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当年若不嫁给冷洛风,可就不会心绝了吧……”温文的容颜里,泛着淡淡的讽意。冷然的黑眸,精光四射。
郁郁的翠竹,连绵无际,轻起的薄雾,环绕在竹林深处,不由地让人疑是到了蓬来仙境了……
一袭粉色的衣裙,绝美的人儿站在新居外的竹林中,雪白的纤指,采下几片竹叶,翠绿的竹叶在雪白的掌心中看去晶
莹碧绿,煞是可爱。轻吹一口气,竹叶轻轻地,旋转着降落,柳眉一轩,又摘下了几片竹叶,却不小心被竹叶的边缘
刮出一道细微的血痕。柳眉微颦,低下头,粉色的舌,轻舔着掌边的血痕。
一阵急促的夜风刮过,吹得他粉色的裙袂猎猎作响。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边。阴暗的云,遮住了那满天的星斗,似乎
是要下雨了呢。
竹枝被狂劲的风,吹得东倒西歪,但是风过之后,却仍是直直地立在那里,即便是倒下了,也倒得笔直。难怪有人会
敬佩它呢。
“你还真是大胆呢,在这布满迷阵的地方四处乱闯”粗嘎的声音,略带沙哑,一双黑色的软靴在一片急风中,稳稳地
站在了绝美的人儿身边。
美丽的人儿,看着身边的人,笑得有些妩媚。
那粗嘎的声音也泛着笑意:“你笑得越甜,我就越觉得可怕,幸好你不是为了我而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听着这话,美丽的人儿笑得更加得甜了……
软靴的主人,有着一双寒星似清澈的肯眸,却看不真切容颜:“我还以为你嫁了人,会转转你那可怕的性子呢。”
“可怕?”美眸轻转,流光四扫,“雪,你说我哪里可怕了?”
轻笑数声:“就凭你扮女人扮了十六年,我就觉得可怕……一个美若天仙的男人……”
“男人?”绝美的人儿逼近那人,“雪,你说我哪里像男人了?”
摇摇头,那对星眸泛起一抹淡淡地无奈:“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成?怕了你了。叫我前来有什么事?你要知道
‘迷离仙境’可不是这么好闯的,让我送死,最好有一个好理由。”
冷哼一声,绝美的人扬起绝美的眼,望着黑云密布的天,星斗的光亮,也在这密布的黑云下变得黯淡无光。耳边只听
见风吹竹叶发出的呼啸声:“雪,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不清楚,这些事情都是风在办,我没有插手过。”
扯下一片竹叶:“那么,告诉我,冷玉书是什么时候回到落雪山庄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这个事情,你总应该知道了吧?”
星眸微抬,看了看天际,答得却有些不着边际:“天好像要下雨了呢……不过,也应该下一场雨了吧……”
睨着那人,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得那绝美的玉容有些凄厉:“雪,不要和我打哈哈,冷玉书,这个男人,不能活。
他活着,我就会痛,所以……”
低低叹一声:“何苦执着于上辈的恩怨,眼下的事就够你烦心了,盟中长老一直不服你的统帅,你要先安定人心才是
……”
“盟里的事有风和月在管,我不用担心。我现在只担心冷家的事情……”伸出手整理着被风吹乱的长发,“你走吧。
以后任何事都不许瞒着我。”
“好吧,你无事,我便走了,自个小心。幽冥少皇是个难以捉摸的人,此次联姻,或许将会是整个局面成败之关键…
…善加利用吧……我走了……”话音刚落,幽魅般的人,便消失在急风中。
凝望夜色许久,忽地,绝美的人笑了起来,丽容笑得有些媚:“你在这儿很久了吗?夫君?”
明幽缓缓地走近冷心绝,将那纤盈的身子揽在怀中,俊眸微眯地看着远处:“我们有客人呢!”
一抹白影飞快地掠近。看到风中相依偎的人,速度猛地慢了下来。绝微眯着眼,才看清楚这抹白影就是那个日里引起
他注意的不属尘世的纯净男子。
“咦,你们小夫妻还真是好雅兴啊!”一张清俊的容颜,泛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明幽笑了,绝抬起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明幽明朗的笑,那是一种真正的笑:“扬风你还也是好大的雅兴,三更半夜
地闯入我的品幽居,想做些什么?”
轻摆着手中的扇,清俊的容颜笑得更加温和了:“扬风忽地睡不着,想与少皇落上几子,打发打发时日。”
“是吗?”不可置否地回了声,明幽揽着绝纤细的腰肢,步向竹林外,“有什么事儿让我们的神算子烦心到睡不着?
是害了相思病?我才不要你打搅我的好事,你自个解决吧……”
白衣男子笑看两人离开,直至见不到影,一张清俊的容脸方布上凝重之色。一抹轻响,将他敏锐的眼眸引向一角:“
什么人!”
狂风中,一只夜鸦聒噪着,拍舞着翅膀落入他的眼中。
“原来是只聒噪的乌鸦!”白衣男子笑得温和无比,令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再次环视四周,不见任何动静,方缓缓
离开,“但愿不会有事。”
风,还在吹。无数的竹枝,在狂风中轻摆纤细但笔直的腰肢。
几声轻笑,从高处跌落。一枝竹枝的顶端,黑衣人随风舞动。修长的身子,好似紧紧地贴在竹枝上一般,像极了索魂
的鬼魅。
缓缓地随风飘落,一双寒星似的眸看着白衣男子消失的方向,蓦地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诡异。
“原来,你藏在这儿啊,我的风儿……”
雨,一直地下个不停。屋檐边,密密的雨幕,挡住了人们的视线。秋雨密密,带着些微的凉意,使人几欲断魂。
滇贵边境,一坐小小的客栈里。一圈竹篱笆围成一座小小的围墙,围墙内,是一座简陋的三层木楼,一座竹搭的马棚
,紧紧地靠在木楼边。马棚里,一匹瘦削的马,正摇着尾巴嚼着干草。
小二提着一壶茶水,一步三跳的上了楼,推开了最里间的房门,走了进去。房内,一张床,一张桌,两三只凳子,简
简单单。床上躺着个人,桌子上放着一只瓷茶壶两只杯子,凳子上,放着一柄剑。
床上,脸色腊黄的男子,弓着身子,看着送水的小二:“小二哥,麻烦你了。”
小二将茶壶放在桌上,提起桌上的瓷壶,摇了摇,早已空空如也:“客倌,你这早没水了,怎么不叫我哪?”
“哪里……咳咳……哪里好意思麻烦……咳……麻烦小二哥啊……”慢慢地坐起身,一脸的愧疚。
“哪里哪里,客倌您这话说得。小的是掌柜雇来的小二,这店里打杂的。您来住店,一切事情尽管吩咐来便是了。”
小二憨笑着,“再说了,乡村野店的,客人也不多。你有事尽管吩咐便是了。”
“那麻烦小二哥你了。”俊俏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小二哥,有客上门了,您去招待客人吧。”
“客人?”不解地眨眨眼,迟疑地应着,“哦……”
轻笑不语,应该有一匹马,正往这边来呢。什么事情,这么急呢?那马蹄声,一声接着一声,好急啊……
一阵风猛地刮过,薄薄的扇,猛地被刮开了,密密地细雨,猛地吹到了人的脸上,在夏末秋初的日子里,也有些微的
寒意。小二放下手中的茶壶,走至窗前,看了看密密地雨:“这雨可真经下啊,都下了半个月了呢,啥时才能放晴啊
?……咦?还真得有人哪?”
雨幕中,一匹疾驰的马,正往这儿飞奔而来。马上关上窗,将手上的抹布甩到肩上:“客倌,你的耳朵还真灵哪,还
真的有客上门了呢。小二我下去了。有事客倌您吩咐。”
“小二哥慢走啊!”那马蹄声,已近在耳边了,好快。
“容三,有客到!”掌柜的叫唤声响起。
“来啦……”小二高声叫唤一声,提起水壶,飞快地走出门。
是什么人呢?窗外,传来了咕咕地鸟鸣声,修长的手轻轻一扬,窗户,猛地打开了,一只血红色的鸟,飞了进来。血
红色的小眼,灵巧地看了看房里,然后停在了那伸出的手上。
轻抚着那艳红的羽毛:“红儿,好久不见啊……来,我喂你吃东西。”
轻咳一声,从衣中掏出半只血色灵芝,轻轻掰下一片,塞在小鸟的嘴里。然后,在小鸟的翅膀下,抽出一根羽毛,拔
开尾部的毛管,一根细细地纸条,被倒了出来。轻轻一抖手,臂上的鸟,咕地轻叫一声,从窗口飞了出去。手掌轻托
,窗,合了起来。轻咳一声,缓缓地展开细细地纸条。淡黄色的纸,极薄,也极轻。合起手掌,几缕粉末从掌心落下
。嘴角,泛起一丝淡淡地笑,原来如此,……
暗幽的地牢里,厚重的铁索,紧紧地锁住了形容稿枯的人。凌乱的发丝,长长地垂着,破旧的衣物,布满了秽物,整
个地牢里,泛着浓重的浊起。厚重的地牢门,被打开了,一个纤瘦的人,闪进了黑暗。魔魅的眼,冷冷地盯着那被锁
住的人。
听得声响,那垂着头的人抬起了一张枯黄的脸,毫无生气地看着来人。
“过得好吗?”柔美的声音,带着蚀骨的娇媚。
怒视着那娇美的人片刻之后,枯黄的脸上泛起一抹悲凉:“你杀了我吧……”
凝视着那枯黄的脸片刻之后,那妖美的人忽地放声大笑,笑得花枝乱颤:“杀了你?”
枯黄的脸上泛起一抹受辱的神色,一对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怒视着眼前的人,闷不作声。
笑声渐落,妖美的人一双晶莹的紫瞳泛起一抹嘲笑的神情:“顾长老,杀了你,不是太便宜你了么?赔本的生意本总
管可不是愿意做呢!谁叫你什么人不好惹,却偏偏惹了我呢?”
枯黄的脸微微一阵抽搐,沉默片刻之后,低叹一声,神情变得萎顿无比。
“你今天该说了吧?告诉我,那个人藏在哪里?”妖美的人儿靠近那萎顿的人,一阵恶臭,使得妖美的人不由地用纤
纤玉手掩住俏挺的玉鼻。
那人却只是低着头,闷不作声。妖美的人冷笑一声:“那个人值得你这么护着么?他还不是照样将你丢在这大牢里,
不来救你吗?你还是说了吧!你说了,我就放了你,还给你荣华富贵。怎么样?吃不尽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
缎,看不完的美女佳人,……怎么样,我给的条件够好了吧?说不说呢?”
枯黄的脸上,一对布满血丝的眼,微微闪着光。龟裂的唇,微微一阵抽动。妖美的人儿看在眼底,一双晶莹紫瞳泛起
一抹得色。
“你说了吧,说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哦……”继续的诱哄着,妖美的人儿自是知道那人已有些松动了。
枯黄的脸,抬了起来。唇抽动着。张了张口,正待说些什么,厚重的铁门被推了开来,一个身着暗红衣裳的人,匆匆
地跑至妖美的人身边,细细低语几声。妖美的人神色数变,看了看那枯黄的脸,低啐一声,匆匆起身离开。
“什么事!”一头耀眼的金发,与深邃妖美的五官,煞是引人注目。
俊美无比的容颜,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双寒星般的眸子:“怎么,舞阳,这么不欢迎我的到来啊!”
“我一个小小的管事,哪敢不欢迎堂堂的四大护卫之一啊!”不冷不热的声音,冷冷地看着来人。
那人轻笑出声:“舞阳,你不也是四大护卫之一吗?怎么自贬身价呢?今天火气这么大啊……还在气我不带你去见他
啊?”
“不敢!”冷冷地眨眨眼,“我还想多活几年!”
“呵呵……”不冷不热甚至还语带嘲讽的声音,并没有让那张俊脸僵住笑,反倒笑得更欢了,“舞阳好大的脾气啊…
…我找你,可是受人之托哦……”
晶亮紫瞳喜色乍现,忽地又强忍喜色,故作不在乎地冷哼一声:“哟,谁的面子这么大,请得动你雪大护法!”
“哈哈……舞阳看来是不想听哪,那我就只好告辞了……”轻笑一声,转身作离开之势,这一来,可把那妖美的容颜
急得微微出汗。
“雪护法真是好大的架子,捉弄起舞阳来了!”越急,那脸上的笑容却笑得越媚。
轻笑着,俊美男子走近妖美的人:“走走走,我哪能捉弄少主面前的红人啊……走……我告诉你哦……”
揽着那纤巧的身子,渐行渐远。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一骑瘦弱的马,在残阳下拖着一道长长的细影。
瘦弱的病马驮着一个瘦长的书生,缓缓地穿梭在荒凉的古道上。
书生低着头,一张俊秀的容颜染着风尘和恹恹的病容,怀抱着破旧的铁剑,身穿一袭染着尘土枯涩颜色的破旧儒衫,
沾染着憔悴。
残阳下,陈旧的古道边,放眼望去,尽是迷漫的黄沙,看不到边,荒凉……
骑在病马上的书生,猛地拉住了缓缓而行的坐骑,一双细长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古道边忽然多出的一抹绿色和那挂在
翠绿树枝上斗大的一个茶字。
高大的针松下,一个小小的,用茅草搭就的小茅舍,两三张陈旧的方桌,一溜的灶台上煮着的几大壶冒着浓烟的茶水
,便是这小小茶舍的全部场面。
听到马蹄声,趴在茶舍内桌子打着瞌睡的少年,便揉着一双眸子,看向了古道上。见到那瘦弱的马,便忙起身,迎了
出来。
“客人,喝杯茶吧。解解渴哦……这一路风尘,您肯定是渴得紧了,喝杯茶,消消渴,解解闷气,一壶茶三两牛肉,
几个馒头,只要二文钱,客人,下来喝杯茶吧……”
少年的脸,沾着几抹烧焦的碳粉,小小的脸,瘦瘦的身子裹在一身灰色粘满油污的衣裳内,满脸的企盼看得马上的书
生一脸犹豫,细长的眼,微眯着看了看天色,然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缓缓地,书生抱着破旧的铁剑滑下了那瘦骨嶙峋的马背。
“来一壶清茶,三只馒头。”书生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干涩。
“好咧。”小二瘦小的身子,立刻牵起瘦弱的马,栓在高大的针松上,然后利落地走进茶舍,端上一壶清茶,送上一
盘镘头。
书生细长的眼,静静地看着茅舍外,迷漫的黄沙。今天,是什么日子呢?
七月二十八。离八月,还有几天。要赶在八月中秋,找到他要找的人……
倒了一杯茶,清润的茶水,缓缓地流入干渴的喉咙,带来几分清凉。淡淡的笑了,在这孤独的旅途中,或许正需要这
种偶尔的休憩。
“小兄弟,请问一下,往前走是什么去处?”放下杯子,带病的容颜,恢复了一点神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