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身份上等同于大荒神,但是拥有不同的经历和记忆,可以看做是独立存在的。一个时期只会有一个神识降世,
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个。
第一神识:只知道这个神识是与伏羲(也就是当时的黄帝轩辕)同时期降世的,但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其实俺已经
写出来了,就在上一章小伏前世的记忆里)第二神识:素珑(即第三个唱出绝顶之声的圣女)第三神识:已经降世鲛
人以声音为武器,绝顶之声可以倾覆大地,使海洋翻滚,苍天变色。
唱出过绝顶之声的三个人:禺强(海神)地承(某一任海王。用绝顶之声劈出归墟,南北两王朝自此永不往来)素珑
(她的绝顶之声同时具有毁灭和修复的力量,结束了人与鲛人的战争)
第 20 章
明天就是侍僧大试了。
我已经准备好一套说辞,引用一堆大荒经里的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来通过引导的考试。灵枢和灵曦听了都说
还不错,至于能不能过,就要看能不能碰上个好说话的考官了。
这一整天我都觉得分外紧张,饭也吃不下去,不断回想着咒文的内容和法阵的画法。灵枢忙着收拾行李,说是今天就
要赶去圣琴庙,明日才能准时应考。
“灵枢,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去就行。”我这么告诉他。
“你怎么去?你又没有车。”
“你不是也没有。”以前还在唱月苑的时候他曾驾着一辆超绚丽的海螺车来接我,后来才知道其实是租来的。
“但是我有钱租啊。”
“你借钱给我不就好了。”
他想了想,“你会不会迷路?”
我踹他一脚,“有车夫啊!”
就这样,我背着小包袱独自踏上去北溟城的旅途。坐在软绵绵的车厢里,恍惚觉得自己就跟古代赶考的秀才似的。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金榜题名。
金榜题名后,不知道能不能抱得美人归。
突然烦躁起来,为什么生活中总是充斥着这么多未知的不能控制的东西。要是什么都可以掌握在手里就好了。
我从袖子里拿出来那个蓝色海螺。整整两个月我都没有再看它一眼,但是每次感觉到它硬硬撞到我的身体,就觉得踏
实下来。海螺里面洛卿温柔的声音已然清晰,仿佛他就在我的身边坐着,在我的耳边说着话。
什么神仙什么觉醒,都见鬼去吧。洛卿是我的,一定是我的。
我第无数次对自己这么说。
北溟城高耸的山体已经出现在视野里,七彩的城市覆盖着它的全身,山顶上莹白的大荒神庙仿佛鲛人之泪,圣光朦胧
。
我在心里说,“洛卿,我回来了。”
圣琴庙前停了很多辆车,都是前来应考的人。我远远的就下了车,徒步走上前,在门口登上自己的名字,按下指纹,
然后就离开那里,找到上次颛顼神祭时来过的晶蚌客栈入住。
一个下午,我都呆在屋子里,练习着引导部分的说辞。
入夜时分,我正要睡下,忽然敲门的声音响起。我满怀疑问前去开门,以为是客栈的伙计。
可是我猜错了,门后站着一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海蓝的长发,海蓝的双眼,绝美干净的面容。
是北斗。
我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地愣在那里。
他冲我笑了,一如以前的单纯灿烂,“伏溟,不请我进去?”
他会说话了。
是因为觉醒的缘故么?
脑子刚刚转过弯来,我想笑,想给他一个拥抱,可是刚想动又想起来他已经是海神了,不知道到底还是不是以前我认
识的北斗。所以我只能压抑着重逢的喜悦,站在一边把他让进屋。
他没有带随从的样子,径直走到窗前,向外看着,“明天大概没有什么阳光,海面上肯定又要下雨了。”
我试探性的叫着,“北斗。”
他回过身,看着我微笑。
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我,还可以叫你北斗么?”
“当然可以。”
风轻云淡的一句,笑容依旧纯澈。
然而在他的眼睛里,我还是发现有什么东西变了。
以前那种完全的信赖不见了,剩下的是淡漠和疏离。就算他掩饰的很好,全身都是亲切温柔的气息,可是在他的面前
横着一条线,那是谁都跨不过去的。
果然,还是变了么?
我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踌躇半天只能问,“你最近还好么?”
他点点头,“还好。很平静。”
“洛卿呢?”
“他也很好。不过你现在应该叫他禺强。”
“他是禺强,你也是禺强,不就分不清楚了。”
“你可以叫我北斗。但他是禺强。”
他话里有话,我听得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明明曾经是最亲密的兄弟,现在却也开始做这种话里有话的事。
以前不会说话的他,有什么一定会直接写出来给我看的。
“我在侍僧大试的名单上,看到了你的名字。”他说。
我说,“是么。”
“你要当侍僧?”
“是。”
“为什么?”
“因为我想。”
“是因为禺强么?”
半晌,我回答他,“是。”
“伏溟。他已经不是洛卿了。我想这一点已经有很多人告诉过你了。”
他也要来阻止我么?“是有很多人告诉过我。但是我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把脸转向窗外,淡然说着,“我跟他源自同一个灵魂,有相同的记忆。他的感觉,我最清楚。伏溟,你真的爱他么
?”
这个问题还用问么。“爱。”
“那么。”他转过身来盯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请你离他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不需要
你。”
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烙印在耳朵里,像青天白云一样清楚。可是我却傻呆呆地看着他,如同没有听懂一样。
北斗他跟我说,他们不需要我,要我滚远?
“你说什么?”我问他。
他说,“我希望你不要再来北溟城,不要再见禺强。你的出现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他竟然真的这么说了……我本来以为,他是不会忘记我,忘了我们之间的情谊的。可是他现在却说了这么绝情的话。
我们不是朋友么?
北斗怎么可以这样跟我说话?!
原来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哪里去了?
好难受,心里好难受。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先是洛卿,然后是北斗,大家是不是就要这样一个一个
地远离我?我犯了什么错?
难道我们在一起一年的时间所留下的记忆,真的什么也不是么?
我镇定下心神,忍着喉间的苦涩,问他,“这是洛卿的意思么?”
“是禺强。”他执着地纠正着我。
“是不是他的意思?”
“他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他要是知道的话,是不是也会来赶我走?
没关系……我不怪他……他只是被那几千年的记忆束缚住了。
“北斗。可以问一下你这样对我的原因么?”我凝视着他的双眼,却看不到曾经的目光。他垂下眼帘,说道,“对不
起。但是这样对你对禺强都好。他是我的另一半,我不可以看着他……”话说到这里,忽然打住了,他静默了一会儿
才又说道,“我已经给你备好车,就在门外,随时可以启程。你就算参加明天的侍僧大试,也不可能通过。不如今天
晚上就走,以后好好生活。与你相处的日子我过得很开心,谢谢你。但愿以后不要再见了。”
他就这样从我身边经过,水流晃动着,拂过面颊。
我呆滞的看着前方他刚刚站过的窗口,好半天脑子里都空空荡荡的。
有猜到类似的情况,可是真的经历了,还是无法释怀。我想起来他在阳光下冲我笑的样子,他拿着扫帚代替我打扫藏
书楼的样子,他蜷缩在床脚睡得宛如婴孩的样子,他用唇形读出我名字的样子。这些样子,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么?
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要打击我,北斗。
但是我不会放弃的。就算是你也不可以把我和洛卿拆开。我转身,关上房门,钻进被子里,把头蒙起来。将睡未睡之
际忽然想起我那酷似颛顼的前男友最后跟我说的话:你爱的人也许有一天会离开你,你的朋友也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
天背叛你,如果你是依据这些来做选择,最好再考虑考虑。
他可真是个乌鸦嘴。
还好,最起码还有一个灵枢。如果哪天连他也这样了,那我就真成了大荒史上第一大倒霉蛋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了一个大早。如北斗所说,海面上似乎在下雨,阳光熹微。我穿戴整齐,往圣琴庙赶过去。
考生三三两两的在门口签到。我上前签了名,往大门内走过去。第一场考大荒经的背诵,考场设在仙音殿前面的一大
片空地上。
考前我闭上眼睛,宁心静神,同时把佛祖上帝安拉都求了一遍。
就让我当侍僧吧。我一定会很虔诚地给大荒神四天帝烧香的。
卷子发好后,考官一声令下,我立马开始奋笔疾书。这一个月来我每天晚上都会温习一部分大荒经,到现在还没有忘
记。
但是考的好多啊……写到最后的时候,连笔都快拿不住了,抽筋抽得厉害。不知道是哪个变态侍僧出的题,随便摘两
段考不就完了……
好在他说收卷的时候将将写完了。
我捂着超负荷的又胳膊出了考场,肚子里不断发出悠远的鸣叫声。
这一场不出意外是能够通过的。我都写成这样再不让我过,那就是没天理。
第二天通过考试的名单被贴了出来,我果然通过,名字后面写着还原考试的时间,是当天下午未时。我没有心情吃午
饭,一直在门外等着,未时一到,我和另外两名考生被叫了进去,一路往里,进入一间偏殿。殿里坐了三个考官,各
个拉出来涂涂黑都能演包青天。
当中一个考官一挥手,六个侍僧抬上来一个长板,上面是一只奄奄一息的海豚,全身的银光都黯淡下来,但是没有外
伤,大概是生了什么病吧?
那个考官说,“你们每人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谁最先把它治好,谁就可以通过。你们谁先来尝试?”
考官话音刚落,还不待我反应,一个考生已经冲上去了。我跟剩下的面面相觑,心里祈祷着他可千万别治好。
结果那个考生画了半天法阵,又唱了半天还魂咒,什么起色都没有。左边一个考官冷冷地说,“你被淘汰了。”
因为有了经验,这回我跟那个考生几乎同时冲上前去,不过我还是比他快了一点点,考官判定由我先来。
我围着那海豚转了一圈,它微微张着嘴,黑漆漆的眼睛里尽是痛苦和恐惧。我俯下身抱住它,身体竟然火热。
这是吃什么东西中了毒吧?
我一边吟唱着宁心咒,一边在地上画法阵,它渐渐安宁下来,眼睛也合上了。法阵完成后,我唱起清尘咒。这种咒术
可以逼出原本不存在于它身体中的异物,不多时,它半张的口里流出许多黑色的东西,我不间断地唱着,直到那东西
流尽。海豚很快就醒来了,身上的光泽在一点点恢复,它试探着扭动身躯,尝试几次,终于一跃而起。
哦了~我得意地看向考官。他们三个对视一眼,然后问,“你是叫伏溟么?”
“对,我就是伏溟。”
“伏溟,你通过了。明天早上卯时到圣琴殿,参加引导的考试。”
从偏殿里出来,心已经放下一大半了。
这两个月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但是,还剩下的这一门,是最让我忐忑的。不知道会遇上个什么样的考官。
如果实在说不通,我是不是应该考虑武力解决?但是如果打不过就完蛋了。
我仰头望天,几只飞鱼掠过。
北斗,他说我一定过不了……他会不会做些什么呢?
第 21 章
晚上,我最后一次练习了明天引导考试的说辞,其中包括我对大荒神、颛顼天帝虔诚的信仰,对海神无比的崇敬。说
到两位海神的时候忽然心里觉得很有意思,他们两个原本一个是我的兄弟,一个是我的恋人,可是现在我竟然要用一
种仰望活佛的方式表达我对他们的敬爱之情。
原来记忆真的可以改变这么多东西。
忽然想起来以前在唱月苑,我曾经给北斗讲起过我的爷爷。那个时侯他一直默不作声地走在我身边,我一个人自顾自
说着,感觉就像在把我的家人介绍给最铁的哥们儿一样。
如果爷爷还在世的话,我想我不会这么干脆地选择来到这个世界。
对于我妈的印象已经很淡了,只记得她有长长的头发,身上飘着淡淡的香气。她跟着一个有些钱的商人去了英国,没
有带上我。我记得她最后一次回家来跟我道别时,我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她腿上,以为这样她就走不动了,傻了吧唧
的。后来我爸怒吼着“没出息的东西”把我一脚踢了下来,我妈作抽泣状,转身泪奔而去,从此天涯永隔,再无相见
之期。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是我把我妈气走的,所以我爹每次看见我才会这么生气,不暴打一顿就闹心一样。后来我才
知道,这都是丫自个儿的错,谁让丫没事儿老赌博酗酒,没赚钱的本事赔钱倒是专家。
因此我愤愤不平,你自个儿没本事干嘛老折腾我啊?我做个饭嫌不好吃,一巴掌过来;我考试成绩稍微低了点,一巴
掌过来;酒买错牌子了,一巴掌过来;衣服上有一点污渍没洗干净,一巴掌过来。一天到晚骂骂咧咧,就跟我就是那
勾引我妈的男人似的。
终于我爷爷奶奶把我接回来住了,总算是逃脱魔掌。那段日子真是幸福到冒烟,每天吃着奶奶做的饭,喝着爷爷做的
汤。我爷爷特别会讲笑话,我多次笑到面部严重扭曲,并且长出笑纹,小小年纪就未老先衰了。我爷爷常跟我说,我
爸是喜欢我的,我妈也是喜欢我的。我就问他,要是他们都喜欢我,干嘛不给我讲故事,不摸我的头,不拉我的手,
不夸我是好孩子,不跟其他爱他们孩子的家长一样?我爷爷说,因为我家小华跟是个小神仙,跟其他孩子不一样,所
以爱你的方式也不一样啊。
于是我知道,还有这么一种“爱”,是生长在漠然的背影和拳脚相加之中的。
这完美的幸福结束于小学的最后一年。奶奶去世了,很安详,没有一点预兆和病痛,离开于睡梦之中。爷爷的身体一
下子垮下来了。他仍然会对我笑,给我讲故事,摸我的头拉我的手,夸我是好孩子,可是我感觉到有什么已经不再了
。原本热闹的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了,空空荡荡。我跟自己说没事还有爷爷在,可是爷爷没有奶奶了,该怎么办呢?
有时候我会想,要是有一天爷爷也这么走了,我该何去何从。但是每当我这么想,抬头就能看到摇椅上读着报纸的爷
爷,时间滴答滴答地流过,仿佛会持续到永恒。
我一直以为有些东西是可以持续到永恒的,比如我爷爷,比如我和洛卿之间的记忆。但是现在爷爷已经去找奶奶了,
而我和洛卿之间的记忆,能不能承受得住考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