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我不会恨你。你是为了苏晴才报复我,但你用这种方式……苏晴也不会高兴的。不过,我能理解,如果换成是
我,也会为了阿达做这种事……他对我也很好,他现在生我的气才不相信我,只要我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就会消气的
。”
“东方英才,你还真蠢!你活该!哼,你跟女人不行,你的阿达又不要你了,我等着看你一辈子当太监!”
“你不许胡说,阿达不会不要我的,我……”刚才还大度地想着不去怨恨对方,现在却已经气到口不择言,“你的苏晴
以后肯定也不要你!她会相亲然后结婚生小孩,把你踢到爪哇国去!”
“我呸!我跟苏晴好着呢,都怪你这个死色狼,不然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我恨死你,你就是一坨shit!哦,不,你是
shit堆里的一条蛆!”
“你……”东方英才从没听过这么丰富又低俗的骂人词汇,都怪阿达把他管制得太严了,他想了又想也回不出更毒的话
,同时还意识到对方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啊!你……你是说,你真的是同、同……”
“我再呸!你这个大尾巴蛆,你还假装不是!最恶心你这种敢做不敢认的人渣!你那个阿达条件那么好,怎么就看上你
这么个人渣!”
被骂得七痨八伤,这么凶悍的庄嘉嘉他实在难以匹敌,由对方而生的伤心迅速褪去,他急中生智地对骂了一句,“对,
阿达沒眼光,苏晴有眼光,她绝不会看上你这个泼妇的!”
沒想到这句话杀伤力还不小,对方静止了一下,竟然“哇”地一声哭起来,“你太过分了!我最恨别人说我泼妇,苏晴
也最在意这个……呜呜呜,如果苏晴不要我,我一定杀了你!”
电话在对方的哭闹中被掐断,明明是个陷害者,还搞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东方英才气得一把摔掉了电话,半分钟后
又叹着气把它捡起来,再怎么说也是几千大元,以他目前的收入,还沒有摔电话的资格。
他呆呆地看着电话,尝试拨打阿达的号码,果然不出所料,响了许多声都不被接听。好吧,阿达正在气头上,只要自己
找对方法让阿达消气,这件事就能摆平。
有什么方法呢……庄嘉嘉肯定不会为他作证,对了,他还可以去医院检查,验清楚对方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就能向阿
达证明他是被冤枉的。可是……他之前已经这样辩解过,阿达根本不予理睬,他首先要搞清楚阿达最生气的是哪一点,
才能挽回这件事。
过了两个小时左右,他才恢复了体力,能够像平常一样行动自如,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不管化验单有没有用
,起码他要确认庄嘉嘉给他吃的药会不会有后遗症,还有没有对他下过别的药。领教过庄嘉嘉的真面目之后,他确实有
点担心这个。
在从家里到医院检查的时间段里,他打过多次阿达的电话,虽然对方一次都不接,但他仍然锲而不舍,因为这几个小时
里他又想了很多,从他们小时候直到长大,阿达总是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不管他好还是坏,阿达生气过后都会再接纳
他。
如果无论如何,阿达都不愿信他,那么……即使……他想到了某个画面,忍不住抖了一下,脸上也泛起可疑的红晕,不
不,应该不会到那一步的,他没做就是沒做,阿达一定会相信他。他握紧拳头为自己打气,阿达可是他从小到大唯一坚
持交往着,并且始终坚持交往着的朋友啊。这甚至会是他整个人生里最能坚持到底的事呢。
他带着一点骄傲的情绪露出苦笑,捏紧手上的化验单走出医院,招了一辆计程车直奔阿达的住址。坐在车上他回味着医
生的话,为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在阿达面前一定不能说错药品的名字,必须流畅的一次说清楚。虽然化验单上的鬼画符
他其实一个字都看不懂,但他详细的问过医生,对方看他一脸紧张,还安慰他那并不是什么危害很大的药,只会让人昏
睡无力、肌肉松弛,药效持续的时间并不会太久,副作用也很小。
话虽如此,他还是坐立不安,老医生慈祥地对他解释,这应该是他心理上的焦虑造成,只要好好休息几个小时、多呼吸
一下新鲜空气就会没事了。他在这位医生的安抚下平静了很多,一路深呼吸走出医院和上车,直到进入阿达住宅的楼下
,他还是用深呼吸的方法进行自我鼓励,从兜里掏出那把神奇的钥匙,还紧握着对它吹了口气,打算第二次依靠它来找
回阿达。
大白天里,楼上某户的窗帘却全部拉起来了,这表示屋主情绪十分异常,但屋里的灯竟然亮着一小盏,位置在屋主的卧
室,也就是说对方此时一个人在家,他此时拜访不会遇到其他的外人。
东方英才先是往后退两步,然后脸上又显出一丝可疑的喜色,像是抛去了最后的顾虑,咬牙打开楼下的铁门,提脚直蹿
上去。
37、孤注一掷
站在紧闭的门前,东方英才鼓起勇气摁下门铃,响了许多声都无人应门,他颓丧地垮下肩膀。但叫他就这么走掉,那是
不可能的,他徘徊了一会儿,把耳朵紧贴在门上聆听门里面的动静。
听了半天,屋里还是一点走动的声音都没有,说明屋主根本没有离开卧房的意思。他只得耍起了无赖,抬起手用力拍响
大门,“阿达,阿达!开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让我进去,我就不走,我……我坐在门口一辈子!”
又叫又拍地闹腾了好几分钟,隔壁的大门倒是开了,一个老太太对着他劈面大骂:“大白天地喊魂啊!再闹我们就报警
了!”
他满头汗地陪着笑脸鞠躬作揖,“对不起,我朋友他……他耳力不太好,又刚跟我吵架了走的,他一个人在家,我怕他
出事呢。”
老太太的表情立刻变得紧张而慈祥,“啊?沒看出来啊,挺漂亮的小伙子,原来他耳力不好?唉,怪不得平常都不太理
人,要不要我帮着叫叫?”
“呃,多谢您了,您先回去吧,我多叫他几声就行了。”
正跟老太太客气着,他面前的大门突然开了,一张俊美而庄严的脸冷冷地看着他,盯到他腿软才吐出两个字,“进来。
”
“噢!”他赶紧对着门里冲进去,两手扒住门了才回过头再多谢老太太一声,这份感谢无比的真心实意。
进门之后,他动作飞快的换好鞋就往阿达的卧室里跑,阿达在背后的低喝声他充耳不闻。难得鼓起这么大的勇气,他不
敢稍作停留,否则一定会羞愤撤退而导致行动失败。
可饶是如此,他的注意力仍然被阿达房间里的一片混乱吸走了,他从来沒见过阿达的周围出现这种景况——床脚边放着
好几个大纸盒,里面翻得乱七八糟,很多纸片和信件散在地上,还有几个一模一样的黑皮记事簿,甚至还有几本看起来
眼熟的老影集,应该是阿达少年时候的一些东西。
他愣了一愣,想要去翻看一下他从前也看过的影集,刚一蹲下就被拉住后领拽起来了,“出去!”
被面如寒冰的阿达用力推出房门之外,东方英才满腹疑惑却不敢回手,只好腆着脸又凑近门口,勉强挤出笑容来轻声开
口:“阿达,我真的什么也沒做,你既然让我进来,就是相信我了对不对?我带了医院的检查结果来给你看,真的是她
给我下药了,医生还告诉我那是什么药,我把名字背了好多遍……”
他未完的话被对方粗暴地截断,阿达堵住门口不让他进去,只对着客厅的方向微撇一下嘴,“过去说。”
“呃……好吧。”他再怎么好奇也不能硬行闯进阿达的房间,无论脑力还是体力他都是比较弱的那个。被阿达拒之门外
的他很受伤,而现在他只是被拒于卧房之外了,却不知为什么更觉得受伤。
两个人隔着一个对面的距离各自坐在沙发上,阿达用冷淡到像陌生人的眼神看向他,“你还想说什么,一次说完吧。”
他强压着灰心丧气的欲望打起精神,拿出医院的化验单递给阿达,看对方不肯接,他又硬着头皮摆在茶几上,指着上面
难以辨认的字迹,准确又生硬地念出它们的涵义。
“……阿达,你现在相信我了吧?我真的是被陷害的,你别再生我的气了,我什么也沒对她做,我再也不会做那种事了
!”他急躁而殷切地说着,凝视阿达的眼神像一只害怕被遗弃的小狗。
阿达紧抿着嘴唇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似乎有那么一丝动摇,可马上就抬起头看向别处,声音也回复了先前刻骨的冷
淡,“你做了什么,沒做什么,都跟我沒关系,你走吧。”
东方英才的心也冷了,即使这样卖力的证明自己,阿达还是不肯相信他吗?他无力的垂下头部,眼睛瞟向阿达的卧室,
瞬间重燃起一股莫大的希望,伸手拉住阿达的衣袖,像小时候那样撒起娇来,“阿达,不要生气了,我怎么会跟你没关
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你把以前的影集都放在床底下,我记得那里面有我的很多照片,你刚才是在看照片对不对?
”
阿达没有回答他,只是呼吸慢慢变得粗重,随后猛然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背过身去再次用冷冷的声音重申,“东方英
才,我已经跟你说过再见了,你走吧,我再也不会跟你见面了!”
“阿达……”东方英才颤着声音轻轻地叫,不能相信也不能接受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委屈的眼泪又一次流下来,满腔的
伤心和愤怒让他几乎撑不下去了。他站起来往前走出几步,却还是回转身抱住了阿达,“阿达,你别这样……我、我错
了,我改还不行吗?”
虽然他这次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但只要阿达认为他错了,他就会顺从对方轻易的妥协。
“你沒错,是我错了,英才……我沒办法再跟你做朋友,你到底明不明白?”
阿达慢慢掰开了他的双手,任由他跪坐在地上,头也不回的提步走向卧室,似乎打算把他独自留下。他看着对方宽阔的
背脊,冲上去抱住了对方的腿,哪怕这种姿势极其卑微。
阿达的脚步一顿,他惊喜地抓住机会,不要脸面地闭上眼叫了起来,“我错了,只要你愿意原谅我,随便你怎么罚我…
…阿达,我愿意的!”
他手忙脚乱地开始脱掉自己的衣服,手抖得厉害却一点也不犹豫,随着皮肤一寸寸裸露在空气里,他的动作也渐渐慢下
来,但还是没有后悔的意图,甚至牙关一咬,扑上前就要去解阿达的皮带。
阿达全身都僵了一下,被他扑倒在地时只发出了意味不明的鼻音,直到腰部被他碰到才反应猛烈地开始躲避,在他几番
纠缠之下也乱了阵脚,不得不喘着粗气摁住他的双手狠狠瞪他,“你干什么?”
“我……”东方英才就要被羞耻和恐惧淹没,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走,只好放弃语言凑上了自己的嘴,企图以此取悦对
方。
短暂而柔软的接触之后,阿达冰凉的嘴唇离开了他。他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看到对方眼里是一片温柔的荒芜,“英才
,我不会再羞辱你、伤害你了,这并不能使我们彼此好过。我们好聚好散,你以后……自己保重。”
这才是最大的羞辱——即使他愿意忍受任何事,阿达也不愿意再对他发脾气,反而是这样疏远又礼貌的驱赶。他止不住
身体的发抖,光裸的皮肤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他认了不属于他的错、主动去祈求那种可怕又屈辱的惩罚,可阿达
……还是不要他了。
“这把钥匙,我收回。”
阿达的声音听起来异常遥远,就像来自于另一个星球,他茫然看着阿达的手伸过来,从他脱在身边的衣服堆里捡起一个
东西。看清它的模样后,他脑子里什么也沒想,出于本能抓住它就往回抢,“这是我的!”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凄厉,表情也太狰狞,阿达夺了几下沒抢过去,竟然就松了手,“好吧……我会通知物业换锁。”
说完这句,卢启达默然转身走进卧室,动作极轻地关上了门,就算是给了门外的人最后的仁慈。跌坐在客厅里的东方英
才衣衫不整、神色迷乱,手里还紧紧捏着那把即将失去作用的钥匙,仿佛这就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窗外的天色由亮变暗,卢启达再次走出房间时,空荡荡的客厅里已经失去东方英才的身影,唯有那把钥匙被遗留在了地
板上。终于放弃了……对方那种可笑又卑鄙的坚持。他走过去捡起了它,摩挲着它光滑的表面,心里一半轻松,一半悲
伤。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第一次意识到,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对方,以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而且绝对不止于友情的方式
。
这一点让他曾经无法相信,也看不起自己,他认为自己不能忍受一个低俗又卑鄙的人生伴侣。但他还是越轨了,从一种
偏爱宠物般的感情堕落到现在的挣扎是那么快,只因为早在少年时的自己就已欲念横生。
十七岁那年的初秋,生日前一天,对方独自给他送来礼物并陪他度过了十二点。为了避过第二天家里为他举办的生日宴
会,对方特意选择提前一天给他庆祝,礼物是任由他差遣一整个晚上。
他像往常一样,逗弄宠物似的坏心,要求对方为他亲手做一个生日蛋糕。从来不会做任何吃食的小胖子非常听话,浪费
了无数材料和时间,作废了好多个还弄伤了手,忙到深夜才端出一个勉强能看的迷你蛋糕。他其实根本就不想吃,小胖
子脸上的汗水却是可爱又可怜,他勉为其难吃了几口,小胖子立刻笑得像一条忠犬。
那个蛋糕的味道并不算好,但小胖子手上的烫伤让他非常愉悦。明明是在刻意的欺负对方,但又有一点心疼,看到对方
累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样子,竟忍不住伸手抚摸那只胖手上被烫伤的地方。睡梦中被骚扰到伤处,小胖子发出了带着痛
楚感和撒娇感的呻吟声,就在那一瞬间,他的下半身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此后不知有多少次,他对自己感到厌恶,并不是他对男人有反应这件事,而是因为能让他有反应的对象实在太差,即使
肉肉的小胖子还算可爱,但跟性能扯上什么关系呢。
再后来,他觉得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这至多说明他的性向与众不同,伴侣是男或者女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反正他是那
种宁缺毋滥的人。至于第一次引起他生理反应的那个同性,他宁可相信那只是一时擦枪走火,他完全不想吃窝边草,何
况这根草还只是根狗尾巴草。
可他没有想到,他的整个生活都会被这根狗尾草搅成浆糊,能让他失控并且痛楚。而现在,尽管他也正痛着,但已处在
最佳的脱身时机。
38、四面楚歌
周一的早上,从不迟到的东方英才竟然迟到了,这让他的年轻同事们心中暗爽。又过了一个小时,他的迟到变成了旷工
,他的座位上仍然空空如也。