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不疑与魏东阳+后记——子午

作者:子午  录入:08-11

热,少来这套,把孟婆丸还给我,这是要给我小师弟用的。”

李晚庭自然不肯,但他也知道李小福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他揉圆捏方的小堂弟,而是浮山门下的弟子,在廷尉府

号称“鬼见愁·梅兰竹菊”的老二兰语。兰语的本事有多高,看看他那几个在刀光剑影处处杀机的战场上旁若无人窜

东窜西的同僚就知道了,李晚庭要能打得过他,母猪都能上树。

不可力战,只能智取。

定下八字作战方针,李晚庭开始怀柔,“小福,我不是不认你。你想啊,你是廷尉大人手下的红人,若被人知道你同

我这个罪臣是亲戚,不是会影响你的仕途吗?大哥是为你好,为你好啊。”

“原来大哥用心良苦。那好,这桩事就不计较了。把孟婆丸还给我,我就当没看到你这个被流放的罪臣潜回关内。”

兰语轻飘飘地点出李晚庭的死穴,伸出了因为握剑而长满老茧的手。

真他娘的,都学会威胁了。李晚庭心里骂道,这什么世道,在太医局的时候,小福多可爱啊,刚刚学会走路就跟在自

己屁股后面,只要拿朱果逗他,他就会亟不可待地朝自己冲过来,只要自己稍稍后退,小福那就是一跌一个准,一跌

一个准,屡试不爽。为什么那么纯良的小堂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小福那个狡猾狡猾的爹,那个害怕自己威

胁到他的官位,设计陷害让他流放的叔叔——太医令李永年把他教坏的。

看着李晚庭不说话,满头大汗又心虚的样子,兰语挑了挑眉毛,“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偷了东西,物归原主不是天经

地义的事吗?就算你人走了,名声可留下了,你是太医局的君子,医官们的楷模啊。我老爹时常耳提面命,要我向你

多学学呢。”

“好了!不要说了!还你就还你——”李晚庭恼羞成怒,从怀里拿出药瓶,朝兰语丢了过去,“不要以为我是来偷你

药的,我是看不惯,你有什么资格未经人家同意就剥夺人家的记忆?你这叫什么,你这叫越俎代庖,你这叫专横包办

,你这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那你这叫什么?人赃俱获,恼羞成怒,恶狗先咬人吗?”

“你……!”

“请吧,晚庭大哥,小弟不送了。”

“哼!”李晚庭甩袖而出,头也不回。兰语握着手里的药瓶,皱了皱眉头,对着躲在水缸后面的人说道:“竹心,事

情办得怎么样了?”

“……”竹心一时间没办法把自己一直十分尊敬的,温柔又勇敢的兰语,和刚才那个对着多年不见的堂哥十分刻薄的

李小福联系在一起,十分震惊,“兰语,我们偷了他的《千金不换》,你就给他几粒药丸又怎样?”

“你以为他没拿吗?”兰语摇了摇减轻了些许分量的药瓶,“他坏着呢。我不过是让让他,不然他会得手?”小时候

被李晚庭屡犯捉弄的人忿恨地说。

发现自己的宝贝被人偷走的李晚庭,却没有如兰语所料的那样气急败坏,虽然面部表情极其扭曲,他还是万事往好的

方面想,李小福,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千金不换》我倒过来都能背,你就乐吧,看我们两个谁笑到最后。

得到了《千金不换》,兰语终于熬出了生肌膏,帮人不人鬼不鬼的魏东阳涂满全身,又用布把他包成了粽子,兰语有

点心虚地对着一直守在床边没有合眼的翟不疑道:“翟将军,没事了。我保证,只要一个月……最多两个月……魏校

尉又会是原来的样子了。”

“嗯……”翟不疑没有多兴奋,依然眼眶通红。

“翟将军,你相信我。这是药王李氏的家传秘方,绝对不会有万一的差错的。”

“嗯……”翟不疑依然没什么表情地应着。

看来翟将军被打击得不轻啊,也难怪,喜欢的人当着自己的面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又曾经狠了心想亲手给他一个痛快

了断,要他面对劫后余生的魏校尉,确实太难了。所以小师弟,不要怪我,我会想帮你忘记过去,就是因为情伤最痛

,不想让你因此对生命绝望啊。兰语这么想着,往司空的房里走去。司空的房间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遍布每一个角

落,只在床的位置有一丝清新的药香,床上的人却已经不知去向。“清新丸!可恶的李晚庭,你敢换我的药!”兰语

怒吼着夺门而出。

司空没有走远,他就在隔壁的房间里,站在黑色的巨大的棺木旁边,温柔地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手指轻轻触

摸着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形状美好的嘴唇,小麦色的脸颊,紧紧闭着的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的圆圆的眼睛……司空

极有耐心,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手抚摸着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手指沿着耳廓滑向脖子,却在那里突然停下了——小

麦色肌肤上小小的吻痕,带着极端独占欲的泣血的颜色。

“……你……是谁?”

司空迷惑地问。

“你是谁……?”

29.猛将樊迎春

翟不疑的手在发抖,薄薄的一张信纸,却承载了千钧的重量。

下定了决心,翟不疑取下了墙上的宝剑,用一根手指封住了东阳的嘴唇,“什么都别说。我去去就来。”

少年武将的背影,高大挺拔,却带着地狱一般的气息,走向复仇的修罗场。

白衣银甲的武将坐在赤狐马上,早已等候在约定的地点,见到要同自己一决生死的敌人,樊迎春依然笑得一脸倨傲,

举起手中的信纸,“我相信,这封战书不是你写的,有人存心要激我们决斗,但是我无所谓。你怎么说,翟将军?”

“少废话。我已经来了。”

“痛快!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樊迎春拍了拍赤狐马的肩,略有些怀念的样子,“东阳,他还好吗?

翟不疑瞳孔骤缩,宝剑直指着樊迎春,“你把东阳害成这样,别想活着离开!”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樊迎春道。

寒风萧萧,天色如晦。

云居关城楼上,苏婴爬楼梯爬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趴在城墙上,一动也不想动。“阿珠阿宝,阿兄累死了,快

,给我喝点水,帮我搬张凳子,你们最乖的。快点——嗯?傅大人,怎么是你?”

傅丁香板起面孔的时候,就是廷尉府的活阎王,被他这样看着,皮厚如苏大夫也招架不住。

“傅大人,找在下有事?”

“是啊,苏大人。”傅丁香逼近到苏婴旁边,居高临下看着娇小的太中大夫,气势逼人,“我想知道,如果翟不疑打

不过樊迎春,你怎么跟大将军交代?”

苏婴笑笑,“别触霉头。不疑这孩子我看着他长大的,本事大得很,怎么会输给那个山野莽夫?放心放心,不会有事

的。”

“那你是笃定樊迎春死喽?不过要是樊迎春死了,可不是好事。告诉大人一个秘密吧,天下第一的刺客白凤举是樊迎

春的好兄弟,而且,”傅丁香拍了拍苏大夫的肩膀,“他现在应该就站在大人旁边。”

“你是——!”

“不要动,不要叫。”刚刚还放在肩膀上的手突然从后面掐住了苏婴的脖子,“你敢动歪脑筋的话,我就送你回老家

。立即鸣金,把翟不疑叫回来,听到没有?”

“原来你是白凤举啊。”苏婴自嘲地笑笑,“花间国的奸细真是厉害,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栽在你们手里。鸣金?那有

什么问题?但是事情可不一定会如你所愿。”苏婴指着城下对立的二人,“那是男人间的决斗,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

来。”

翟不疑已经和樊迎春战在了一起。

白龙马和赤狐相互冲撞着,马背上的二人也打得难解难分。

“翟将军,为什么这么恨我?”

“住口!”

“你不是一个好的将领,一个好的将领不会因为一个部下的冒进,让全军战士为了救他而冲击。”

翟不疑的宝剑和樊迎春的撞在一起,拉出刺耳的声响。

“你也不是一个好的情人,一个好的情人,不管对方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想要结束他的生命。”

“你!”

“不,不是我,想要杀他的人不是我,你射出了那支箭,知道东阳那个时候说什么吗?他说,‘不疑,我好痛,救我

’。”

“……”

“不想承认现实?他那个时候想活下去的,如果不是我,他就会被他一直想念的人杀死,多可怜啊,遇上了你这样冷

血的人。”

敌人的剑好像泰山压顶,翟不疑咬着牙,苦苦支撑。

“不要再回避了。你根本不喜欢他,把他给我吧。”

“你——”翟不疑用尽力气架开樊迎春的剑,“你放屁!”

樊迎春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宝剑撤开的同时反手朝着不疑胸前撩去,翟不疑竖起剑格挡,四两拨千斤,樊迎春却

不给他机会剑借势而上,贴着翟不疑的脸向上刺。

“东阳不会要你的,因为你要杀他。”

“我叫你住口!”翟不疑大喊一声,用自己的头朝樊迎春的头狠狠撞了过去。

“嘭!”一声巨响,赤狐马嘶叫一声,驮着主人跳出战圈。樊迎春摸着被头盔刮破的眉角,血立刻大量地涌出来,糊

住了他的眼睛,杀人将却仿佛没有感觉,再度朝翟不疑袭去。

他在说谎,翟不疑对自己说,樊迎春他在说谎。十八年来,他和东阳从没有分开过,自己有多了解东阳,东阳就有多

了解他。再怎么痛,再怎么绝望,东阳在那个时候绝不会说,“不疑,救我。”东阳怎么会那么说呢?无论面临多么

危险地情况,他永远都会站在自己前面,永远抬着他那屁股下巴挑衅地说,“将军你先行退下,待本先锋给你来取敌

将首级。”永远都要胜过自己,却比任何人都要关心自己的东阳,绝对不是樊迎春口中的那个人。

“樊迎春,你别再废话了。你说的,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用自己毫无防护的左手掌心一把握住敌人的剑锋,任血流如注,翟不疑在樊迎春诧异的瞬间将宝剑向对方的左肩刺去

,樊迎春痛苦地叫了一声,丢开宝剑退开,手捂着三度被刺伤的伤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翟不疑将敌人的剑扔在地

上,血红的眼睛看着樊迎春,“你输了。”

“胡说什么。”樊迎春拍了拍赤狐的肩,“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东阳真的喜欢你,为什么会在你亲他的时候给了你

一记耳光?”

“你——!”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东阳,东阳确实在那个时候激烈地拒绝了自己,不过那不能说明什么,是自

己太心急了,是自己没有先好好说清楚。东阳他,绝不可能讨厌翟不疑的。

一时的分神,已是致命的错误。

赤狐马狠狠踢在白龙马的腹部,连人带马将翟不疑撞倒在地上,白龙马的肚子上被划了一条大大的口子,带着鲜血的

肠子从那里滑了出来,白龙马痛苦地嘶叫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却挣扎地越来越慢。樊迎春跳下赤狐马,从地上捡

起自己的宝剑,慢慢走向翟不疑。翟不疑的左腿被白龙马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樊迎春一脚踢飞了自己的

武器,将宝剑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真是个自欺欺人的可怜虫。”身上的白衣银甲已经血迹斑斑,樊迎春却还在笑,“你根本连碰都不能碰他吧,翟将

军。把自己愚蠢的单相思当做珍贵的爱情。请问你凭什么来跟我决斗?你知道东阳身上的皮肤有多么美丽吗,好像最

上等的白玉,一点瑕疵都没有,一摸上去就把我的手牢牢吸住,根本舍不得放开。”

“樊迎春!”

“别激动。我还没说完,不会让你死的。”杀人将说,如同哄一个吵闹的孩子,“知道他的下面是什么样吗?很漂亮

的,和他的嘴唇一样,樱桃一样可口。还有后面,我想你根本连看的勇气都没有吧,不妨告诉你,是很淡的粉红色,

可是那里面却比石榴花还要鲜艳,那种热度,没有哪个男人不会融化的。”

“你这个畜生!”

“终于忍不住了吗?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被别的男人染指很痛苦吧。这不是你们京国人一直在做的吗?跑到别人的土

地,抢走别人的东西,用蛮力逼迫别人屈服,如果不听话就刀剑相向。把我们最珍贵的东西,最爱的家,最亲的亲人

全部都夺走。我不会原谅你们,你们杀了姑丈,你们杀了阿爸,你们毁了我们的家梧桐林,还要我们俯首称臣,做什

么南安王?都是狗屁!”樊迎春的眼睛里跳跃着复仇的火焰,丧失理智的边缘,“哈哈,我成功了,我让你也尝到了

这种痛苦。是不是很酸,很苦,却让你有着源源不绝的力量?我看到你的眼神了,那么深,却燃烧着火,京国人,原

来你们也是人啊!哈哈哈!”

樊迎春疯狂地大笑着,刺痛着所有的人。

“就要结束了,翟将军。”樊迎春抬起了宝剑,对准了翟不疑的胸口,“要怪就怪你们野心勃勃的皇帝和大将军吧,

是他们造成了今天的一切。再见了,翟将军!”樊迎春双手握剑,用尽全身力量朝翟不疑的胸口刺下!

翟不疑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东阳……

永远都是你在保护我。就连到最后,我也不能为你报仇。

但是如果有来世,我还是要跟你在一起,一起出生,一起长大,一起慢慢老去。

那个时候我一定从一开始就牢牢抓住你的手,无论你如何挣扎,都不会放开。

再见了,东阳……

再见……

眼前出现了一道绿光,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光芒吗?

“危险!迎春,快躲开!!是势剑!!!”云居关上,白凤举大叫着,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已经来不及了。

在剑锋穿透胸甲,碰触到翟不疑胸前的翡翠玉环时,一道刺眼的绿光突然暴涨——

十多年前,翟不疑不小心弄断了东阳的母亲沈若春留给他的翡翠玉环,东阳那时候好伤心,哭着说要跟他绝交。小小

的翟不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只能偷偷地跟刘叔叔说,“刘叔叔,是我不好,我把东阳的翡翠镯弄坏了,他恨死我了

。”刘晏看着面前的小不点,摸了摸他的头,“不疑,没事的。”“不!”翟不疑从胸前拿出了自己母亲给他的玉环

,“这个和东阳的那个事一摸一样的,刘叔叔,你最有本事,你就跟东阳说这是你修好的,好不好?”刘晏调皮地眨

了眨大眼睛,说:“既然你这么有心,好啊。”后来翟不疑一直都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翡翠镯是怎么会回到胸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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