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紫瞳摩利子

事，现在没理由不提，那就是结婚。
“……我可以等你吗？如果我等你，你还会回来吧？还是……”
玫瑰色的嘴唇颤抖着。
本来，对再复合的两人来说，是还没有必要考虑到这一点，现在只应该为跨越了多年的障碍而高兴才对。
“还是，我也……”
但是，情况变了。两人被逼到不得不作决定的状况下。不！正确来说，应该是一也非得作抉择的时候了。是要向麻美

求婚，还是分手？或是——“我也……”
即使听不到声音，也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带我一起去纽约——“麻美……”
还没决定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没办法在瞬间作出决定，但是，无法沉默不语的一也还是开了口，因为他不想再听麻

美继续说下去。
这时，突然间，一也的耳中传进一个声音。低沉温柔的声音让他全身血液逆流般的激烈冲击起来，他全身不禁一震。
那首曲子——是那首歌、他唱过的那首歌。仅仅听了一次就夺走自己的心、魁惑自己、包容自己的温柔歌声。用你的

手指弹奏我的痛楚，用那言语吟唱着我的一切。温柔地杀死我，用你的歌……
我是笨蛋——！
错愕且激烈地袭击他。上半身颤抖个不停的一也反射性地扶住柜台。完全无视周遭事物存在的他，连麻美都吃惊地转

过来，在他耳边问他还好吗的声音都没有听见，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耳部，只听着那首歌。
不，是只想着他唱这首歌时的样子。
太笨了、太愚蠢了。
明明忘不了、明明死不了心，明知那种恋情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就因为是真心喜欢对方，所以才会这么痛苦。
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情，一再想逃避现实，所以利用了爱着自己的纯情女性。
自己竟变成这么下三滥的男人。但……即使如此，还是忘不了他——
“一也……”
等他注意到时，才知道自己流泪了。一也慌张地用手擦了擦脸颊，把脸埋在掌心，颤抖地吁了口气。
“对不起，麻美……”
但声音并没有颤抖。肩膀、嘴唇也没有抖动，只是淡淡地陈述事实。
“没办法……没办法……我不行和你一起去纽约。我有喜欢的人……”
耳边响起麻美倒抽口气的声音。当一只手放上他的肩膀时，他全身紧绷起来。
“……你要和那个人一起去吗？要向那个人求婚，再一起去吗？一也……”
“……不。”
一也的声音很低，但很明确。
“……不……”
慢慢地摇了摇头，他多希望这么做。但那种梦是无法实现的，如果那个人能说他喜欢自己，如果能只为自己而唱，那

是多么幸福的事呀——“……但……你不是喜欢……”‘慢慢地点点头。但那是个不能如愿的梦，他知道的，非常非

常清楚却依然这么爱着这个人。
“忘……不了吗……？”
再度点点头。没办法死心，没办法忘记。至今，不曾这样深地爱恋着任何人。
“……已经……不行了吗……？我们……”
麻美哽咽地说，但眼中并没有泪水。她是那么悲伤，连眼泪都没有了。
“……抱歉。我太烂了……不只一次、又第二次……伤害了你……”
除了道歉，他什么也不能做。连道歉的语辞都没有。虽然最先提分手的是麻美，但再度接受她的却是自己。
“……嗯。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甩了你……伤害你……一也会不高兴是一定的。但是，我只是想万—……还有一

丝希望……所以一也说好的时候，我真的好高兴。”
话语哽咽，这次似乎真的要哭出来了，但麻美拼命忍住，只说到这里是不行的，还有些话非说不可。
她颤抖着深呼吸。
“对不起。我一直都很任性。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我回去了。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直率地说完后，她令人意外干脆地站起，虽然有点摇晃，但还站得很稳。
“……谢谢你。在纽约也要加油……，保重身体。”
在哭出来前，麻美转过身快步离开。
胸口好痛，鼻腔深处热热的。
义人…义人好想见你。
是无法达成的梦也好、无法回报的爱也好，至少，希望你知道我的感觉，就算要分手也没关系，还是希望你能了解，

了解我是这么喜欢你——想到做到，一也站起身。抓起外套跑出出口。无法回应我的爱也没关系，我只想见你。从此

再也不理我也没关系，我只想见你。
就算这是最后一次。我还是想见你——！
手上拿着外套，来到人冲上。冷风迎面袭来，一也不禁缩了缩身体，但那也只是瞬间的事，他立刻拦下一辆计程车，

坐进去，告知目的地。
“……到门前仲町。”
关上门，车子滑了出去。他不后悔。
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所以怎样都没关系了。
仿佛听到低低的呜咽声，义人抬起头。
明亮的室内流泻出低低的爵土乐，流畅的钢琴声将夜晚染上一抹温柔。义人悠然地将身体埋在沙发里。一旁的高尔舒

服地枕在他腿上，好像睡着了，但耳朵却在晃，它的主人静静地凝视着微暗的虚空。
最近他常会出现这种发呆的神情，脸色不好，也吃不下东西，这些是之前都没有出现过的事，不要紧吗？真的有点担

心。
就在高尔这么想的时候，义人突然站了起来，高尔本来趴在他膝盖上，这下子立刻掉到地上，它慌忙调整体势翻过身

来。
可是，义人竟突然头也不回地冲进卧室，然后又慌张地跑出来，身上裹着常用的围巾和大衣。
“……不好意思，我要出去一下。可能会晚点回来，你先睡吧。”
突然要出去，好过份。虽然已和他在一起五年，看家也看惯了，可是这种时候还跑出去，可是前所未有的事。高尔有

点生气，责备般静静地向上看着义人。
“抱歉，高尔……是很重要的事，真的。”
安抚般拍拍它的头，又在它鼻子上亲了亲，它可不是这么好骗的。
不过，从他的眼镜看得出他说的是真的，是真的为了重要的事才出去的。唉，他可是比外表看起来倔强得多的人，一

旦决定的事就决不更改。没办法，只好原谅他了，反正自己也一个“人”惯了。
像是表示答应该舔了舔自己的鼻子，义人松了口气，绽开笑脸，紧紧抱了抱它，抚着光滑毛皮的身体，然后一转身奔

了出去。
慢走呀！边目送他的背影边这么说，直到看不见后，高尔才回到沙发上窝着。说不定他今晚不回来了，不知怎么，后

己就是有这种感觉。没关系，我一定会好好看家的。你只要好好去在追求自己的幸福就可以啦。
绝对不要留下遗憾哦！
熟悉的巷口停车。付完钱后立刻慌慌张张地向前冲，靠着记忆在细窄的小路上弯来弯去。
很快就看到目标的那栋大厦了，他为自己动物般的本能感动，确认信箱上的名字后，飞身跑进电梯里，自己的心跳声

听在耳里像打雷一样，脑子紧张得什么也不能想了。
电梯一到达该层楼，他立刻像脱兔般冲到大门前按下门铃，一直接一直按……心脏好痛，好像要爆掉般。
虽然还有一小时就过午夜了，但他应该不会这么早睡吧？可是，门的那一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一点人声都没有。
不在吗？还是又去打工了？仔细想想，这个时候正是工作旺季，就算去打工，也没什么好奇怪。
突然从紧张中解放，一也不禁软倒在当场。实在糊涂了，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到，真没用。一头栽在恋爱里，就一点

理智也没了。
要不了多久，那个人就会把我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然而——稍微坐了一下，长长叹口气，他慢慢站起身来。
回去吧！回去慢慢泡个热水澡，喝一罐啤酒，也许还会再哭一场也说不定，不过反正是在自己房间里，也无所谓了吧

，到时就尽情大哭一场吧！
吸吸鼻子，他慢慢踱步离去，一股寒意突然袭来，提醒他只有一个人而已。不要再想了，回家吧。回到那只有一个人

的家。
“先生，到了。先生。”听到这个声音，一也才惊醒，自己好像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很快付完钱，下了车，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冷风一吹，立刻清醒过来。走在熟悉的路一也回到自己的公寓前。
这里的电梯不是很高级，和瓜生住的大厦不同。走廊和楼涕都曝露在冷风中，踩着沉重的步伐爬到三楼，不经意地抬

起头看着自己的大门。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虽然光线很暗看不清楚，但的确有个人影在那里。某种预感让他立刻移动，二

步并三步地跑上楼，听到半夜里突然出的响亮声音，那个人影突然回头看向这边。
“课长……？”
再没有更令他惊讶的事了。在自己飞车奔向瓜生的时候，瓜生为了见自己而赶来这里。
糊涂的不只是自己。不知不觉地，泪水落了下来，不只因为难过也因为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
爬上楼，来到瓜生面前停下脚步时，他再度深吸一口气。当他喘着气要开口说话的那一刻，瓜生突然开口。
“……我喜欢你。
混乱的呼吸突然停了下来。
“我喜欢你。在这里世界上最喜欢的就是你。我只……爱你”
瓜生的脸色很苍白，连嘴唇都失去颜色，但平光镜片后面的眼眸却像宝石一般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真是直接了当，没

有一点修饰、伪装，但却再没有比这更热切的告白了。
心脏好痛，有如扭绞般紧绷。但这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屏住呼吸的关系。像是求救般，一也蹒跚着踏向前靠近瓜

生，同时伸出双手。仿佛回应般，瓜生飞奔进他的怀中，紧抱着一也那比自己来得健壮的身躯。
语言仿佛被抽了真空，剩下的只有滂沦而下的泪水。一也拼命抱紧怀中冰凉的身体、紧紧地抱着。并不觉得悲伤、也

不觉得痛苦，那为什么泪还流个不停呢？一定是因为太高兴、太幸福了吧？
终于，相遇的两人在无声的哭泣中，紧紧相拥在一起。
听到浴室门开的声音后，不一会儿，瓜生就来到眼前。果然一也的睡衣对他来说大了很多，袖口得折上来好几圈。瓜

生拿着毛巾擦头发，拿掉眼镜再放下头发的他，比平时看起来更年轻——更年龄不详了。
“……暖和点了吗？”
一也边静静地说，边招手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这里虽然是间小套房，但还蛮宽敞的，放下一张双人床后，剩下的空

间放下一组沙发后还绰绰有余。
“……啊，谢谢。”
接过一也递来的马克杯，瓜生坐了下来，望着冒出白烟的杯子。
“……这是什么？”
“加了白兰地和砂糖的热牛奶，喝下去会暖和的，来，喝吧。”
“……嗯。”
乖乖地点点头，瓜生双手捧着杯子，慢慢把牛奶喝完，然后吁了一口长气。
“……啊……好喝。”
“……又活过来了？”
“……比活过来还好得多。”
“那就好。”
嘴边绽开一抹微笑，然后低笑出声。彼此凝视的眼神非常温柔，但突然间笑声停了下来对话也中断，一股不安的沉默

逐渐扩大。
“呃……”
只发出这个欲言又止的声音后，一切又归于沉默。直视自己的这双眼眸是这么眩目、美丽，好爱好爱这个人。
“呃……谢谢你……特地来……我……”
“……你还没有回答我哟。”
打断脸红到耳根子的一也，瓜生小小声，但很明白地低语。两人的脸靠得那么近，仿佛呼吸的热气都能吹到那白晰美

丽的脸庞上。秀发中含着水珠，让耳朵染上樱红色的原因并不只是因为暖和的关系。
“……还没告诉我，你的答案……你的感觉。”
瓜生忍不住避开视线，连脖子都红了。一也心跳不禁加剧。好可爱，却又很有气质，不论哪一部分都是这么令人喜爱

。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张小脸，深怕一用力就会弄坏，慢慢将那张脸抬起来。虽然出现了瞬间的颤抖，但瓜生没

有抵抗。印在自己眼中的蜜色眼瞳，一定很甜美。不只如此，眼神、嘴唇、从今以后都属于自己的这一切，应该比世

界上任何东西都来得甜美。
“……我喜欢你。”
深吸口气后，一也慎重地说。甜美的眼睁睁得大大的。
“……一直都喜欢你。眼里只有课长你一个人……我爱你。”
“……义人。”
像被逗笑般，瓜生温柔地绽颜，食指按在一也的唇上。一也吓了一跳，登时面红耳赤。
“我的名字叫义人。……你叫看看。”
撒娇般，瓜生静静地笑着，手指沿着一也微笑着拍嘴唇滑动，一也再度深吸了口气。
“……义人。”
柔和的声音、温柔的声音、听在耳中感觉非常好的声音……一切都因为这是他的声音，是他最想呼唤的人的声音。
“……再叫一次。”
出神地嘟嚷，缠着、撒娇着，温柔地呼出口气。只要是你的希望，要唤几遍都行，要爱多深都行。
“义人……”
“再一次。”
“……义人。”
“再……”
他堵上那不断要求的唇。孩子般纯洁的瓜生义人要求没有错，但是大人有大人恋爱的方式。事实上，只是因为对方太

可爱了，所以再也按捺不住。首先亲吻，从亲吻开始……
轻触，然后静静重叠，发出小小的声音地吮着。正如他所想，不！是比想像中更柔软更甜美。上次亲吻对触感很凉，

如今却像刚从烤箱烤出来一般火热甘甜。想更进一步品尝这股甘美的滋味，舌头滑进微开的唇间，温柔地侵犯着满是

蜜汁的口腔，找到那柔软。
“……叫我。”
亲吻的空档，一也嘟嚷。但是，与说的话相反，一也掠夺走了义人的声音，让他无法回答。但因为感觉人好、太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