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说出来你一定不信,我这短短十年的记忆里,没一天吃过比这个更好吃的食物了!」菲德还以为是大卫故意整他,
怎知大卫找的厨师堪称世界顶级,但再项级的厨师做出来的菜他还是觉得不好吃,不是顶级厨师不好,而是菲德味觉
的问题。
「那你就慢慢吃,吃不够的话可以再煮。」柏实迟疑了下,才握住菲德的手,试图微笑。
「嗯。」菲德听话放慢速度,他反手握住柏实的手,边吃边看他。
柏实脸红了,他想抽回手,但菲德不放,「菲德,放开我。」
「为什么不叫我绿?」
柏实脸更红了,心里一阵激动,他抑着激动,努力维持平静假象地问着:
「你......你希望我叫你绿?」
「嗯,我喜欢你叫我绿。」菲德吃饱了,他拍拍肚子,露出个稚气的笑容,握着柏实的手不肯放。
看着菲德,即使他的眼神少了十年前的锐利、热情与毁灭的黑暗,即使他的笑容多了纯真与无知,柏实还是......还
是陷下去了......
「好。」柏实眨眨眼,低头,问:
「绿,你会留多久?」
「很久。一菲德抬起柏实的下巴,「不要低头,我想看你。」柏实乖乖抬头,落入菲德的凝视里,像自愿飞到蜘蛛网
的蝴蝶,乖乖被黏住,被拆解入腹也无怨无悔。
「很久是多久?」柏实希望菲德说永远。
「我不知道......」菲德困惑地偏头想了想,然后他专注凝望着眼前的柏实,认真且无助的说着:
「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柏实心一动,冻结的角落开始因菲德的话语崩解。绿还是一样,坦言直率,总能将他从最阴暗的角落拉出,即使他累
了也会榨干他最后一丝精力。
「真的,因为我......」菲德拉近两人的距离,在柏实耳边说:
「我也不知道,我一见你就想抱你、亲你,这股冲动怎么也止不住。像*了......」
柏实发现菲德的手在微微发颤,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发,轻问:
「你排斥吗?」
「排斥什么?」
「同性恋。」柏实的唇靠在菲德的唇上,眼锁住菲德的,鼻尖轻碰。
「不。」菲德想吻柏实,但柏实在他亲上的一瞬退开,菲德不放弃,还想再亲,柏实伸手捂住他的嘴,菲德不悦地皱
眉,舔吻他的手心。
柏实笑开了,眼里隐藏着黑暗,他双手环住菲德的颈子,低问:
「跟我在一起,茱莉怎么办?」
「茱莉......」菲德如梦初醒。
柏实见状,心起波涛,想推开他,菲德却怎么也不放,他只好放弃,拍拍菲德不知何时环上他腰的手,「你对这屋子
有印象吗?」
「没有。」菲德看着柏实,不让柏实移开视线。
「你连看也没看就回答了。」柏实叹息,就算菲德说他什么都不记得,柏实还是抱着一丝他记得的希望。
「我怕一不看你,你就溜了。」
「我一直在这儿。」是你到处趴趴走。柏实拍拍菲德的手,忍不住低头将额靠上菲德的手背,抑不下泪的放肆。
好苦,这十年好苦,柏实活得好苦,可为何一等到绿出现,他又没了所有的记忆?当初他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人?为什
么?为什么?
十年来,他像个空壳,恍神了好久;绿这十年呢?这十年呢?
「那为什么你不找我?这十年,为什么你没有找我?如果你早找到我,我们就可以早些相遇。」
「你不是没有记忆吗?」
「我相信我们之前认识。」菲德知道自己的性格,虽然目前他只有十年的记忆,但是柏实,柏实让他......
一见钟情?是的,一见钟情。
菲德以往不相信有这种东西的存在,见柏实,他才知这种东西真是存在的。
他之前不信,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罢了!
柏实笑了,亲吻菲德,在他想把舌头伸进他嘴里时退开,「这样就够了。」
「够了?」
「是的,够了。」柏实很开心,也很感谢命运将菲德送到他面前来。
柏实再次深感,活着,真是一件好事,他算活过了。
就算之后菲德要娶茱莉,回到法国去,只留下他一个人,他也算是活过了,他这一生了无遗憾......
吃过早餐后,柏实开车带菲德回他住的饭店拿行李,菲德说他接下来的日子想住在他曾住过的屋子,柏实没有异议。
菲德的房间是客房,也是放之前绿杂物的房间,柏实很少进这个房间,有一段时间这个房间甚至是被锁起来的。
柏实曾有一次吞了一堆安眠药就在这张大床上想睡死,结果被梁砌发现,紧急送医,救回一条命。
后来这个房间就被锁了起来,而他也因精神耗弱被送进精神病院疗养,后来他痊愈出院搬回来了才重新开启,但这个
房间柏实一直没有进去。
这个房间就像是他回忆中另一个锁起来的潘多拉的盒子。
后来养了小绿,小绿会到处乱跑,去年它跑进这个房间,柏实才正视它。
偶尔,他会带着小绿在这个房间翻找绿的杂物,每样东西都留有过往的回忆,然后他会发呆,有时候一呆就呆了整个
下午,回神时已是小绿耐不住饿直咬他裤管时。
菲德一样不擅整理,他在饭店把行李弄得一团乱时,柏实便知菲德必定是生活优涅,衣食无缺。
想着菲德这十年过得其实十分的好,柏实忍不住微笑,至少,除了他,还有人看重菲德。
一回来,柏实就放菲德四处去参观屋子,由他来整理菲德的衣物,还有将客房打扫一遍好让他住得更舒适。
「绿?」柏实整理好出来,不见菲德高大的身影穿梭。
刚刚还看见他用脚步在丈量这屋子有多大的。
「绿?」柏实四下找寻,仓惶的眼眸在见着窝在落地窗长毛地毯的菲德时落定。他走过去,蹲在菲德身边,「绿。」
「嗯?」原本假寐中的菲德睁开了眼,柏实看见他眼底倒映的自己的脸,不由得一笑,想吻他,又不敢行动,只好朝
他笑。
「你怎么在这儿睡?」这儿已是小绿的指定床位。
「这儿舒服,有阳光。」菲德找了几个地方,发现这儿是整个屋里阳光最充足的地方,躺起来也最舒服--当然,比不
过抱着柏实舒服。
柏实笑得璨烂,伸手摸摸菲德的头,更想吻他了,「这地毯是小绿的。」
「小绿?」菲德拉柏实坐在身前,一手撑头,一手环着他的腰,柏实背靠菲德,笑望。
「我的狗,从外头检回来的,捡到时才七个礼拜,比一般幼犬还轻,快死了......」柏实比了个大概,「因为找不到
人养,所以我只好自己养,原本还那么小的,现在已经抱不动了......」现在它有二十六公斤......」
菲德突然起身吻住柏实,截断柏实的话,舌头伸进柏实口里,细细翻搅逗弄,柏实的呼吸一窒,胸缢间充满满满的热
度,滚烫的岩浆流溢,顺入他的血管里,趋动他的脉膊加速。
「不准想别人。」菲德占有欲强的命令柏实。
「小绿是狗狗。」柏实被菲德拉倒入怀,手摸着长毛地毯,「以前......你也会躺在这儿......」
菲德美丽的绿眸眯起,巴着柏实,紧抱着他不放,「狗也不准想,你只能想我。」柏实笑道:
「我是只想你啊......」
十年来,未曾改变。菲德没有变多少,柏实私心希望他永远不要变。虽然柏实仍唤菲德为绿,但柏实心里明白,菲德
是绿的另一面,那个他不愿触及的一面。
十年前柏实是跟死神抢绿,十年后呢?柏实要跟谁抢绿?
柏卖没有作战的准备,想捉着绿不放手,却不知能捉多久。
菲德一个翻身,让柏实趴靠在他胸前,柏实额抵着他的,感受他的体温,泪红眼,「真好,你真的活着......」
菲德深深地望柏实,轻吻,悲伤的道歉:
「对不起。」柏实讶然,「为什么道歉?」
「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菲德的手指在柏实的脸颊滑动,绿眸深深凝视,「我没办法跟你一起『回忆』。」
「绿,我......」柏实无意引起菲德的伤感,他只是......只是忍不住仍然希望菲德的心仍记得他,他不要菲德结婚
,不要他有未婚妻,他想要菲德留在自己身边。
「我的记忆没有办法恢复,但是我想跟你一起创造新的记忆,好不好?好不好?」
「傻瓜。」柏实用鼻尖顶菲德的,「你想太多了,绿还是绿啊,不论你有没有记忆,都还是我爱的绿啊......」
柏实知道菲德爱他,他的爱与占有全毫无保留的自他的行为与眼中散发,如此浓烈与激狂地包围着柏实,生亦同、死
亦同,即便失去记忆,绿还没有改变。
这样就够了......
只是柏实很贪心,他希望留下菲德,不让他回去法国,不让回去跟未婚妻在一起,但是不让他回去,行吗?
柏实不知道。
这般的摇摆不定,让柏实的心就像风雨击打的初生小树,不堪一击。
「实......」菲德抱着柏实,用头摩挲着他的胸,「我好想喝水。」
「我煮好了,你去喝吧!」柏实知道菲德的习惯,早早起来就煮了水。
菲德震惊的表情像他是第一次看见柏实。
「怎么了?」柏实抚着他的脸颊,笑问。
「实,我好爱你。」菲德环着柏实,在地板滚了好几圈,直到撞上茶几为止。
「绿?」柏实不明所以的望着菲德,但菲德没多作解释,抱起他坐于沙发,人便跑去厨房倒水喝了。
柏实望着菲德的背影,柔柔地笑了。
家里有他,一切都不一样了。
真好。
【第九章】
Jaune,黄色。
柏实。在得知柏实的名字后,他便明白心上的那份莫名的空缺,已自动填上了柏实的名字,毫无缝隙,彷佛一直以来
便是等着柏实填入一般的契合。
菲德发现柏实跟他十分的契合。
不只是因为柏实对他的习性十分了解,更是因为柏实的想法与他恰好互补,他不会用强迫的手段要菲德接受,也不会
用任何私底下的阴谋设计菲德接受他的要求,他只要用那双瞳眸看菲德一眼,菲德就屈服了。
但是菲德心甘情愿,他心甘情愿臣服在柏实跟前,当个忠实的臣仆--虽然都是柏实在照顾他比较多。「这是什么?」
菲德在一个放置杂物的小盒子里发现一条串着小金牌与钥匙的项链。
小金牌上面刻有两串数字,第一串有十二码,第二串有八码,背后刻写了两行字,一行是:实Jet』adore。
还有一行刻痕较新也较深,刻着:绿Jet』adore。
这应该是有人写了字样后,送去饰品店请人照字刻上的。
菲德认得出「Jet』adore」,但认不出那两个纠成一团的字是什么。这两句的字迹不一样,显然是出自两个不同人之
手。
菲德盯着小金牌好久,突然爬起来翻出纸笔,写了句:Jet』adore。
再比对金牌后头的字迹,发现其中一句是他的笔迹。
菲德写字习惯往右上扬,所以他连签名都像飞起来一样,刚刚他就是因为认出来其中一句可能是他写的字才会实地演
练一次。
「我爱你......我爱谁?」菲德指尖轻触那奇怪的字体,感到一股悲切涌上心头。
他对这些东西有感觉,他的身体记得这些东西,但他的脑子却不记得,以致于他看见这些东西,都会不由自主的抚摸
,却完全无法想起它们的作用。
「绿!」柏实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听来仓惶惊恐。
菲德还来不及反应,柏实的人就冲进房来,冲抱住菲德,菲德差点稳不住身体,柏实抱的力道很大,整个人的重量全
压在菲德身上,还发着抖。
菲德稳住身体后,环抱住怀里这个发着抖的男人。
「怎么啦?」菲德拍拍柏实颤抖的背,上下顺抚着。
「我在这儿。」柏实常会半夜惊醒,即使菲德就睡在身边,只要他稍有松手的动作,柏实就会立刻醒过来,那双发亮
的黑眸会于黑暗中看他一整夜未合眼。
菲德知道柏实心中很不安,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安,只好尽量待在柏实身边。
三天,他们认识才三天,菲德只觉像三年,他好爱、好爱柏实,只要跟柏实在一起,连死他都愿意。
反正,他又不是没试过死的滋味,他只怕死了之后,见不到柏实。
「实,我在。」菲德心一痛,不明白是什么让柏实像惊弓之鸟,一不见他就急着找寻。
「我以为你不见了......」柏实蕴含着深切恐惧的声音自菲德怀里传来。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你看,你说我可以翻这边的东西,我想你出去买东西,就来翻翻,翻出这个。」菲德微推开柏
实,摊开掌心,让柏实看他找出的金牌与钥匙。
柏实伸手轻触金牌与钥匙,抬眼望菲德,菲德见他眼底水光一晃而逝,心一窒。
「实,不要害怕,我不会消失,我在你身边啊,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不相信我自己......」柏实头靠着菲德的肩,仰望菲德,眼底情意深切,菲德忍不住吻住他微颤
的唇,想着如何才能消去
柏实心中长久栖息的不安。
「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菲德低望柏实,「这金牌跟钥匙是做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
菲德握住柏实的手,连同金牌与钥匙也一并握住,臆想着「手术前」的自己会用这个金牌做什么。
柏实笑了笑,「我认识你时,你就戴着了,只是后来你生了病,连这点重量也受不住,我才把它拿下,之后......」
柏实逸去话尾,但菲德知道他未接的话语是什么。他抱紧柏实,抬起柏实的下巴,望进那双温柔的眼眸,亲吻。
「实是我的。」
「嗯?」
「实是我的。」柏实爱惨他,他知道,他想给柏实美好的回忆,不要他一昧地沉浸在失去的过去。
菲德想给柏实一切。包括他的心灵,假如心可以掏出来,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掏出来。
「我一直是你的。」感觉柏实的手指穿入他的发,捧抱住他的后脑,加深亲吻,菲德笑了,额头靠上柏实的肩,忍不
住摩拳他的颈项,柏实也笑了,菲德抱住柏实,在柏实的脖子烙下几朵红痕。
「我也是实的。」
「哦?」
「我一直是实的,一直、一直是。」
「我们都是对方的。」
「对,再也不要分开。」
「好,不分开。」
「对了,实,你教我中文吧!」
「咦?」
「咦什么?我也想学中文啊,不然你老讲法语,我想听你讲中文啊!」
「哦......」
「你笑什么?」
「没什么。」柏实环住菲德的脖子,亲吻菲德。
菲德心一动,忍不住压倒柏实,吻个够。
日光好温暖,好舒服。
懒懒地躺在这儿,吹着凉凉的中央空调,什么也不用做,真是悠闲。菲德闭着眼翻身,伸手探往头项,摸到杯子,握
住,将杯边凑近唇边,一口狂饮完杯内剩馀的清水。
他学习中文有一小段时间了,学中文还挺有趣的,而他学得很快,就像是先前已经会说,只是太久没使用忘掉了,现
在重新学起,所有遗失的记忆就又回来了。
但是菲德最想回复的还是与柏实回忆,只不过......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然后,他听到开门声,知道柏实回来了。
「汪!」还有那只柏实养的黄金猎犬。
「实,回来啦!」菲德在柏实进门时自柏实新买的长毛地毯上翻身,对着去梁家牵小绿回来的柏实笑道。
「汪呜!」小绿对于自己的地盘被侵占一事颇有微词。
「这儿本来就是我的地方,你换位置了。」菲德指指自己身前另一块长毛地毯,朝小绿扮鬼脸。
小绿打量菲德好久,在柏实解开它的狗链时,它警戒地窝在柏实腿边盯着菲德,菲德伸手向它,它也看了许久,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