一次被拥入火热的胸膛,我的脸紧贴著齐思音的风衣,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因愤怒而急速跳动的心……竟然渐渐放缓……
  他紧紧抱著我,只穿著单薄的衣衫的身体在他宽厚胸膛的包围中越来越暖,越来越不想挣开。
  “我不是玩具……”我喃喃著说。
  “我知道,我没有把你当作玩具。”他温柔的抚摸我的头发。
  “我也不是女人……”我不想被你压在身下。
  “我也知道,我没有把你当作女人啊!”他似乎觉得我的想法很可笑。
  “我是个男人。”我再一次重申,尽管悲哀的知道自己根本失去了……
  “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你是男人我才喜欢你啊!”他嘿嘿的笑了。
  我为他莫名其妙的逻辑感到无奈,然而紧接著,充满情色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
  “就是因为你是男人我才想上你……”一只手不知何时摸到我的双腿之间。
  我的头都快要炸开了!
  “齐思音!你给我滚!滚!永远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你这个混蛋!”
  我绝望极了,猛然推开他,转身疯狂的奔跑。
  我无法再忍受他!他从来没有尊重过我,永远还是只把我当作做爱的对象,与他身体契合的床上伴侣。我在他心中的确是个男人,却是永远被他压在身下喘息求饶的那种男人
……
  我不顾一路惊异的目光,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哪里,最後终於停了下来,也许是跑的太急,也许是心情太激动,胃里抽搐的疼痛已经超过了忍耐的极限,我扶住路旁的一棵树呕吐起来,感觉心肺都快吐出来般的难受。

  “你没事吧?”
  当我正无力的倚著大树休息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一看,一位年轻女孩站在我面前,递给我一张纸巾。
  我接过来擦擦嘴,很抱歉让她看到我狼狈的模样。
  “对不起,失礼了。”
  “没什麽,你要是不舒服就去医院吧。”她冲我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喧嚣的街道上,不知该去往哪里,世界如此之大,却连一处可以让我打个洞藏起来的地方都没有。
  刚才那个女孩善意的笑容又映入心中,我想起了同样一张带著甜甜微笑的脸,好久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好?
  坐在去往海岛的火车上,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麽会买了那张车票,其实心里早已清楚,现在的我跟茵茵已经是没有可能了。我只是想远远的看看她,看她是否过的幸福。如果她生活的幸福,我的自责才会减少一些,如果她仍然为我这个混蛋伤心,我会一辈子无法原谅自己。

  我望著窗外闪过的树木和山峦。
  “为什麽坐这麽便宜的车厢?”
  一个抱怨的声音响起,随之有人坐到了我身边的座位上。
  我转过脸,不敢相信的看著正皱著眉头,用手摸摸靠背脏不脏的齐思音。
  “你为什麽不去坐豪华列车?”
  真是废话,我身上的钱买了这张车票已所剩无几,但我不想跟他讨论这个无聊的话题。
  “你来干什麽?”我冷冷的问。
  “我来保护你。”他嬉皮笑脸的看著我。
  “我不需要你保护,你给我滚!”
  我疲倦的倚在座位上,当然知道不可能让他从疾驶的列车上滚下去。
  “小天,别这麽说话,我听了真的很难过。”
  他眼中果然是受伤害的深情,可怜兮兮的望著我。
  的确,我从前很少骂他,但是已经决定以後都不会再容忍他。
  “姓程的虽然败了,但他说不定什麽时候就会对你下手,我真的不放心,让我跟著你好吗?”
  我看看他,那俊美的脸上满是恳求,乌黑的眼睛望著我,心还是稍稍有些松动。
  “我保证,绝对尊重你,听你的话,你让我干什麽我就干什麽!”
  我不敢相信这是齐思音能说出的话,刚要开口,他马上补了一句,“除了让我滚!”
  我几乎要笑出来,齐思音看我脸色变缓,笑著握住我的手,我反感顿生。
  “放开!”
  “我晕车,让我握住你才会好过一些。”
  他刚才还信誓旦旦的保证立刻就被忘光了,如同小狗一样的耍赖。
  “这里人来人往,会被看到!放开!”我根本不会相信他的一派胡言。
  他却脱下外衣,罩在我们中间。
  “这样就看不到了。”说著仍然顽固的握住我的手。
  我转头继续看向窗外,什麽也没再说。
  当列车停下时,我从睡梦中醒来,感到左边肩膀十分沈重──齐思音的头靠在我肩上,身体倚著我,正带著笑意沈睡。
  我心中暗叹一口气,把他叫醒,站起来才发现半边身体都麻木了。
  走出车站,我望著熟悉的海港和渔船,却停步不前。我不能去小岛,还是在这里打听一下茵茵的近况。 
  齐思音什麽也没有问,但他肯定知道这是哪里,我又来见谁。他只是跟著我在街上闲逛,不时好奇的询问我这是什麽,那是什麽。我耐心的告诉他,警告他不要乱碰别人的货物,仿佛带著顽皮的弟弟逛庙会。

  正边走边说,突然,我停住了脚步,如同石化般的站住了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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